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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宴 第76節

    蔣晚對著小鏡子里自己熊貓一樣的黑眼圈,兀自嘆了口氣說︰“還能因為什麼,就是和馮今吵架來著,我跟他說出國的事,他倒是挺贊同,還說會等我,結果我一說不想出國,想跟你一起去西江采風,他就不樂意了,也不知道發什麼瘋,跟我吵得天崩地裂,就是說不出個強有力的理由來,你說他好不好笑?”
    舒意看著她,一時沉默。
    蔣晚小心地覷了眼她的臉色,趕忙道︰“真跟你沒有關系,我說了,我想去西江走走看看,找找音樂上的靈感,說不定能寫出個《西江西江》來,等我再回北京大小也是個歌手了。但他有點保守,覺得我這個想法不切實際,現在去國外進修才是務實的,采風什麼的,他覺得不務正業。”
    “馮今也是為你考慮。”
    “你覺得他說得對?”
    舒意想了想,點點頭︰“晚晚,你出國吧。”
    蔣晚不太高興︰“為什麼?”
    “我打算去西江了,就這幾天。”
    蔣晚拿出手機看了眼日期,再三確認︰“這幾天是具體幾號?我馬上回去收拾,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舒意下意識想搖頭,轉念一想,蔣晚不喜歡強硬的態度,如果她一口否決,她只會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她微微地調整了下呼吸︰“其實你為什麼想要去西江?我想听真話。”
    蔣晚拿著手機翻來覆去地倒騰,話說得也不走心︰“我想跟你一起出去玩。”
    “我們可以去其他城市,不一定要是西江。”
    蔣晚說︰“可那里不是你的故鄉嗎?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嗎?我也想去看看。”
    舒意審視著她,不放過一點細微的東西。但不管她怎麼追問,蔣晚嘴巴都閉得緊緊的,就是不說,這讓舒意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蔣晚一定有什麼瞞著她。
    兩人逛了會商場,女孩子買東西大多漫無目的,看到漂亮的衣服就去試一試,遇見心儀的飾品就戴一戴,不過出于某種不太直白的原因,她們最後都兩手空空,一下子就到了中午。
    蔣晚問她︰“前幾天的事解決了?”
    舒意愣了一會兒︰“差不多了。”
    “那個人,就是……是你以前的叔叔嗎?”
    舒意不太想和她聊這個話題,隨便應付了句︰“一直都是。”剛說完小腹一陣熱流滾動,隱約向下處泄,她有意識地攏緊雙腿,捂著肚子尋找洗手間的方向。
    蔣晚發覺︰“怎麼了?”見她臉色說白就白,“不會那個來了吧?你帶藥了嗎?”
    舒意說︰“你別擔心,應該沒事,我這段時間都在針灸治療。”
    她們就近找了一個洗手間,蔣晚買了衛生棉送給她,舒意換上後舒服了一些,蔣晚還是不放心,到一家米線店坐下來,趁著午飯時間讓她休息。她臉色差得嚇人,蔣晚忍不住摸了摸她的手臂,觸感也很涼。
    “怎麼回事?”
    “哪一次不是這樣?”
    蔣晚有點疑惑,是這樣嗎?或許是吧,之前在火車上的那一次著實把她嚇到了。她翻著菜單,迅速戳了幾樣,又點了杯熱的紅棗桂圓茶,特意讓服務生多加一些紅糖在里面。
    她平時粗心慣了,難得細致地照顧一個人,舒意更覺得怪異了。好端端的情況怎麼會有這種轉變?最近唯一有轉變的,大概也就是那唯一的情況了。
    舒意問︰“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什麼?”
    蔣晚本就是憋不住話的人,被幾次追問早就要兜不住底了,而且她和舒意太熟了,習慣,小動作,往往一看就知道哪里不對勁。
    見瞞不住,她悶聲道︰“嗯,我看到你渾身是血地被人拖了出去,一對護膝落在院子里,上面全都是血,連里面的棉絮也被浸濕了。如果我沒有給你做那對護膝的話,他們是不是就沒有機會下手了?”
    “什麼時候想起的?”
    “就前兩天,我打電話聯系不上你的時候。”
    舒意仿佛明白了什麼︰“你怕我再出事,才非要跟我一起去西江?”
