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的抱怨隱隱傳來。
葉敘一直把甦星星送到家門口，書包也丟到她的懷里︰“進去吧。”
“等一下。”甦星星喊住葉敘。
葉敘腳步一頓，“干嘛？”
“我幫你涂藥啊。”他下午打人，也不知道是專調著骨頭打，還是捶到旁邊的桌椅上，手都腫了，還泛著青，看著怪嚇人的。手臂也不知道撞到哪里了，青腫一片。
葉敘︰“你先進去，阿姨很擔心你。”
甦星星抱著書包進門，黎沁正在客廳坐著，見到她關心問道︰“今天怎麼這麼晚？”
“不好意思媽媽，讓你擔心了。”甦星星走過來給抱著黎沁的手臂，“跟同學討論題目忘記時間了。”
“以後手機記得開機，不然都找不到你人。”
“好的，今天是因為手機沒電了。”甦星星笑眯眯說道，“媽媽，你早點睡覺啊。我去院子一趟，有事情跟葉敘討論。”
說完，她抱著書包匆匆跑出去。
黎沁話都還來不及說，就見甦星星一溜煙跑出去了。她嘀咕︰“什麼事啊非要大晚上說……”
回臥室前，黎沁在窗邊看了幾眼。院子只開了一盞燈，在夜色中不太亮，葉敘和甦星星坐在院子的石桌處，從黎沁的角度，只能看到甦星星的背影。
坐在甦星星對面的確實是葉敘，此時一副安靜傾听的表情。
黎沁心里放心地回了臥室。
甦星星正在從書包中拿藥出來。她晚上去藥店的時候，順便買了兩份藥，此刻果然用上了。她邊給葉敘涂藥，邊念叨著︰“打架打架，小時候還沒打夠啊！”
葉敘不說話，伸著手任她涂抹。甦星星見他這副渾然不在意的表情，心里有氣，手上沒注意使了力，葉敘的手跟著縮了一下。
甦星星下一秒就放輕了力度，“現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非得要暴力解決。”
葉敘任甦星星念叨著，末了，他笑了笑︰“有些事，還真得用武力值解決！”
“什麼事啊？”甦星星皺著一張臉，“也沒听說過你們認識啊，他是不是說我壞話了，然後你听不下去就出手揍他！”
“想多了。”藥擦完，葉敘也收回手，順勢甩了甩，也不知道是不是手麻了。他接著說道，“很晚了，你早點休息。”
一副不願意說的態度。
甦星星問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回家。
第二天，甦星星去了教室，一天都沒跟葉敘說話。因為時間對不上，加上甦星星對學校這邊已經熟悉了，所以她並沒有一直跟葉敘吃午飯。
當然，也不見葉敘的蹤影。
一直到下午的競賽課，甦星星主動給葉敘發消息，內容不多，但是清晰有條理地說了自己要喝什麼飲料，要吃什麼東西，飛快地寫了一大堆，最後要求葉敘送過來。
葉敘立馬就看到，他嫌煩，不想看她同桌，回道︰上課呢，沒空。
甦星星的回復簡潔明了︰放屁！你們最後一節課是自習課，我都打听清楚了！
甦星星出手，必定是有備而來！
葉敘不回復了，等到甦星星下課，他直接打電話過去。
“下來拿東西。”
甦星星︰“不要，懶得爬樓梯了，你送上來。”
“懶死你！不要算了。”葉敘說了她一句，結果那頭甦星星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蜜，小嘴甜得不行，葉敘听她在那頭甜甜地夸他，沒抗住，于是眼巴巴地給人送上來了。
他提著東西走到了甦星星教室外面，目光順勢朝教室內一掃。
教室里面只有二十個人，人不多，兩兩坐著，葉敘很快就鎖定住甦星星的身影。她坐在第一排，正跟旁邊的女同桌說話，余光看到葉敘，于是立馬出來了。
葉敘多看了一眼那個女同桌。
甦星星開心地從葉敘手中接過吃的，葉敘沒克制住，故作隨意問了一句︰“你怎麼坐第一排了？”
他問出來前，心里百折迂回地想了好幾圈。等甦星星回答了，他再問為什麼換了一個女同桌，小組對象也是這個女同桌嗎？怎麼突然想起來要換同桌了？
真是隨意又不突兀的對話呢。
甦星星表情淡定地說道︰“我換了一個同桌，她想要坐第一排，我就跟著坐第一排。對了，估計以後我的小組作業也是跟她一起做。”
葉敘︰“……”
葉敘忍了忍，還是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他很開心。
甦星星看他臉上輕松的笑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但是葉敘竟然會這麼開心，那說明她做得還是對的吧。
葉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晚上請你吃飯。”
