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

    簫聲不止,更嗚咽動听。一個丫頭船頭大聲道︰“聞听大帥擺酒,特來為大帥助興。”樓上更哄笑,有好事的人讓人下去打听。
    這樣有情趣的人,不打听怎麼行?
    回來告訴蕭護︰“是烏夫人。”
    蕭護啼笑皆非,他心中忽然想到十三。雖然也有志得意滿,不過想到十三百般防備,果然是防不勝防。
    這就酒興更濃,喝到一半,蕭護下樓去小解。那方便的地方,卻在後院子里。幾個親兵早就下去守住地方,大帥進去正方便時,草叢中輕響,一個親兵過去就喝問︰“誰!”
    草叢中嚇出來一個人,先出來一只玉手腕,雪白皚皚,在月光下半點血色也無。再嬌聲︰“是我,不要嚇我,我是特地來見大帥的。”
    蕭護一驚,又在心里暗罵,差點兒把老子小解給嚇回來。出來看這一個自己淨手也守著的是誰?
    見一張俏麗飛揚的面龐,卻是唐夫人。
    蕭護微沉下臉︰“夫人,你還須有體面!”唐夫人陪笑︰“大帥,見您一面不容易,您就听我說說行不,不佔您多少時間。”
    大帥無奈,又想到她苦苦尋找自己,能是什麼事情?一時好奇,就道︰“你說吧。”唐夫人近前一步,想私密的說。蕭大帥不怕羞到她,退後一大步,他腿長步子大,這一步退得不少,兩個親兵擋在身前,肅然無表情。
    唐夫人也無奈,就說出來︰“是我表姐夫的銀莊,兵亂以前放出去有一百多萬兩銀子,兵亂表姐夫逃出京,賬本子丟失路上,憑記憶幾宗兒大的借據還記得,人也還在京里當官,只是人家說賬本不全,不認不還錢。還有是有借據在的,那借錢的家人又死了逃了,人家也不認。因此來求大帥幫忙,沒借據的算了,我們認賠。可這有借據的也不給,大帥您想想,這不是沒有王法了?如今沒有新帝,還有大帥您在是不是?請大帥作主,一共三十萬兩銀子,願以一半為酬謝之資。”
    女人找蕭大帥,要麼是為錢,要麼是為官,要麼是當奸細。
    蕭護卻沒心思,先說一句︰“本帥不缺錢。”但他沒有走,他在這個時候,想到曹文弟。文弟帶妹妹上京,不合讓十三娘先知道消息,十三娘仗著自己平時寵愛,書房里大鬧一場,因此夫妻生分,十三娘為著自己,才去曹家賠禮。
    十三娘帶著蕭西去賠禮,而不是帶著張家去,就是想讓蕭西給自己回個話,同時,估計十三也聰明的料到曹家不會客氣,一定會有譏誚,就是沒想到曹少夫人敢怒罵就是。
    蕭西在場,全看在眼里,是一個證人。
    十三賠禮的心思,大帥全明白。他明白了,還是生氣曹家的。有話,你同本帥來說,當街詆毀名聲,你還想在本帥這里找差使做!
    就是蕭護答應,手下的人也全讓曹家得罪得差不多。
    十三少當年在軍中,可是人人捧在手心里。又有張家把曹家罵的話賤人娼婦到處訴說,不少人都對蕭護明說或委婉暗示︰“這個人不能留下,我們不喜歡他。”
    蕭護也想好好的送曹文弟走,免得他回去江南家中說自己不好,讓父親母親添氣。
    這幾天里,不請曹文弟,曹文弟在家里害怕,也沒敢出來。蕭護卻每一天每一頓酒都想到他。大帥想送曹文弟一筆錢,又對他罵慧娘實在生氣,不是朋友早就不客氣,一分錢也不想給。
    不送呢,他白來一趟,豈沒有怨言?
    自己做到不差,他就有怨言也不放在心上,心上自知沒虧待他。
    正好,這一筆錢自己飛來了。
    不是蕭護不能約束自己的人,雖然事實上大帥也沒有怎麼約束,那些將軍們看在大帥面上才沒讓曹家太難過。
    血性漢子們和文官那種心里不贊成,臉上還堆笑的不一樣。他們對于大帥睡別的女人不會反對,不過沒進門先辱罵十三少,這些人要認為蕭護還能忍下去,他們也會瞧不上蕭護這大帥的。
    當大帥的人自己妻子都不能保護,那就不對了。
    唐夫人見大帥沉吟,以為大帥心動,就沒有想到大帥在這一會兒,已經把唐夫人表姐夫的錢轉移了一部分要送人。
    蕭護打定主意,更是冷淡︰“哦,再說吧。”轉身走了。大帥知道,這錢不經自己這京中出名的“打手”出面,別人是要不來的。
    有借據,自然好辦,大帥在京中維持治安,大小商鋪也一並在範圍內,欠錢不給,這肯定不行。
    只要蕭護肯管,這錢自然就到手。
    他不著急,決定過幾天等再見到曹文弟時再說。
    唐夫人呆若木雞,在後面喊上幾聲,又有親兵攔住,不明大帥心思的她沮喪的離去,見大帥一面很難,可見到了,也沒有個準話兒?
