第八十三章

    停車場里,樸昌 的車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灰。
    MAU那邊也沒有任何關于樸昌 的消息,據樸昌 在MAU的好友聲稱,樸已經有段時間沒回學校了,其他的同學也都證實了這個說法。
    好好的線索就這樣中斷,對塔斯克死因的追查似乎就要這樣不了了之。
    哈根在一連好幾天不吃不喝的盯梢無果之後,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眼眶深陷,沉默不語,與其說是一個活人,不如說是一個死抱著最後稻草的將死之物。
    「……我覺得你的狀態不好。」伯納諾帶著補給的食品來到了哈根租住的監視小屋,看到哈根的狀態,伯納諾一邊勸解,一邊去拉哈根︰「我先幫你盯一會兒,你先去休息一陣子,如何?」
    「——我可以。」他執拗道,並避開了伯納諾的手,繼續盯著望遠鏡里的那輛紅色奔馳跑車。
    見此情境,伯納諾神情嚴肅地按住了哈根的手臂,奪走了他手中的望遠鏡。
    哈根被他弄了個措手不及,試圖奪回,反被這老道的警長給摁住了。
    「——你干什麼?」哈根被他擰著手臂按在桌上,試圖掙脫,卻根本敵不過對方的力氣,只能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大喊著表達自己的詫異。
    「去休息。」伯納諾簡明扼要地吩咐道。
    哈根沉默著,不吭聲地開始與伯納諾較勁。
    哈根的反抗給確實給伯納諾造成了一定的困擾,這人高馬大的黑人雖然實戰技法不足,一旦使起 來也不是他能輕易壓制住的。
    眼看著桌椅都被掙扎的哈根所掀翻,伯納諾不得不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將他一把摁在ι希  讕 嫻潰骸赴簿駁悖 閌竅肴梅慷 涯愀獻唄穡俊br />     現實的警告使得哈根收斂了掙扎的力道,但仍心有不甘地緊繃著肢體,展示著自己不願服從的意志。
    雖然抵抗還在,但態度終究是軟化了。于是伯納諾也軟化下來,松開了手,換了個語氣勸說︰「……伙計,放松點。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你必須得學會休息。」
    哈根沉默地活動了一下在突中酸痛的關節,與伯納諾一起將被掀翻的桌椅扶了起來。
    伯納諾瞥了他一眼,從自己帶來的兩袋食物里拿出了一罐啤酒遞給哈根。
    哈根沉默著接過,扯開拉環,大口地喝了起來。
    伯納諾沒說什麼,自顧自地坐在了哈根之前坐的位置上,拿起望遠鏡,準備接替哈根繼續盯梢。
    哈根坐在了伯納諾旁邊的椅子上,手指不自覺地敲擊著啤酒罐,沉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你听說過華盛頓的議員劫持事件麼?」他突兀地開口發問。
    伯納諾想了想︰「——是參個瘋子為了醫保改革琢旃幔 儷忠樵鋇哪羌侶穡俊br />     哈根點頭表示肯定,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伯納諾靜靜地坐在一旁,既不催促,也不追問,只是等待著。
    他沒等多久,哈根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只是聲音里有種奇妙的壓抑感,似乎是在與自己體內的什麼東西較勁。
    「……我的朋友喬治•華盛頓(George  Washington),也犧牲在那場事件里。他是個很好的人,只可惜運氣不好,吃了很多苦。」他靜靜地說著,把玩著手中的啤酒,空茫的視線穿過眼前的實體,飄向不知名的遠方,「喬治從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他的母親一邊帶著孩子、艱難地打零工度日,一邊還要對抗日益嚴重的躁狂癥。喬治作為最大的哥哥,要在母親發病的時候把母親綁起來,一邊還要照顧好下面的兩個弟弟兩個妹妹。」
    「我很難想象他是怎麼在那樣的環境中堅持下來的,而他不僅堅持住了,還憑藉自己的努力考上了警校。——我也是在那個時候和他認識的。」
    ——這是個有些老套的故事。關于一名黑人男孩如何在泥淖之中保持著體面的人格,通過自己的努力扭轉命運。然而,殘忍的命運似乎不願那樣輕易地放手,在喬治即將還清天價的助學貸款、眼看就能與心愛的人一起翻開新的人生篇章時。他的母親和最小的妹妹遭遇了一場意外,生命垂危。在天價的醫藥費面前,交不起醫保的這一家人似乎沒有除了靜待親人逝去外的任何辦法。但喬治沒有放棄,想了他能想的所有辦法,跑遍了他能跑的機構,暴怒、嚎哭、威脅、哀求……能做的他都做了。
