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墨成鈞看她又垂下頭不知道想什麼,伸手就抬起她下頜,眼楮微微拉長了,“看來你需要練練稱呼。”
    “什麼?”顧冬凝擰眉,“我以後會注意,你喊什麼我就喊什麼。”
    “……”墨成鈞沉默了片刻,聲音低下去,“喊我名字試試。”
    “墨成鈞。”?
    雖然不明白他要干什麼,顧冬凝還是順從喊了聲,男人眉梢輕挑了下,“不是說我名字不錯?喊的這麼生硬。”
    “……”想到昨天晚上在皇家會所里她喊他的名字,顧冬凝羞燥的撇開眼,那會兒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說的話辦的事兒讓她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耳紅臉熱的。
    看她莫名其妙又紅了臉,墨成鈞失笑,“怎麼這麼容易臉紅,下次我真要找個雞蛋試試你這臉皮子能不能給蒸熟了。”
    她眼睫輕掀,就那麼剜了他一眼,那模樣說不出的嬌俏生動,聲音也含著笑,“以為人人跟你一樣。”
    墨成鈞沉了眉目看著她,心情居然也跟著她的音調變得柔軟,他伸手搭在她肩膀上扳正她的身子,“總要有個稱呼,你要當著我奶奶的面喊我墨成鈞看她會不會抽你,來,光喊名試試。”
    嘴里話說的還是正經,可眼角眉梢透竟是透著股子邪氣,顧冬凝不想臉紅的還是忍不住的燥,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想想他說的又有道理,別別扭扭的還是喊了聲,“成鈞。”
    成鈞。
    輕聲慢語的,就好似天羅地網罩下來,不偏不倚的兜住男人心髒。
    墨成鈞嗓音啞了幾分,得寸進尺的,“再喊聲。”
    “你,”顧冬凝不好意思,伸手推他,“我肯定不會喊錯,你不是要上班趕緊走。”
    知道她臉皮子薄,墨成鈞索性也不勉強,胸腔溢出低沉笑意,看她臉色酡紅,唇畔輕抿的樣子,他的心中竟是像涌動著一頭小獸。
    墨成鈞心底罵了句,都懷疑是不是她給他下了藥,每次見她這副模樣就是控制不住,他伸手挑起她下頜,就輕輕吻過去。
    細細的吻,沿著她的唇畔游走,在她咬破的地方輕輕描摹,男人聲音低沉沙啞,低喃出她的名字。
    冬兒。
    顧冬凝突然就覺得腿腳發軟,她想往後退,卻被男人扣住腦後深深吻進去。
    有時候,最最讓人心動的不是激烈臉紅水乳融的情事,而是柔情蜜意的一聲輕喚。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髒似乎是醉了,跳動的頻率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的規律。
    手臂不知何時已經不自然的攀上他的頸子,顧冬凝惦著腳尖,承受他的吻,思緒煩亂卻什麼都不想去想,只覺得此刻他的吻,甜蜜的像是巧克力一樣。
    墨成鈞真的不曾想過,會有女人影響他至斯,不過一個吻,竟讓他貪戀的不肯放過,手臂收緊了攬住她的腰身。
    兩人分開時已是氣喘吁吁,墨成鈞手臂環在她腰身上沒有松開,垂眼就能看到她嬌羞無比的模樣,男人喉結輕滾,到底沒說出欠扁的話。
    他脖子上掛著條領帶,還未打起來。
    顧冬凝完全不敢看他,生恐抬眼就看到他滿眼戲虐,她心髒還輕顫著,全身似乎都在緊張的顫栗,這是種讓她無法自控的感覺,從心底升騰上來。
    她垂著眼,手指勾著他領帶的一角,視線順著往上看去,本想幫他打好領帶,卻在觸及他襯衣領口遮掩的那一塊紅痕時頓了頓。
    她手里力度松了下,伸手將他領帶扯下來,“你今天別戴領帶了。”
    男人垂著眼看她,沒明白過來。
    顧冬凝卻撇開眼,“你脖子上有傷,勒緊了會疼。”
    勒緊了會疼。
    墨成鈞伸手探了探自己脖子處,他眸光復雜落在她身上,到最後只伸手捏捏她的臉頰,也沒再說話,轉身就走了。
    臥室里沒了別人,顧冬凝手里抓著他的領帶,頹然的坐在床上。
    她其實心里很明白,當你不自覺會關心一個人的時候,哪怕再不願意承認,也欺騙不了自己,心髒已經偏離了軌道,而她竟然不知道從何時開始。
    她攤開手掌看過去,手指還在輕輕顫抖,好似也在為她不自覺的心動而悲鳴。
    最不應該去在意的一個男人,竟然已經在乎。
    顧冬凝伸手用力攥起來,她緩緩的深呼吸幾下,讓自己內心的激蕩慢慢平復,她騙不了自己也可以騙過所有人。
    奶奶下午就去補眠,顧冬凝陪著老爺子下了幾盤棋。
    明顯看出來,老爺子心不在焉的,最後一盤沒下完就收了局,老爺子看她彎著身子收起棋子,聲音低緩,“丫頭,你奶奶昨晚抽疼你了吧!”
