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董老七直著耳朵听,也只听到最後幾個字,“下人、進京趕考”,不禁心里一驚,冷汗也流了下來。
    “冷大人,您說的是?”齊知縣自然不解其意,小心問道。
    冷臨也不想解釋給齊知縣听,見目的已經達到,便起身說︰“無事,我自言自語,你只管看好了尸首和董老七便是。”說完領著婉甦走了。
    齊知縣只有听命的份,況且也不想攪進那真假狀元案子里面,只不知這位冷大人不抓緊查破廟埋尸案,卻對這茹娘之死這般感興趣,實在叫人費解。
    冷臨帶著婉甦出了房山縣衙,乘了車來到公甜村口,正巧看到遠處走來兩個婦人,正是甜姐娘倆。甜老娘攙扶著自家閨女,一路邊走邊說,似乎是在開導女兒,畢竟經歷了這許多,是個人都會抑郁,雖說保住了性命,但卻是生不如死。
    “冷大人!”甜老娘一副膽怯樣,想是民見了官大都如此,又是個沒見識的婦人,自然是戰戰兢兢。
    身邊的甜姐听到聲音,本來面如死灰的臉,忽地現出極度緊張的樣子。听著腳步聲便往後退,緊緊抓著甜老娘的衣襟,將自己藏在母親的身後。
    冷臨點點頭,見了甜姐這幅模樣,不由得垂了眸子。
    “甜姐,出來謝過冷大人,若不是冷大人,你早便沒命了。”甜老娘怕甜姐的態度惹怒了冷臨,邊說邊往前扯甜姐的胳膊。
    “嗚嗚,嗚嗚。”甜姐拼命搖著頭,雖看不見旁人,也緊閉著雙眼將頭埋得低低的,好像如此別人就看不到她了似的。
    婉甦瞧見甜姐的模樣,也覺心里不是滋味,那日她是親眼看到甜姐被侮辱的。又有兩個大男人親眼目睹,甜姐沒臉見人,也是人之常情。
    婉甦只能裝作不認得,不然的話甜姐會更加難堪。
    “冷大人莫怪罪,她平日是不出門的,只不過今日得知她發小茹娘死了,這才想著出來看看,畢竟從小一起長大的。”甜老娘已經眼含熱淚,一方面心疼自己閨女,一方面也是怕冷臨有氣,這才解釋兩句。
    “甜老娘,我同你女兒單獨說幾句話,可好?”冷臨听了甜老娘的話,邊說邊看向甜姐。
    甜姐听了此話,嚇得趕忙攥緊了甜老娘的胳膊,拼命往後扯,想要回家去。
    甜老娘哪敢不听冷臨的話,且這位大人也不會對自己女兒如何,便好言相勸。“閨女,你听大人的話,大人是好人,大人不要你爹的銀子,大人不會害你的,你忘了是大人救了你?”
    “甜姐,只幾句話,說完本官就走。”冷臨上前一步說道。
    甜姐也知冷臨救了自己,只不過是不想面對他,想起那難堪的一幕。畢竟,日日夜夜的被困在籠子里,那人將自己當做畜生般對待,只能j□j著身子任他欺辱,是個女人都是生不如死的。
    冷臨說完,甜姐不再掙扎,只低著頭嗚嗚哭著,似乎想壓抑自己的情緒,又控制不住,還能斷斷續續地泣不成聲。
    “這世上,眼盲之人,可有活得好的?”過了許久,冷臨問道。
    “有。”甜姐哽咽答道。
    “這世上,嫁了兩次的婦人,可有活得好的?”冷臨又問。
    “有。”甜姐說道此處,便知冷臨的意思,雖說道理相同,但情況卻有天差地別。甜姐咬緊嘴唇,只低著頭,仿佛如此旁人也看不到自己。
    “既如此,便當自己是個嫁過兩次的眼盲婦人,如此心里也會好些。我和古大人不會將那事說出去,你也不會,是嗎?”冷臨輕聲問道。
    甜姐狠狠點點頭,蓄在眼里的淚水滾了下來,滴到腳前的地面上,濺起土花。
    “不論如何,總好過你的姐妹,死前還j□j著下身,同我講講她的事。”冷臨問道。
    “求大人一定找出凶手,為她報仇。”甜姐說到茹娘這才開了口,閉著雙眼抬起頭,滿臉淚痕。
    “茹娘同我從小便玩在一起,她自小沒了爹娘,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她生得俊,有不少後生中意她,她本來是很自律的,誰知……”茹娘說到此處猶豫了一下,神色遲疑。
