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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攀式婚姻 第56節

    她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短短兩周,成了這幅樣子。
    但她清楚知道,她寧願他要強地不肯說出一句質問或挽留的話,她寧願他從頭至尾誤解她的初心與用意,也不要,她愛了這麼久的人,蒼白頹然地睡在病床上,等待死神的宣判。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更新晚了
    這章前天就寫好,但一修改,就改了一小時orz
    這章抽15個紅包吧,前五+隨緣十
    看文愉快!
    第四十二章
    許默因為逃稅漏稅被判刑, 許家所有產業都受到牽連,許氏傳媒市值一夜蒸發百分之六十。
    入獄前,許箴言最後和許默見了一面。他像是一夜老了十歲, 眼神悲痛蒼白。
    父子倆面對而坐,一時, 誰也沒開口。許箴言說了句︰“好好保重,出來, 一切都能重來。”
    許默眼眶瞬間紅了, 對講機那頭, 聲音沙啞哽咽。
    “兒子,爸對不起你。”
    “你從來不倚仗家里,家里卻拖累了你。”
    “許氏是我這一輩子的心血,我不求它還能像以前一樣飛黃騰達,我只希望它不要因為我毀于一旦。”
    “.…..”
    許箴言走出監獄時,日光照得他突然有些眩暈。
    他爸的乞求和希冀,他看在眼里。
    下台階時不自覺踉蹌一下,他很快穩住身子。
    從小到大他一路太過順遂, 山雨欲來時,他是男人,不能倒下。
    這些年他雖然自立門戶,積極開創自己的電競藍圖。但電子競技作為一種新興娛樂產業, 本身,與傳媒行業不能完全涇渭分明。
    這些年他跟許氏有過合作,許默堅持把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轉讓給他。
    這百分之二十,和許默在牢獄里的期盼,成為輿論風口浪尖之時壓在他身上的重擔。
    他忘了自己請過多少人吃飯,求人辦事不同于簡單赴會,對方給你倒酒,沒有不喝的道理。
    喝酒時還得賠著笑臉,盡管灌進去的就像硫酸一樣灼燒著胃。但除了生理的不適,還有心理的惡心。
    他抗拒這個圈子的虛偽,成年後盡量遠離,這次卻不得不回到這個漩渦中,不能自拔。
    很多次,他回家時是深夜,醉得糊涂,剛進門整個人就倒下了,手里拿著的手機,還停留在撥號界面。程安好的號碼已經點出來,可他沒有一次,按下撥通。
    知道她帶著孩子已經睡下,他不想打擾。
    還有就是,他對她第一次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他怕他們彼此身上全是刺,把對方傷得體無完膚。
    每次老保姆扶他回房,還有在房間里已經睡下卻一直失眠,等他回來的喬芝月,她們看到他這幅樣子,都不忍心。
    喬芝月甚至崩潰地坐在地上大哭,言語里苦苦哀求。
    “阿言,我們不要公司了,你別這麼作踐自己。”
    他搖頭,用熱水吞了一把止疼片,艱難地彎腰,把她扶起。
    “媽,很快就好了。”
    “爸犯的錯,該罰就罰,但該是我們的,我不會讓別人輕易搶走。”
    說完,一個人默然回到房間。
    連續兩周,都是這樣。
    她們都知道,這件事爆發後最兩難的人就是他。
    他放不下程安好,但她從未擱淺的恨意是一把利刃,靠近,就是兩敗俱傷。
    家人的過錯,別人無法原諒,但割不斷的血緣讓他不能坐視不管。
    他就像茫茫大海里坐在一葉孤舟上的人,風和海浪是他前行的動力,但頃刻,也能無情吞沒最後一絲生機。
    所有的苦悶和沉痛無法紓解,酒精的刺激和麻痹成了他唯一的救贖。
    那份離婚協議,一周前他就擬好,一直沒有給她。
    簽完字,決定把它郵寄去c城那天,他又去酒吧喝得酩酊大醉。
    回來時,代駕剛走,停車場角落突然沖出一群流氓,把他推倒在地,沖他肚子最脆弱的地方,拳打腳踢。
    酒精麻痹小腦,人的平衡感喪失大半,他站起,手是抖的,拼命還擊之後,被身後蜂擁的人再次踹倒。
    胃部烈火灼傷般的痛,他脆弱地倒在地上,全身的血液都涼了,意識喪失前一刻,他還在想︰她收到離婚協議書,應該會高興吧。
    這段感情終于解脫,她不用再背負痛和罪孽,被迫跟他在一起。
    他不知道這群猛然沖出的人來自何方,可能是許默,也可能是他結怨的對象,要把他置于死地。
    最後一刻,他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麗水廚房里,那個專心致志包餃子給他做夜宵的倩影。
    那時,他們剛結婚不久。
    他的胃口被她養的刁鑽,俱樂部里選手點的外賣也吃不慣了。
    餃子煮好,熱氣騰騰。
    她端到他面前,笑語盈盈,小臉兒泛著水蒸氣的霧氣,愈發白嫩。
    “正宗的北方水餃來了!”
