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沉默半晌道︰你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風回雪仰著頭看他。他坐著，清水站著。原本仰視的角度，容易顯得沒什麼氣勢。
然而即使他是仰視著別人，依然一副舍我其誰的模樣。
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清水頓了頓，彎下腰，貼了貼風回雪的臉頰，第一眼，我就覺得你是我的王。我將臣服于你，獻上我的忠誠和愛，榮耀與生命。我的一切，終將全部獻給你。。
風回雪笑了起來，笑得恣意放`蕩。他伸出胳膊，攀上清水的脖頸。
第二天。兩人如期赴約。這座無人宮殿，風回雪是第一次來。
宮殿外花團錦簇，有如盛世。他走進去，純白色的宮殿就像一個更深的墳墓一般。
充滿死亡和腐朽的味道。鮮花與它不相稱。
已經有幾個人坐在大廳的長桌上等了。听到開門聲，幾人一齊看向門口。
雖然听說第四區的王很年輕。但當風回雪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們才知道有多年輕。看起來還是個學生的年紀，神采飛揚，氣勢昂然。
風回雪腳步不停，沒有絲毫遲疑，大踏步走上前。清水在他身側，徑直拉開首席的椅子，風回雪沒有猶豫，直接落座。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這個位置之所以空著，就是因為他們幾人互相忌憚對方，假意猩猩地謙讓，其實又誰也不服誰，因此才空下了主位。
沒想到這個少年如此囂張。
代表金錢的二區的兩位女士先自我介紹了一下。若是幾人之中，誰脾氣最好，非二人莫屬。兩人在副本中結識，相互協作至今。二區只接受女玩家，是整個第四空間里女玩家最多的一個區。
代表權力的一區的王和檢察官是一對親兄弟。然而在風回雪的眼楮里，這對兄弟雖然看似兄弟情深，實際上卻暗藏芒刺。
代表長生的三區很奇怪。三區的王是個坐著輪椅，頭發雪白的老太太，而她身邊檢察官是個年輕高大的男人。據風回雪觀察，一些小細節告訴他，這倆老少配，應該是對情侶。
難得一見的四區。一區的王率先說道，這大概是我來到第四空間第一次的和四區的王還有檢察官見面。其他人，我們之前有交情。只有四區，太過神秘。
風回雪笑道︰神秘說不上。只是我們這位性格靦腆，人比較害羞，不愛說話罷了。
一區︰總覺得害羞靦腆這種詞，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場合。怪怪的樣子。
閑話少說，直接說正事吧。什麼事？風回雪靠著椅子道。
二區的王開口道︰是我召集大家來這里的。我有一件事要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收到這種系統獎勵。
什麼？
最開始的是有錢難買鬼推磨，最近一個是錢乃萬惡之源。在收到第七個滿值屬性獎勵後，我收到了一個來自系統的信息。二區的王緩緩說著，它說我可以做出選擇了。
什麼選擇？風回雪想到自己已經收到了三個滿值。
是否要參加最終任務。如果選擇否，我可以永遠留在第四空間。選擇是，那麼就參加最終任務。成功後，可以選擇脫離這個地方。
你的選擇？
我選擇參加。所以我想在參加任務之前告訴你們。我一共拿到了七個滿值。前後拿到的時間不一致。第六個和第七個之間隔了將近五年。
一區的王道︰我在第四空間待了十多年，才拿了四個。拿到上一個摧眉折腰事權貴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區的王搖搖頭︰我就更慢了。我在這里待了七年，拿到了三個。第二張半夜三更鬼敲門，和第三張時間是海綿里的水，分別相差兩年。
幾人倒是沒有問風回雪。他們理所當然地覺得風回雪才來這里幾個月，按照一般情況，也就只有最開始獲得的那個滿值。
撐死，最多也就兩個吧。
風回雪也就順勢沉默了。而且，他的滿值內容跟其他人似乎有點不同。
二區的王站起身︰好了，我也就是來提醒一下你們這件事。我準備去了。
去哪兒？
那上面。她指了指二樓，那里有一扇門。
然而除她以外，誰也沒見到那一扇門。她笑了笑道︰以後你們就能見到了。等我的好消息吧。無論是好是壞。我真的不想在這種虛假的世界里繼續待下去了。
什麼都是假的。陽光是假的，水是假的，植物是假的我們的存在也是假的。
