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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白梅

    “啊……原來是這樣。”荊婉容喝了一口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她對面坐著表情略微有些僵硬的丹熙熙,燕智美則一直站在丹熙熙的凳子後面,時不時探出一個腦袋,不知道又在干什麼。
    荊婉容也沒想到自己當時離開之後還發生了這麼多事,掌門千辛萬苦收到的小師弟居然說不要就不要了,還打包送到她負責打理的後山來。
    誰都知道後山靈氣不算充裕,地勢又危險,還遺留了一堆意寂宗前幾任掌門設置的機關禁地,平時幾乎沒弟子願意去那里——除了住在後山旁邊的大師姐。
    雖然她也是受了掌門之托,無法拒絕而已。
    不過小師弟也是,幾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還好她來找了丹熙熙,否則以她的人脈,直到宗內大比才會知道這件事。
    “所以,大師姐有什麼打算嗎?”丹熙熙仍舊是一臉微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你和這位新來的小師弟很投緣。”
    荊婉容是不在乎說自己那點性事出去的,她也清楚丹熙熙不會亂講。但是以對方的敏銳程度,估計她剛說一半就會被問那晚為什麼去後山了。
    那本書的事情,荊婉容隱隱不太想跟任何人提起。
    況且這里還有燕智美,這個掌門的白痴女兒,誰知道她會不會給掌門打小報告。
    荊婉容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只回了句不輕不重的“可能吧”。
    丹熙熙顯然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但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又留了荊婉容一會兒,送了她好些丹藥,才站起來送客。
    走之前,她靠近荊婉容,猶豫了一下︰“那個……你還是收斂一點吧。小師弟現在夠可憐的了……”
    荊婉容疑惑,小師弟又不是她害的,而且歸根結底她其實還幫了他好嗎?
    不過這事她懶得跟丹熙熙解釋,胡亂點兩下頭就離開了。
    留下丹熙熙一人站在門口糾結萬分,後面還站著什麼都不了解的燕智美。
    荊婉容回了自己房間,路上沒看見晏從雲的身影。明明早上還看見他在外面的,現在是在屋內嗎?
    她靠近窗子往里瞅了一眼,模糊看見他的背影,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干什麼。
    她也不急著修煉,反倒是好奇小師弟修為暴跌一事,敲了敲房門。
    “請進。”屋內傳來一個冷清的聲音。
    荊婉容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慢慢走到他身後。
    晏從雲沒有轉頭,桌上攤開放著一本劍經,書的邊緣有些毛糙,看起來是翻過很多次了。
    兩人在小屋內一時無言,唯有風通過窗戶吹進來。早春時節,天氣還很寒涼,荊婉容裹緊了自己身上幾層布衣。
    晏從雲還是沒動,從她的角度看不到他是否在看書,或者只是發呆。她只能看到他刀削斧鑿般的小半邊側臉,和冷玉一般白皙的肌膚。
    “听說你劍心出了問題,是怎麼回事?”荊婉容安靜了一會兒,忍不住發問。
    這個問題掌門也問過,晏從雲當時沒有回答。但是他現在不由自主地回答道︰“我的劍心摻雜了心魔,心魔消失大半之後劍心也跟著受損了。”
    怎麼會這樣?她當時幫他除心魔的時候,明明那股強大的劍心感覺一直存在的啊……
    荊婉容垂頭思索著。
    晏從雲沒有得到她的回應,沉默了一下之後開口︰“你是怎麼幫我消除心魔的?我從未听說過心魔能夠通過別人來消除。”
    荊婉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的特殊能力,是在那件事之後才被發現的。
    雖然她心中萬分反感那件事,但她不得不承認,那件事免了她這個廢物大師姐被逐出宗門。
    不過,她並不打算把那件事告訴晏從雲。
    “具體我也不清楚,但效果你也親身體會了。這件事,還望小師弟保密。”
    晏從雲轉頭看著她,許諾道︰“我會守口如瓶。”
    荊婉容心下微喜,小師弟真好糊弄。她心情難得好了一些︰“小師弟,其實你的劍心應該還在的。”
    晏從雲愣了一下,微微頷首︰“我知道。”雖然他暫時不能控劍,但他從未失去與成吾劍的聯系。
    “那你為何不告訴掌門?”