    “若想尋到真正的凶手,便要知無不言。”冷臨挺直了腰板,瞧見不遠處樹下站著的婉甦和甜老娘。只見婉甦正安慰著哭泣不停的甜老娘,像模像樣的,不知為何,忽地心里一動。
    甜姐猶豫再三,低了頭這才繼續。“茹娘曾被人用了強,就在村外地里,天太黑也看不清何人。此後茹娘想過尋死,最終還是活了下來,但人卻變得不自愛,同村里許多人都不清不楚。還出去了幾年,說是在城里做工,我也未見過,直到今年初才回來,還帶回個男人,就是董老七,總是包著頭,大熱天也不摘下來。我也是回家時看過一眼,听爹娘說,他們兩口子都在城里做裁縫,給人量衣裁布過活。”
    “都是裁縫?”冷臨又重復一遍,茹娘是裁縫,冷臨是曉得的,只是沒想到董老七也是裁縫。
    “恩,剛來村里時,听說他們回村住之前,還往那廟里送過衣裳呢,廟里的師傅的衣衫都是他們來做的。”甜姐提到那廟,不禁打了個哆嗦,又想起無助的一幕。
    冷臨听了此話,勾起嘴唇一字一句說道︰“多謝。”
    見兩人沒再說話,婉甦帶著甜老娘走了過來。“少爺,甜老娘說方才那些衙役不叫她們娘倆進去看,您能帶她們進去瞅瞅嗎?”甜老娘邊說邊哭,婉甦一時心軟便答應了求求冷臨。
    冷臨點點頭,四人一同來到屋外,早有守著的衙役讓了路出來。也無人問,甜姐娘倆便跟進了屋子。
    冷臨又四下看看,恭桶就放在角落里,一應物事都維持原狀不動,便吩咐衙役看好,不得任何人動,這才走出後門。偏頭看去,左側的茅房半敞著門,因沒了主人,便也就無人收拾,散發了陣陣臭味。
    離了公甜村,冷臨便帶著婉甦回府,仍舊走那條山路,路過枯井時,婉甦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趕忙又縮回了頭,生怕里面鑽出什麼恐怖的東西來似的。
    “少爺,您睡一會兒吧,累了一夜。”婉甦見冷臨眼楮有些腫,獨坐著出神,便出言提醒。
    冷臨好似才意識到自己很是困倦似的,猛地抬了眸子,接著默默點頭。
    婉甦為冷臨鋪好毯子,待其躺下後,自己便移到一側坐著,也覺腰酸背痛。
    “你也躺著吧,怕是要到半夜才到。”冷臨聲音微弱,見婉甦也是困倦得很,便吩咐道。
    “這怎使得,還是主子您睡吧,奴婢還挺得住。”本來是客套一句,只等著冷臨再發話,自己才好躺下,沒想到這家伙卻沒再說話。
    婉甦撅起了嘴,心道果然不能同他客氣,還真是個死心眼兒。“主子您睡吧,奴婢就算腳被您掐紫了,也是奴婢的命!”故意說了之前的事,勾起冷臨的歉意。
    婉甦忽地住了口,只听冷臨打起了輕酣,想是累極了,方才話剛說完便睡了過去,是自己錯怪了他。
    立時沒了脾氣,這是個不會照顧自己的男人,他斷案出手如神,對自己卻像個孩子。婉甦輕輕將毯子蓋在他身上,淺睡中的冷臨猛地睜開眼,見是婉甦,便又放心慢慢合了眼,旋即又響起了鼾聲。
    第二十八章 沾花惹草終禍事
    第二十八章沾花惹草終禍事
    當朝狀元橫死,此事是如何都瞞不住的,冷臨吩咐人將曾彥的尸首運回西廠衙門,見督主不在,便將此事匯報給了王取。王取很是驚訝,曾彥的死出乎他的意外,想必督主也是萬萬料不到的。不敢耽擱,王取找了個由頭進宮,將此事告與督主,得了吩咐便返回西廠。
    冷臨依舊守在衙門里,王取馬不停蹄,一見面便說道︰“督主陪著萬歲,一時半會兒出不來,我將此事偷偷告知督主,督主叫你我二人公事公辦,徹查了便是。只不過,若是有什麼意外,定要提前知會了督主。萬歲也曉得了這事,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就怕那彭次輔做文章,這曾彥的青詞深得萬歲的意,怕是不會就此不了了之。”
