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與另一幫派火拼而引來官兵被追捕後,孟匡帶著船隊徹底下了海,開始做起海匪那套打劫過往船只的生意。
二太爺如何肯真個從賊,當時就與義兄孟元表明了不願做傷天害理的營生。
他說孟元的救命之恩他定會報答,但是對于孟匡的“收留”,這些年自家為船隊賺出來的銀子也足夠償還作為“肉票”的贖金了。
孟元與二太爺素來投契,更認這一個頭磕在地上的生死兄弟,便偷偷放他上岸,又贈了不少金銀。
而二太爺多年經營,也不是沒個心腹的,將得用的干將統統留給了孟元。
二太爺上了岸改頭換面去了松江,打听家里事,才知道三弟與家中決裂,已起出母親和大哥的骨灰,只身上京去了。
他哪里還顧得上報復邵氏,登時就快馬追了過去。
三太爺當時確實是受了風寒被船家攆下船,只不過二太爺不是什麼船上船工,而是從後趕上來的。
二太爺與三太爺相認,好生與他治病,又親自送他進京趕考。
三太爺果然不負期望中了進士授了官,然遠離族人,立足京城官場也殊為不易,多次被人為難,也一度被對手攻訐擠出京城。
二太爺想幫兄弟,也只有用錢砸出一條人脈來。
可錢也不那麼好賺,京城這地界,沒個靠山,生意也做不長遠,二太爺的買賣鋪面就幾次被人擠兌的關門大吉。
此時孟匡那邊已拉了新的勢力入伙,幫派已有了九頭蛟的雛形。
孟元這邊也是被新人排擠,找上二太爺希望能得到他幫助,並許諾雖行打劫事,但絕不傷商船上人員性命,而且若是義商,就直接放了,只劫那些為富不仁者。
二太爺在京中受了一肚子鳥氣,對那些富得流油又欺壓良善的商賈也沒好印象,且為了扶穩三弟,確實需要大量財富,登時就與小弟暫時作別,重回海上。
他將一口氣都撒在海上,又是他最熟悉的倒買倒賣營生,孟元那邊打劫來的貨物,在他手中總能賣出比別人高出許多的銀子來。
當時跑倭國航線的海商也不少,後來二太爺與孟元一商量,干脆帶著打劫來的貨物賣到倭國去。
這生意越做越順手,就專門做起這兩國倒賣的生意來,在兩邊兒也都設了不少產業,直賺了個盆滿缽滿。
二太爺也特地培養不少心腹,暗中里將自己所得一份帶上岸,幾經輾轉多次洗白後,悄沒聲的送去三弟那邊。
用銀子開路,又在京中安插人手,幫著實心的三弟打听著些小道消息,終于一步步將三太爺扶上小九卿進而大九卿的位置。
再說海上,他們這樣發財,當然會惹得旁人覬覦,而孟元因為並不十分服孟匡,孟匡不僅作壁上觀,甚至還在背後煽風點火。
論做買賣沒人比得上孟元與二太爺,但論武力,他們並不是最強悍的。
一次劫掠沖突中,孟元的船隊冷不防被別的幫派偷襲,雙方好一番苦戰,孟元受了重傷,船隊即將覆滅時,孟匡趕了過來,殺盡那幫派,救下了孟元一應兄弟,既賣了諸兄弟的好,又讓孟元實力大損。
孟元心里明白,臨終前將一雙早年喪母的兒女托付給結義兄弟二太爺,留下遺言希望他們做個尋常百姓,不再吃刀尖舔血這碗飯。
又叫二太爺先不要得罪孟匡,暫且忍一時之氣,等待東山再起。
故此在最後成立九頭蛟時,二太爺終是低頭成了其中一位當家。
二太爺表現出馴服來,施展手腕,將九頭蛟的生意做得極大。
財帛動人心,二太爺也是藉此取得諸當家的信任,暗中積蓄力量,想著有報復孟匡那一日。
不成想孟匡卻是一場瘧疾自己病死了。
其瀕死時冷熱交替,水米不進卻嘔吐不止,周身抽搐,胡言亂語,雙手兀自空抓,狀若厲鬼,是受盡了折磨才咽的氣。
二太爺見了這番情景,只覺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心下的怨恨已解,也沒了父債子償的心思。
他本身就對海上生活厭倦已極,又知孟匡這大龍頭一死,下頭各個當家必然蠢蠢欲動,便起了歸隱的心思。
尤其是孟敏一年年大了,女子又不比男子,總是要早些找婆家的,二太爺就想著把他們帶走。
兩個人的戶籍都是一早落好了的,為了安全起見並不是落在一處,此時上岸沒人會聯想到一起去。
二太爺算好了一切,卻沒算到人心,孟聰並不想上岸。
“我大小跟著我爹走船,那一套我再熟不過,後來我爹沒了,義父主要打理生意上的事,管理船隊的是我爹的幾個老兄弟,我就跟著他們廝混,那些本事也盡數學來了。”
孟聰苦澀一笑,道︰“孟匡死的時候,我們的船隊是有銀子有人手,我只當這是我的大好機會,也私下里和幾個叔父輩的商量過。義父此時想讓我舍下船隊上岸,我如何能甘心。”
“義父也動了真怒,但那時候我是個愣頭青,也不肯听,他老人家最終無可奈何,只好將船隊和生意都交給了我,人手也都留了個齊全,只帶著我妹子和三兩心腹上了岸。”
“我是一心奔著大龍頭去的,不想孟弘通這廝,娶了圖青萍這個夜叉!
“圖青萍是個能在她爹死後越過一眾老兄弟將船隊抓在手里的活夜叉,又狠又絕,那會兒海上就已是無人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