    三十萬兩的一半,是十五萬兩銀子,難道少嗎?比一個小縣城的稅收還要高,大帥竟然不要?
    唐夫人知道大帥不缺錢,可錢是手到擒來,不要白不要的不是?
    大帥繼續在樓上飲酒,唐夫人呆坐馬車里悶熱出汗。再去後院子里是不行了,親兵們肯定搜查得更仔細。
    這要是來個刺客,還不要命嗎?
    唐夫人剛出來,親兵們就已經開始搜查醉仙閣,從廚房到小二住處全無遺漏。
    唐夫人只能外面等著,大帥喝完酒下樓,想著再見一面討個話語。
    這酒一直喝到三更後,醉了一半的人。伍思德帶醉來扶蕭護,在他耳邊討好地笑︰“樓下有一個,肯定是等您的,大帥,您要睡女人只管睡,只是隔三差五的,也得進十三妹子房里不是?”
    伍家舅爺關心到這種地步,只能惹蕭護罵︰“要你管!我偏不進!”伍思德陪笑嘿嘿,親自送大帥上馬,見馬車里那女人對大帥流連頗多,而蕭護正眼也不看,親兵們護衛著,士兵們撤出,唐夫人近身都不能,眼睜睜看著蕭護離去。
    蕭護有了酒,只想回去睡覺。夜風習習,一路涼爽地到家。中途見月色足可賞玩,差一點兒脫口而出︰“十三,快來看月。”
    自己失笑一下,才把十三放下。
    往書房里來,蕭北近前接著︰“夫人送衣服出來。”蕭護拍拍額頭︰“是了,虧她想著。”又一想,她不想著誰想著?
    來看衣服,三件羅袍三件袍下褲子,全是新做的,十三的針腳兒是沒得挑的。再看顏色,玉色,玄青,和一件淺紫淺到幾乎沒有的羅袍,蕭護很喜歡。
    腰帶玉佩簪子荷包扇子…。一件也不少。
    蕭大帥隱隱動了氣,這是盼著夫君在外面再住下去。他現在是十三來求他回去,只怕都不會回,反而勁頭兒更足。
    慧娘就不來求他。
    不來找他呢,大帥也生氣,她一個人還挺自在吧?
    不過喜歡衣服,又有新鞋子換上,往隔壁去洗浴,洗出來把衣服全拿在床頭,大帥盤腿坐燭光下面,再看一回,樂了︰“這件件都不錯,荷包也是新的,明天還得給我再做去,這三件子,哪里夠穿!”
    一天換三套,就沒了。由衣服想到人,十三的頭發不知道長了幾多?不會再天天梳頭就噘著個嘴吧。
    蕭大帥樂陶陶的睡了。
    睡不著的,游夫人是得了蕭護一杯酒喜出望外,興奮的沒睡著;
    烏夫人在發作小婢,那小婢嗚嗚地哭︰“人家不讓上去,說大帥要來,自然會喊,”;
    唐夫人是納悶呀,翻來覆去地想銀子,沒有想著。
    慧娘直到打听蕭護回來,才安心去睡,好歹也睡著了。
    ……
    早起下了幾點雨,再就騰地一下熱起來,沒多大功夫,日頭就把地上雨水給蒸干。小螺兒抱著衣服進來笑︰“雀子又啄果子了。”
    慧娘坐在花廳上,一面看新進的家人名冊,一面徐徐的問︰“請客的名單怎麼還沒送回來?”她調整好幾天,見家里花再不賞就要夏天過去,果子也紅艷艷的在綠葉中誘人留步,定下來今天請少夫人們來玩半天。
    名單上,也有曹少夫人的名字。慧娘是沖著自己丈夫才去的曹家,她現在對曹家盡量心如止水,雖然心里止不住惱怒的水,氣壓在心中。
    可是送給蕭護看的請客名單上,還是有曹少夫人的名字。再送給蕭護去看,是慧娘現在任何事不再擅專,而且是自己夫君面前再討好一回。
    蕭規回來,送上名單︰“大帥看過,又提筆勾了,讓送回來。”慧娘接在手上,先看蕭規面上的汗水,現在是一動就出汗的夏日。
    “我讓六麼送去的,怎麼又換成是你?”慧娘叮囑小鬼︰“你還是多休息,大帥讓你睡到秋天才當差。”
    蕭規傷口感染,一直到六月里才將息起來。蕭家對于功臣們全優待,也不指著小鬼這一個人使喚,蕭護和慧娘都讓小鬼養過夏天,年紀小小,不要把身子弄壞。
    小鬼牙生得更好了,又個子拔了不少,有小小少年味道,欠身子回道︰“大帥和夫人的恩典,奴才再不敢當。我已經好了,又想大叔們,六麼要喂雀子,我就去了。”
    他請慧娘看貼子︰“夫人快看,要是還有曹家,我自己去。”小鬼在病床上,也听說曹家的事。小丫頭們一天幾個的去看他,嘰嘰喳喳早就告訴他。
    這麼小的孩子也關心自己,慧娘面上一紅,忙打開來,見果然如小鬼所說的,沒有曹家。曹少夫人上面,自己夫君勾了一道濃濃的墨痕,把曹家這幾個字全掩住看不見。
    只見筆墨印。
    慧娘更飛紅面龐,夫君對自己還是照顧有加。真的請來曹少夫人,在家里她固然不敢鬧,不過她都盛氣到指著自己臉子罵,想來必然是高人一等的姿態過來。
    也不舒服。
    寫上曹家只是為讓夫君看看自己心思的慧娘,心中釋然,同時也清楚認識到,曹家在京里未必呆得久。
    到時候送他們點兒什麼呢?
