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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風吻玫瑰 第40節

    已經很久沒有听過這個稱呼了, 林稚晚嘴角攢出一點笑意, 很禮貌地微微點頭︰“成總,好幾不見。”
    故人再見, 身份地位來了一場對換。
    從前,林稚晚會叫他成安哥。
    他大林稚晚七歲,就應該是哥哥輩分的。
    如今林稚晚二十五歲, 成安三十二,而立之年,人算年輕, 長相也英俊儒雅,頭發一絲不苟地梳著,眼神溫和平靜,是經歷過歲月和殘酷職場打磨後,沉澱出的平和溫柔。
    “月底工作忙,助理跟我說有位林女士來找,我還好奇是誰,沒想到是晚晚小姐,”成安將人引到辦公室,泡了一壺頂尖的碧螺春,“林先生去世後,新盛大亂,我自顧不暇,再安定下來你已經不在了,這些年我多方托人打听,都未曾找到你的音訊。”
    成安將茶杯推到林稚晚面前,語氣有一瞬間悲慟,旋即整理好情緒︰“如今看到你好好的,想必林先生泉下有知。”
    成年人,又是生意場,真實情緒往往不會完全展露,成安的話,林稚晚全听但不全信。
    她不質疑當年成安對她的關心,也相信他會多方打听自己的下落。無他,因為自己是林文和的女兒,而林文和對他亦師亦友亦父,有知遇之恩。
    可這關心里也摻雜著別的因素。
    因此,六月份,她就已經回到了臨江市,但成安並沒有來探望過,無非是怕,若她窮困潦倒且跟林欽握手言和,他將沒有立足之地,也怕若她照舊精彩,身後支持她的人是自己在商場是敵人。
    不過,林稚晚還是感謝他的惦記,微微頷首︰“我過的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倒是如今遇到了難處,需要成安哥的幫忙。”
    她用了之前的稱呼,適時地拉進距離。
    成安果然說︰“但說無妨。”
    林稚晚︰“之前我因為車禍,在國外修養了兩年,設計工作也不得不終止,如今也不打算在國外時尚圈繼續打拼,想回來創建自己的品牌有些營生,以便不活在林欽的爪牙之下。”
    “臨江十月份有場大秀,之于我十分重要,但我找不到合適的布料,還希望成安哥幫幫忙。”
    她這話不隱瞞,也倒出了跟林欽之間的生疏,打消成安的疑慮。
    他推了推金邊眼鏡,道︰“你把要求發給我就好。”
    兩人加了微信,算是重新取得聯系。
    成安說︰“大秀是哪天,可得給我留張票。”
    林稚晚也打趣︰“成安哥也對時尚感興趣。”
    成安語氣磊落︰“是對晚晚小姐的作品感興趣。”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
    林稚晚看著他的眼楮,很平靜,沒有波瀾,看不出這話幾分真心幾分應酬。
    她不喜歡猜來猜去,也覺得自己猜不過成安,從包里掏出一份文件,俯身,推到成安面前,嘴角微勾︰“我還有個不成形的作品,不知道成安哥有沒有興趣?”
    縱使成安想到林稚晚還會有別的目的,可真的看到那份文件時也愣了一瞬。
    旋即,翻閱了幾頁,眉頭漸鎖,表情微微凝重︰“這些都很好,可問題是怎麼達到前提。”
    前提是拿到鑫盛體育的話語權。
    林稚晚斬釘截鐵︰“最多還有四個月了。”
    整整規劃了三年,池宴不疾不徐,準備收網。
    在成安的印象里,他二十三歲,大學畢業進入新盛總裁辦做管培生,那會兒林稚晚才十六歲,還在上高中。
    林文和忙,有時候會帶司機離開公司,成安有幾次幫忙去學校接林稚晚放學。
    她表情永遠平靜,不說話,身子縴薄,坐在車子後排,像是一幅畫。
    在他眼里,林稚晚始終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
    他並沒有給出具體的答復,只是看林稚晚的目光多了絲復雜,有欣慰,有陌生,有贊許,半晌,只說︰“看到如今的晚晚,成安哥很欣慰。quot;
    晚晚,成安哥。
    兩人之間最親密的稱呼。
    他以朋友的身份為她的成長感到開心。
    *
    林稚晚走出華安大廈的時候,五點鐘的光景。
    夕陽像一塊打碎的荷包蛋,在天際流出金黃的顏色,空氣溫度很高,很悶,趕上周五晚高峰,路上的車子也像被黏了膠水,動起來很吃力。
    手機叮咚響了一聲。
    池宴︰【出來了麼】
    定位是地下停車場。
    這個時間打計程車都困難,林稚晚幾乎沒有考慮,直接選擇投奔池宴。
    即便是地下停車場內不乏豪車,但池宴的車子永遠是最好找的那個。今天他開了一輛檸檬黃色的超跑,造型很賽博朋克。
    林稚晚走過去,敲了下窗子。
    池宴看過來,給開了門鎖。
    “這麼早就結束了麼?”林稚晚問他︰“還以為會到很晚呢。”
    她還記得,高中那會兒,他視賽車如命,總是課上了一半翻牆出去,在俱樂部一待就是到深夜。
    池宴偏頭看了她一眼︰“我就是去看看,你見過哪個老板親自工作?”
