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傍晚時分,天氣剛剛涼快下來,薄野景行還真出去轉了一圈。飛鷹寨臨山,村民主要以打獵為生,村里也多的是腌肉、制革的人家。如果想買貨真價實的皮袍子、山珍野味、虎骨藥酒什麼的,來這里就對了。偶爾也會有大戶人家派人進來買些獵鷹獵犬之類。
    薄野景行四下轉了轉,她如今這柔若無骨的模樣,在一群獵戶村民之間,實在是惹眼。她似乎全無所覺,在村中轉了一圈。因為是打獵,家家戶戶幾乎都養著獵鷹、獵狗。這些東西性情凶悍,見著生人都叫半天。
    整個看來,村里還真是無一可疑之處。
    薄野景行累得不行了,要了一碗豆湯,然後作驕橫少爺之狀喝道︰“小二,我要拜師,學習絕世武功。你們這兒地處深山,定有隱世高人,快快為我指明路途!”
    攤主是個五十幾歲的老頭,聞言噗嗤一聲笑出來,又見她隨手遞過來一顆珠子——方才從江清流佩劍上順手摳的。他能佩在劍上,想必價值不菲。果然攤主一看,眼楮都瞪圓了,登時就喜笑顏開一臉恭敬︰“小姐說笑了,這就是一獵戶村,哪來的高人。您若要拜師習武,還是得去沉碧山莊、七宿劍派這樣的明門正派才是啊。”
    薄野景行將信將疑︰“這村里就沒一個會武功的?”
    攤主得了好處,正好這時候也沒別的客人需要伺候,他索性就站在桌邊︰“這個村子,祖祖輩輩就是打獵的。後來呀,村民經常因為獵物打架,賀飛虎他爹賀敬龍在這兒創立了飛鷹寨。平時大家有什麼不平之處,盡數找他。賀老寨主倒是習過武的,听說還是個高手。也有不少人跟他練過一陣,不過都是些粗淺的拳腳功夫。不敢拿到台面上見人。”
    薄野景行敲著碗,一臉不信︰“別你就是世外高人,不肯輕易收徒,故意蒙我!”
    老人哈哈大笑︰“你們這些富家子弟啊,個個都想著學會不世神功。這村里除了飛鷹寨的賀家,都是些鄉野獵戶,真沒一個會武的。”
    薄野景行點點頭︰“可這地兒一看就是山青水秀、地靈人杰,不可能沒有高人前來隱居。這十幾人,就沒高人遷進來過?”
    老人一臉教育後輩的語重心長︰“這哪里什麼地靈人杰,山溝里頭,姑娘都喜歡往外嫁。老夫從小在這里長大,鄰里鄰居都知根知底,要不是傍著山,飯都吃不飯,哪里有什麼高人。”
    薄野景行看上去有點泄氣,但還不服氣的樣子︰“你一個人還能了解所有人的情況?這十幾年就沒一個高人來過?”
    老人這是對她已經有點好感,雖是富家小姐,驕嬌之氣外露,卻也不掩善良嬌憨,是以也多了幾分耐性。再加之被一個女娃娃一激,他也不服氣︰“沒有。老夫從小在村里長大,這十幾年,除了賀老寨主的林夫人,和村東頭搬來的吳大頭,外人都是住兩三天買足了皮貨就走。哪來什麼高人……喔,對了,村里的赤腳大夫葉和據說也是逃難過來的。都是些混生活的人,哪來什麼高人。”
    薄野景行似乎頗感興趣︰“這兩個人都不會武功?!說不定他們就是絕世高人,厭倦了江湖撕殺,這才躲避于深山老林,作個武陵漁人呢。”
    老人笑得更大聲了︰“他倆是啥高人,一個天天入山打獵,一個開些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的方子。傻娃娃,趕緊回家去吧。實在要拜名師,讓家里出點錢請一個。老頭看你也不是缺銀少錢的人家。”
    薄野景行不信邪,執意要拜訪這兩位“高人”。賣涼茶的老頭笑得不行,爭不過她,只得為她指明了路線。薄野景行沿著碎石爛泥、坑坑窪窪的小道先找著了打獵的吳大頭。那時候吳大頭正在鞣制皮貨。見她到來,倒也熱情︰“姑娘可是要買皮貨?”
