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果然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的討厭，他就不該因為九弟這段時間表現出來的能力而對他另眼相待！
胤 在“交鋒”中佔了上風，見老四給他說得噎住了，升起一種奇妙的爽感。他眉眼晴朗，眉飛色舞，得意洋洋的樣子就像是個拿到了桃子的猴子。
胤 發現他對自己已經沒有了此前那種厭惡與敵意，雖然還是很討厭。
他神色復雜地瞥了胤 一眼，冷哼︰“幼稚。”
胤 氣得翻白眼，還是胤 死死按住他，才沒讓他一下子沖過來撕掉老四那張假清高的皮。
胤 左看看，右看看，撓了撓頭，一臉疑惑。
是的，因為九哥的坦白，他已經知道九哥是重活一世之人，腦海里有上一世的記憶。並且他知道九哥在上一世被繼位以後的胤 害得很慘。
可是，現在細看胤 針對胤 的舉動，怎麼看都像是“欺負你是為了引起你注意”的感覺。
胤 腦海中飄過了一個念頭︰九哥該不會是喜歡四哥吧？不然怎麼連八哥都忽視了，每次一有他在場，就全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呢？
只要有胤 在場，胤 的心緒必定是隨著他而起伏，輕而易舉就會被攻破防線，這也太在乎，太關注了，可不得讓人懷疑嗎？
于是，胤 語出驚人道︰“每次只要四哥在，九哥眼里就沒有了別人。”
胤 ︰“……”
胤 ︰“……”
他們對視一眼，互相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錯愕與不可置信，那眼神就像是有靜電一般一觸即分開看往別處，二人臉上紛紛露出嫌棄之色。
“不要胡說八道，在場的誰還沒看過端正先生的《宿敵》了？！”胤 叫道。
胤 冷冷道︰“十弟中毒不淺。倒是要怪端正先生，將那不該售賣的禁書寫出還賣了那麼多，教壞了人。”
眼看火苗就要燒到自己身上了，胤 忙招呼大家去將易容換回來。
他就這麼見勢不對一溜煙跑了，連一句“四哥辛苦了”都不說！
胤 氣成河豚。
待康熙到達江寧府，便听四貝勒稟告已經捉拿了官商勾結貪腐之輩，肅清鹽鐵刻不容緩。
“懇請汗阿瑪安排清官能吏填補職缺！”
康熙驚訝于他們抓人之精準︰“你們連證據都一一對應上了。”
“是，因為事情牽扯重大，且各處都需要人來做事，若是產生誣告就不好了，還容易激起民怨，如今證據確鑿，人證物證皆備，也能給江南的官民與天下人一個交代了。”
胤 稟告時，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即使在康熙夸獎他，打算嘉獎他時也淡然處之，真正做到了寵辱不驚。
接下去該做的，便是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整頓吏治與商治。
待處理完了這些，時間已經過去了許多天，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八弟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胤 低垂下眼簾︰是了，在其他人眼中，八弟還在京城關禁閉呢！
倒是胤 與胤 ，都回到了南巡隊伍里，兩人也分別受到了康熙的嘉獎。
康熙將胤 喚來，詢問道︰“朕有一事較為好奇。”
見胤 洗耳恭听狀，康熙問道︰“你們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聯系上的？”
這里的你們，說的當然是胤 與胤 。
籠罩在江南官商頭頂的這張大網是如何鋪下，又是如何收起的，在胤 與胤 分別稟告，康熙得知全部過程復盤後，嘖嘖稱奇。
這兩位兒子打配合的能力，超出了他的預料。
胤 的能力他是相信的，畢竟是皇叔祖先培養，而後由康熙親自帶在身邊教導的阿哥。
至于胤 ，康熙原本的印象是他的較真與一絲不苟，能力到卻沒有特別突出。
這次點胤 來辦差，也是因為他不會為利所誘又較真的個性，倒是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胤 長久的沉默，反而引起了康熙的注意，他淡淡瞥了胤 一眼︰“怎麼，不能對朕說？”
胤 挪了挪唇，內心強烈掙扎，一臉為難。
他始終做不到八弟那樣的沒有下限，親口對君父說自己與八弟假扮女子，那太羞恥了，羞恥得他腳趾扣地！
“兒臣是喬裝改扮了，”胤 小聲說了一句，而後難以啟齒得緊緊抿唇。
康熙︰“哦，原來是喬裝改扮啊！”
喬裝改扮有什麼難言之隱的？
等等，不會吧？！
康熙很快反應過來，他瞅了一眼胤 ，腦海中靈光一閃，下意識地看向了站在梁九功身邊的馬公公。
