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力的影響下，王都地下鎮壓的舊時亡靈悉數掙脫，傾巢而出，匯聚成了街巷上的磅礡暗流。黑色紫色的不祥氣息愈發濃厚，幾乎達到了常人肉眼可見的地步。
街頭的巡邏崗承擔起了疏散人群的工作。
但那些巡邏隊員們並不強大，他們很快就被蜂擁而來的亡靈撲住，那加持了微弱的聖言力量的皮甲，在亡靈的爪牙下被迅速削弱。
王宮里也同樣不太平。
蒙斯特從樓梯上翻下，險些就摔斷了腿。由于魔法師的脆弱體質，他自幼時起就開始的體術鍛煉注定毫無收獲。
他的詠唱在魔晶吊墜的加持下很快完成，流竄的火球將圍上來的亡靈全部打退，附帶著骨架碎裂的 響聲。
騎士舉起聖言盾牌，那些亡靈停下接近的腳步，但也沒有畏懼到後退的程度。
“殿下，請快些下來！”騎士身後是國王夫婦，以及王國的二王子克洛德。作為宮廷騎士，他的第一要務就是守護王族的安全。
他們身後是一條密道，平常時候這里只是一堵平平無奇的牆。城堡的書房、地下室、餐廳等等，各種地方都設有著安全逃生通道。
國王喊道︰“蒙斯特，听話，快下來！”
“不，您和母後先走。”蒙斯特舉著魔杖，揮開一道光壁。
發光的屏障讓亡靈後退了一步，但預料中的灼傷沒有發生，它們很快就明白自己被戲耍了。亡靈們憤怒地撲上，光壁頓時發出破裂聲，化成了點點漂浮的微光。
“蒙斯——唔！”王後的尖叫被生生止住。
二王子克洛德捂住了母親的嘴，他推著國王和王後，將父母都推進了身後的密道里。
“父王，母後，請到安全的地方去吧，這個國家不能失去你們。”克洛德轉頭看向樓梯上的小王子。“蒙斯特，你也給我下來！”
回答的卻是一道將他們全部推進密道的屏障。
就連騎士也被推進去了，沒有人在外控制開關，石門齒輪松開，密道的大門漸漸鎖死。
蒙斯特終于松了一口氣，一不留神，就被鋒利的骨爪劃破了額頭。
血腥氣讓這些亡靈變得愈發躁動，小王子疲于應付，只能粗暴地用最低等的魔法將它們打退一些，滑著扶手溜向下面。
王宮所有駐守的騎士和魔法師都被派出，任務是保護災難中的群眾。
僕從們有的從密道逃走了，有的則淪為亡靈的食物。
“身為王族，我必須……”他咬著牙，以最快的詠唱速度拼出了一個魔法。
及時趕到的阿黛爾一腳踹碎了骷髏，接上小王子的話︰“必須找死？”
“和國家共存亡。”蒙斯特喘了口氣。
“別共存亡了，不管你存還是亡，你的國家都不會太好過。”阿黛爾將他拉起來，反手打散了一個亡靈。“聖堂的祭司拜托我來王宮看一眼，沒想到還真的有傻子。”
劫後余生的蒙斯特一點都不想和別人拌嘴。
“那祭司大人去哪了？”
“離這里不遠，被拖住了抽不開身。”阿黛爾向外走去，“走吧，得快點去幫忙才行。”
王城外不遠處，阿娜蕾雅正在和一具巨大的白骨交戰。
聖堂祭司卷起長袍，露出兩條蹬在短靴里，光滑白皙的腿。她腿上纏繞著皮質的綁帶，上面捆著匕首、飛刀和針。任誰也無法想象，那個在聖堂里每天都表現成知心大姐姐的阿娜蕾雅，竟然貼身帶著刀。
阿娜蕾雅持著匕首，在獸骨上踩著凸出的骨刺攀爬。
攀至頂端時，她就被這架古老的獸骨掀翻了。阿娜蕾雅穩住身形，一手挽住巨獸的角骨，在這具骨架上刺出了一連串的洞。
阿娜蕾雅飛身而起，一腳將那已經刺成了篩子的骨頭踹碎。
要讓白骨型的亡靈停止活動，要麼使用克制亡靈的光明魔法和秘銀，要麼就暴力地將它每一根骨頭都拆碎。
這麼大一具骨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毀得完。
至于光明魔法和暴力毀壞的魔法，阿娜蕾雅沒那閑工夫去詠唱。
“人類小王子，聖言第三章 會嗎？”阿黛爾從隨身攜帶的小陽傘中抽出傘柄，銀白細劍發出細目的輝光。“把這一條街都淨化掉，我來給你爭取時間。”
蒙斯特︰“……你來詠唱更合適吧？”
“但你又不能給我爭取時間。”阿黛爾丟開傘骨架，拿著劍就沖了上去。
阿娜蕾雅看著揮劍砍斷獸角的幫手，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
“精靈公主，我們換換武器吧。”阿娜蕾雅揚了揚手。
阿黛爾對武器沒有太大的需求，就算空手也是一樣的，她干脆利落地把細劍遞給了祭司小姐。
接下來，阿黛爾和蒙斯特就見證了什麼叫凶殘。
祭司握著細劍，將那銀白色的細長劍刃刺進骨節的縫隙之中，手中靈巧地一翻，就將兩根連接在一起的白骨干淨地剜斷。
不多時，這具獸骨就已經被拆掉了大半。
在力量方面佔據優勢的阿黛爾揮著匕首，將支撐起全身骨架的椎骨節節砍斷。而祭司在剖著這具懾人獸骨，將亡靈身上的每一塊骨頭都拆下來。
聖言第三章 詠唱完成，刺目的白光席卷著整條街道，將游走的亡靈吹成飛灰。
