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定風珠這法寶，王至玄到底要還是不要，這是個難題。
要了，就意味著王至玄完全承認了當初侵入玄天洞天的千米魔影，就是他王至玄。
可若是不要，難道那魔音就不是他王至玄了？
柳毅證據確鑿，有蘊含水鏡影像術的銅鏡在手，有圖有真相，容不得王至玄反駁，更容不得王至玄不承認。
“偽君子，為何不說話了？”
柳毅一臉冷然，譏諷道︰“莫非我區區幾句話語，就攻破了你無物能破的臉皮？”
道玄宗好歹也是曾經的天下第一大派，也是曾經的正道第一大派，王至玄身為此派掌門，做了數萬年的正人君子，素來都是一副道德高人的形象，怎能容忍如此詆毀他？
正所謂罵人揭短，打人打臉！
這兩句話八個字，柳毅在天下修士面前做到了極致。
王至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原本大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宗師氣度，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柳毅這些話語只把他氣到了七竅生煙的程度。
“小賊，竟敢信口雌黃，詆毀掌門師兄！”
黃無神臉色大變，此事不僅關系到了王至玄與道玄派的名聲，同時也關系到了他黃無神的聲望，畢竟當初在玄天洞天放下八個箱子，被打得灰頭土臉滾出玄天洞天之人，就是他黃無神。
轟隆隆！
滾滾雷霆，出現在白玉擂台頂端。
黃無神已是施展出雷劫游龍罡氣，掀起了漫天驚雷，雷霆直上萬米高空，將空中重新聚合的冰雪濃雲再度沖開了，驚得遠空清靈鴻雁四處亂飛。
雷劫游龍罡氣！
此乃道玄宗六道神通之一，威力極為巨大。
可惜，柳毅卻站在白玉擂台中巋然不動，全然不把這位陸地神仙層次的高手放在眼中。
“住手！”
劫空僧施展出佛門妙法，頭頂大勢至法相雙手合十，手臂上沖出一只金燦燦的佛掌，朝著天空爆閃而去。
一陣陣靈光波動，出現在大勢至法相身上。
靈光一圈一圈，像是波浪，像是潮汐……
柳毅雖不將黃無神的雷法放在眼中，卻對劫空僧的法相刮目相看，心中念想道︰“平常我只看到仙器之上會閃現靈光，沒想到這佛門法相，也有靈光閃現。想必他法相上那一圈一圈的潮汐波動，就是他的法力在洶涌澎湃。陸地神仙境界高手施展神通的場面，我也見過許多次，卻無一次像今日這樣，能听到法力涌動之時，發出的洶涌澎湃之聲。這大寧寺妙法，秉承佛門，源自上古，果真與其他門派不同……”
轟！
佛掌沖天而起，將滿天雷霆撕開了。
這一次，是柳毅第一回親眼見到劫空僧主動攻擊。與劫空僧防守安若素的七星吞龍大神通，防守王至玄的萬載長河印，截然不同。
呼吸之間，空中雷劫游龍罡氣與佛掌齊齊消失，黃無神神色有些發白，而劫空僧卻依舊寶相莊嚴，神色絲毫不變。
劫空僧的實力，竟在黃無神之上！
柳毅眼中精光一閃，隔空指著黃無神，怒聲唾罵道︰“黃無神！你這天下第二偽君子，莫非想殺人滅口？就算你殺得了我，你也無法把你骯髒的名聲抹去。你堵得住我之口，難道堵得住天下悠悠眾口？”
黃無神受如此唾罵，怎能不怒？
只是他正要說話，就被真空僧用一聲佛號打斷，“阿彌陀佛……”