    但他的母親和妹妹還是死了,就死在喬治的眼前。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冷漠地宣告了她們的死亡,一串數字成為了她們人生的最後腳。妹妹和弟弟們在病房里放聲大哭,而他卻仍要維持著作為大哥的穩重安排後事。
    當哈根再見到喬治時,他瘦了很多,眼眶深深地凹陷著,黝黑曲的子茂密地生長著,與他平日里體面整潔的模樣大相徑庭。
    「——你得休息。」年輕的哈根憂慮地看著自己的朋友,不無關切地勸說道︰「——如果你也倒下了,唐娜(Donna)她們該怎麼辦呢?」
    彼時的喬治瞥了他一眼,卻沒接他的話,而是神情恍惚地問道︰「——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有了一個能夠挽回遺憾的機會……你會怎麼做?」
    哈根意識到喬治狀況不對,心中一緊︰「……你怎麼了?是又發生了什麼嗎?」
    「——你會怎麼做?」喬治執拗地問道,一雙眼黑得嚇人。
    哈根說到這里,停了下來。他靜靜地坐著,手中的冰啤酒逐漸溫熱,壁上的水珠流下來,在桌上聚集成環形的一灘。
    伯納諾隱約明白了什麼,想了想,發問︰「他是……異變者?」
    「是。」哈根點頭,「很可笑,是不是?——當時我已經加入了『異變防線』,成為了所謂的『備受矚目』的新人,卻根本沒有發現相識多年的朋友也是一名異變者,甚至于在他決定犯傻的時候,也沒能拉住他。」
    他的兩手交叉在一起,緊緊地相互攥著,手臂上的肌肉鼓脹起來,似乎在拼命壓抑著什麼。
    「——如果說——」他咬著牙,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聲線,仍顯得十分哽咽︰「——我早一點發現他是異變者——早一點向上級R報——早一點讓他登錄到『名冊』之中——只要能早一點,就一點——」
    哈根說不下去了。
    伯納諾在一旁靜靜地听著,沒有說話。
    作為一名在一線工作多年的警員,他非常能夠理解這種無能為力的悔恨。在這樣的創傷之下,哈根在遭遇「野生」的異變者時的執拗和激進都是十分正常的反應。
    然而。
    伯納諾清楚地意識到,不能讓哈根繼續這樣下去了。
    那些被他藏在心里多年,無法與人傾吐的沉重思緒如同一張厚厚的大網,纏住了他的思緒,禁了他的靈魂,讓他始終沉浸在愧疚織成的羅網之中,難以自拔。
    伯納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個想法在腦海中逐漸成型。
    「——這樣吧。」他突然掏出手機,站了起來,「參天後的『音符之夜』,我找個倒霉蛋過來幫忙盯梢,你跟我去散散心,放松一下。」
    哈根還沒能從過往的情緒中掙脫出來,有些迷茫地看著他。
    「這可是灰鵝鎮最熱鬧的時候,要是不體驗一下,你會抱憾終生的。」伯納諾一邊吹噓著,一邊從手機里找到了那個不幸被他選中的「倒霉蛋」的號碼撥出。
    「不用麻煩——」哈根下意識地要拒絕,卻被伯納諾一塊包塞進了嘴里。
    「年輕人,路還長著,多听听前輩的建議。」伯納諾瞪著眼說完了這話,而後大步走出了監視的房間。
    門被關上前,伯納諾理所當然的聲音從走廊里傳來︰「喂,小子,有個任務要交給你,下班後來福斯特大道,我在銀行門口等你……」
    哈根愣愣地望著被關上的房門處,一臉不理解發生了什麼的呆愣。
    安靜的教堂。
    高瓦數的射燈充當著太陽的角色,明亮的白光被彩繪玻璃窗的色彩所感染,將這間不大的教堂裝飾得色彩紛呈。
    克里斯正拿著一張白色的手帕,辛勤地擦拭著教堂內擺放的一條條長椅。
    黑色的衣袂飄動,克里斯下意識地抬眼,便見史蒂芬妮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不知在想些什麼。
    克里斯嘆了口氣。
    想必是他之前表現過激,使得這斤斤計較的女人咽不下胸中那口氣,來找他的麻煩了。
    不過……他犯錯在先,又有林至然安排的職責在身,低頭道歉也不是什麼難事。
    「……嘿。」金發碧眼的青年一邊浣洗著手中的白毛巾,一邊朝著那冷漠刻板的老女人露出了滿漢歉意的笑容,「……是我破壞了守則,又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真的很抱歉」
    「——你不用感到抱歉。」史蒂芬妮昂著頭上前了一步,用那刻薄而傲慢的嗓音,說出了克里斯從未預料到的發言︰「該說抱歉的人是我。」