    “他有些……多事,現在這樣正好。”
    荊婉容想起掌門在得知他生心魔之後忙前忙後的樣子,又想起小師弟之前住的豪華房間,忍不住彎起唇角。
    “不過我沒想到,你也在這里。”晏從雲沉默了一會兒,又補上這一句,臉上還泛起些許紅暈。
    “我一直在後山做雜務。”後山的靈花靈草一直是她在照料,每隔幾個月她還要去檢查一下歷任掌門設下的禁制機關有沒有失效。燕智美經常被她的掌門爹派過來查驗成果,因此與她交好的丹熙熙有時也會來幫荊婉容做事。
    晏從雲皺起一對好看的濃眉︰“一直是你在後山做事?”他又環顧了一下四周,“還是在這麼簡陋的環境里?”
    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就可能要勾起那件事了,荊婉容趕緊岔開話題︰“話說,小師弟我早上看見你的時候還挺驚訝的,而且你那時候看起來心情不太好。”說完她就後悔了,劍心沒了又被人冷落,怎麼想都不會心情好啊!
    這麼想著,她又添上了一句︰“住在這種破舊的屋子里,還習慣嗎?”
    “比起我雙親剛死,又被仇人追殺東躲西藏的時候……這不算什麼。”他淡淡地回復。
    荊婉容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個問題引出了這麼沉重的話題,她不會安慰人,只能沉默地站著。
    晏從雲看了她一眼︰“至于心情之類的……可能是因為看到你了。就想起了之前說過的結為道侶一事……”他白皙的臉肉眼可見地變得粉紅。
    “啊……”,荊婉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話說,我接下來還要進後山做事,先走了哈……那件事,等幾天你恢復劍心再說吧……”
    她急急出了門,關門時還往後瞟了一眼,小師弟還坐在凳子上沒動。
    荊婉容松了口氣,回自己房間去了。
    仍舊筆直坐著的晏從雲垂下通紅的臉,緊抿著淡色的薄唇,手不自覺地抓著玄色的衣襟。
    她這樣的態度,是在嫌棄他現在的狀況麼?
    荊婉容說的做事不只是托辭,她真的還有幾畝靈梅沒澆水。
    那些梅花是掌門囑咐她要好好照料的,說是明照宗某位貴人最喜愛意寂宗後山獨有的白梅。
    平常的梅花都是二參月開放的,而後山的這些白梅卻在十二月到一月盛放,瀟瀟灑灑開得半邊山路都鋪滿了潔白的花瓣。
    不過,她也只是听說罷了。她照顧這些白梅十幾年,但從未親眼見過它們開花。
    因為開花的時候正趕上宗門之間的交流會,因此不止明照宗的那位,還有許多大能會來後山賞花。掌門怕她照顧花時沖撞別人,于是在花開的時候就把她請下山,在意寂宗旁邊的小鎮住著,直到花落盡了再把她叫回來打掃。
    丹熙熙曾經告訴過她,掌門並不是怕她沖撞別人,而是覺得她這個廢物大師姐很丟宗門的臉。不過不管掌門是哪種意圖,她都無所謂。
    荊婉容以前因為要給白梅澆水費了不少勁,雙手手心上布滿了提水桶磨出的繭。不過她現在築基了,輕輕松松施個移物術就能把水搬來。
    她恍惚地看著移動的水桶,有些記不起來到昨天為止,自己一直費力提水時是什麼心情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陽。今天因為去找了丹熙熙和晏從雲,比平時來澆水的時間晚了不少。這些白梅異常嬌弱,希望不要因為她晚澆了一次水就出什麼ど蛾子,到時候挨罰的還是她。
    只是澆完水可能就要到半夜了……荊婉容回頭看了眼幾乎望不到盡頭的梅樹,不敢懈怠,繼續硬撐著施法。
    深沉的夜空中,一輪明月高懸。
    “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過了一會兒,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請問大師姐去哪了?”丹熙熙面帶微笑,看向晏從雲的眼神中露出無法掩飾的驚艷和幾分恰到好處的羞澀,“你上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上午,她說要出去做事,就一直沒再回來。”晏從雲微微皺眉。
    丹熙熙愣了愣,隨即想起了什麼︰“哦,難怪,那她應該是去照顧白梅了。平時她都是凌晨就去的,今天去晚了才一直沒回吧。”
    打听到了想要的消息,丹熙熙點點頭表示自己準備離開了。
    晏從雲忽然開口︰“那她現在大概在哪里?”