    薄野景行在院中轉了轉,院中掛著各種風干的野味,確實不見什麼異樣。薄野景行選了十幾件珍貴的皮貨,又見他屋里有靈芝、人參,她全部給包上,抱起就走。吳大頭趕緊攔住她︰“姑娘,您還沒付錢呢。”
    薄野景行一瞪眼︰“你瞎了,方才我才付了銀子,轉個身你就不認賬了?!”
    吳大頭一听,也拉下臉來︰“姑娘,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你幾時給過銀子?”
    薄野景行自然不肯罷休,雙方就是一頓爭吵。這村里終年寂靜,東頭放個屁西頭都能听見,何況是吵架。很快院里就聚集了好些村民,吳大頭與薄野景行各執一詞,一個非說沒給錢,一個非說給了。
    沒辦法,只好找飛鷹寨的人主持公道了。賀雷、賀豹來的時候,听手下說是江清流的人跟獵戶起了爭執,自然把江清流也請上。一路趕過來,江清流都不好說了——按這老賊的品行,她買東西會給錢才怪。何況她身上連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能不能付得起錢他還不知道嗎?
    但是賀家兄弟想來又不一樣了——這位既然是武林盟主的內眷,豈會賴你這點小錢?那個賣涼茶的老頭正收攤子呢,見狀也圍了過來。村民們四下里一陣議論,他倒是站在薄野景行那一邊︰“那位姑娘剛才在老朽桌上喝了碗涼茶,就給了老朽這麼顆珠子。倒確實也不像是賴小錢的。”
    外頭正議論紛紛,江清流跟賀氏兄弟一並走進院里,江清流實在是不好意思開口,賀雷只好問︰“怎麼回事?”
    吳大頭將方才的事說了,賀雷虎著臉︰“夠了,江盟主何等樣人,其內眷豈會虧你這點銀子。莫說了。”
    吳大頭滿臉不平,薄野景行還不干了︰“不行,老夫說給了就是給了,還能因著這點銀子虧了心?這事必須得給個說法。”
    江清流實在是羞得沒臉見人——一看她這麼理直氣壯,就知道她是真沒給錢。他走過去怒瞪了小人得志的薄野景行一眼,低聲喝問︰“究竟何事?”
    薄野景行給他使使眼色,他突然明白了——她懷疑這個吳大頭?!江清流眉頭微蹙,薄野景行雖然人不靠譜,辦事還是有幾分把握的。他立刻沉聲道︰“既然各持一詞,不若就請飛鷹寨就地一搜。這屋子這麼大點地方,若真給了銀子,總能找著吧。”
    賀雷、賀豹一听,倒也同意。當下就命人搜查。吳大頭自從听說薄野景行是江清流內眷之後就低著頭,看上去一副老實巴交、不敢招惹權貴的模樣。這時候听說要搜屋,也沒有什麼大反應。
    賀家人里外搜查了一番,果然一無所獲,一點可疑之處都沒有。薄野景行也不慌張,還大聲嚷︰“不可能,我明明給了。說不定他埋哪兒了!你們光找地上了,地下找了沒有?!”
    吳大頭一听,頓時就渾身一僵。江清流何等人,當下就注意到了。他立刻吩咐︰“仔細搜查地面,看有無可疑之處。”
    事關他的清白,賀氏兄弟也不敢馬虎,只得下令︰“仔細地搜,一寸地皮也不能放過!”
    結果,銀子當然是沒有搜出來,但是有人跑來,大聲道︰“幾位少爺、江盟主,後院發現一個秘道!”
    賀雷等人一听,俱都變了臉色,吳大頭很快就恢復了鎮定,也隨同眾人一般露出一臉訝異︰“竟然有個秘道?”
    賀飛虎莫名身死,林小詩失蹤,本就風聲鶴唳的飛鷹寨幫眾立刻看緊了他。江清流跟賀雷等人忙著查看地道。薄野景行忙著把所有珍貴的皮貨、藥材、肉干等等全部擱筐里。江清流回來的時候簡直哭笑不得,她還吩咐齊大︰“別忘了待會把老夫的戰利品帶走啊!”