甦星星故意逗他︰“怎麼突然要請我吃飯了？”她促狹道，“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說不定還能套話。甦星星心想道。
葉敘已經恢復了淡定，平靜道︰“甦星星，我要生日了，你這幾個月記得省錢給我買禮物。”
“……滾！”
回到教室，甦星星還在想著葉敘的最後一句話。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葉敘這人臉皮非常非常厚。小時候，這個男孩子會紅著臉擺手說他不需要禮物，長大後就會懶洋洋找甦星星要禮物。
甦星星每月的零花錢很多，但是她花錢沒有規劃，常常是有多少花多少，這麼多年也沒存下錢。而葉敘生日又在月末，在甦星星最窮的時候，導致甦星星每次送給葉敘的禮物都特別的寒酸。
在葉敘第三年收到甦星星做的生日賀卡後，葉敘長記性了，提前半年跟甦星星念叨自己要過生日了。從這之後情況好了一點，甦星星送的禮物也有三位數了。
不過葉敘好像不是很滿意。
從初二開始，過生日的半年前就會招呼甦星星跟他一起吃飯。他包了甦星星的三餐，就為了讓甦星星省點錢，然後送一個好禮物給他。
為了一個禮物，他也不容易。
甦星星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每听他提前半年就提醒，忍不住就想起自己大手大腳的花錢習慣。
只要一想到，她自己也頭疼。
又上了一節競賽課，甦星星便下課了。她在樓下找到等她的葉敘，然後兩人自然地朝校門口走去。
“要不要喊孫浩他們呀？”甦星星問。
葉敘︰“他們沒空。”
甦星星︰“好久沒有見他們了，怎麼最近這麼忙？”
“都高三了，能不忙嘛。”葉敘隨意道，結果說完就收獲一枚疑惑的目光，甦星星挑眉看他︰“你不就是高三的嘛！”看著倒是比高一的她還要清閑。
“不一樣。”葉敘倒是淡定，“他們還得考個好看點的成績應付父母。”
而他就不用，他父母都不管他的。
甦星星哦了一聲，沒再問。
跟葉敘吃完飯，兩人都心情愉快地回到學校，甦星星在回到學校後，隱約听到廣播里傳來的音樂。她人一頓，有些心虛，匆匆跟葉敘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葉敘莫名其妙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沒多想。
他自顧自地回到教室。結果人剛走進教室，全班同學目光齊刷刷看著他。葉敘整個人一頓，心想，又出了什麼ど蛾子。
正在此時，廣播里傳來播音員的聲音。
“接下來這首歌送給高三五班的葉敘，讓我們一起欣賞《丑八怪》。”
孫浩的聲音與此同時傳來︰“葉哥，不知道哪個家伙給你弄的，這首歌已經放了一個下午了。更可惡的是，對方還是單首點的！”
所以每遍都會反復提到葉敘的名字。
學校點歌，是收費項目。若是包場，一個下午一百元，若是單首點，一首一元。一個下午的休息時間，滿打滿算能播放十二首歌，同樣的時間不包場只要十二元。
月末了，某人窮得鈴鐺響。
點歌都包不起場。
第14章
葉敘頂著眾人視線，鎮定自若地回到座位。其他同學看了幾眼，跟葉敘的目光對視上，都不好意思地回頭了。
之後就沒什麼人關注後面的葉敘。
孫浩反倒湊過來︰“葉哥，要給人教訓不？群青認識廣播站站長，等會找他要份值班表，聯系一下就知道誰點的。”
“沒必要。”葉敘低頭在抽屜里找東西。
孫浩滿臉不理解︰“憑啥呀！葉哥咱不能這麼佛，不能因為低調讓新來的那些沒見識的人欺負到頭上來！”
葉敘隨口道︰“狗咬了一口，你難道還要咬回去？”
孫浩︰“……”
恰好此刻晚自習鈴聲響起，葉敘滿臉嫌棄地把孫浩趕回去了。他剛剛翻抽屜總算找到筆和草稿紙了。
那個晚上，葉敘拿著筆，時不時在紙上做點筆記，看起來態度十分認真。
就是不知道在研究什麼。
晚自習下課，葉敘放下筆，小心把紙疊好，塞進口袋里。孫浩在旁邊瞅了好幾眼，都沒看到紙上的內容。
“葉哥，你學習呢？”孫浩忍不住問道。
葉敘斜斜看了孫浩一眼，滿臉都寫著你葉哥像是會努力學習的人嗎，要多高傲就有多高傲。
孫浩不問了。
葉敘反倒大發慈悲多說了一句︰“你明天就知道了。”
孫浩本來都不好奇了，又因為葉敘這故弄玄虛的事情弄得心里癢癢的。
真是煩人！孫浩留給葉敘一個哀怨的表情才離開。
葉敘朝停車棚走去。
天氣一天天涼了，褪去夏天的熾熱，空中吹來的風帶著涼意，這樣溫度適中的季節，讓人心情忍不住變好。
葉敘到了停車棚，發現甦星星已經在那里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