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此時,悲痛欲絕的她更需要他們來沖走心中的痛,她于是略轉一下腳步,踏進公園,像往常那樣選了一張石凳坐下,目光鎖定那群嘻哈玩耍的孩童。這些小孩子,或大或小,大的將近六七歲,小的只有兩三個月,但每一個都那麼可愛,那麼快樂。
    其實天佑曾經陪她去過公園的,當時也是很多小孩子在玩,見她目不轉楮地注視著他們,天佑忽然道,“芊芊,不如我們也生個寶寶,到時我們每天早上都帶他來散步,我們一定是最帥最漂亮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對著他半認真半玩笑的壞壞模樣,她霎時羞紅了臉,回他嬌嗔,但腦海已情不自禁地勾勒出他所說的畫面。
    雖然,當時一無所有的他可能無法給她和寶寶一個富裕安穩的家,可她還是願意為他生寶寶,願意陪他一起挨,而且她相信,艱苦的日子不會太久,因為他絕不會讓她和寶寶吃苦的,他一定努力給她和寶寶提供一個舒適的生活環境,讓她和寶寶成為世上最幸福的人。
    後來,她真的懷孕了,可惜,無緣來到這個世界。
    她和他之間,有很多美好的夢想,但都沒有實現,都來不及實現,將來,恐怕也不會再有實現的機會了。他和李曉彤舊情復熾,在他們兩周年的拍拖紀念日上,關系必會大大遞增,說不準還會弄個寶寶出來。
    “姨姨,球球……球球……”
    驀然間,一聲清脆的呀呀叫聲,在凌語芊耳邊響了起來。
    她定楮,看到一個小寶寶出現在跟前,大約兩歲多的樣子,長得虎頭虎腦的,胖呼呼的小手正搭在她的膝蓋上,圓溜溜的大眼楮忽閃忽閃地仰望著她。
    心中即時萌起一絲母愛,凌語芊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撫上小寶寶光滑白嫩的小臉。
    “姨姨,球……球……”小男嬰繼續發出含糊的話語,手指向某處。
    凌語芊順著看去,只見自己坐的石凳下面,躺著一顆淺綠色的小膠球,她趕忙低頭去撿,然後,遞給他。
    這時,一個人影緩緩走近,伴隨著慈祥溫柔的教導,“東東,快謝謝阿姨。”
    凌語芊抬眸,見到一個兩鬢發白、面容慈善的老婦人,老婦人摟住小男嬰,對凌語芊道謝。
    凌語芊搖了搖頭,示意老婦人無需客氣,且下意識地問,“東東他,多大了?”
    “還差兩個月就三歲了。”
    還差兩個月就三歲!當年……假如寶寶沒有被逼失去,如今剛好和東東一樣大了吧。她不禁再次伸手出去,撫摸東東的臉兒。
    老婦人見她手指哆嗦很是激動,不禁關切地道,“妹子,你沒事吧?你怎麼了?”
    凌語芊手一頓,窘迫地道出,“大嬸對不起,我只是……一時想起我兒子。”
    “你兒子?原來你有孩子了呀?”老婦人即時詫異,這妹子,估計也就二十歲的樣子,想不到竟然當媽了,自己的媳婦兒今年可是三十歲了呢。
    “沒有,寶寶他沒有生出來。”凌語芊則又是難以言表的劇痛,視線重返東東那,母愛再度顯露。
    “沒有生出來?流掉了嗎?”老婦人也又是一陣怔愣,語氣漸漸惋惜起來,“所以說你們年輕人啊,要多加小心,像我媳婦當初懷孕的時候,也總是什麼都不怕,萬一流了多可惜。”
    流?不,不是流掉的,而是……凌語芊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年在手術台上,醫生給她遞來打胎藥,她不肯吃,但結果在母親的痛苦哀求甚至下跪之下還是不得已地吃了下去,然後仿佛凌遲處死,靈魂陪著寶寶一起脫離了軀體。
    老婦人似乎感受到了凌語芊的悲痛,急忙給予安撫和勸解,“妹子,你也不用太傷心,流掉就流掉了,你還年輕,會再有的。其實啊,現在的年輕人,哪個沒有經歷過流產的,你好好調整心情,養好身體,說不定很快就有了呢。你平時就多點來公園,看看小孩子們玩耍,對你身心也有幫助的。”
    凌語芊水眸盈盈,布滿感激之情,由衷地對老婦人道謝,“謝謝你大嬸,謝謝!”