    顧冬凝听聞,慌忙坐正身子,抬眼看過去,“沒,全都抽在墨……”
    她輕咳聲,“成鈞全幫我擋了去了,我自己倒是一點事沒有。”
    老爺子看她眼,沉吟,“你奶奶就這麼個脾氣,她是生了成鈞的氣。”
    顧冬凝眼圈禁不住有點熱,她是個非常感性的女人,真的經不住別人半點善意的關懷,控著要溢出眼淚的沖動,她揚著眉眼笑,“爺爺你多心了,我沒事。”
    墨震淵不再說話,起身時候說了句,“要是外面再讓你難堪,就搬出墨家來壓死他們!”
    “……”
    咳——這說話!
    顧冬凝伸手揩了下自己眼角不小心溢出來的淚珠,她視線望過去笑著,“好,壓死他們!”
    從未想過嫁到墨家會得到什麼,可冬凝覺得其實她也蠻幸運。
    所以哪怕時過境遷,她想起來,竟也無法怨恨他們。
    ……
    老太太時差調了兩天,就差不多倒了過來。
    自從老太太回來了,一家人湊一起吃飯的時候就多了,合著墨海怡和墨允罡也都過來,晚上吃過飯後再回去。
    雖然朱敏英也沒再挑她的毛病,卻也不見得跟她熱絡,顧冬凝倒是沒什麼心里不平衡,她就盡量的少說,免得多說多錯。
    可朱敏英顯然不是這樣想的,把陳伯夫妻倆喊過來,讓他們交給她整個墨家大宅管理的細枝末節,意思是她可以不做,但是下人們都做什麼,她最起碼要做到心中有數。
    顧冬凝忍不住頭疼,她有自己的工作,這會兒休假中自然沒問題,這要以後事事過問那還了得,晚上時候就忍不住抱怨,“陳伯不是做的很好,他做就是了,干嘛非要讓我也要明白。”
    “奶奶這是故意的想要看看你水平。”墨成鈞仰躺在床上,伸手捏捏眉心,最近陸川不回來,他的工作量無形中加大了好多。
    一麟那邊也沒什麼實質性進展。
    顧冬凝嘆息,“我沒水平。”
    男人扭頭看她眼,“那你自己給奶奶說去。”
    “……”顧冬凝嘆口氣,“你看你奶奶中意誰,讓她先培養著,我這以後總是要離開你們家,我就算懂了也白搭啊!”
    墨成鈞一听這話臉色就沉下來,他從床上坐起來瞅著她,“辦法倒是不少,你自己應付,我不管。”
    操,她怎麼知道他奶奶沒提前候下人選?!
    想起來就煩!
    顧冬凝看他這樣,忍不住伸腳踢了他一下,“離婚時候你財產應該分我三分之二!”