    如自己預料那般,冷臨點點頭,雙手搭在膝蓋上。“下官要見這曾彥的下人,最好是上京之前的老人兒。”
    “他夫人一會兒來認尸,想必已經到了,屆時我將人叫來。曾彥來京後置辦了一批新的下人,也只有跟在他夫人身邊的,是祖籍帶來的老人兒了。”王取說罷,便听外面來人稟報,說是曾夫人到了。
    王取先行出去,冷臨殿後,剛出門便見婉甦正站在院子樹下等自己。談此等重要之事,兩人都屏退了侍從。
    “少爺。”婉甦見冷臨終于出來,心想終于有望早些回府歇息了,臉上不禁現了笑容。
    王取掃過婉甦臉頰,再一次對冷臨的審美觀報了懷疑的態度,倒也沒說什麼。三人一直走出院子,直來到停尸之地,這才見那院子里早便站了幾人。
    婉甦看去,院子里站了四人,兩男兩女。瞧著一個女人做貴婦人打扮,余下是一個丫頭兩個小廝。
    冷王二人不便入內,便站在門口,派了個婆子進去,同曾夫人身邊的丫頭說了幾句話。那丫頭又與曾夫人耳語幾句,便見她微微回頭。曾夫人體態豐腴,滿月臉如剝殼的雞蛋,神色也很是鎮定。
    婉甦有些不解,心道任是哪個女人听到那尸首有可能是自己丈夫的,不說悲痛交加也應是驚慌失措的,沒想到曾夫人竟能如此鎮定。莫非她是凶手,抑或那死者並不是真的曾彥,真正的曾彥早便埋尸破廟了!
    不多久,那婆子便領著個小廝出來,曾夫人也跟著另一個婆子進了屋子認尸。
    冷臨瞧著那曾夫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垂垂眸子,待那小廝來到近前,這才將人帶進一個屋子。
    “也無甚大事,曾大人遭此禍事,本官念在以往情分,心內卻是不安,這便尋了他家的下人來問問,也好查到端倪為曾大人尋到凶手。”冷臨少有的多說了幾句話,听得王取和婉甦心內嘀咕,心道他何時與那曾彥有了情分,這兩人應是只有幾面之緣,萬萬不會到交情深厚的程度。
    王取自然明白,但那小廝不明白,怎知自己主子同哪個交好,听了冷臨的話,便信以為真。
    “小的,小的代我家夫人謝過大人,謝過大人。”那小廝說完跪下,磕頭如搗蒜。
    “起來說話,你叫什麼名字?”冷臨往前探了探身,雙手搭在膝蓋上。
    “回大人的話,小的叫賀寶。”那小廝陪著笑臉說道。
    “你是從祖籍跟過來的?”待那小廝垂頭站好,冷臨微微歪了頭從下面瞧他的神色問道。
    “小的是從祖籍跟過來的,小的是我家夫人陪嫁過來的,這回跟著夫人一路來到京城,沒想我家姑爺。”沒說到“我家夫人”這四個字時,賀寶便是一臉的鄭重其事,想來感情深厚,這便是陪嫁過來的下人的心思。
    “人有旦夕禍福,你回去也勸勸曾夫人節哀順變,這京城的氣候可習慣?”冷臨繼續關切問道。
    “說實話,還真有些不便。京城不似我們鎮南城水鄉養人,莫說這風沙,便是那雪天就凍死個人,小的還從未受過這般苦,嘿嘿。”賀寶說完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
    “你家大人,最後離家是在何時?”冷臨慢慢斂住笑意,問道。
    “是昨日的早飯後,同我家夫人說外出會友,便叫我備馬,哪想一走就沒回來。”賀寶說這話時不停抬頭看冷臨,對上他的眼神又迅速移開。
    “去吧,你家夫人想也該出來了,自去歸家。”冷臨的臉徹底冷了下來,待賀寶出去後,又對王取說︰“王大人,下官要回府了。”
    “好,記住督主的話,若有意外要及時知會督主。”王取也不催冷臨,曉得他查案時不喜旁人攙和。
    冷臨帶著婉甦出了西廠衙門,叫車把式自行回府,兩人則信步走到街角,回頭盯著衙門口。
    “少爺?”冷臨從不主動告訴婉甦要做什麼,婉甦實在憋不住時,便會問。
    冷臨正聚精會神看著衙門口,見婉甦扯住自己袖角,不明所以。
    婉甦咬咬嘴唇,抬眼小心說道︰“少爺,還不回府嗎?您得歇歇了。”