佛號之聲像是暮鼓晨鐘，在周圍數萬修士耳中炸響，竟是把黃無神說出的話語完全掩蓋住了，眾人只見到黃無神嘴巴動了動，卻听不清他在說些什麼。
好厲害的神通！
柳毅神色一變，耳中卻听到劫空僧傳來一句話，“柳道友，貧僧這真空師弟剛剛施展的神通，叫做警世箴言妙法。”
周圍一片死寂，所有圍觀的修士沉默不言。
此情此景之下，若是玄天宗處于劣勢，做了王至玄那種卑鄙無恥之事，只怕他們會張開悠悠眾口，一起唾罵玄天宗卑鄙無恥。
可處于劣勢的卻是道玄宗！
玄天宗掌門被困于幽冥魔獄，可道玄宗卻實力尚在，依舊是聲威赫赫。眾人就算是心中鄙夷至極，又怎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做那出頭鳥，落井下石辱罵道玄宗？
而就在此刻，站在花痴聯盟人群中的塵塵忽然間揮動手臂，大聲高呼︰“王至玄，你沽名釣譽，乃是天下第一偽君子！黃無神你是王至玄的幫凶，今日陰謀敗露，竟想要殺人滅口，乃是天下第二偽君子！”
在塵塵的帶領下，花痴聯盟諸多腦殘粉齊齊高呼，“偽君子！偽君子！……”
周圍修士也受到感染，似乎懂得法不責眾的道理，慢慢的隨著花痴聯盟女子一起呼喊著“偽君子”三字。
聲音山呼海嘯，連綿不絕，驚天動地。
此時此刻，柳毅緩緩抬起頭來，遙望著空中王至玄，傳音說道︰“王至玄，你今日身敗名裂、名聲掃地，滋味如何？爽不爽？”
第五百二十一章︰潛行偷襲
上萬年威名，王至玄今日毀于一旦。
呼呼寒風，漫天飛雪，凜冽寒氣，吹拂在空中。
王至玄為了保持著一步一山河的氣度，並沒有把護體罡氣展現出來。現在腦袋上遮著一些白色雪花，像是多了幾縷白發，神色也略顯蒼老。
！ ！ ！
劫空僧敲響銅鑼，寶相莊嚴的看了王至玄與黃無神一眼，口中念出一句︰“至尊十戰第三戰，百人戰！玄天宗勝！”
王至玄與黃無神站在空中，口中做不得聲。
時至此刻，王至玄已再無顏面去索取北海定風珠。先前柳毅所說的話語，所擺出的證據，只是證明了王至玄是一個偽君子，至于王至玄自己，則無論如何都不會親口承認。
他若是承認了，豈非是扯掉了最後一塊遮羞布？
“哼！”
王至玄神色冰冷，耳中听著周圍傳來一陣陣“偽君子”的呼喊之聲，眼神像是刀鋒一樣，惡狠狠的盯著周圍觀眾掃視一番。
此人終究實力高深，在瓊玉地界聲望非凡，被他這麼看了一眼之後，周圍呼喊之聲漸漸減弱了。片刻之後，除去花痴聯盟那些不畏強權的腦殘粉之外，已是無人再高呼偽君子三字。
直到此刻，王至玄的臉色才稍稍好受一些，領著黃無神飛回了南峰。
至尊十戰，本來就只有七場大戰可以打。
七戰四勝就算是贏了。
玄天宗一連贏下了三場，只需再贏一場，就能贏下至尊十戰，至于其後的仙人境大戰，參不參與已經無關緊要。
“毅哥兒，只需再贏一場，我玄天宗就穩打穩硬了！”
胡圖圖跑到柳毅身邊，神色十分喜悅。
先前百人戰之時，胡圖圖甚至打定了注意，就算是顯現出白虎原形，也要助柳毅打贏這百人戰。
被認出是妖修又如何，誰說玄天宗不能把妖修收做弟子，誰規定的？
不用顯出白虎原形就能打贏，胡圖圖自然是開心的。
篝火大會，也在胡圖圖的號召之下，再度召開了。
玄天宗弟子歡聚一堂，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天色，已經黑了。
漫山遍野一片昏暗，積雪發放處淡淡的熒光。