    否則太虧了。
    男人就突然瞅著她,“彼此彼此,你要我三分之二,我拿你三分之二,才算公平。”
    “好啊,那這樣我們全換過來得了。”顧冬凝盤算自己根本就沒什麼資產,痛快的很。
    墨成鈞卻深深看她一眼,就止住了這話題。
    ……
    江赫琛離開雲頂時接到了自己母親的電話,說是有事找他。
    男人車子在路上利落打了個方向就朝著承安市康安精神醫院而去。
    vip包房里,江赫琛看向坐在床上的女人,聲音輕緩,“媽,什麼事?”
    女人保養得當,年齡不算大,只這幾年困在醫院里,臉色就顯得不是那麼爽朗,見著江赫琛過來,眼角才點綴上笑意,“前些天凌叔過來看我,我問了下你的情況,他也不肯跟我說清楚。”
    江赫琛嗯了聲,他把帶過來的一束粉黛康乃馨插進花瓶里,仔細打量了片刻後,收了手回來,他轉過身子望向崔虹玲,“我的事你不用擔心,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離開這里。”
    男人聲線低沉清冷,可只要他說出來的話,就自然能夠做到。
    崔虹玲看他單手抄著口袋站著,身後窗戶的陽光映射進來模糊了他的面容,她忍不住嘆口氣,“我都習慣了,出去不出去又有什麼區別。”
    江赫琛沒說話,只微微垂了下頭,視線落在崔虹玲身上,“對我有區別,你在這里一天,我就一天不安心。”
    “但是,你凌叔說最近跟顧家那邊鬧的很僵,我是怕——”
    眉心忍不住蹙起來,江赫琛眼底一片冷沉,“早晚要撕開臉皮,也該是差不多的時候了。”
    “赫琛,我知道你等這一天很久了,可也不急于一時。”崔虹玲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我是怕你最後收不住場,沒人能幫你!”
    說著,語氣不免哽咽。
    男人那張清俊堅毅的臉上一片素沉,他手臂搭上崔虹玲的肩膀擁著她坐在一側的沙發上,聲音帶著方開口時的嘶啞,“我沒事,媽你別擔心,商場的事無非是錢多錢少,其實想明白了就好。”
    有他在,再差都不會讓他們一家人餓了肚子。
    可江家這攤子爛事兒,真的就好似枷鎖一樣困住他,江赫琛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剝離。
    崔虹玲看他一眼,拉過他的手,“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可話是這麼說,其實崔虹玲心里明白,自己這個兒子,既然隱忍到了現在,為何卻連朝夕都不等的對顧家下了手,俗話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其實說到底,不過是他在完成了當年對她這個母親的承諾之後,就真的半天都不想等了。
    眉心微微蹙起來,江赫琛低頭看向自己母親,“媽,我當年承諾守著江家,守著你和弟弟妹妹不被追殺,我做到了。哪怕今天我就是沒了江家的勢力,也不會有人敢動你們,所以,我想做什麼,你都別攔著了。”
    眼底濕潤,崔虹玲抬頭看他,“我听說,冬凝已經嫁人了。”
    江赫琛沉默下來,他在崔虹玲身側坐下,“媽,我有時候也想,愛情到底是什麼?這兩年來我一直在想,也沒想明白。直到她跟我說,她嫁人了。我才知道,我根本不想從她身上獲得任何東西。”
    我只是,想去愛她。
    直到有一天,再也不愛。
    那一天,景新出事時候,她暈倒前問他,到底要讓她怎麼愛他……
    那一刻,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的身體那麼輕,臉色那麼白,連帶著他都跟著她一起墜入深淵。
    一直在想,為什麼不能更信任他一點,為什麼他們之間的感情薄弱到如此。
    到最後,他才明白,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他對她的信任太少。
    所以,當她告訴他,她嫁人了,江赫琛也以為自己可以輕易松手,卻才發現,太難了。
    既然放手這麼難,為什麼還要強迫去放手。
    江赫琛站起身,男人眸光自是清冷,可到底是摻了抹柔情,他手掌壓在崔虹玲肩膀上,“媽,你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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