    “呵呵,不用客氣。”老婦人依然和藹可親的,順道提出辭別,“時間不早了,我們得回去了,你繼續散心哦。”
    凌語芊頜首,與老婦人說再見,還又對東東親昵一番,目送她們慢慢離去,緊接著,又突然想起老婦人剛剛說過的那番話,隨即再次陷入沉思。
    記得有則報道說過,中國有近九成的女性生平中都墮過胎,有些是已婚女士,基于計劃生育的限制,意外懷上第二胎,不得不打掉;有部分是未婚女性,沒有家庭和經濟基礎,只好暫且不要小孩;再有一部分,是在校學生,她們年不經事。
    自己的情況,與她們有點兒相似,但又有著極大區別。寶寶的到來盡管也有點出其不意,但自己從沒想過要舍棄。她們極大多數人大概只是失去寶寶那一刻或短時間內痛,不像自己,儼如噩夢纏身,永遠都無法擺脫。另外,她們將來還會再生,自己卻恐怕這輩子都要孤獨一生,除了天佑,自己不會再愛上任何男人,如今天佑徹底“死”了,自己的未來再也沒有了。
    天佑,還記得你說過的諾言嗎?你說要和我生六個孩子,三個男的,三個女的,讓我把母愛發揮到極點。不,你肯定不記得了!你再也不記得了!
    距離中午越來越近,公園里的人潮開始散去,原本熱鬧喧嘩的公園漸漸安靜了下來,凌語芊從悲痛中出來,打了一個電話給馮采藍,二十分鐘後,兩人在一間餐廳見面。
    得知整件事的情況,馮彩藍勃然大怒,對賀煜破口大罵,連李曉彤姐妹也不放過。
    凌語芊興許已經痛過恨過一段時間的緣故,心情恢復了平靜,不過面容還是異常慘白和憔悴,待采藍停止怒罵後,她幽幽地問,“采藍,你覺得我還要繼續去北京嗎?我還有必要再去北京嗎?”
    還有沒有必要……
    原來,自己內心里一直沒想過徹底放下賀煜,之前盡管再執意和堅持,心底卻仍保留著最後的讓步,今天答應爺爺,不僅是于心不忍和報答,更是心底最深處的牽動力。只可惜,如今一切都變了,自己再留戀都顯得多余的了。
    馮采藍雖然想法和凌語芊差不多,但她還是鼓勵凌語芊如期出發,因為她覺得,去到北京行程緊湊,語芊不會有時間胡思亂想,而且在北京還有個賀熠,那個善解人意、溫柔無比的男人,有他在,語芊的傷痛會減少到最低。
    凌語芊听罷,不吭聲,但心里已經默認了采藍的看法,確實,假如自己當日留在g市,還真無法估計會做出什麼事來!
    看著凌語芊極度痛楚悲傷的樣子,馮采藍更覺憐憫,握住凌語芊的手,提議道,“既然你要去北京了,那我們去逛街購物吧,你總得買兩套新衣服做做樣的對不?”
    凌語芊略作沉吟,便也點頭,買單離開餐廳後,出發去百貨商場。在采藍的帶動下,她不僅買了衣服,還買了新鞋子、新手袋和化妝品,她很久都沒試過這麼瘋狂購物,只因心中那股不間斷的巨痛。
    後來,她還和采藍吃了晚餐才結束今天的行程,分道揚鑣。
    整個小區依然靜悄悄的,她走得不慢不急,下意識地朝四周張望,希望能像昨晚那樣,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
    可惜,結果她只能失望而歸。
    父親已經睡著了,母親和妹妹正在客廳坐著,得知她即將去北京,母親詫異,但也沒說什麼。
    倒是凌語薇,天真無邪地問了出來,“姐姐,你要去多久,和姐夫一塊去的嗎?對了,你記得和姐夫拍多點照片回來給我和媽媽看哦。”
    凌語芊看著她,又瞧了一下母親,如實相告,“沒有,他有事忙,姐姐和公司其他人去。姐姐星期二出發,星期六回來。”
    凌母眸光又是一陣微微的蕩漾,輕扶著凌語芊的手臂,若無其事地叮囑,“那邊人生地不熟,你多加小心,夜晚沒什麼事就呆在酒店,盡量別出去。”
    凌語芊頜首,擁住母親,“媽,您不用擔心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賀煜的堂弟賀熠也在北京,我和他關系挺好,到時他會照顧我。”
    凌母眉頭一挑,繼續若無其事地召喚著小女兒,“薇薇,幫姐姐把東西帶回房。”
    凌語薇馬上領命,興致勃勃地拿起大包小包往凌語芊臥室走,凌語芊對母親默默注視了下,暫且回房,將買回來的東西收拾整理好。
    忽然,凌語薇又疑問道,“為什麼姐夫不陪姐姐去?難道姐夫不擔心姐姐的嗎?姐夫還生氣姐姐回來和我們住?”
