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林小寶坐在位置上掛針,沒扎針的那只手里握著一只泰迪熊。她小臉紅撲撲的,靠在椅子上睡著了。林遠晨在她旁邊坐著,“大概是炒面有問題,小寶下午就開始拉肚子,晚上發燒了。”
    他解釋的時候一臉內疚。林音著急,心里有火,卻無可發泄。她不能怪林遠晨,說到底還是她的責任,應該是由她照顧小寶才對。
    “掛了針熱度能退下去就好。”林音說道。她想起季傅陽還站在一邊,“季先生,沒事了,要不您先回去吧,我在醫院里陪小寶……”
    “不急。”季傅陽說,他和林音都在位置上坐下。
    氣氛一瞬間有些尷尬。季傅陽不知打了個電話給誰,立刻有護士給小寶安排了一個兒童輸液病房,幾個人轉移到房間里去。
    季傅陽從未跟林音的家人見過面,只知道她有一弟一妹,父母情況糟糕,一言難盡。
    林遠晨下意識地覺得他不喜歡這個男人,季傅陽氣場太強大,他一坐在那里,就是主導。林音不該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
    林小寶在輸液快結束時醒來,打破了三個大人之間的沉默。她看到林音,第一反應就是撒嬌道︰“阿音阿音,小寶好餓,要吃好吃的。”
    林小寶小小年紀就展示出如此強大的吃貨本質,林音也是醉了……
    “你是誰?”林小寶喊完餓之後,大眼楮轉了轉,看到季傅陽。小孩子最是純真,不懂的事情直接問出口。
    “呃。”林音頓了下,“他是季叔叔。”
    “那季叔叔會給小寶買吃的嗎?”林小寶脆生生地問道,果然三句話不離吃。
    季傅陽被小胖妞充滿期盼的大眼楮注視著,心里剎那間就柔軟了一下。林小寶的眼楮,跟林音真像。他溫和地問︰“小寶想吃什麼?”
    ☆、第4章 霸道
    林小寶一听到吃的就來勁了,她平時熱衷于一些垃圾食品,林音控制著不讓她吃,否則胖成什麼樣都不知道了。這回季傅陽發話,小胖妞覺得自己有自主選擇權,開心地不得了,“小寶要吃炸雞翅、冰淇淋、可樂、巧克力蛋糕……不不,還是草莓蛋糕吧。”她滔滔不絕地說出一長串食品名,砸吧砸吧小嘴。
    年僅四歲的林小寶思維清晰說話順溜,也蠻讓季傅陽驚訝的。
    林音听了哭笑不得,這小丫頭哪有生病了的樣子?她說︰“小寶,你生病了,不能吃這些東西。”
    林小寶直接忽略掉林音的話,眼巴巴地看向季傅陽。小丫頭機靈,她知道這里誰說了算。
    “你姐姐說的對。”季傅陽無情地打擊了一下她。
    林小寶立刻像蔫了的茄子,垂頭喪氣。
    護士來拔了針頭,林遠晨收拾了下東西,“姐,你晚上回家嗎?”