    蔣晚沒有說話,正好服務員送上了紅棗桂圓茶,她捧著試了一下溫度,有點討好意味的送到舒意面前來。
    大概是多加了紅糖的緣故,濃郁的甜香撲面而來,隔著淡淡的水汽,舒意筆直地看向蔣晚。
    蔣晚感受到肩頭有一股力量沉下,是她靠了過來,隨之而來一陣輕顫,她知道她哭了。她哭得很小聲,但肩頭的力量很沉重,蔣晚似乎察覺到事情沒有她想得那麼簡單,那個叔叔也好,她的擔心也好,好像都比不上她心里某處的缺漏來得震撼。
    舒意只是覺得很累,當她做完一場又一場夢,掙扎著從一個混沌的地方醒來的時候,她覺得很累;當她透過狹窄的窗口看到梁嘉善在哀求那個被他稱作“小叔”的男人時,她覺得很累;當她假裝睡著騙過祝秋宴,卻看見他數百年如一日的背影倒映在牆壁上時,她覺得很累;當她被一種“歷史重演”的恐懼深深支配著,急于尋求出路,把他們都送走的時候,她覺得很累。
    當晚晚夢見的不是自己死去而是她受傷,想要保護她的時候,她覺得更累了。
    這些統稱為因果的物事,將她的生命組織徹底打亂,最後只留下單一的結果——沉痾。
    毒瘤長在身體里,你不拔除它,它就會一直存在。
    舒意哭了一會兒,蔣晚拿紙巾給她擦眼淚,也沒有追問她為什麼哭。
    兩人沉默地吃著米線,舒意身體很不舒服,但不想讓蔣晚擔心,強忍了一陣,直到眼前出現模糊的晃影,她搖搖頭,再對著米線有了生理上的不適。
    她匆忙跑到衛生間,才剛吃下去的一些東西又都吐了,她扶著牆捧了水來漱口,忽然又是一陣劇痛,她幾乎痛得站不住腳,整個人往下墜。
    有好心人扶了她一把,問她要不要去醫院,她擺擺手,想起蔣晚還在等她,咬著牙爬了起來。
    鏡子里的女孩確實白得像一個鬼。她拍了拍臉頰,擠出一絲血色,快走回米線店的時候,她看到蔣晚的包落在位置上,人卻不在。
    她正覺得奇怪,就在這時听見有人喊了聲她的名字。她一看,蔣晚被兩個男人拖進了樓梯間。
    顧不上還在米線店的包,她立刻追上前去,一邊跑一邊調出手機打電話。
    看到通話記錄里熟悉的人名時,她停頓了一下,如果是梁家那個男人,之前在廠房時就該得手,既然梁嘉善把她放走,按理說他們不會再故技重施了,就算反悔,也不應該抓走晚晚。
    就這停頓的片刻間,她撞開樓梯間的門,卻不料對方正在等她,直接卡住她的後頸。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樓梯間有他們的接應,一路暢通無阻到了地下停車場。
    舒意被扔到車里的時候,隱約想起這棟商場,似乎是明氏集團的產業。
    她腦子里嗡的一聲,想起一個人來。
    是徐穹?!
    她怎麼忘了,上一世的晉王死了,但這一世的他還活著,甚至在梁清齋八十歲壽宴的當天,還被祝秋宴弄了個半死不活。
    他出院了嗎?
    舒意想起手機里還沒來得及撥出去的電話,小心地覷了眼旁邊男人的臉色。這是一輛商務車,空間很大,她和蔣晚肩膀靠在一起,左右各有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前面還有兩個,加上司機一共五個男人。
    他們都紋了花臂,上車後就垮了腰,神情有點輕松,前面兩個幾次回頭看了她和蔣晚幾眼後,甚至還說了幾句葷話,有點像廣東那邊的方言。
    舒意這時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徐穹大概怕惹事,特地從老遠的地方找了道上的人。
    這些人看著凶狠,但比受過專業訓練的保鏢會好一點,至少可以試著跟他們說話。
    “大哥,我肚子有點疼,你可不可以給我點水?”
