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北崖縣大街張燈結彩,年節氣氛甚濃,可衣著破爛的宋朵朵卻與這條街道格格不入。
    宋朵朵有些郁悶,工作找了兩天了,卻頻頻踫壁。
    苦力活不要她,嫌她身子單薄;
    腦力活也不要她,嫌她識字卻寫不好字。
    好歹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也曾被評為年度十佳優秀科員,怎麼穿了個越,就淪落到如此境地啊!
    難道真要回去洗衣服?
    看著小攤上熱氣騰騰的肉包子,宋朵朵流下了貧窮的口水。
    早上就喝了半碗粗糧稀飯,眼下又餓的前胸貼肚皮了,可惜口袋空空,連一個銅板都沒有。
    正愣著,肩上突然被人重重一拍。
    “小、小、小兄弟,我可算是追到你了。”
    這誰?
    宋朵朵回過頭,認出了正扶著膝蓋大喘氣的男人︰“蕭大人?”
    為了追她,蕭淮北是又喊、又跑,這會兒感覺肺都炸了,嗓子也像冒了煙兒似得難受。旁邊剛好就是一家酒樓,他想也不想的拉著宋朵朵就進了店。
    酒樓門庭若市,不過靠著窗的位置偏冷,空著。
    蕭淮北也顧不上那麼許多,入座後猛灌了兩大杯茶水,才終于恢復了元氣。
    “本官喊你,你怎麼不理本官啊?”
    “……”
    宋朵朵平靜的抬手指了指熙熙攘攘的大街。
    大街上這麼多人,你又不指名道姓,誰知道你喊的是哪位啊?何況,我也不是小兄弟,我明明是大妹紙啊!即便我瘦成麻桿,束著發,可我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宋朵朵不想浪費找工作的時間,很直接的問道︰“蕭大人找我有事?”
    蕭淮北點頭︰“南二前街家,劉農戶的牛丟了!”
    宋朵朵懵逼了︰“……蛤?”
    “牛,丟了!”
    “……”
    蕭淮北趴在桌上,努力將狹長的丹鳳眼瞪的滴流圓,一本正經的對她說︰“地窖里也沒有,你說能去哪呢?”
    宋朵朵挑挑眉,突然覺得自己的就業前景,一片光明!
    …
    從正街趕到南二前街,用時需兩盞茶的時間。
    宋朵朵也從蕭淮北的口中了解了丟牛的前後始末,簡而言之一句話︰一覺醒來,牛丟了。
    “趕上年節,毛賊也多,如今居然連家養的牲畜也不放過,如果有困難可以和本官講嗎,何必去偷人家的牛呢。這劉農戶家靠種田為生,如今牛丟了,來年開春可如何是好?”
    一路走來,宋朵朵發現這位憨憨縣令大人竟然還是個話癆,張口閉口不是體恤民生、就是對劉家往後的生活長吁短嘆。
    清雋的面龐上眉宇緊蹙,一會兒唉聲、一會兒嘆氣、一會兒痛心疾首、一會兒又拳頭緊握……
    宋朵朵听了沒什麼反應,畢竟比起可憐,整個北崖縣沒有宋家更窮的人家了。
    她反倒是有些迷惑,在原主的記憶里,北崖縣向來安定,向這種丟牲口的事情,簡直是聞所未聞。不過凡事也無例外,也許真的丟牛了也未可知。
    宋朵朵心中對此事抱存疑態度,並沒有貿然發表自己的想法,決定到了現場看看在做打算。
    宋朵朵一直沉默著,蕭淮北也不覺得尷尬,兩人之間安靜了幾秒後,听見他問︰“對了,還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
    宋朵朵︰“宋朵朵。”
    蕭淮北怔了怔,又問︰“小字呢?”
    宋朵朵︰“沒有小字。”
    蕭淮北呆呆看著她,在他印象里,北崖縣的百姓都十分熱情?怎麼這個臭小子性格這麼冷漠?
    蕭淮北本想問問是不是生活上有什麼難處?誰知一轉眼就到了劉農戶的門外。守在門外等待劉農戶一見了他,如同見到了救世主般,熱切的迎了上來。
    “蕭大人,辛苦您了。”
    “應該的,”蕭淮北指了指宋朵朵道︰“這是宋小兄弟,別看他年級小,但他極為聰慧敏銳,一定能幫您找到牛的。”
    宋朵朵︰“……”這話我可沒說過!
    好在劉農戶也並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雖然宋朵朵雖與蕭淮北一道前來,但小小年紀又衣著破爛,劉農戶只是瞄了宋朵朵一眼,便又殷勤的拉住蕭淮北的胳膊急切道︰“小民就全仰仗蕭大人做主了。”
    蕭淮北繼續言語安撫,宋朵朵便悄無聲息的進院子觀察起牛棚來。
    “哎?”正在牛棚處撓頭的捕快頭領,一眼就認出了宋朵朵︰“是你啊小……”
    話說一半,捕快愣住,那日剛剛她高高坐在樹上,又因男人打扮、聲音嘶啞,才讓他誤認為她是男孩子。
    可如今近距離的看,捕快覺得她似乎是個姑娘?
    宋朵朵不知他心中何想,只坦然回他︰“我叫宋朵朵,被蕭大人拉來找牛。”
    捕快也不是什麼迂腐之人,管她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能找到牛就是好的!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對其客氣道︰“我叫趙齊態,你就喊我一聲趙大哥吧。”
    宋朵朵點點頭,問道︰“敢問趙大哥,劉農戶家附近的鄰居,您可都派人問過話了?”