    丹熙熙估計了一下,用手點了點遠處一個位置︰“喏,應該在那里。你要去找她嗎?那處地勢很險,要小心。”
    晏從雲道了聲謝,轉頭關上房門。他猶豫了一會兒,取出自己的成吾劍,別在腰間。又從自己的包袱里拿了一個夜明珠帶上,匆匆忙忙出了門。
    荊婉容現在只剩最後幾棵樹沒澆水了。
    已是深夜,水汽朦朧,萬物寂靜,她覺得這種環境很愜意。
    只是澆著澆著,她隱隱約約听見腳步聲。回頭,什麼都沒有。
    就在她轉身打算繼續澆水時,眼角余光卻捕捉到一點亮光。隨即又是一陣的腳步聲。
    荊婉容渾身僵硬,這麼晚的時間,誰會來這麼偏僻的地方?
    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那撞破了這種事的她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她腦中一時閃過無數猜想,最終偷偷摸摸地躲到一棵樹後面。不管怎樣,希望那個人不要察覺到她的存在。
    腳步聲在不遠處停了下來,最後是一個听著有些熟悉的響起,“……不在?”
    荊婉容正絞盡腦汁地思考這個聲音她曾在哪里听過,沒注意到那個人漸漸朝她的方向過來了。
    等她回過神,那人已經離她一米不到了。隔著一棵梅樹的樹干,她看到那個人手中有一顆夜明珠。
    是誰?
    忽然那人蹲下身靠近她,荊婉容在驚嚇之際向後倒去。不料後面是一個陡坡,她直接滾了下去,摔下去之前還扯著那人的衣領把他一起帶了下去。
    兩人在長了草的陡坡上滾了好一會兒,撞到一棵樹才停下來,荊婉容壓在他上面,頭暈眼花地撐起身子︰“誰……”
    話音未落,她就呆住了。
    她撞到的那棵梅樹,此刻正是滿樹繁花,潔白如雪。
    紛紛揚揚的花瓣幾乎迷亂了她的視線,讓她愣怔片刻,懷疑自己是否在夢中。
    被她壓著的小師弟衣領微敞,躺在一地純白的花瓣上,臉頰有些發紅︰“是我。”
    荊婉容此刻卻顧不上其他,呆呆地呢喃︰“這顆樹居然在這個時候開花了……”
    听到她的話,晏從雲坐起來︰“這里的花不應該都是十二月才開的嗎?”
    “你知道?”
    “以前跟父母來這里賞過梅。”
    “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可能今天澆水遲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白梅開花,得趕緊向掌門匯報。”
    荊婉容已經從初見花開的驚訝中回過神來,說著就要起身。
    晏從雲拉住她的手︰“第一次?這些白梅不是你在照顧嗎?”
    荊婉容岔開話題︰“……我要回去向掌門匯報此事。這些樹只要有一棵開花,剩下的樹就會在很短時間內全部開花的。”
    說完她想起了什麼,問了一句︰“你怎麼會在這里?”
    晏從雲幽幽地說︰“你夜深還不回,丹熙熙都找到我房間來了。”
    荊婉容額上出了幾滴汗,她怎麼覺得他這話有點埋怨她的意思?
    “……”
    一陣沉默,她又催了一次︰“快放開我。”
    晏從雲沒回話,但也沒有松開拉著她袖子的手。他定定地看著這棵盛放的梅樹,荊婉容猜測他可能想起自己的父母帶他賞梅的事情了。
    雖然很不耐煩,但不知道是不是分享了他的心魔的緣故,她覺得這種時候不能去打擾。
    而且……荊婉容看著他被月光修飾得完美無瑕的側臉,那又堅強又脆弱的模樣,居然……讓她想要珍惜此刻。
    察覺到她的目光,晏從雲微微偏頭,對上她的視線︰“你把它們照顧的很好。”說完他似乎害羞了,又轉過頭不看她,緊抿著嘴盯著樹梢後面的月亮看。
    他的話讓她忽然間心中一陣絞痛。
    荊婉容幾乎是下意識地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他。感受到懷中身體在輕輕顫抖,她把頭放在他肩膀上,等他回頭,兩人四目相對。
    她說︰“我們做愛吧,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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