    冷臨這才意識到很是疲倦,他就是這般,做起事來不知道饑飽不曉得疲倦,然而此時不能歇著,便說道︰“我得跟跟那曾夫人,此時不能回去歇著,你若累了先回府吧,不必跟著我。”因想起婉甦可能又要說什麼伺候主子的話,便加了一句。“沒有你之前,我也是這般,不礙事。”
    婉甦听了冷臨的話,怎好意思再走,便解釋道︰“奴婢只是不知少爺您要做什麼,心里沒底,當然也是擔心您的身子。”
    冷臨垂眸,默了半晌才道︰“此後,我都跟你知會一聲。”許是那次弄腫了她的腳,冷臨此時心里還有些愧疚。
    “少爺,出來了。”婉甦手指著衙門口方向,小聲提示。
    冷臨回頭,只見衙門口抬出一頂小轎,轎邊跟著一個丫頭並兩個小廝,左側那個正是賀寶。好似心情不佳,不似回話那時的神態,垂著腦袋不言不語。
    “跟著。”見那轎子走遠,冷臨悄然跟上,婉甦也緊走幾步。
    轎子離開西廠衙門大街,轉過幾個街角,轎簾不時被風吹起,依舊不緊不慢地前行。冷臨緊緊跟著,身後的婉甦也氣喘吁吁地,不時扯住冷臨的衣袖,這才不至于掉隊。
    忽地,那轎子在一間茶樓前停了下來,轎簾微微翹起一角。“少爺,您看這把扇子。”為了擋住冷臨,不叫曾夫人等人發覺,婉甦一個箭步往前,拿起街邊攤位上的紙扇,便舉到冷臨臉前。
    冷臨微微勾起嘴角,拿過紙扇唰地展開,移開臉前說道︰“她早便覺察了,不過你還是有賞。”
    婉甦沾沾自喜,尋思自己這小腦瓜不是白長的,又听冷臨說其早便發現了,有些不信。
    “冷大人,我家夫人在二樓會友閣恭候大駕。”曾夫人下了轎便進了茶樓,身邊的丫頭走來,沖著冷臨一禮笑道。
    婉甦吐了吐舌,跟著冷臨進了茶樓,由著那丫頭帶上二樓,來到一間雅間前,只見門上寫著“會友閣”。“冷大人,請進。”那丫頭推開門,退到一邊閃身給冷臨讓路。
    “冷大人,小婦人這廂有禮了。”里面的曾夫人從桌邊站起,示意丫頭將門關好,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曾夫人有誥命,是本官無禮了。”冷臨也不客氣,待那丫頭將椅子擺好,便一掀前擺坐下。
    “冷大人嚴重了,既然必定要見,那便早見為妙。”曾夫人拿著帕子輕輕拭了拭嘴角,示意自己丫頭為冷臨倒茶。
    “哦?曾夫人為何覺得必定要見?”冷臨倒有些感興趣,探究地問道。
    “因小婦人的有悖常理,因大人特意盤問了我的下人。”曾夫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小婦人也想盡快緝拿凶手,定會知無不言,冷大人有什麼話便問吧,只要不再懷疑小婦人。”
    “懷疑?那好吧,我便問問賀寶,為何對曾大人之死,無甚悲傷之情,就好似……”冷臨故意頓在此處。
    那曾夫人苦笑一聲,接了話。“為何如小婦人一般,死了相公卻無甚悲傷之色,怕是謀殺親夫吧?小婦人實情相告,我那夫婿,我是不理的。都是爹娘做主,我還未過門,他房里便有了五個收了房的,每日里沉溺閨房之樂,不是個可托付終身的。”
    “小婦人都不喜,我那下人從娘家跟我過來的,自然也無什麼情分。”曾夫人默然說道。
    “曾夫人是五月過來的吧?你那下人同你一路來的?”冷臨點點頭,不去迎合曾夫人的情緒,又問道。
    曾夫人眼里閃過一絲慌張,隨即又恢復鎮定。“是同小婦人一同進京投奔相公的。”
    冷臨不說話,那曾夫人繼續說道︰“我那相公私德向來……為防他固態萌發,進京後小婦人便遣了賀寶時時偷偷跟著,如發現什麼便向我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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