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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名路(科舉) 第26節

    “不,我不想。”張伯禮眼神漸漸聚焦,語氣堅定了起來,他不想再這樣被人操控了,他想按自己的想法活著。
    “我不想去了。”他又說了一遍,眼神堅定地看著他。
    沈陵欣慰,他還是有自己的想法的,目光落在床邊小架子上放著的小匣子,大家都是用這種裝文書。
    張伯禮就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支起身子,朝他點點頭,沈陵把那小匣子給他,張伯禮從匣子里翻出官府開的戶籍文書。
    張父和沈全嚴小叔爭論,他向來不敢直視別人,眼楮左瞥右瞥,瞥見那裝文書的匣子在床邊上,猛地意識到了什麼,看向張伯禮那邊。
    “不!”
    伴隨著張父一聲怒吼,張伯禮把官府的文書撕成了幾塊,他心里頭的快意卻無法疏泄,可看著他那樣的生氣和震驚,張伯禮止不住地想笑。
    父子倆一個怒一個笑,生生讓人覺得扭曲,不禁讓人想,這還是父子嗎?
    張父撲了過來,捧著那一堆碎紙片,不敢置信又無法相信,手都在顫抖︰“你在做什麼!你知不知你在干什麼!你怎麼能這麼做!”
    到最後張父都吼了起來,眼楮通紅,像是處于癲狂的狀態,沈陵都擔心張父對張伯禮做出些什麼不好的舉動,忙喊道︰“爹!快過來攔住他!”
    沈全和嚴小叔都驚呆了,趕緊追過來。
    張伯禮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爹,到底是我重要還是科舉重要?”
    張父愣了幾秒,隨後又恢復那樣的暴躁︰“你是我兒子,你就得科舉,你不科舉你能做什麼!你會後悔的,你考不上功名你一輩子就毀了!”
    沈陵擋在前頭,扯住張父︰“張叔,您冷靜一些,伯禮他自己也不想去。”
    “是你,是不是你攛掇的我兒子,我兒子一向听我的,你一定和他說了什麼!你就是擔心我兒子去和你爭。”張父轉過頭要揪住沈陵,別看沈陵只有十二歲,他力道可不小,張父不是做體力活的,手勁還比不上沈陵。
    沈全可不樂意了,他好心好意地帶大夫上門,作為一個大人,竟然這樣子對一個孩子,沈全拉開他,冷了臉︰“張兄弟,我叫你一聲兄弟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家陵哥兒和伯禮同窗這麼多年,我們好心好意勸你,你讓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回去怎麼和孩子的娘說。再說我家陵哥兒是案首,有必要做這種齷齪之事嗎?”
    張伯禮不願同窗受這般污蔑,他都不敢稱為好友,他有什麼好友可言,道︰“是我自己要撕的,我不想去了,去了也不會中的。”
    “你都沒去你怎麼知道就不中,你學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考功名,你這是在自毀前程。”
    沈陵實在是不解張父對功名的追求,不敢苟同︰“張叔,您有沒有玩想過伯禮這樣的身子上場會不會出事,你怎麼知道他不會有事,萬一呢!誰都無法確保,健康的人進去了也能躺著出來,更何況伯禮兄如此凶險。您還有第二個兒子嗎?院試有那麼多次機會,可命只有一條,為什麼要拿一條命去拼一次並無太大希望的院試!”
    張父硬邦邦地說︰“這是我們的事,和你們沒關系,你們都出去!出去!”
    嚴小叔也生氣了︰“是你們的事兒,這孩子病得都要沒命了,我們好生幫忙的時候怎麼就不是你們的事兒了!”
    “我沒有叫你們幫忙。”
    這句話成功把所有人氣壞了,沈全和嚴小叔疲憊得很,也不願意多管了,自家孩子還要上場呢!