    “這是我爸教我的手藝,絕對正宗。”
    “.……”
    “你還想吃我爸做的水餃啊?沒問題,我們抽空回h市看他就能吃到了,他一定很高興。”
    那時人好月好,有人尚不知,他多想這樣一輩子。
    ***
    程安好從檢驗科拿到結果,給主治醫生看過後,再次回到病房時,許箴言意外地醒了。
    喬芝月跟老保姆在病床前忙前忙後,他臉色依舊蒼白,沒有太多精神。
    無意往門口瞥一眼,卻看到了她,他馬上從原來癱軟的姿勢坐直,眼眸下垂,喉結使勁吞了吞,倉促避開她的眼神。
    喬芝月看到他醒來,心里的重擔放下,余光見程安好過來了,欣喜地看了眼他,輕聲對她說︰“阿言醒來了。”
    知道程安好心里對她有隔閡,在她進來後,喬芝月自覺走出房間,把私人空間留給他們。
    如果是四年前的喬芝月,她絕對不會這樣卑微自省。這段時間發生的太多事,她心力交瘁,也終于認清了,她這一輩子,虧欠最多的人就是許箴言。
    除了給他生命,他們做父母的,好像一直在以他們的自以為是傷害他。
    程安好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結果單,然後扔在病床上。
    “結腸上的息肉是良性,死不了。”
    她聲音涼薄,沒太多感情。
    她也不會告訴他,當醫生宣布不是惡性腫瘤時,她心里松了多大一口氣。
    許箴言頷首,手握那張結果單,指節緊繃著,沒有一絲劫後余生的喜悅。
    “眠眠呢?”
    “昨天晚上見過你,讓我哥帶走了。”
    小孩子不適合長期待在醫院。
    他輕嗯了聲,又沒了後文,房間一時陷入靜默。
    最後是程安好忍無可忍,直截了當地問他︰“許箴言,你不解釋一下?”
    “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幅鬼樣子,想演苦肉計?還是想一命換一命?”
    他笑容蒼涼,干澀的唇艱難蠕動,低聲反問,問她也問自己。
    “一命換一命,你就能不計前嫌嗎?”
    “而且,不也沒成功嗎?”
    听他這樣自暴自棄的態度,程安好畢竟在醫藥領域工作,與生命打交道,職業習慣和私人情感讓她忍無可忍。
    她伸手,推了他一把,卻不想,從前堅硬挺拔的身軀變得這樣弱不禁風,她輕輕一推,他皺眉,吃力地背靠床頭,鼻息微重地喘氣。
    程安好指尖微顫,倉促收回。
    “許箴言,你病得不輕!”
    他不語,身體緩過刀口的疼痛,再次對上她的眼,一時恍然。
    “離婚協議書簽好帶來了嗎?”
    听他說出這句話,程安好心一沉,望著他,覺得自己特別可笑。
    “抱歉,走得太急,忘了,我這就回去,把它帶過來。”
    “許箴言,我發現不是你病了,是我。”
    “我有病才急急忙忙從南方趕到北方,特意來看你這幅不歡迎的嘴臉。”
    說完,她轉身,甩門而出。
    她緊抿雙唇,面色沉郁地準備離開時,一直在坐在門口守著的喬芝月拉住她。
    “小程,別走。”
    “我知道,之前我跟阿言他爸做了很多錯事,但那些,不該許箴言去承受。”
    “你不知道,他這些天有多難過。他想見你,又怕你見到他會難受。”
    “他一直是悶聲不吭但很有擔當的孩子,他要是故意說了傷害你的話,你別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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