馬公公抖動著肩，低下頭的嘴角彎起了偷笑的弧度，發現君父竟在看自己，抬頭露出了無辜的“老臉”。
康熙只要一想到這人的前科累累，臉色頓時就綠了，他語氣不善道︰“胤 拉著你男扮女裝了？”
胤 沒料到君父竟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還拆穿了自己！
他腦袋空白了一瞬，措手不及。
怎麼會？
為什麼汗阿瑪一猜就猜中了！
另一邊假扮成馬公公的胤 都快笑抽了。
四哥害羞靦腆的樣子，好玩。
汗阿瑪黑臉質問的樣子，也好玩。
嘿，就是玩兒！
康熙連瞪了胤 好幾眼，見胤 錯愕迷茫、害羞愧疚的單純反應，痛心疾首︰“朕這些兒子中，唯老八最淘氣，原還以為你能將老八那歪掉的性子給扭過來，沒想到你直接被帶跑了！”
淘氣這個詞，用得很微妙，本該用小阿哥身上的詞兒用在二十多，且素來都有君子溫雅美名的胤 身上……
“老四啊老四，你是被老八給帶進溝里了。”
胤 沉默了。
第86章 一更桀驁不馴八阿哥？
“老八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康熙這話說得，讓胤 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難不成在汗阿瑪的眼中，胤 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這不可能啊！若是如此,汗阿瑪又怎麼會將他派遣出來辦重差。
胤 覺得汗阿瑪的態度太奇怪了，匪夷所思。
他默默不言，又露出羞靦內斂的神色，康熙嘆息一聲︰哎,老四還是臉皮太薄。
原本還指望有個人能拉一把胤 ，老四看樣子是不頂用了。
康熙有些發愁,又有一點後悔。
朕當初就不該全部都讓皇叔祖教,多好一孩子,給教得玩心重了一些，再要把他矯正回來可就難了。
他瞥了一眼易容成了馬公公的胤 ，馬公公沖他露出溫柔和藹的笑容,老臉上的皺紋就像是菊花花瓣那麼多。
康熙更糾結了︰胤 這次正事做的也很好。
而且他從來都不邀功，本身並不慕名利。
這回的差事，最後功勞可以算在老四頭上，也能算在提議老四來江南的太子頭上，唯獨胤 深藏功與名，明明出力最多,名聲上還要被人罵。
誠然這本就是掌衛事大臣的職責，可胤 是康熙的兒子。
對自己兒子與對別人，總是不一樣的，再其他人都有了獎賞，唯獨胤 在名聲上要挨罵，在朝臣眼中“禁足在府、失去聖心”，康熙總覺得虧待了他。
無法在明面上給功績獎賞,那就在別的地方補回來。
容忍度就是這樣越來越高的。
“老八出京後，將自己是傾城之事捅出去了，被罵得不清，”康熙淡淡道。
胤 當然知道這是八弟掩蓋行蹤所做的準備，心下仍然很吃驚。
“朝臣因汗阿瑪將他‘禁足’，不會再繼續彈劾了，過幾個月這風波就過去了，”胤 思索道︰“只要八弟別再寫新話本。”
“馬公公”經過胤 一提醒，果真有些手癢癢了。
胤 若有所思︰我好像來江南以後就沒有動筆了。
康熙的視線若有若無掠過馬公公，說道︰“朕看，他不會不寫。既然拋棄了傾城這個名號，他只會換個名兒繼續寫。”
胤 打了個激靈，頓時感覺汗阿瑪話里有話。
胤 道︰“此次來江南查案，八弟出力許多，若無他的幫助，兒臣也不會這麼順利。兒臣想為八弟請功。”
不僅不會順利拿到證據，可能還會有危險，這些潛在危機都讓胤 解決了。
“你該知道，八貝勒現在還在京城‘禁足’，他哪兒有機會立功？”康熙瞥了他一眼︰“老四有心了，這份功勞，還是得算在你頭上。”
胤 眼眸暗了暗，忙活了半天啥都沒撈到，也不知八弟會是何感想，他又會不會因為自己獨攬功勞而心生芥蒂？
康熙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破天荒解釋了一句︰“朕私底下會獎賞他其他。”
胤 恍然大悟。
他想不通汗阿瑪為何既器重八弟，又不讓“八阿哥”在朝中有表現立功的機會？
是關心愛護之意不令他卷入黨爭？
還是因他娶了個貴女福晉，免得宗室搭上胤 的線？
亦或者，是因胤 太受兄弟們歡迎，大哥暫且不提，他本就與胤 關系好，但是太子也對胤 另眼相待，他們之間總覺得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秘密。
據胤 觀察留意，從太子只言片語中揣測出來，是胤 點醒了他如何挽回汗阿瑪的芳心，重獲他的寵愛。
除此以外，九弟十弟總黏在胤 身邊，十四也隱隱有加入去一起玩的心思，七弟胤 與胤 從小關系就好，其他的兄弟，對他也是笑臉相交往，從無惡感。
這麼想來，八弟從來都是笑呵呵的，沒見他和誰生氣過。
君父的高深莫測如海一般深邃，胤 想不通便不去揣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