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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罪狀 第3節

    說到這里,他又猶豫著道︰“靳哥,你可別忘了咱們是律師啊。”
    言下之意,能講道理就別動手,更別把自己送進局子里去。
    靳舟失笑︰“你還知道你是個律師?”
    小破律所不太正規,沒幾個固定員工,老板也常年不在。
    前些年由于生意冷清,孫義都打算離職了,結果接了個離婚案,愣是找到了男方出軌的鐵證,給女方爭取了不少權益,自那之後,就有許多抓老公出軌的客戶找上他,而他也在“私家偵探”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律師也分很多種嘛。”孫義道,“找人的事就交給我吧。”
    入夜之後,夏末的燥熱有所緩解,迎面吹來的涼風中帶上了少許秋意。
    靳舟開車來到了市里最大的酒吧,從入口處到最里面的vip包廂,一路都有熟人跟他打招呼。
    可容納二十來人的包廂里只坐了劉永昌一人,桌面上擺放著許多名酒,看這架勢,似乎是想跟靳舟喝個不醉不休。
    靳舟知道劉永昌是想陪他消解情緒,但老實說,他心里並沒有多難受,畢竟難受的時期早就過去了。
    “劉哥。”靳舟來到劉永昌身邊坐下,遞了一根煙過去。
    劉永昌今年三十九歲,穿著一身香檳色西裝,盡管身材略微有些發福,但他胸口疊放著方巾,袖口別著精致的袖扣,看上去頗為講究。
    “最近這里生意還好嗎?”靳舟掏出打火機,分別給劉永昌和自己點上火,接著吐出一口煙霧,把打火機扔在了茶幾上。
    “還行,老樣子。”劉永昌遞了一杯酒給靳舟,“你修車店那邊怎麼樣?”
    “沒什麼生意。”靳舟接過酒杯,喝下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水劃過喉嚨,他只當潤個嗓子。
    “我早就說過,讓你開在繁華地段,你非不听。”每次見著靳舟,劉永昌都忍不住念叨他幾句,“要不我另外給你找個地兒?”
    “不麻煩了。”靳舟笑了笑,“那兒離家近。”
    城市的變化一年一個樣,當年的中心城區逐漸變得蕭條,成了街道狹窄、規劃不合理的舊城區。
    不過直到現在,靳舟還是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里面的大部分物品也都保持著原來的擺設。
    劉永昌不再勸說,抿了口酒,換了個話題︰“新聞我看了,這種事是能報道的嗎?”
    案子都還沒個結果,各大媒體就競相報道,靳舟也是無奈︰“誰讓記者就在庭審現場呢。”
    一般案件的庭審現場很少會有不相干的人旁听,但那個強奸案有一定的社會熱度,庭審那天來了不少記者。
    而被告人早不檢舉,晚不檢舉,偏偏庭審的時候檢舉,內容被眾多記者听了去,公檢法又不可能堵了人家的嘴,也只能放任庭審的內容被報道出去。
    只是這之後,還想通過媒體渠道去了解案情,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劉永昌問。
    “先把那司機找著吧。”靳舟道,“具體還沒有想好。”
    刑庭的法官被人謀害,多半是跟手里審理的案件有關。但靳舟並不了解他父親的工作內容,加上楊時嶼又不肯透露案情,他也只能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
    “你如果有什麼需要,盡管告訴我。”劉永昌道,“能幫上忙的地方,我一定會幫。”
    靳舟沒有跟劉永昌客氣,畢竟他們也不是虛情假意的關系。兩人又喝了一陣酒後,靳舟的手機突然收到了孫義發來的消息,是一串地址,並且還就在市內。
    “劉哥。”靳舟放下酒杯站起身來,皺著眉頭看著手機道,“改天再請你喝酒。”
    孫義的效率著實夠高,幾個小時前交代的事情,這麼快就有了結果。
    盡管按照靳舟的推測,王大榮應該早就溜了,但目前他手里只有這條線索,也只能先過去看看。
    手機里的地址位于一處棚戶區,離靳舟生活的老街區不遠,屬于同一個轄區。
    以往靳舟去劉永昌的酒吧喝酒,結束後都會有專門的小弟替他開車,但今天他離開是去辦私事,不想給別人解釋太多,便另外叫了一個代駕。
    汽車停在燈光昏暗的路口,不過晚上九點多的時間,路上已鮮有行人來往。靳舟照著導航摸索了半天,好幾次都回到原地,最後總算找到了王大榮居住的筒子樓。
    這種樓房頗有年代感,每一層都有一條長長的走廊,串聯起所有住戶。每家住戶的居住面積非常狹小,只有二十來個平方,但凡手頭稍微有點錢的人,都不會選擇住在這里。
    沒多久後,靳舟按著門牌號摸到了王大榮的家門前,只見屋里漆黑一片,發黃的木門虛掩著,門上有好幾個新鮮的腳印,門鎖已然被破壞。
    暴力破門不是警方的做事風格,靳舟突然反應過來,警方撲空還有另一種可能性——王大榮已經被找上門的幕後黑手滅口。
    他立馬覺得不妙,要是王大榮死了,這還怎麼查?