青天大仙十分高興，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喝酒，怡然自得。這一次與他打賭之人，絕大部分是買道玄宗贏，而今玄天宗似乎勝券在握，青天大仙怎能不開心？當他開心之時，自然想著要在老對手面前得瑟一番，可青天大仙把目光往四周搜尋了一番，卻找不到赤血老怪的蹤跡。
青天大仙心中想道︰“明日兩派將進行千人戰，若是不出意外，玄天宗必定會贏。七局四勝，此戰可算是最後一戰了，赤血老怪居然在這關鍵時候消失了，他去了何方？”
看不到就看不到，青天大仙也只是想得瑟得瑟罷了，卻沒有把赤血老怪消失之事放在心上。
北峰頂端，程一峰早就沒有跪在山頂了。
柳毅早在天黑之前，就和程一峰說了，只等有朝一日自己修為超越了程一峰，就可以正式收他為徒。
而今，程一峰正與胡圖圖坐在一起，喝酒吃肉。
程一峰高興，胡圖圖更加高興，這胖子心中想道︰“毅哥兒是我大哥，程一峰做了毅哥兒的徒弟，豈不是要叫我師叔？哈哈哈哈……”
這胡胖子的笑點，果然也與尋常人不同。
虎倀真人則拉著唐佳文東問西問，只問唐佳文是否在半道峰女弟子當中，找到了他的親生女兒。
可是，此事唐佳文怎會知曉？
柳毅靜靜的坐在一盤，凝神靜氣，吞下了丹藥正在盤膝運功。百人戰中柳毅施展出沖霄拜劍訣，自身已是受了損傷。
這種劍訣，在真人境之時施展一次，要耗費一個元嬰，而今柳毅修煉到了純陽境，體內只有一個元神，雖沒有在施展劍訣之時把元神消耗掉，可五髒六腑卻受到了劍訣反噬，就連壽元也消耗了百余年。
不過，壽元之事，卻並非打坐精養就能恢復。
呼呼呼呼……
北峰越來越強烈，風聲越來越大。
漫天飛雪在突然間就濃厚了數倍，哪怕眾人是修行之士，也只能看到前方十米的景物，若是再遠，視線就完全被白雪遮住了。
赤血老怪收斂了渾身鮮血光芒，把血腥味全部隱藏起來了，此刻正潛伏在白雪深處，朝著北峰玄天宗修士所在的篝火位置，緩緩潛行。
厚厚的積雪，正好把赤血老怪的身形掩蓋住了。
陣陣頑石醉鬼酒的酒香，從篝火之處傳了過來，赤血老怪在積雪中深吸一口氣，聞著酒香，神色越發的歡喜，心中默念道，“只差最後一戰，玄天宗就能戰勝道玄宗。而今是大戰前夜，只怕玄天宗所有修士都會喝酒狂歡！他們越是狂歡，就越是松懈，我此刻去偷襲柳毅，十有八九能做到一擊必殺。”
數千米距離，片刻就到。
赤血老怪不知不覺間來到了篝火旁邊百米之外，將積雪分出一道縫隙，施展手段抓來一片雪花，把雪花做成鏡子模樣，再控制著這片雪花飛到了篝火旁邊的空中。
隨即，赤血老怪猛地迷上了眼楮。
那一片鏡子般的雪花，仿佛變成了赤血老怪的眼眸，將篝火大會場面全都看在眼里。
“很好！柳毅所在的方位，就在正北方！”
赤血老怪滿臉獰笑，再度開始潛行，只是怕被遠處四大劍仙察覺到，他潛行的速度越來越慢，心中卻是越來越狂喜，念想道︰“從這幾場戰斗來看，柳毅的手段果然玄妙異常，連我都無法看穿他那一劍的來歷。只是他終究修為太低，以本座陸地神仙的修為去偷襲他，宛若是泰山壓頂，他必死無疑！”
里啪啦！
篝火中木柴燃燒，發出一陣陣爆鳴聲。
柳毅衣袖中那塊傳訊玉符，再度顫動起來。
“沈海冰，聖火宗是否有新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