    克里斯一愣。
    史蒂芬妮用那僵硬而刻板的語氣乾巴巴地繼續道︰「我只是因為過于嫉妒,嫉妒你能侍奉而我不能,所以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她停頓了片刻,深吸一口氣,似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一般,磕磕巴巴地吐出了最後的一句︰「……你不要放在心上。」
    這種帶著示弱和安撫意味的說話方式顯然是她從未踏足過的領域,不過是短短的幾個詞匯,便足以耗盡了她所有的氣力。不待克里斯反應過來,這高挑瘦削的女人便忙不迭地轉身離開,像是在從某種生死一線的險境當中掙扎逃離。
    克里斯呆了兩秒,突然意識到這是接近史蒂芬妮的絕佳時機,隨手將毛巾扔進水盆里,邁開腿追了上去。
    經過一系列極其復雜的檢查和測試,威廉終于得以前去健身房面見林至然。
    當他心心念念的身影終于出現在眼前,威廉眼楮一亮,直接撲向了林至然,攬著女人的腰就這樣吻了下去。
    林至然倒也沒阻止他,順勢就與這闊別已久的男人交換了一個深吻。
    馥郁的花香在口中爆發,交纏的唾液令威廉頭腦升溫,下半身也急不可耐地支稜起來。
    林至然被他存在感十足的陰睫頂住小腹,倒也回憶起了這男人在床上的甜美,一手攬住對方的脖子,一手伸進上衣里去摸他結實緊的胸肌。
    當這兩人抱在一起的時候,茱莉亞就已經識相地退場了,林至然朝角落里的攝像頭去一個警示的眼神,那代表著電源的光點閃爍了兩下,熄滅了。
    感受到林至然的回應,威廉愈發激動,在被親得意亂情迷的同時,忍不住用下體輕輕蹭著林至然的身體,索取著更多的快感。
    林至然的手逐漸往下,撫過威廉精瘦的八塊腹肌,朝著內褲里頭探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
    饑渴多日,終于觸踫到林至然的威廉全心全意地沉浸在眼前的情j當中,沒有意識到有人靠近,但林至然並不如他那般失控,在對方出現的那一刻,便抬眼望了過去。
    「——怎麼突然過來了?」她略略抬高了聲音,顯然是在跟遠處的那人說話。
    「……什麼?」威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然而下一刻,他便听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
    「因為是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親口告訴你。」
    威廉猛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克里斯站在那里,神情平淡地注視著林至然。
    威廉仿佛被針扎了一般,緊張地攥住了林至然的腰,下意識地就要出言驅趕︰「——嘿,現在是我的時間……」
    然而,被他索求的林至然在定定地注視了克里斯一會兒後,仿佛明白了什麼,推著他的手從他的懷里掙脫出來,朝克里斯走去。
    威廉紅著眼,看著林至然走到了走到了克里斯跟前,略略側身。
    克里斯十分配合地俯下身子,在林至然的耳旁低頭說了些什麼。
    「根據史蒂芬妮的說法,參天後的『音符之夜』會有重大行動,涉及極其復雜的人員調動。我們可以在那個時候行動。」
    這是個極其重要的情報,林至然垂眸思索起來。
    克里斯就這樣靜靜地站著,絲毫沒有搭理一旁紅著眼瞪著他倆的威廉。
    林至然忽而抬眸笑道︰「——你好像不太一樣了。」
    「可能吧。」金發碧眼的青年笑得溫和而定,「我找到了我的『長處』。」
    「——听上去可不像什麼新聞,」林至然親了親他的臉頰,難得地說出了一句高情商的發言︰「你本就獨一無二。」
    克里斯微笑著,餘光掃過因眼前的這一幕而嫉妒到扭曲的威廉。
    那些曾經的彷徨猶豫、揣測茫然……在此刻都化作了他安然的底氣。
    他終于明白,他作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在面臨林至然時的那些不安于惶恐……就是他最大的武器。
    想普通人之所想,感普通人之所感——
    唯有這件事,只有他、只有這個——不如南野秀人聰明、不如威廉有魅力、不如凱恩有權勢——的他——
    才能做到,才能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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