    林音被林遠晨看著,又看向季傅陽,後者沒什麼表示。她點了點頭,“回家吧。”
    走出房間,林遠晨抱著林小寶走在前面。林音和季傅陽走在後面,林音輕聲道︰“不好意思,季先生,晚上真是麻煩你了。我太擔心小寶了,所以我想在家看著她……”她怕季傅陽會生氣。
    季傅陽根本不是氣量那麼小的人,只不過……到了嘴邊的肉,怎麼能這樣飛了?他居高臨下地斜了林音一眼,禮服弄得皺巴巴,妝容和頭發稍亂,倒是有另一番風情。
    “上車。”司機開著車在門口等,季傅陽先上車,等了一會兒之後,發現林家姐弟遲遲沒有進來。他略顯不耐煩地催了一句。
    林遠晨在跟她鬧別扭,堅持著要自己打出租車,不肯坐季傅陽的車。
    “姐,你不要再跟這種老男人混在一起。”林遠晨口不擇言,“缺錢的話我去賺,你離開他。”
    夜晚的風吹過來,林音打了個寒戰,她怕小寶的身子受不住,“林遠晨,你要鬧回家跟我鬧,現在別讓外人看了笑話。”
    也許是“外人”兩個字打動了林遠晨。無論如何,在林音心中,只有小寶和他是“家里人”,其他人都是“外人”。林遠晨倔著一張臉,林音推了他幾把,最後還是是坐上車。他嘀咕了一句,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能讓季傅陽听見,“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
    林音瞪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季傅陽倒是毫不在乎,拉過林音的手把玩。林音的手指細細,一根根修長白皙。因為常做家務的關系,指腹處倒不是很細嫩。他輕輕揉著林音的手,眼神飄向窗外。
    林音覺得這樣的季傅陽才最可怕,你根本摸不清他的息怒,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是個情緒少有外泄的男人,林音緊張得手心出汗。
    車子在路上平穩地行駛著,季傅陽突然叫司機停了車,“剛才小寶不是喊餓嗎,先下去吃點東西。”
    “耶!”林小寶一听到有吃的,反應奇快地拍著小肉手,“阿音我們快下去!哥,你快走呀!”
    林遠晨憤憤不平地抱著林小寶下車。這死丫頭以後絕對是個認吃不認親的人,以後一根棒棒糖就能拐走的傻缺吃貨就是她。
    季傅陽帶他們去的是一家粥店,林音晚飯吃過了,這時候也吃不下。但聞著氣味,就知道味道很好。季傅陽給林小寶點的是最普通的皮蛋瘦肉粥,在家林音也會給她做,不見得多愛吃,在店里卻吃得歡,很快就解決掉一碗。
    季傅陽給林遠晨也點了一碗,他本來犯倔不肯吃,但肚子出賣了他,響亮的“咕嚕”聲讓林遠晨尷尬。林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用胳膊撞了撞他,“快吃吧,不然你晚上會餓。”
    林遠晨拿起碗,氣氛終于緩和下來了。
    林遠晨和林小寶喝完粥,再回到家,接近十一點了。車子停在樓下,林音剛想說︰“那季先生您回吧,路上小心……”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季傅陽率先開口,噎了回去,“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既然季傅陽都這麼開口了,晚上又幫了她那麼多,林音若是拒絕他,則顯得不好意思。
    季傅陽親自抱著林小寶,跟著林音上了樓。林小寶很開心,摟著他脖子,“季叔叔晚上要住我家嗎,明天再帶小寶出去吃飯好不好呀?”
    季傅陽揉了揉林小寶的頭發,眼神里竟是寵溺。林音想著,也許他是喜歡小孩子吧。
    林遠晨跟在後面,肺都要氣炸了,林小寶你!這!個!叛!徒!
    進了家門之後,季傅陽掃視了一眼這個套房。面積不大,東西擺放地很亂,玩具丟得到處都是。
    林音心里哀嚎,好亂啊,真丟臉……
    “汪汪!汪!”紅燒肉是只膽小的狗,有生人它不敢接近,躲在桌角怯怯叫著。
    林遠晨進屋後,從季傅陽手里接過小寶,帶她去洗漱睡覺了。季傅陽在沙發上坐下,家里沒有其它東西,林音尷尬地從廚房里倒了杯果汁,端出來給他。
    沙發的另一側擺放著一堆衣物,其中摻雜著林音的內衣,小粉色的bra在衣物堆中露出半個。她趕緊把這些東西收起來,難為情地笑了一下︰“有點亂。”
    “嗯。”季傅陽應了一聲,對著林音說︰“過來。”林音乖乖听話過去,季傅陽一把摟住了她的腰,林音沒站穩,跌到他懷里。
    就這個姿勢,他貼著林音的耳邊說︰“你以前都麼跟我講過你家里的情況。”
    “沒什麼好說的嘛。”林音最不願意跟別人提的,就是她的家庭。她想跟季傅陽撒嬌敷衍過去,趕緊送走這尊大佛,“王師傅還在樓下等著……”
    “他回去了。”季傅陽淡淡地說。
    這在林音听起來不啻于驚雷,司機回去了那他要整怎樣啊?難道要住在她家嗎?