    嚴清輝抓了藥給他們,嚴小叔就讓他不要管了,隨他們父子,總歸那戶籍的文書也毀了,上場肯定不用去了,性命沒大礙就成了。
    回去的路上,沈全訓斥兒子︰“這以後別人家的事兒還是少管的好,你瞧被人說成什麼個樣子,那家做爹的是個糊涂人,跟人人都要害他似的。我們也是仁至義盡了,你年紀小,就別湊活上去,你覺得你是幫忙,別人不會感激你的,以後反而會忌恨你。”
    沈陵也一臉郁悶,任由他說了,猶豫了一下,說道︰“爹,你不覺得張伯禮的爹有點奇怪嗎?不太像正常人。”
    沈全也深有感觸︰“剛才伯禮撕文書的時候,他都癲狂了。哎,哪有把功名看得比性命還重的,活像是為了考功名養個兒子的。鐵娃,你可別這麼拼,咱們家就是為了讓你好才讓你考得功名,我們也就你這麼一個兒子。”
    這他當然知道了,沈陵不知他爹想哪兒去了,不過心里頭還是美滋滋的,這可真是有對比才懂得珍惜,道︰“爹,你想什麼呢,我肯定得好好的,功名再重要也得有命,我還要讓你和我娘過好日子呢。”
    “咱們家這日子夠好了,我和你娘現在出去也能被叫一聲老爺太太。你考不考得中都沒關系,你還小,咱們慢慢來。”沈全想起張家父子那扭曲的樣子,覺得很可怕,怎麼有這樣做父親的。
    沈陵以為他爹怕他心里壓力大呢,原本是有一點的,特別是他童生試考了案首之後,不自覺地心里拔高了期待,隨之而來也是壓力,但經過張家父子,沈陵也沒那麼緊張了,想想看自己要是沒中其實也沒什麼,考功名不是只為了考功名,更重要的還是自己和家人。
    兩日後,他和嚴清輝一道出發去建康貢院,這建康貢院後世人稱江南貢院,還是南京夫子廟的重要景點之一,沒想到自己就要親眼見證這歷史遺跡。
    大家都在外頭候著,沈陵淹沒其中,算是見證了古代最大型的考試,一般來說童生試的人應是最多的,但因為只要在縣中考,人便分散了。院試是一個府的童生,人自然多了,都是前一日的傍晚開始入院,光是核查人數就得用一晚,然後第二日才是真正的科考。
    這白發蒼蒼的老童生也有不少,比起這些,沈陵這樣的黃發小兒似乎更令人側目,大家一邊排隊等候一邊互通姓名籍貫,若是都中了,說起來也是同年。
    “沈陵!你就是咱們建業縣的案首!”沈陵報上名後,排他旁邊一列前頭的男子叫了起來。
    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了,看到沈陵的模樣後,都像是在看什麼稀罕的東西,沈陵大為窘迫,尷尬地說︰“是我……”
    “原來你當真這般年幼,我听人說咱們縣的案首只有十一歲!”那人震驚後,喋喋不休地說道。
    “今年十二了,這位兄長怎麼稱呼?”