她爬上樓梯，二區檢察官沉默地跟在她身邊。她們形影不離，雖是在副本結識。但她們相識多年，早已親如姐妹。
兩人的身影在踏上二樓樓梯的那一刻，忽然消失了。
風回雪就知道她們進去了。
清水拉了拉風回雪的袖子，語近哀求道︰我們走吧。
風回雪自然說好。清水都這麼撒嬌了，他能不給面子嗎？
只是風回雪能感覺到清水的情緒有些低沉，他停下來，攔住清水道︰告訴我，不要對我有隱瞞，你在想什麼？
你討厭這里的虛假嗎？你向往真實嗎？清水不懂外來玩家的想法。
他沒有經歷過真實的現實生活。他一出生就在第四空間，他是這里的原住民。對于他來說，第四空間就代表著真實。
他自小呼吸的是這里虛假的空氣，晨起日落面對的是電子的太陽。黑夜是關了天空的燈，下雨是系統模擬的水。
他無法共情外來玩家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離開第四空間回到現實這件事。
他覺得這里就很好。他只經歷過副本和第四空間的生活。于他看來，副本里的生活著實不算好，第四空間多好。有一個安全睡覺的地方。
這里真的很假嗎？他看向天邊的已經幾乎跌入地平線的落日，假的和真的有什麼區別。
假的就是假的。永遠真不了。我厭惡虛假。風回雪冷淡地說。
清水心髒一縮。垂下頭來，顯得無比沮喪。
你也想要離開這個虛假的世界嗎？
這個世界是假的。但你是真實的。我喜歡真實的一切，也愛真實的你。
風回雪又道，清水猛地抬起頭，臉上充滿驚喜。
你害怕的那個現實世界，也有我。你還怕嗎？
清水搖頭︰不。我本該與你到天涯海角。
那之後，二區的王和檢察官徹底消失了。玩家們不知道她們去了哪里，只是猜測會不會死在了副本里。
只有少數幾人知道，她們參加了最終試煉，至此未歸，不知去向。
也許已經離開第四空間，回到現實了。這恐怕是最美好的一個猜測了吧，更可能的是她們失敗了。
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風回雪迎來了自己的第四個副本。
在一陣劇烈震蕩之後，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又是在車上。這回，他沒有見到清水。
車上的人不止他一個。服裝怪氣，穿著黑色的袍子，黑色的帽子，每個人手里還有一根棍子。
【玩家風回雪進入游戲《女巫盛宴》。游戲正在加載中，請稍後。】
【本次副本是解謎類魔法副本。找出上代首席女巫死亡的秘密即為副本通關。】
女巫？一個熟悉的字眼冒了出來，他趕緊去看。
還好，這身黑乎乎的袍子看起來應該是男裝。
第40章 女巫集會（2）
【首席女巫突然死去。女巫們在悲傷之後,將在女巫莊園里，舉辦一次盛大的典禮，為了選舉下一屆的首席女巫。】
【玩家風回雪,你的身份是男巫。女巫的身份天生比男巫高貴，因為她們的巫術更加精妙,是男巫所遠遠不能及的。即使是男巫的首領,也天生比女巫低一等。二等男巫是你們的身份。】
【按照慣例,男巫們沒有資格參與首席女巫的選舉。但好消息是,首席女巫在死前留下了一則女巫密言。女巫密言指示所有女巫，新任女巫選舉將給予男巫們同樣平等的機會。你們很興奮,迫不及待將要前往女巫莊園。】
【男巫的首領阿萊帶領你們，首次抵達女巫的世界。】
【玩家的通關任務是在新任首席女巫即位之前,找出上代首席女巫死亡的秘密。】
風回雪接收了所有系統給的信息,睜開眼,注意到幾個對男巫身份很生疏的人。甚至有人好奇地拿著魔法巫杖在手里把`玩。
唰的一下。一簇火苗燃起。玩家嚇了一跳。一注水流澆滅了玩家弄出來的火焰。
那座位正中間的男巫不滿地看了玩家一眼︰不要在車上玩火。
風回雪判斷，這是男巫首領阿萊。他的衣服以及魔法巫杖都要比其他人好些。
玩家再不敢拿著魔法巫杖亂來了，規規矩矩地坐著，觀察著真正的npc男巫是怎樣的做派。
眾人下了車,一座美麗的宏偉莊園出現在他們面前。大門緊閉,依稀可以看見粉色黃色和白色的薔薇花在嚴寒之中熱情綻放。
是生命魔法。這是高等魔法,男巫們要很難才能學會，女巫們卻輕而易舉，真是不公平。首領阿萊冷冷地說著,上帝真是偏心女巫們。
他舉起魔法巫杖，隔空推開了女巫莊園的大門。
歡快的音樂聲陡然響起，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不是女巫，還是幾只人偶。人偶在口中不斷唱著歌謠,鼓著樂器。
o殘酷女巫世界~surprise！