    吳大頭的後院,是一座圓形大石磨,石磨的磨盤下卻是空心的。平時即使進入院中,又哪里能看出究竟?這次也幸得賀家兄弟下令嚴查,方才發現了端倪。只見石磨下一條地道,黑森森地不知通向何處。
    賀氏兄弟已經派人入內查看,薄野景行微眯著眼楮,出門對齊大道︰“立刻前往那個赤腳大夫的住處,秘密看住葉和。不過此人可能武功高強,你可不要被他捉了。”
    齊大不動︰“我又不是你下屬,你無權指揮我。”
    薄野景行嘿嘿直笑︰“小娃娃,還挺有個性。老夫喜歡,晚上老夫來找你生娃。”
    齊大飛快地出門,留下一句︰“我沒個性!我去監視葉和!”
    ☆、第二十三章︰盟主夫人
    所有人都圍住了這條地道,賀氏兄弟平日里鬧得不可開交,但是對于賀飛虎的死,幾個人還是真心想要查出真相。
    這條地道通往城西一個破廟,這廟宇十分破舊,又隱在蔥籠草木之間,平素根本不見人煙。吳大頭當然是咬緊牙關︰“我一個獵戶,平素吃飽沒事,挖個地道干嘛?況且看這個洞的光景,挖了指不定多少年了。說不定那時候我還沒到村里。再說了,這次本就是為了搜銀子,證明我有沒有說假話。你們搜出個洞就準備定我的罪?傳聞飛鷹寨敢于仗義直言,平素我也是十分信賴的。可如今看來,不過是見江清流是個武林盟主,就巴結討好罷了。”
    局面一時有些僵,賀氏兄弟看看江清流,又不好說什麼。江清流只好看看薄野景行。薄野景行嘿嘿直笑︰“小娃娃,還跟大人講起道理來了。你先在這等著,老夫帶另一個小娃娃來跟你講道理。”
    飛鷹寨這邊雞飛狗跳,沉碧山莊也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六月六是當地姑娘回門的日子,單晚嬋回了一趟娘家。她娘家也是名門旺族,但年幼喪母,爹爹在她十歲那年娶了個填房。雖然表面上對她不錯,但到底不是親生的。她嫁到江家的時候,嫁妝幾乎到了寒酸的地步。許多物件都是匆匆趕制,這還是因為她嫁的人家好,單老爺子實在不願得罪江家,這才臨時置辦下來的。
    江隱天本是要當時理論的,但江清流畢竟還是心疼單晚嬋,不忍令她難堪,壓下了這事兒。
    這次單晚嬋回門,她的繼母卻一改往日,對她格外熱情。單晚嬋對她雖然不親,但畢竟是長房嫡出,也沒有受過什麼過分的虐待。故而對于這位母親的示好,她自然也覺得暖心。
    但一頓飯還沒吃完,繼母就提到她一個表弟在酒樓遇人調戲歌女。本是少年熱血之人,一時爭執,竟失手將人打死,隨後才得知對方是江北刀劍山莊的少主。這些個江湖人可不是好惹的,單家也怕飛來橫禍。希望單晚嬋這邊出面,平了這事兒。
    單家是正經商家,本來單晚嬋結的這門親確實能讓江、單二家攀上關系。但是因著成親時嫁妝之事,江家族里多少有些不痛快,這些年一直少有往來。
    眼下單晚嬋又剛跟江隱天發生了口角,江隱天沒治她忤逆不孝之罪已是難得,她又怎麼好開這個口。
    回到莊子里,她還愁眉不展,只盼著江清流早日回來,也好問問這事兒。對江隱天,她是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的。但是江清流那邊正是沒有頭緒的時候,她左等右等,索性派人傳了個信兒過去。
    飛鷹寨雖處深山,但快馬前往,十天半個月怎麼著也該到了。江清流自然接到了單晚嬋的書信,他這些年漂泊在外,單晚嬋一直甚少聯系,免得他分心。如今看到信,江清流也不以為意,言道他此時不便前往刀劍山莊,要過些時日。
    單晚嬋听到信兒,委屈得不得了︰“他的事總是比我的事要緊,若再過些時日,只怕都沒有單家了。他再去又有何用?!”說罷,又心意難平,“他必是還記著當時我嫁妝微薄一事,不肯相助。單家不看重我,好歹養我十余載。江家也不看重我,我不還是知冷知熱地孝順著?!”