    “在下……”忽然間周圍人都同他招呼了起來,報上自己的名。
    沈陵暗嘆一聲後悔,如今若是不中,倒還真有些羞愧,對不住這縣案首的名號。再看看嚴清輝,老僧入定,眼楮無神,肯定又沉浸在自己的背書中了,沈陵此時有些羨慕他這個第二名。
    他們來得早,天剛剛昏暗,就輪到他們了,先檢查了一番文書,確定無誤讓他們進去脫衣服檢查,主要是有沒有攜帶不該帶的。
    院試可比童生試嚴格多了,他的頭發都得散開來,就差沒把鞋子的底都給掀了。
    檢查過後,官差把人員打亂了,帶他們去號房,沈陵這才看到貢院里面,說實話和他後世看到的江南貢院很不一樣,因為歷史的緣故,貢院的格局肯定是不一樣了,但這,非常破舊,房屋低矮,許多牆都掉了灰。
    他們一排人跟著官差走,到了己字的大號房,進入里面,再一個個進入屬于自己的號房,這邊的貢院後面都是有木板封了一大半的,沈陵鑽入自己的號房,矮得他都不敢完全站直。
    他摸了摸那木板上的灰,先吹了一下,再拿一塊布擦拭了幾下,此時天已黑,外面的燈籠有許些亮光,沈陵趕緊收拾了一下,然後躺在木板上,努力屏蔽外面的動靜,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又被外面的聲音猛得一激靈。
    沈陵翻了個身,還能怎麼辦,還是得繼續睡,希望未來幾日都順利。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家里大掃除,老腰都要斷了,謝謝地雷手榴彈還有營養液,我最近多存點稿子,年三十和年初一加更!感謝在2020-01-19 09:57:52~2020-01-20 12:17: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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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5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沈陵就醒了, 也不知昨夜到幾點才結束,他能睡一覺已經很滿足了,早一點去茅廁解決一下生理。
    在茅廁的門口踫上湯鳴則了,這家伙瞧著不太好, 眼下發黑不說,頭發都是亂糟糟的,看來是不會束發,兩個人眼神對視一會兒。
    湯鳴則很是嫉妒他這耳清目明的狀態, 他這一夜只小眯了一會兒,根本無法好好入睡。
    兩個人眼神交流了幾秒鐘, 各自離去,沈陵進去如廁, 出來後用涼水洗了一把臉, 涼意撲在臉上, 人也更清醒了一些。
    院試的第一日便不是什麼好天, 天氣很陰沉,下午的時候下起了小雨,窗口邊上都飄到, 沈陵怕弄污了卷子, 把卷子放在坐著的木板上, 蹲下來寫。
    這貢院破舊得很,一下雨就感覺整個屋子都是潮潮的,木板上都滲著水汽的感覺, 令人很難受,沈陵時不時用袖子擦試一下,生怕濕了卷子暈了字。
    學政大人果然考究實際,講究融會貫通,這律法的題目,學政大人直接拿了一個現實的案例問他們如何判決。背了這麼多的都沒有考到,不管古今,這條定律永遠適用。
    沈陵做完第一道律法,定楮一看第二道,竟是一道刑則的題!一時有些慶幸自己看了一下刑則,一時又後悔沒有背一點,還好他還有些印象,能答出個幾點。
    不免想到了嚴清輝,這題想必很對他的胃口了。
    可能現在天氣不冷,吃饅頭和大餅沒有那麼難以下咽,傍晚的時候小雨終于停了,沈陵擦了擦台板,點上蠟燭繼續作答。
    時間點一到,大家都停了筆。
    沈陵幾乎沒有听到任何不合時宜的聲響,官差有序地收走了試卷,大腦有些放空地想,這越往上人的層次越高,果然這院試就和童生試不一樣了。
    一天的緊張做題下來,真是精疲力竭,試卷一收走,沈陵就想躺下了,院試的題說難是談不上,卻總是超出自己的預料,哎,歸根結底還是學得不夠精深。
    現在是初秋,夜里頭稍稍有些涼意,不過這個時節科考,最怕的是老鼠,甚至還可能有蛇。沈陵把雄黃粉灑好,搭好床,躺在上面開始背一些詩文,他听見不遠處大兄弟的咳嗽聲,還有一些呼嚕聲。
    睡著**的板子,沈陵只感覺眼楮一閉一睜就已經是第二日,睡著了又好似沒睡著,想想今天的考試,沈陵還是清醒了。