    林稚晚︰“……”
    對不起,她的覺悟還不配當一個資本家。
    她適時選擇閉嘴。
    車子緩緩開出地下停車場,擠進如沙丁魚罐頭一般的人群,速度很慢。
    池宴問她︰“怎麼樣?”
    林稚晚說︰“大秀的事沒問題。”
    “沒事,”池宴開導她︰“關于新盛的決定,他不敢輕易做。”
    做到公司高管級別,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關系到未來的生活。
    “那他要是不回新盛呢?”林稚晚憂心忡忡。
    畢竟,在她的最初設定內,就想要得到成安的幫助。
    前面又是紅燈,車子里的冷氣吹得林稚晚身上起了一層小小的雞皮疙瘩。
    池宴伸手把冷氣調小一些,順便將手掌搭在林稚晚的頭上。
    她的羊毛卷不長,池宴隨手一揉,亂成一團。
    把她頭發當著玩具似的,揉得自然、得意。
    林稚晚︰“???”
    她剛要生氣,就听到耳邊池宴低低地笑了聲,那聲音有點兒高傲,跟十七歲時如出一轍。
    “你可以不相信你自己,但是,”他湊近了些,對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字,高傲又令人無端信服︰“你得相信我。”
    他永遠會有planb。
    湊得那麼近,林稚晚能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細小的絨毛,還有長且濃密的睫毛,那雙很淺淡的眸子像鷹隼一般鋒利。
    大腦宕機了一瞬,她搜腸刮肚,吞吞吐吐,憋出了一句︰“哦,原來還是不信任我。”
    池宴︰“……”
    牛。
    他算是見識到了林稚晚的矯情,別扭,無理取鬧。
    真應該把這一幕錄下來拿到曲思遠面前循環播放,讓他看看小仙女的真面目,以便減少從他口中听到“林稚晚”三個字的次數。
    池宴笑了一聲,手指點了下她的額頭︰“別事兒啊。”
    林稚晚︰“嫌我事兒還來接我,您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麼。”
    “沒良心,”旁邊人加塞,池宴皺眉按了下喇叭,又跟林稚晚說︰“要不是怕你在成安那里受挫,爺來安慰安慰你,還至于在這個點兒被擠成沙丁魚?”
    他這輛跑車要是成精,發現自己被塞在周五下午五點的二環內,都得哭出來。
    池宴說話從來沒有溫柔勁兒,可至少人家還是好心,林稚晚可不想當他口中的“沒良心的”,于是難得大方一次,哼聲說︰“大不了我請你吃飯。”
    池宴好整以暇地揚眉︰“嗯?”
    林稚晚沉思一會兒,對著他的眼楮,充滿渴望道︰“我們吃師大附中門口的大洋麻辣燙吧?”
    “……”池宴︰“就這?”
    剛回臨江那會兒請他吃鴨血粉絲,這會兒請他吃麻辣燙。
    敢情他不配讓她請超過20塊錢的飯?
    林稚晚很少有會有懷念從前的時候,看他不滿意,再次思索,良久,給出另一個精挑細選的答案︰“那我們吃師大附中門口的糖芋苗吧?”
    池宴︰“……”
    得,就是不配超過20塊錢。
    *
    成安的效率很高,很快,就送來了林稚晚需要的網紗面料。
    各個韌度極強,算是上上層。
    林稚晚花了一天時間做對比,最後選出了一家供應商的。
    這次時尚大秀,林稚晚的婚紗是大軸。
    但她並不想只做華麗的款式,更多的想要突出手工技巧,在一層薄薄的網紗上,綴滿水鑽和蕾絲,打造輕薄且夢幻的效果。
    這衣服很考驗打版的精確度還有設計師的手工水平,林稚晚先是確定了模特,然後按照她的身材數據開始開版。
    手工復雜,耗時很久,林稚晚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不得不每天連軸工作。
    曲思遠在這段時間,多次找過林稚晚出來玩,都被拒絕了。
    不僅曲思遠,陸方霓和婁黛也約不到人,只是偶爾在【女大學生夜聊群】里,能看到她出來說句話。
    池宴就更離譜了,明明每天都在一座房子里,卻幾乎看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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