    旁邊一字眉的男人虎著臉說︰“別想玩花樣。”
    “我不是,你看我像玩花樣嗎”
    她疼得快喘不上氣,額頭上汗珠跟下雨似的往下掉,蔣晚見狀更是憂心,幫腔道︰“你們沒看到她臉色有多白嗎?這能演得出來嗎?”
    一字眉狐疑地瞅了眼,有點猶豫。
    蔣晚又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為什麼抓我們?這里是北京,天子腳下,你們也太大膽了吧?不怕整出人命嗎?”
    一字眉心里有點發虛,說實話他們收錢辦事,也不想搞出別的事情來,要不是那棟商場就是雇主家的,提前得了令隨便動手,他們還真不敢光天化日這麼搞。
    舒意見他松動,趕緊道︰“你們不過是為了錢?錢我也有,對方給你們多少,我給兩倍,可以嗎?你們先讓我喝口水好不好,我真的快、快無法呼吸了。”
    前面兩個穿著一黑一白虎豹短袖的兩個男人一合計,給了眼色,很快一瓶擰開的礦泉水送到她嘴邊。
    她一邊喝一邊小心地戳手機。
    停了一會,她又喝了幾口水,疼痛似乎有所緩解。她朝對方點點頭,黑虎豹來了興趣,問她︰“你知道對方出價多少嗎?就能給我們兩倍?”
    舒意微笑︰“如果我們不值那個價,好端端的,他怎麼會讓你們冒險來抓我們。”
    “你知道是誰?”
    “大概猜到了,明氏的少東家吧?”
    黑白虎豹神色一頓,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到底按捺不住金錢的誘惑︰“五百萬,給嗎?”
    蔣晚才要開口,就被舒意打斷︰“你們五個人,每個人五百萬,怎麼樣?”
    “小妞,不要大言不慚。”白虎豹活動了下筋骨,整個人有了光彩。嘴上這麼說著,心已經動了。
    “我爸爸叫殷照年,你們搜一下,就知道這筆錢我拿不拿得出了。”
    黑虎豹踟躕了一下,掏出手機來︰“哪個殷?”
    “殷勤的殷。”
    “殷勤怎麼打來著?”
    兩個男人討論了一陣,舒意听到“嚓”的一聲,似乎屏鎖解開了,旁邊的一字眉沒有參與其中,敏感地察覺到什麼,眼楮冷冷地盯著她。
    舒意故作鎮定地開口︰“搜到了嗎?”
    “啊,搜到了,你爸是搞收藏的?”
    “嗯。”
    “乖乖,這古董值不少錢吧?”
    舒意說︰“嗯,這幾年古董市場復興,價格水漲船高,十幾年前收的一些名表名畫,現在都翻十幾番了。”
    “十幾番是多少?”
    “你管多少!”白虎豹捶了黑虎豹一拳頭,轉而看向她,“兩千五百萬,能當場給嗎?”
    舒意頓了一下,說︰“可以,你們先把我朋友放了,找個銀行,我直接轉賬給你們。”
    “這不行。”
    一字眉顯然精明很多,沒有因為錢而亂了陣腳,他知道一旦出了這輛商務車,外面到處都是監控,他們逃不掉,而且他直覺這個小妞不簡單。
    太鎮定了。
    “你要放人也行,現在都手機轉賬,卡號我給你。”
    舒意說︰“不行,金額太大了,得去銀行辦理。”
    “那沒什麼好說的了,對方直接給現金。”
    黑白虎豹不甘心,還要再游說游說,被一字眉瞪了一眼,都有點認慫。也是,想得太多未必能得到,但只要把這兩個妞送到約定的地點,他們就能直接摸到一筆錢。
    想想還是這個來得比較爽快。
    舒意嘴角一勾︰“沒膽。”
    “你說什麼?”黑虎豹掏掏耳朵,“你說誰沒膽?你嚇唬誰呢?就你們兩個,我單手就能撂開,能怕你?”
    舒意拿準了這是根一點就著的炮仗,持續激他,黑虎豹哪能被一個小姑娘這麼輕視?撩了袖子就要來揍她,被白虎豹攔住。白虎豹讓他不要沖動,他嫌白虎豹窩囊,一來二去自己倒先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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