“走吧，下一條街。”阿娜蕾雅忽視了混亂中心的第一魔法學院，轉身就往反方向去了。
阿黛爾拍了拍還在猶豫的小王子，跟上了祭司的步伐。
“那邊還輪不上我們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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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霜巨陣層層展開，寒氣將那已經達成了目的，卻仍在禍及地面的召喚惡魔的熔岩魔法陣冰結。銀藍色冰雪寸寸崩裂，最後化為閃著光的齏粉，攜著寒氣撲滅了地面上的火。
“喂，不是吧——”正在與白龍糾纏的惡魔驚訝于戰局變化，才剛想去尋找人影，就又被一口龍焰噴個正著。
西恩提著劍，圍繞著體型巨大的白龍疾跑。
隨處亂掃的龍尾常常會撞上樹木和建築，根植百年的巨樹在龍的力量之下不值一提，輕易就被攔腰折斷，崩出的木屑速度快得就像箭矢一樣。
西恩展開結界，將那些飛向人群的碎木屑全數擋下。
龍這種生物一向皮糙肉厚，鱗片硬得能輕易崩斷刀刃。
體型大，殺傷力高，還抗打。毫無疑問，這是西恩最不樂見的敵人。西恩並不是打不過，而是他和龍類從無敵對經驗，不知道該怎麼下手才好。
總不能一個魔法轟飛，這樣做的話不知道龍會不會出事，但這座王都可能會被他轟得連渣都剩不下。
白龍終于被空中纏戰的惡魔惹怒，暴脾氣起來時，龍尾巴的動作幅度也變大了。白色的龍尾從西恩頭頂掃過，西恩一個矮身，當機立斷地揮劍。
“喵喵喵！”
趴在西恩頭頂小黑貓只覺得，他那對黑色毛茸茸的耳朵被龍尾巴掃了過去，不，頭皮都要被削禿了！
嚇出了飛機耳的小黑貓喵喵叫著抗議，可他現在又不能從西恩腦袋上跳下去——看這情況，他離開了這男人可能半點生機也沒有。
被斬斷的龍尾因為慣性飛了出去，過于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將西恩的結界撞碎了。
西恩趁著白龍還未反應過來，直沖向那巨大的身軀，重劍落下之後，將剩下的半截尾巴也砍掉了。
他迅速側身，白龍的腳簡直就是貼著臉踩下來的。
“閉嘴。”他不耐煩地喝停了腦袋上頂著的噪音源。
幾乎是在同時，西恩一劍砍進了白龍的腳後跟。
他這一劍砍得不深，只有白色的鱗片上多了一串凹陷進去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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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不知道怎麼下手，砍得卻很流暢。
白色惡魔
第24章
小黑貓已經嚇得叫不出來了。
這種貼臉打法，要麼是真的厲害，要麼就是頭鐵。
西恩一點也不為那沒能損傷到白龍血肉的一劍可惜，或者說，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一劍沒砍進去沒關系，只要劍還在，就能砍第二次第三次。
神座西恩的動作快過龍的反應，在白龍掙扎著抬起腳之前，他又一劍揮砍上去。重劍抽下時帶著淋灕鮮血，滾燙的龍血灑下來，在地上蒸起一片白霧。
而被砍傷的龍眼楮里只有不受他待見的白色惡魔塔瑞斯。
可憐的惡魔好不容易重回人間，就被龍焰燒了兩次。這才剛好好睜開眼，就被白龍震耳發聵的吼聲逼退一段距離。
白龍以為，砍傷他的就是眼前的這惡魔。
“喂！你這頭蠢龍，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惡魔狼狽地捂住了頭，躲閃著龍翼刮起的風刃。“打傷你的不是我，是神國的——”
白龍被大喊大叫的惡魔吵得惱怒，一爪將他拍了下去。
白色惡魔墜地時砸穿了一層地面，碎掉的石板隆起，將他圍在其中。
塔瑞斯艱難地從坑里爬起來，抬起頭咳了口血，呼吸都還沒平復下來，就看見了他這輩子最不願意看見的人。
金發的神明提著重劍，在強大的風壓下凜然不動。
銀白色的劍刃染著正在蒸騰的血。
劍身上映出了惡魔錯愕的面孔——這讓塔瑞斯覺得，自己也許下一刻就要被這把劍砍下頭顱。
——神座西恩。
惡魔遇上這樣的克星，基本就是死路一條。
西恩看都沒看他一眼。
那雙冷漠的天藍色眼楮中只有正在憤怒咆哮的龍。
惡魔想，也許可以偷偷溜走。
但他還未來得及慶幸，神座西恩冰冷的聲音就傳入耳中。
“還活著？”
完了。塔瑞斯心里咯 一聲。
是心跳停止的感覺呢——
被神座西恩當場逮住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