    不過走進昏暗的起居室後,他暫且松了口氣。
    起居室里的衣櫃大敞著,里面空空如也,好幾只襪子掉落在地,可見王大榮離開得很匆忙,應是趕在別人找上門之前,就離開了這里。
    走到最里面的臥室,光線稍微明亮了一些,借著窗戶外照進來的路燈光,靳舟發現桌子上擺放著一堆他熟悉的東西——骰子和籌碼。
    靳舟當下了然,王大榮是個賭徒。
    空白的邏輯鏈終于有了第一處進展,靳舟隨意地拿起一枚籌碼,用拇指彈到半空,但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沒摸過這玩意兒的緣故,他用力過猛,籌碼被彈到天花板上,接著反彈到地面,然後一路滾到了最外面的廚房。
    廚房靠著走廊,走廊的廊燈是聲控,靳舟沒發出過聲響,所以廚房那邊一直是一片漆黑。
    屋子里本就很亂,靳舟也懶得去撿起掉落的籌碼。只是當他來到廚房,準備從屋子里出去時,他突然听到籌碼消音的地方,響起了鞋底碾壓籌碼的聲音。
    ——屋子里有人。
    靳舟的心髒驟然繃緊,他猛地轉過身去,只見冰箱旁邊的陰影里果然走出來一個黑衣人,還未等他有任何反應,黑衣人便朝他襲了過來。
    靳舟堪堪躲過一拳,側腰撞在餐桌上,他借力直起上身,朝著黑衣人揍了回去,但黑衣人的身手比他想象中矯健許多,他一拳揍空,被黑衣人逮住手腕,反扣在後腰,整個人被黑衣人壓在了餐桌上。
    二十歲出頭的時候,靳舟在拳館練過幾年,如果不是突然遭到襲擊,他也不至于這麼快就被人制服。
    但話說回來,這人到底是誰?
    靳舟來不及思考,用盡全力反抗,餐桌和椅子發出不小的動靜,弄響了門外的聲控廊燈。
    暗黃的燈光穿過門框,照在靳舟的側臉,在他眉頭的溝壑里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突然,靳舟感到身後的黑衣人松了力氣,他立馬收回被扣住的手腕,從餐桌上撐起上半身,而就在這時,他的身後想起了一道清冷的聲音︰“靳舟?”
    靳舟動作一頓,轉過頭去看向收起拳腳的黑衣人。
    趁著聲控廊燈還未熄滅,靳舟看清了黑衣人的面容,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楊時嶼?”
    第4章 不準抽煙
    筒子樓里的住戶不多,一層樓里有大半的房屋都空著,門縫里塞滿了各種廣告宣傳單。
    長走廊的兩端分別有兩扇窗戶,外面是寂靜的街道,光線被高大的樹木遮擋,使得走廊更加昏暗。
    靳舟站在一側走廊盡頭的窗戶邊,揉著被楊時嶼掰疼的右肩,看著身旁的人問︰“你怎麼在這里?”
    不僅出現在這里,還是這樣一身裝扮。
    黑色棒球帽,黑色短外套,黑色工裝褲,黑色馬丁靴——要不是現在時機不合適,靳舟簡直想問楊時嶼一句,你是不是還穿了黑色內褲。
    不過必須得承認,和寬大的法袍相比,這身裝扮顯得楊時嶼肩寬腰窄腿長,還真有那麼點帥氣。
    “這話應該我問你。”楊時嶼自然不知道靳舟在打量他的穿著,他面朝著窗外,掃了靳舟一眼,深邃的眼眸隱藏在棒球帽的陰影里,看不出有怎樣的情緒。
    問題被拋了回來,靳舟不由得覺得好笑,他以前怎麼沒發現,楊時嶼這麼喜歡糊弄人?