是賦予靜物生命！該死的，女巫們的巫術竟然高深如此？他要怎麼比得過女巫們！阿萊舉起巫杖，準備用一張奪取生命打斷人偶的音樂聲。
奪取生命這一招他不常用，不算熟練。因此並沒很有底氣。
風回雪當著他的面，抓了一個石頭，直接砸了過去道︰別跟我講英語！朕來到現實社會讀書，最煩的就是學這些紅毛人的鳥語！嘰哩哇啦，極為聒噪。
一個石頭砸過去，那人偶就倒地不起。眾玩家忍不住盯著風回雪來回打量。
這是玩家吧？不會用魔法巫杖，會物理攻擊的，肯定就是玩家吧！嘿，這個玩家可真是暴脾氣。看起來人年紀不大，長得又精致，結果脾氣這麼炸。
但是！砸得好！
首領阿萊對自己帶來的男巫很不滿意，指責風回雪︰你是一名高貴的男巫，怎麼可以使用這種粗`魯的手法。你難道不會用魔法巫杖去對付他們的把戲嗎？
風回雪抬眉看著首領阿萊，冷冷地笑了一聲︰不好意思，我高貴的巫術成績都不及格。我不會。
阿萊被這小小的男巫身上的氣勢喝住了，半晌才道︰要用魔法打敗魔法。
他話音剛落，身後 里啪啦全是砸石頭的聲音。阿萊回過頭，被眼前的場景震驚了！！
幾個玩家也學著風回雪，抓起石頭 里啪啦地砸人偶。漸漸的，人偶樂隊全數倒下，駭人的音樂聲終于停止。
他帶來的這些男巫們怎麼了！要用魔法呀！他們這是個魔法世界呀！
風回雪不準備挽救阿萊已經近乎崩潰的心理防線，大踏步走在前面。眾人也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無數禮花突然射向他們，金色和銀色的箔片，彩色的花帶，掉了風回雪滿頭。
他抖掉那些箔片和花帶，忽然看見迎面走來的女巫們。其中一個太眼熟不過了。
清水在人群里向他眨了眨眼楮，張了張嘴，說了一句無聲的話。
風回雪覺得他在對著自己嚶嚶嚶！
他束著馬尾，皮膚雪白，身量要高出女巫們一大截，因此在人群里格外顯眼。
即使女巫們都很漂亮，也不能遮掩他半分。
漂亮的女巫們走了過來，盛氣凌人，對新來的男巫們很是看不上。女巫的世界，不容許男巫們加入。
女巫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什麼首席女巫在死前會留下那樣一則女巫密言。
如果不是女巫密言只有首席女巫才能留，她們都懷疑是這些男巫們自己偷偷搞的鬼了。
你們終于來了。暫代首領艾琳是個金發碧眼的颯爽姑娘，只是看男巫的時候，總是用眼角看人，別提多輕視了。
實話說，這個眼神風回雪挺熟悉的。他就是這麼看別人的。
男巫首領阿萊走上前︰是的，我們到了。或許未來我們還是這座莊園的新主人。
做夢！
暫代首席女巫冷笑了一聲，舉起了巫杖，一束電光向男巫們沖了過去。
npc們紛紛舉起巫杖應對暫代首席的突然攻擊，反應快的，早已經將自己傳送到另外的區域。
只是苦了剛剛到這個副本根本就不會巫術的玩家們！
玩家此時心里有一萬匹草`泥`馬才瘋狂奔騰！！你們斗法，能不能放過無辜可憐又弱小的玩家們啊！
我們玩家，真的不會魔法呀。
轟的一聲，風回雪的身形卻突然被移走了。被電光炸得頭發全部焦掉的玩家們，不可置信地看著已經離他們遠去的風回雪。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有女巫相救。哇的一聲，哭出來。
還是那麼漂亮的女巫。
風回雪被清水緊緊抱住，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味，心安了許多。
暫代首席艾琳很生氣。
她呵斥道︰二號女巫！請記住你的身份！你是序號為二的二號女巫，怎麼可以跟他們男巫拉拉扯扯，有所牽連？
清水貼著風回雪，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了風回雪身上。
清水懶洋洋地說︰我喜歡他。我看上他了。他，我要了。其余，你們隨便。
你！暫代首席很生氣。
前代首席突然死去之後，按照排序，由她艾琳暫戴首席身份，並選出下一代的首席女巫。
而這一屆女巫當中，實力最強的不是排序最前的她艾琳，而是排在她之後的二號女巫。
這是她的強勁對手，而且平時頗不服管，當著眾人的面，隨隨便便就能甩她的臉色。
三號女巫列儂拉了拉暫代首席的胳膊道︰算了，別跟二號爭了。她就是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代首席在的時候，她也是這樣。
列儂話音剛落，清水的目光便掃了過來，不冷不淡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