    凌語芊身體頓時一僵,忙碌的手也倏忽停下。
    “姐姐,不如你先搬回姐夫家吧,這樣姐夫就不會生氣,會陪你去北京,對了我去打電話給姐夫,叫他陪你去。”凌語薇說著還真放下東西,準備往外走。
    “別,薇薇,別找他。”凌語芊趕忙阻止,迎著凌語薇疑惑不減的眼神,撒謊道,“因為……他有重要的事情忙。”
    “重要的事情忙,是工作嗎?但姐姐這次去北京出差也是為了工作呀,電視劇里經常播到很多夫婦一起外出公干的,電視還播到,男主角很愛女主角,無論工作多忙,都會抽點時間出來陪女主角觀光,姐夫也應該這樣才對。”凌語薇拿平時在電視里看到的情節來衡量。
    “他不愛姐姐……”凌語芊則下意識地呢喃了一句。
    凌語薇听到了,驚呼,“姐姐你說什麼,姐夫不愛你?你們是夫妻哦,當時結婚的時候,賀爺爺問姐夫是否愛姐姐,姐夫可是很大聲地回答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承認的事,怎麼可以反悔。”
    凌語芊思緒也即時回到當下,禁不住,潸然淚下。不錯,婚禮上他曾當著眾人的面答應願意娶她,照顧她一生一世,可實際上,才短短數月,他就把那神聖的承諾拋諸腦後,像對待以前那些美好的誓言一樣忘得一干二淨。
    見到姐姐突然淚如潮涌,凌語薇心疼不已,忍不住對賀煜批評起來,“姐夫真是個大壞蛋,姐姐你別要他了,對了,姐姐不是說天佑哥哥叫姐夫照顧你的嗎?不如你跟天佑哥哥投訴他,最好能讓天佑哥哥親自照顧你,天佑哥哥肯定不會讓姐姐傷心,肯定會陪姐姐去北京的。”
    凌語芊眼淚流得更甚,再也顧不得那麼多,拉薇薇到床前坐下,孩子氣地控訴出來,“薇薇你知道嗎,其實他這次無法陪姐姐去,並非由于姐姐回娘家住,也非因為公事繁忙,而是,他去陪另一個女人,他要和另一個女人坐游艇出海玩!”
    凌語薇得知實情,憤慨不已,小臉瞬時露出前所未有的怒氣,嬌嫩的聲音急促異常,“姐夫怎麼可以這樣!姐夫已經結婚,怎能和別的女人交往!姐姐,另一個女人是不是上次在雪糕屋那個姐姐?”
    凌語芊頜首,觸景傷情,心里更加怨恨賀煜,恨他的不守承諾,恨他的花心和無情,悲酸委屈的淚水于是也更加揮如雨下。
    凌語薇拿起紙巾,在凌語芊跟前蹲下,替她拭擦著淚水,邊安慰道,“姐姐別哭,既然姐夫那麼壞,咱們就不理他,讓他陪那個女人去。那個女人真不要臉,明知姐夫是有婦之夫還纏著姐夫,典型的小三,小三不會有好下場的!”
    凌語薇由于智力殘缺,平日極少出門,大部分時間都窩在家里看電視,看得最多的便是那些偶像劇或情感劇,從中懂得不少,于是運用平時的積累痛斥賀煜和李曉彤,愛恨分明的她,再也不叫李曉彤為“那個姐姐”,而是改稱為“那個女人”。
    凌語芊一方面對妹妹的維護很是感動,但另一方面,又倍覺心酸和苦澀。
    小三……
    猶記得,當初她傷了腳住在酒店的時候,李曉彤來找過她,聲色俱厲地指責她是小三,現如今……
    凌語芊猛地甩了甩頭,不再想這些再無意義的事情,從凌語薇手中取過紙巾,親自拭淚,不久,淚水總算停止了,她努力吸著鼻子,看著怒氣且關切都絲毫不減的妹妹,先是沉吟數秒,道,“薇薇還記得高峻哥哥上次和我們說過的事嗎?過陣子,姐姐打算帶你到美國治病,到時我會爭取讓爸媽也一起去。”
    “嗯,記得!薇薇可是時刻盼著呢!”凌語薇果然是“小孩子”,馬上變得愉悅起來,“爸媽也去?可是我听說美國的房子好貴,東西也很貴,我們哪來那麼多錢?”
    “姐姐會找工作,會努力地工作!我們離開這兒,一家四口去那邊重新生活。”凌語芊更加堅定了這個臨時的想法。
    凌語薇恍然大悟,也肯定地附和,“薇薇也可以工作賺錢!薇薇到唐人餐廳打工,幫補家用!”