    兩個人同時出現在這里,明顯楊時嶼才是更奇怪的那一個。
    法官的確可以主動調查案件,但人家那是光明正大地,堂堂正正地調查,有哪個法官像楊時嶼這樣,扮成一副不法分子的樣子跑來嫌疑人家里?
    “喂。”靳舟向來是禮尚往來,既然楊時嶼不跟他說實話,他也索性不再跟楊時嶼客氣,“你是不是覺得我好糊弄?”
    楊時嶼沒有回答,微微側過臉來,視線總算對上靳舟的雙眼。
    “我來查我父母的案子,出現在這里很正常。”靳舟道,“反倒是你,你是以什麼身份來調查,檢察官嗎?”
    檢察官跟法官是兩個截然不同的職位,靳舟這麼說,只是為了諷刺楊時嶼的那句“會有檢察官跟進”罷了。
    不過他的諷刺毫無殺傷力,只見楊時嶼仍舊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淡淡地回答道︰“法官。”
    行吧,靳舟心想,這人是打算跟他裝傻到底了。
    “您可真是愛崗敬業。”靳舟索性順著楊時嶼的話說,“別人的案子您也這麼查?”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靳舟好歹跟法院打過那麼多次交道,知道法官是一個比一個怕事,能一次審完的案子決不願開兩次庭,估計也就只有腦袋被驢踢了,才會像楊時嶼這樣,把警察的活兒攬過來自己干。
    楊時嶼沒再回答,像是故意無視這個問題似的,重新看向窗外,問︰“你為什麼會知道王大榮的住址?”
    話題被莫名其妙地轉移,靳舟簡直沒脾氣了,反問︰“我為什麼不能知道?”
    楊時嶼微微蹙眉︰“是警察給你透露的嗎?”
    靳舟被這審問的語氣給氣笑了︰“你覺得呢?”
    盡管靳舟並沒有明確回答,但他的態度已經表明不是從警察那里得來的情報。
    楊時嶼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思考其他的可能性,靳舟也沒有說話,難得的安靜籠罩了兩人。
    樓梯那邊亮起了廊燈,是有人在上下樓。不知哪家在做運動,樓道里響起了“乒乒乓乓”的聲音。
    靳舟突然覺得人與人之間的聯系還真是奇妙,放在兩天前,他絕對想象不到,他會莫名其妙地和楊時嶼在這陌生的老樓里相遇。
    他更想象不到的是,莊嚴的法袍和干練的勁裝會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我說,”靳舟不想再浪費時間跟楊時嶼置氣,他從褲兜里掏出煙盒,取出一根香煙叼在嘴角,含糊不清地說,“除了警察,還有人在找王大榮。”
    搞不好就是幕後主使。
    後半句話靳舟沒有說出口,因為他手中的打火機已經到了煙邊上,他打算先抽上一口,然後再說出他的推論。
    然而還未等他按響打火機,嘴角的煙就突然不翼而飛,只見一旁的楊時嶼“啪”地把手中的煙掰成兩截,扔到了一旁的垃圾堆里。
    “我不想抽二手煙。”楊時嶼道。
    靳舟整個懵住,舉著打火機的手僵在半空,不知該作何反應。他出來混了這麼久,還從來沒有人不準他抽煙,更沒有人敢把他嘴里的煙給拿走——在他印象中,只有老子教訓兒子才會這樣。
    要不直接揍楊時嶼一頓,讓他知道誰才是大哥?
    不太行,人家可是法官,平時那套方法行不通。
    要不干脆不抽了,做個照顧他人的文明市民?
    怎麼有點妻管嚴的感覺……
    靳舟正猶豫要不要另外拿一根煙出來繼續抽,卻听楊時嶼又道︰“王大榮跑了,沒那麼容易找到。”
    說了半天,總算說到正事上,靳舟沒勁地收起打火機︰“你親自找來這里,說明警方沒什麼進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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