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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領回家的女人

    想牽著手看日落時的蒼茫暮色
    想于夜色朦朧之際和她唇舌相儂
    想與她能白首不分離
    不知道在靜默中佇立了多久,靈堂外一波又一波的來吊唁的人無不例外談論著顧家沒了顧老爺子,顧家仨兒子會不會因此把這個可重可輕的繼母趕出家門。
    “呂總管,送客。”他的聲音不高,字字喑啞,但是聞者驚心。
    很久以後,當他同樣用這般語氣對著那個剛剛失去孩子的女人,會有一絲絲心疼。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對她這般壞。
    甦晚晚不是沒听見這些議論聲,當她從正殿離開,就听見有人在背後碎嘴子,說她覬覦顧家財產,當下就應該盡早把這個不明來歷的女人逐出去。
    她默默應下所有的聲音,不是時候,現在還不是時候。
    夜晚來襲,靈堂前的火盆里的火焰舔舐著丟進來的每一卷紙頁。外頭是寂靜的夜,偶爾發出 里啪啦的聲響,盡管火光四射,卻依舊沒有點亮這個春天。
    靈堂里已經沒有什麼人,除了甦晚晚就是呂總管以及幾個生前一直照顧顧老爺子的貼身僕人。可笑的是,他那參個兒子,無一在場。
    “呂總管。”她眉眼里看不出感情,臉上的淚痕早就干了,聲音有些啞,“老爺走的時候,是痛苦還是……”
    “回夫人,老爺走的時候很安詳。”
    “那便好。”她將手里的紙錢全丟了進去,火光燃起來,照亮半個大堂,隨後她又喃喃了一句,“那便好。”
    這時候有人進來,她抬眸望去,那個幾乎從她生活里消失的顧景江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來,領著一個女人。
    她的膚色蒼白,睫毛濃密,穿著一身素雅的黑色,踩了雙小跟的黑牛皮鞋。連同那個遮蓋了半張臉的黑紗一起,撞進甦晚晚的心里。
    呂總管先起了身,畢恭畢敬地對著他們倆鞠了一躬,隨後幫他們點香。
    他叫她︰“林夕小姐。”
    無論她肯與不肯,林夕終是住進了顧家,擇日跟顧景江完婚。
    那個對她如沐春風的顧景江,那個總是餃笑問她還有什麼問題的顧景江。
    要結婚了。
    餐桌上五人默不作聲,還是林夕先打破了僵局,她端起酒杯,言語輕快,“來,許久未見,甚是想念。”
    沒有一個人與她捧杯,顧弘儒倒是冷哧一聲,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一旁倒酒的丫鬟看他眼色又忙著上前倒了一杯。
    林夕臉上多少些掛不住面子,訕訕放下杯子,低頭看著自己的餐盤。
    “少裝無辜。”顧弘儒在心里冷笑,“這次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弘儒。”坐在一旁的顧景江忍不住倏聲呵斥,“別太過火了。”
    “我哪里說錯了?老爺子之所以走這麼早,你我都清楚,她,可是個‘大功臣’。”掃了眼低頭默不作聲的林夕又轉而看向對著他蹙眉的顧景江,“什麼人都敢往家里領,活該你這輩子就是個當狗的命。”
    沒等他們作何反應,顧弘儒筷子一摔,“不吃了,沒胃口。”
    晚餐結束得很突然,林夕說自己肚子不舒服,毅然回了房,而顧景江緊隨其後追著她走。只留下顧如斯和甦晚晚兩人,她嚼著嘴里的珍饈,卻味同嚼蠟。
    沒吃兩口,她起身稱自己吃好了,轉身回了房。
    不好好吃飯的後果,就是半夜里餓肚子,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裹了件防風的呢子衣就想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生下來的饅頭包子。
    廚房里還亮著燈光,她有些好奇,是誰大晚上跟她一樣出來覓食。湊近一看,心口一緊,那道刻在她心尖上的身影正有條不紊地切著蔥絲打著蛋。
    顧景江轉身拿鍋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發愣的甦晚晚。他勾唇一笑,問她,“餓嗎?要不要一起吃點兒?”
    甦晚晚點頭,看他的眼里多了絲光亮。
    顧景江最後點綴上蔥絲,將熱氣騰騰的炒飯端到她面前,“沒什麼食材,簡單吃點。”
    她忍住心口跳動的悸動,伸出手接過來,有禮貌地回了句“謝謝”。
    他吃得很斯文,哪怕就是簡單的蛋炒飯,他也能吃出西餐紳士禮儀感來。
    “參少。”筷子戳了戳面前的炒飯,她抬眸看他,“你真的要結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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