    傳話的人嚇得一聲不敢吭,單晚嬋趴在桌子上直掉眼淚。那傳信的人卻又道︰“屬下回來之時,莊主身邊的景姑娘讓屬下帶話給夫人。”單晚嬋的眼淚這才收了一收︰“小景她說什麼了?”
    傳信人躬了躬身︰“景姑娘讓夫人把這張字張交給一個‘留在家里的老東西’。恕屬下無能,不知此乃何人。”
    單晚嬋接過字條,這才擦干淚上的淚珠兒,揮揮手︰“你下去吧。”
    第二天,單家派人將刀劍山莊少主的尸首送回去,刀劍山莊哪容自己少主躺著回來,當即就怒火沖天。一百多武林人士披麻戴孝,手中寶劍磨得雪亮,眼看就是一刀一個小朋友的架式。單老爺子是正經的商人,哪里見過這場面,心髒差點沒嚇得蹦出來。
    一個灰衣老頭分開眾人走到前面,手里捧著個旱煙鍋子。他身邊一個清俊的青衫少年趕緊上前幫他把煙點上。老者抽了兩口煙,吐出一卷一卷的煙霧來︰“別忙動刀動劍,容老夫為死者上柱香先。”
    刀劍山莊的人紅著眼楮,只恨不能將他們大卸八塊︰“待你歸西之時,我們也會替你上柱香!”
    灰衣老者果真上了柱香,又抽了幾口煙,這才轉身︰“就你們這少主,死了是好事。趕緊地換個有德有能的,免得刀劍山莊遺臭萬年。”
    靈前作此語,刀劍山莊簡直大怒,就在諸人拔刀的瞬間,突然一陣兵器落地的鏗鏘之聲。灰衣老者一掀袍角,竟然就著棺材坐下,連單老爺子都皺了眉頭——晚嬋派了這個老者與他們一並前來講和。他只道此人有些威望,但靈前做出這樣的事來,怎麼說這仇也是結大了。
    他有心想上前相勸,卻見刀劍山莊的人竟然如同站立不穩一樣,嘩嘩地倒了一地。灰衣老者手里揍著煙鍋子,還在棺材板上敲了敲︰“這就對了嗎,古語有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看著滿地亂滾的人,順腳踩住一個滾到腳邊的,“看來諸位還是頗有慧根的。”
    他一把掀開棺材蓋,露出里面已經有幾分腐壞的尸首︰“誰過來呸一聲,罵一句殺得好,我就替他把毒給解了,你們覺著如何?”
    刀劍山莊的人簡直是氣瘋了,單老爺子也給嚇瘋了,當即連滾帶爬地走過去,連連告饒︰“先生,萬不可如此啊!他們是江湖中人,今日您在還在,哪天您若不在……他們還不把單家給生吞活剝了啊!”
    灰衣老者不耐煩,一腳將他踹開︰“滾你大爺的,慫貨。要不是谷主有命,老子豈會為你這種軟蛋出頭!老子今日將他們全部毒殺于此,看他日誰敢尋仇?!若是真有漏網的將你單家滅門,老子天涯海角也必抓住漏網之魚給你們報仇不就是了?!”
    單老爺子哪料到他如此蠻橫,頓時連連叫苦。他走到刀劍山莊的莊主笑問天面前,連連鞠躬︰“笑莊主,失手殺人本是我們不對,多少錢財我們都願意賠償。還請笑莊主別跟單家計較,高抬貴手,貴手高抬。”
    笑問天沒理他,笑問天也在地上正滾著呢。
    ……
    這番談判,持續了一天一夜。直到刀劍山莊中庭的地都給人滾去了一層皮,終于有人受不了了。有個家丁模樣的先站起來,往棺材里吐了一口口水,大嚷了一聲︰“殺得好!”
    灰衣老者笑眯眯地贊了句︰“識時務!”然後拿一個鼻煙壺樣的東西往他鼻端一掃,這人不過片刻功夫,竟然恢復如常。有了第一個,自然就有第二個,有了第二個就有第三個。
    很快,刀劍山莊的人一個一個都開始恢復了,只可憐棺材里的少莊主。古人有一言,道被唾沫星子淹死——他如果還活著,估計也就是這死法了。笑問天氣得火冒三丈,竟然暈了過去。灰衣老者一煙桿把他敲醒︰“笑問天,還報仇不了?”