    反正不能讓曹家的人回江南去多說閑話。
    閑話,是必定有的。不過別人看到他們帶著大包小包饋贈回去,還要說自己不好,別人也不會相信才是。
    慧娘微微出神,竟然打起來出禮和路菜的主意。看到小鬼還等在面前時,慧娘輕笑︰“讓你等著,你不必去,大帥讓你不要馬顛著,到秋天再說。再說你看,這上面並沒有曹家。你去告訴張家,讓他按這名單上去請人,你就園子里玩去吧,你喜歡六麼,讓六麼陪你玩耍。”
    小鬼紅著臉︰“我……今天喜歡的是滿庭。”
    慧娘更笑出聲,對外面叫人︰“滿庭。”
    滿庭跑進來,滿頭大汗,不知道在當什麼差使,滿面堆笑︰“夫人使我作什麼?”慧娘見到丫頭們並沒有為夫君冷落自己而怠慢,滿意地點點頭︰“不作什麼,小鬼還在養傷,我讓他園子逛去,你陪著吧,要茶要水的給他拿。”
    小鬼馬上一臉得意,鼻子往天上翹。
    滿庭苦著臉︰“我不侍候他,他欺負人。”
    “是你欺負我。”小鬼回答得慢條斯理,不失在夫人面前的禮貌。
    滿庭馬上火大︰“你巧罵人,你罵我家全是冬天里開花生的,一個是梅香,兩個也是梅香,你也是……”對夫人委屈地看看︰“也是個奴才,怎麼就罵別人家里人。”
    小鬼看一眼夫人很有興趣地听著,故意氣滿庭︰“我是奴才呀,我全家都是奴才,你呢,你難道敢說不是?”
    “我哥哥不是,我家里賣我,就是為給哥哥籌念書的錢,我哥哥不是!”滿庭生氣,是小鬼把她讀書人的哥哥也罵了進去。
    慧娘格格笑幾聲,小螺兒進來︰“好了,一天吵好幾回。小鬼,快把差事當完,去園子里玩你的。滿庭,你不願意侍候他,換一個來。”
    小鬼和滿庭出去,滿庭小心翼翼跟他後面,討好地問︰“小鬼,咱們這麼吵,夫人會喜歡嗎?”小鬼不耐煩︰“我出的主意還會錯!再說夫人不是笑了,你真是笨蛋,一家子笨蛋!”
    滿庭又委屈︰“你又說人是笨蛋!”
    他們走過去,水蘭從樹後出來,忍住笑把這些話來回慧娘,夸上小鬼一句︰“他總算會當差一些。”
    慧娘听過心里更甜滋滋兒,一家子從老到小,沒有一個不來哄自己的。除了大帥,哦,大帥還在生氣。
    蔣少夫人接到貼子,讓她為難了一時,主要是對自己帶來的衣服不滿意。丫頭們哄她喜歡︰“蕭夫人就在江南,也是不能比的。”
    蔣少夫人就更生氣。
    她新來,還不知道哪一家成衣鋪子好裁縫好,現買也來不及,只能挑一件上好的穿上,又怕首飾不如意,又怕鞋腳兒不精致。
    折騰到出門的時候,也近中午。
    楊少夫人出門得快,她想去玩。謝少夫人也一樣,兩家下處找住近,先于蔣少夫人出門。
    見蕭夫人今天的氣派與平時不同。
    水榭上,燕翅般排開兩隊人。從廳上直到廳下,模樣兒都齊整,新家人是新衣服,看上去好一份子儀仗。
    四個人賞荷看水,四張黑漆寬案幾,設一領香簟,上面織的是芙蓉大開,有金線光。慧娘居中,蔣公子年長,蔣少夫人排在左手,對面是謝少夫人,和楊少夫人。
    座中是琥珀杯,上好蜜酒。一口下去,仿佛就的是荷香水風,謝少夫人先陶醉了。這就是她想象中的京中生活,蕭夫人是個隨和的人,又有好園子好風,當客人的可以肆意。
    她唯一難為情的,就是害蕭大帥夫妻生分。
    離席舉杯,滿面含羞︰“我敬你一杯,若有言語上山高水低處,請多多原諒與我,須知我在家里也是個頑劣的人,言語上長短常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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