    今天考策問和詩賦,是重頭戲,沈陵拿到卷子就看了一遍題目,學政大人果然考了時政,問得是邊境互市的政策,恰好是沈陵了解過的,心里頗為欣喜。
    詩賦卻是平常,此次考了一首詞,用浪淘沙的詞牌名,結合如今的季節,沈陵寫過幾首秋季的詩詞,都翻出來想了想,稍稍結合了一下,這首詞先有了主意,便先把這詞寫了。
    打了幾個草稿,最終定稿︰浪淘沙•白秋
    “簾舊雨殘痕,輕輕冷冷。
    前堂一葉省秋深。
    斷雁碎鳴听不短的,
    紛紛擾擾。
    ……”
    沈陵沒有摳字眼的習慣,一般定了稿子就不會隨意修改,一些精益求精的讀書人就愛摳字眼,會讓整首詩有幾個亮眼的字,達到點楮的效果。
    今天的策論他很有感覺,恰好是之前了解過的,能夠考到也是幸運至極,好處就在于別人還需要思考的時候,他已經有了思路。
    洋洋灑灑,竟是連貫地寫了下來,沈陵再確定一下中心立意,他是堅定地支持派,當然這種題目腦子沒問題都會寫支持,畢竟朝廷的指令都下了,如果不支持就是不支持聖上。不同在于,許多人支持在表面,內心還是有些不大認同的,就會表現為對其中某個點不認同,指出問題一類的。
    沈陵並不,他覺得互市沒有任何問題,經驗都是摸索得來的,他從各個角度論述互市是應該的,並且應該擴大互市的範圍,互通有無,與內陸的百姓加強互市,教化游牧民族,使其安頓,去其狼性。
    雖然這樣寫冒進了一些,但沈陵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還是把這些話寫上了,大不了下次再來。
    望著那卷子,沈陵有些失神,暗嘆一聲,在古代這麼多年他還是改不了這熱血的性子,一遇到這種事情就容易暴露本性。
    落棋無悔,沈陵把策論放一邊,寫下面的題目。
    這三日很快就過去了,沈全和嚴小叔商量一下向商隊租了一輛牛車,這幾天下來肯定身子都要吃不消,他們離貢院還有些距離,租輛牛車用一天。
    放人出來的時候,好幾個人都是被抬出來的,沈全看得膽戰心驚,嚴小叔都摸著胸口︰“這跟進鬼門關似的……”
    沈全︰“可不,這還不是春天那會兒,好些人就差點凍得命都沒了。”
    沈全墊著腳尖看兒子的身影,見不到兒子身影他這心就一直提著。
    沈陵听從父親的,一出來就把藍帶字系手腕上揮,他人矮,容易湮沒在人群里,沈全很快就發現了他,心中大定,趕緊擠入人群去尋他。
    關在里頭這幾日下來,沈陵都沒怎麼睡好,臉色不用說,因晝夜溫差大,最後一日流了鼻涕,沒帶帕子,都只能用外衣擦一擦,也沒辦法嫌棄自己。
    沈全看著就心疼壞了,蹲下來︰“上來,爹背你,咱租了牛車,快到車上去。”
    “爹,我自己還能走。”沈陵不好意思。
    沈全催促道︰“快點,這兒人多。”
    沈陵爬上去,沈全穩妥地背著他在人群里擠,沈陵那一刻感覺十分安心。
    他們先上了牛車,很快嚴家叔佷也來了,嚴清輝沒比他好多少,頭發都亂糟糟的,但沒病算是不錯的了。
    嚴小叔後怕地說︰“听說有個考生因為生病還來考,出來就不行了,昏倒了。你說這沒命了考中也沒用啊……”
    大家都想到了張伯禮,沈陵忙問道︰“伯禮兄怎麼樣了?好點了嗎?”
    “好了,你們在里面的第二天就回建業縣了。這孩子是個好的,還特地買點點心來感謝我們,說他爹腦子不清楚,和我們賠禮道歉,我們哪兒好意思生他的氣。還是他那個爹糊涂,據說後來喝了兩日的酒,把自己喝得爛醉,還是你嚴叔去給那孩子煎藥。”沈全提起張家父子就不止地搖頭。
    嚴小叔憨厚一笑︰“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那孩子瞧著也可憐。他爹醉成那樣子,他瞧著習慣了,他爹喝醉了還在念叨科舉,跟夢魔了似的。”
    沈陵想到了範進中舉後的瘋態,雖說不是一個情形,但都是因科舉而瘋,張父的更讓人捉摸不透,是他兒子科考,他怎麼看得比命還重要。
    沈陵是無法想象這種執念的,他自己也不可能變成這樣。
    沈全和嚴小叔商量什麼時候回去,沈陵和嚴清輝都不想在這邊等榜,等榜還需要六日,嚴清輝心疼住宿費,沈陵覺得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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