    他從懷里摸出一個小玉瓶︰“要還報仇你盡管說一聲,老子今天就把刀劍山莊的人通通毒死,省得他日還要奔波。”
    諸人俱都一凜,見識過了他方才的手段,這時候倒是沒人敢懷疑。笑問天如同喘氣的水牛,半天才咬著牙說了句︰“我兒之死,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灰衣老者這才收起玉瓶︰“早想開不就完了,害老子百忙之中還要抽空跑一趟。”
    單老爺子驚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不用賠款?!”
    灰衣老者也非常驚訝,似乎他從沒听過這樣的事情︰“賠什麼款?!”
    單老爺子合不攏嘴︰“不需要跪地道歉?”
    灰衣老者一瞪眼︰“是需要跪地道歉!”他一腳把刀劍山莊的莊主笑問天踹起來,“養子不教父之過,養出這麼個兒子,害老子沒事跑來瞎折騰,你知道老子的時間多寶貴麼?!還不給老子道歉!”
    然後……刀劍山莊就給單家鄭重其事地道了歉。
    單老爺子都快昏厥了,還是被身後眾人挽著,一路頭重腳輕,仿佛騰雲駕霧般走了。灰衣老者當然是苦蓮子,他一回沉碧山莊就繼續埋在藥草和醫書堆里,單晚嬋想找他道個謝都沒找著——藥草堆太高,扒拉不出來了。
    單晚嬋只得找水鬼蕉道了謝,水鬼蕉倒也不怎麼放在心上︰“謝谷主吧,如果不是她發話,師父才不會管這閑事呢。”
    單老爺子回到家里,過了半個月仍然驚魂未定。最後終于醒過神來,特地設宴宴請苦蓮子。單晚嬋暗暗叫苦,苦蓮子那種怪人,請得動才怪了。單老爺子一再邀請,最後沒辦法,單晚嬋只得請了水鬼蕉過去。
    水鬼蕉耐不住單晚嬋再三邀請,倒也去了。單老爺子那家人,別的不行,喝酒那可是杠杠的。再加之單晚嬋的表叔感激水鬼蕉師徒二人救命之恩,更是熱情如火。一番豪飲之後,水鬼蕉架不住,喝得爛醉如泥。
    單晚嬋在席間,表面雖風光,卻不時嘆氣,筷子也沒動一箸。做這些事情的,本應該是她夫君。可如今她夫君遠在千里之外,忙著所謂的“正事”。
    嫁入江家這麼多年,她不論在這個家族,還是在他眼里,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她舉起杯子,跟繼母喝了一杯,酒入愁腸,臉上就現了些緋色。單晚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送回繡閣的。第二天再醒來時,房間不是她以前未嫁時的房間。單晚嬋只覺頭痛欲裂,半天才想起自己是在娘家。她回家時帶了個丫頭叫泠音,那本來就是她的陪嫁丫頭,如今回來,也不知在何處找玩伴玩耍了,不見蹤影。
    她干渴得厲害,伸手想撐著身子坐起來,卻觸到一團火熱的東西。單晚嬋睜眼一看,整個人差點沒跳起來——她身邊竟然睡著一個人,一個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有人覺得這群逗逼有時候處事過分哈,但他們本來就是壞人。真要太好說話反倒虛假了。
    另外,為了堵死後路,文文將在五號入v,渣一決定鎖小黑屋,當天三更。這個文文不會太長,喜歡的姑娘們就當拿五塊錢請渣一杯奶茶吧。愛你們~=3=
    實在不方便充值的寶貝們,去處你們懂得。也許是文不夠精彩,不可能留住所有人,但依然感謝大家的陪伴。
    ☆、第24章 老吳來一碗啊
    單晚嬋剛要尖叫,也知道此事不小,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床上的男人被她蹬醒,也睜開朦朧的睡眼。單晚嬋臉色蒼白,他竟然是水鬼蕉!
    更令她尷尬的是,她身上的衣服雖然好好的,水鬼蕉卻被人剝了個精光,渾身上下連塊遮羞的布也沒有。這時候他躺倒在單晚嬋腿上,人世不醒。
    單晚嬋就算是再遲鈍,也意識到不對。她還有些宿醉的頭痛,搖搖晃晃地下得床來,才發現這里不是單家,更不是沉碧山莊。
    那這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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