    趙齊態點頭︰“問過了,不過昨兒後半夜刮了大風,風聲鶴唳的,沒有鄰居注意到外頭有動靜。”
    昨夜是刮了大風不假,後半夜凍的她直接蜷縮成了一只大蝦。
    宋朵朵︰“那劉農戶的人品,趙大哥可了解?”
    趙齊態微微蹙眉,語焉不詳︰“看上去挺老實的,怎麼了?”
    不怪趙齊態不問,百姓不想招惹當官的心態自古皆然,而且古時衙門告狀,公堂上一句話說不準,挨板子更是常態。
    宋朵朵想了想,走到他跟前小聲說道︰“雖說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不是君子所為,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麻煩趙大哥派人旁敲側擊的打探打探。如果能從女人們的嘴里打探到情況最好。”
    她言此,臉上揚起一個狡黠的笑意︰“女人嘛,就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能知道許多男人都不知道的事。”
    趙齊態怔了怔,回過神朗朗大笑︰“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彎彎繞繞的心思倒是不少。放心吧,我這就派人去問。”
    看他要走,宋朵朵急忙又叮囑一句︰“如果大家都說劉農戶人品不差。您就在多問一句,劉農戶家里最近是否遭了什麼難事?”
    趙齊態點了點頭,贊道︰“還是你想的細致。”
    趙齊態帶著一部份人走了,宋朵朵則打量著劉農戶的家。
    其實整個北崖縣的百姓家宅看上去相差無幾,無非是誰比誰家的房子大一些,誰比誰家養的家禽牲口多一些的區別。
    下層民眾多依賴耕牛提高生產力,所以家中有良田的農戶,看待耕牛如同寶貝一般,極為珍貴。
    劉農戶家的牛棚被安置窗前十幾步遠的距離,之所以放在眼皮子底下,主要就是防止偷盜的可能。而且為了讓黃牛能夠抵擋風雨,牛棚牆面甚至采用夯土修築方式,可見對這頭牛的珍視程度。
    蕭淮北走到牛棚時,宋朵朵正拿著兩個根小木棍在一堆凍成餅的牛糞里夾來夾去,模樣極其認真,似乎在從中挑撿出一塊成色好的。
    這是要什麼?
    蕭淮北猛地想起她剛剛盯著路邊包子咽口水,不會是?
    然後他就見宋朵朵夾起一塊牛糞,千鈞一發之際,蕭淮北一個健步沖到了她的面前,一巴掌打過去,成功阻止了她瘋狂的行為。
    “你就算在餓,也不能吃牛糞啊!”
    無端被擊飛的牛糞︰“……”
    無端被懷疑要吃牛糞的宋朵朵︰“……”
    第3章
    宋朵朵神色平靜,只向他伸手道︰“有手帕嗎?”
    蕭淮北嘆了口氣︰“是該好好擦擦手。”說著,從懷里掏出帕子遞給她道︰“你放心,本官回頭就帶你吃包子,想吃多少就吃——有沒有搞錯?你居然用本宮的帕子包牛糞!”
    宋朵朵不但包了牛糞,還包了草料。
    蕭淮北五官扭成了麻花︰“你這是暴殄天物!”
    宋朵朵將帕子系成了小包袱,起身看著蕭淮北問道︰“你還想不想找牛?”
    蕭淮北蹙眉︰“牛肯定是要找的,但你……”
    宋朵朵打斷他道︰“那就閉嘴。”
    蕭淮北︰“……”
    小小年紀,脾氣還挺凶。
    劉農戶看起來倒是位踏實本分的農家漢,待蕭淮北態度雖然激動熱切,但不似丟豬的齊大娘那般舉止浮夸,反倒是極為真誠,每每提到自己的家的老黃牛時,更是難過不已。
    蕭淮北連連安撫,心有動容。
    宋朵朵起初默不作聲,在打量完劉農戶的家後,突然問道︰“恕我冒昧,令夫人怎不在家中?”
    不等劉農戶開口,蕭淮北搶先回道︰“帶著孩子回娘家了。”
    宋朵朵挑了挑眉︰“什麼時候回的?”
    見蕭淮北也看著自己,劉農戶乖乖回道︰“兩天了。”
    宋朵朵了然于心,余光瞥見趙齊態邁入院中,悄無聲息的出了屋子。
    趙齊態道︰“打听了,劉農戶是個踏實肯干的,他媳婦也是個老實勤快的。育有一兒一女,家里還有十多畝良田,日子過的挺不錯的,也沒听說他們最近遇到什麼了什麼難事。”
    宋朵朵追問︰“那鄰里間最近一次見他們家牛是什麼時候?”
    趙齊態想了想︰“這個說不準,畢竟冬天用牛的時候少,可能是幾天前,也可能一個月前,沒有人會留心這個。”
    宋朵朵視線從他臉上移開,看著地面默默不語。
    見她神色有些凝重,趙齊態輕嘆一聲,道︰“也許真的糟了賊也說不準。”
    宋朵朵微微仰起頭,嘴角勾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看來趙大哥心中對此事也頗有懷疑?”
    趙齊態手扶在刀柄上,磨出薄繭的指腹習慣性的來摩擦,經年累月,刀柄被摩擦的透著一絲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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