    “現在也遲了,我晚上就在你這里住吧。”季傅陽一句話,證實了她的猜想。
    林遠晨哄林小寶睡覺之後,出來一看,發現季傅陽還坐在客廳,正摟著林音,他直截了當地問︰“你怎麼還沒走?”
    “遠晨,別那麼沒禮貌。”林音先呵斥了一句弟弟。季傅陽直接無視掉他,用行動證明了他對林音的絕對佔有權。他拉著林音走去衛生間,“一起洗。”
    盡管他的聲音刻意壓低,林音的臉瞬間爆紅。
    季傅陽早就心猿意馬了,她一晚上都穿得那麼誘惑,他本該在去宴會前,就撕掉她的衣服……無論如何,她晚上逃不掉的。
    在林音的房間里,季傅陽不說什麼廢話,直接剝掉她的浴/袍。浴室隔音效果不好,她千求萬求,才讓季傅陽停下來等一等,回房再說。她分外羞恥。隔壁還有林遠晨和林小寶在,她不能帶壞小孩子。
    衣服剝下來之後,林音尷尬地發現她家中沒有套。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做了再說。”季傅陽就是那麼霸道的人,說一不二,她無可反抗。
    完事之後林音拖著酸/軟的身子到隔壁去看林小寶。小丫頭睡相極差,還把被子踢了。林音替她掖好被子,再在她的小臉蛋上吻了吻,才放心回房間睡覺。
    季傅陽像往常那樣摟著她睡覺,大手在胸/前蠢蠢欲動。林音按住它,懇求他,再來一次她真的受不住。後來她迷迷糊糊地要睡了,隱隱約約听到耳邊有聲音,“林音,給我生個孩子。”
    她真的好困,沒听清楚,也就算了。
    第二天林音一大早就醒了,她睡不踏實。到衛生間洗漱時,看到脖子上顯眼的紅痕,十分曖昧。她搭配了一條圍巾,圍得嚴嚴實實。
    林音說她送小寶去幼兒園,所以林遠晨自己去上課了。林遠晨念高三了,藝術生,想考音樂學院。林音不攔著他,再說攔也攔不住,林遠晨正處于狂熱追夢的年齡。
    她在看《中國好聲音》的重播,汪峰問了一個又一個學員,“你的夢想是什麼?”“你唱歌的初衷是什麼?”“為什麼熱愛音樂?”學員的答法大同小異,估計林遠晨上去,也差不多。
    不過這臭小子要能上《中國好聲音》,也算有出息。小紅一把賺點錢,得瑟死他。
    學校對他們這些藝術生持半放棄狀態,讀不讀書無所謂,別影響班里成績好的同學就ok。老師管著也心累,還不如放任自流。
    林遠晨高中沒去上過晚自習。他故意的,一到晚自習,就鬧出聲音來,全班不得安生。班主任找林音談過,林音提議道干脆讓他回家自習吧,老師您也眼不見心不煩。
    班主任一開始堅持說這不符合規矩,後來林音弄了張什麼病假條來,班主任也順水推舟,讓林遠晨回家呆著了。
    林遠晨是為了照顧林小寶才這麼做,小寶更小的時候,林音白天忙,請了保姆帶她。現在上幼兒園了,早上林遠晨上學時順便把她帶去幼兒園,下午放學接回來。
    有時候林音覺得小寶和林遠晨更親,她反而融不進兄妹兩人之間了。
    ☆、第5章 驚嚇
    今天小寶沒有再發燒,但藥要吃。小兒退燒藥味道香香甜甜的,林小寶二話不說就喝掉了。但是吞藥丸是個大問題,她第一次吃藥丸。一粒藥在她嘴里化開之後苦味蔓延,她整張小臉都皺起來了,死活不吃第二顆。
    林音抱著她坐在凳子上,拿著水杯哄了好久,好話說盡,終于喪失耐心。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你不吃藥,今天也不用吃飯了。”
    林小寶听到不給吃飯的威脅,在她心中沒有比吃飯更重要的事情了。頓時悲傷得嚎啕大哭起來,“阿音你是壞人,我再也不跟你玩了!”她掙扎著,要從林音的她懷里調戲去。
    季傅陽剛好從房間里走出來。他胡渣冒出,身上穿著林遠晨的新t恤和一條平角短褲,前面印著大大的夸張的卡通人物,跟他沉穩的氣質沖突,有種詭異的不和諧感。他看兩個人在鬧,問︰“怎麼了?”