    會心的笑,頃刻在凌語芊絕美的容顏如花般綻開,她習慣性地伸手撫摸凌語薇的小頭顱,親昵和疼愛之情比以往都多都深。
    少頃,她叫凌語薇先去睡覺,自己則去洗澡,洗完後,接到賀熠的來電。
    原來,消息靈通的他已從賀雲清那里得知她確定去北京的消息,當然也得知賀煜並沒有去,不過他對賀煜只字不提,仿佛賀煜由始至終沒參與這趟旅行,又像賀煜和凌語芊毫無關系。
    電話里,他若無其事地侃侃而談,說出安排,“听說你們星期三白天參加交流會,晚上參加大會主辦的盛宴,星期四拜見北京規劃國土局的負責人,故我決定,星期二下午先帶你去後海,星期五去天安門廣場與故宮,至于長城與頤和園,我建議你多留幾天,星期六先讓其他人回去,你再另外訂機票,可好?”
    凌語芊略作思忖,反問道,“你不用上班嗎?你可以騰出這麼多時間陪我?”
    “嗯,我把今年剩下的年假都預支了,整整十天呢,到時我還可以陪你們一起拜訪那個國土局的人。”
    凌語芊听罷,心中更是感動,最後,在賀熠的再三殷切請求下,于是答應了,她還放開心懷,干脆利落地道,“好,一切由你安排,我都听你的!”
    賀熠馬上被她這個回答震到,整個人無比雀躍和狂喜,也不知是真的呢或別有用心,說話變得有點語無倫次,好幾次都逗得凌語芊忍俊不禁,嬌笑連連,悲切的心情隨著消退了不少。
    但是,由于痛得太深,緩解也只能暫時,當凌語芊與賀熠結束通話後,整個身心重新被劇痛包圍,不得不又借助安眠藥來進入夢鄉……
    接下來的日子,凌語芊都在家呆著,每天晚飯後都會到樓下散步,踏遍小區各個走道和角落,特別是那夜踫到賀煜的地方,更走了兩三遍,可惜,結果都是月上半空也沒等到她想見的人,然後,她滿腹苦澀和自嘲。
    那天晚上,他突然出現,她感到很生氣和無奈,對他反抗掙扎,哀求他別再出現她的面前,別再攪亂她平靜的生活,如今,他照做了,再也沒有出現,她卻轉為苦苦等待,痴心妄想地期待。
    凌語芊,為什麼要這樣呢,為什麼還是放不下,那不是挺好的嗎,不是正如你所願嗎,所以,別犯傻了,別再浪費時間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回去吧,快回去吧。
    每一次,她都這樣自我規勸和責備,但卻依然傻傻地等待奇跡出現。若非害怕母親擔心,她估計會這樣游蕩到天亮吧。
    母親興許清楚她下來是做什麼,可都從不過問,每次她夜深回到家後,母親會放下手上的活兒,拉住她的雙手,不做聲,只是不停地揉撫著她的手,暗淡的雙眼定定注視著她。她也一言不發,滿懷內疚地回望著母親,好一陣子後,才道晚安回房。
    時光就此流逝,這天早晨,是凌語芊出發去北京的日子。
    凌母送她下樓,握著她的手,最後叮囑,“坐飛機多加小心,記得穿好衣服,到達後第一時間給媽打電話報平安,還有,去到那邊遇上什麼煩惱事,都可以隨時跟媽說,明白嗎?”
    凌語芊淚花閃閃,點了點頭,“媽您別太惦記我,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倒是您,注意作息,別太晚睡覺。”
    “嗯,你不用分心給媽,媽會安排好時間。”凌母頓了頓,語氣變得更柔,“記住,不管遇上什麼挫折和磨難,家里永遠是你最安全的地方,媽的懷抱永遠為你準備,還有薇薇和你爸,也永遠都是你的親人!”
    凌語芊喉嚨又是一陣哽咽,更加握緊母親的手,隨後看向凌語薇,也一番憐愛和叮囑後,終收回目光,提著簡單的行李,坐進賀雲清專門派來的轎車,直奔機場,準時在候機大廳與公司其他同事集合。
    除了在公司已經服務過二十多年的部門經理良叔,一起同往的還有另外三名同事,他們都尚未知曉凌語芊和賀煜之間的矛盾,都很客氣如常對待凌語芊,還說了不少恭維話語。
    凌語言也分別回他們禮貌性的微笑,倒是良叔,借著候機期間與她談及一些公事,且再度提及此次行程的注意事項。
    凌語芊都虛心受听,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廣播開始呼喚大家入匣登機。
    同事們均讓著她,她卻搖頭,叫他們先上,然後又是朝著候機大廳四處張望。
    大伙見狀,頓時明了,便不驚動她,但也沒有先入匣,而是走到有點距離的前方等候。
    抱著最後一絲希冀的凌語芊,並沒再留意大家的動向,注意力仍在各處掃掠著,最後當她徹底失望放棄,轉身準備走向匣口時,猛听一聲急切的呼喚在背後響起。
    “yolanda!”
    是振o!
    她狂喜,迅速回頭,果然見到池振o朝她跑來,氣喘吁吁,看來趕得很急促。
    顧不得先喘氣,池振o激動地道,“幸好還能趕到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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