    林小寶立刻投入季傅陽的懷抱。小短腿跑得飛快,到季傅陽身邊去。季傅陽一手抱起她,捏了捏小臉蛋,眼神再轉向林音。
    林音無奈地嘆了口氣,“小寶她不吃藥。”
    “為什麼不吃藥啊?”季傅陽捏了捏林小寶的小鼻子。小寶瞪著水汪汪的大眼楮,“苦。”
    “小寶你自己想,不吃藥病就不會好,那有很多好吃的就不能吃了,本來季叔叔要請你吃草莓蛋糕的。”季傅陽道,給小吃貨拋了一個大誘惑。
    林小寶沉思了半分鐘,竟主動伸手向林音要藥丸,擺出一張英勇就義的表情吞了藥丸。
    林音朝季傅陽笑笑,以示感激。
    中午林音做飯,想到了一個菜,多味圓子。好久沒吃了,小寶前幾天還惦念著,不如今天就做這道菜。
    這道菜制作有些麻煩。多味圓子,顧名思義,就是味道復雜多樣,融合一體。
    在鍋里炖著小紅豆的同時,林音將肉餡兒攪拌入鹽、味精、醬油、姜末等,使其入味,放在旁邊備用。面團兒揉成三種規格,大、中、小, 成面皮。小面皮里包肉餡,放入鍋中炸一遍,到五成熟就好。中面皮里撲上一層豆沙,大面皮里放糖漿,分別包好後再炸兩次,最後裹上面包渣又炸。
    圓子出鍋後顏色金黃,層層酥香。咬一口,會有小小的脆皮炸裂聲在口中出現,先是糖漿的甜蜜,再是紅豆的濃香,最後入口的是咸香的鮮肉味。
    林音當時是腦子抽風亂玩亂做,才折騰出這道菜。她和小寶都喜吃甜食,嘗過一次就念念不忘。但是油炸食品不可多吃,今天林音只做了幾個,小寶最多分到一個罷了。《烹調知識》p63 原作者張穎輝
    在林音做飯期間,季傅陽帶著小寶在陽台上玩,紅燒肉在小寶感染下,也不那麼怕季傅陽了,在他腳邊跳來跳去。陽台采光極好,高大英俊的男人,萌萌的小胖妞,和一條跑來跑去的小狗,都籠罩了一層金色。公寓不大,林音站在廚房,一回透過客廳,就能看到陽台的景象,她的嘴角不自知地彎了一下。
    或許是成熟男人的氣息讓小寶感到安定,或許是她從小缺乏父母的關愛的原因。才一天不到的時間,小寶很黏季傅陽,吃飯都坐到了他的那一側。
    季傅陽嘗了林音做的多味圓子,這又甜又咸的口感讓他感到很新奇,“以前怎麼沒做過這道菜?”
    “季先生要是喜歡的話,我以後可以經常做。”林音解釋,她以為季傅陽不會喜歡這種怪味的菜肴,他口味偏清淡。
    季傅陽夾了一個圓子給小寶,小胖妞使用筷子還不利索,笨拙地夾了老半天都沒成功,急得快哭了。圓子到了碗里之後被小寶用勺子“大卸八塊”,開開心心地一口一塊,迅速解決。季傅陽臉上沒什麼表情,跟林音說︰“其實你不必跟我那麼疏遠。”
    林音心里一驚,面上從容,“好,听季先生的。”若是從肉/體關系上來說,他們是最親密的。可是在林音心中,季傅陽始終不是一個可以永遠依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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