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說,”池宴一揚眉,眼里全是放縱,聲音跟春風般洋溢且自由,說的話卻令人一抖再抖︰“我正在追人家,給個獨處機會,讓我好好表現。”
第36章 “前面那麼好,你不用回……
林欽︰“……”
追追追人, 什麼情況?
就連一直沒理人的林稚晚也整個兒震驚住,身姿僵硬了片刻,邁出去的腳尷尬地搭在樓梯邊兒上, 緩了會兒, 疑惑地回頭看池宴︰“?”
池宴將她的震驚盡收眼底, 又跟完全沒看到似的, 微微偏頭, 玩味一笑。
“我先上去了, ”他拍了拍林欽的肩膀, 有種年輕男人特有的親密, 沒等林欽回答,邁著長腿,三步並成兩步追上林稚晚,朝她揚眉︰“走了。”
林稚晚愣在原地, 池宴干脆牽起她的胳膊,給人拉上樓。
他夠高夠帥, 假裝恩愛起來, 眼楮微微垂著, 眼底平靜且溫柔, 完全是偶像劇男主的表演水平。
被他捏著的那截手臂不斷發熱,熱度席卷全身, 要將人淹了似的,林稚晚察覺到自己的變化,立馬掙了下。
動作有點兒大, 池宴手機眼快,順著她的動作松開手,又勾上她的腰身。
林稚晚︰“……”
池宴決定演到底, 語氣很壞又無法拒絕︰“別松手啊,林欽看著呢。”
他目光太堅定了,以至于林稚晚徹底被征服了,也不再掙扎,順從地跟著他走。
也完全沒問為什麼怕林欽看著,大哥,你的人設不是在追人麼,居然還動手動腳?!
周遭都是搬家的嘈雜聲,林稚晚在池宴的“要挾”下,懵懵然走進自己的房間,門“砰”地關上,她大夢回神,使勁兒拍掉池宴的手,語氣疑惑且不滿︰“你干嘛說你追我?”
池宴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放個煙霧彈。”
林稚晚不明所以。
“你沒看到你那便宜哥哥滿眼都是對我們之間關系的窺探欲麼?”這房間被改成了雜物間,里面微微發霉,氣味有點兒嗆,池宴掩鼻咳了下,繼續說︰“那不得滿足他一下,讓他朝思暮想,反復猜測。”
“……”
就這麼點原因?
林稚晚吐槽︰“無聊。”
“無聊麼?”池宴突然弓下身子,對著她說︰“現在新盛財務狀況這麼糟糕,他會以為攀上了我們討好我們,公司會有轉機,滿懷希望對你百般奉承,最後……”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改變,有些小孩子搶回玩具一般的開心︰“咱們把新盛拿回來玩兒玩兒。”
池宴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別人人生里難以攀爬的高山,在他眼里不過是一處蹩腳的山丘,收購公司的大事,在他眼里,左右不是玩兒玩兒二字。
最主要的是,他這麼玩兒,是充滿了替她報仇的因素。
林稚晚咬了下嘴唇,心里軟,嘴上硬︰“你幼稚死了。”
“哦,”總被她這麼說,池宴已經免疫,雙手一攤︰“男人至死是少年唄。”
林稚晚︰“……”
這人完全沒有正形,永遠不按照常理出。
,林稚晚懶得搭理他,視線又在房間里繞了一圈。
床、衣櫃、書櫥,全都被挪走了,她生活了十幾年的臥室成了雜物間,完全找不到她生活過的痕跡。
倒也是正常,林欽和葉清和一向不喜歡自己,巴不得她去死,怎麼還會給自己留房間。
“走吧,”林稚晚聲音有點兒啞︰“我想看看爸爸的房間。”
順著圓形走廊繞道對角線,就是林文和生前的房間。
門一推開,就有輕微的灰塵抖落下來,地板經久未修,踩上去吱呀吱呀響。
房間內陳設照常,只是很久沒有人打掃過,蒙上一層灰,但灰塵厚度也不是兩年積累來的。
林欽只是討厭她,並不是不愛自己的父親,在林文和去世的伊始,想必也有定期清掃,可後來生活忙碌,對父親的緬懷也就漸漸忘了。
林稚晚四處看看,那實木方桌是林文和生前喝茶的地方,床邊衣櫃里都是幾百塊就能搞定的灰白黑色系的衣服,床頭櫃上擺著的小兔子是她抽盲盒之後隨手送的……
記憶一幕幕襲來。
林稚晚放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大拇指不安地摩挲。
池宴嘴角抿緊,靜靜地看著她,沒有打擾。
“我想拿點兒東西回去,”好一會兒,林稚晚指了下牆壁上,說︰“你能幫我把那幅字摘下來麼?”
這里滿是灰塵,池宴平素愛干淨,這會兒眉頭都沒皺一下,過去幫忙。
林稚晚從衣櫃下面抽屜翻出幾個大袋子,一拆開,便宜的塑料袋嘩啦啦地響。
林文和生前省錢節儉,購物袋都留著,可這樣的男人,在女兒揮霍千金購買高奢定制的時候,眉頭都不眨。
他太愛林稚晚了,愛到沒有原則,沒有底線,一生都在為她謀劃。
林稚晚打開櫥櫃,裝了幾件林文和的常服,又走到書櫃處,取走林文和生前喜歡看的書。
書與書之間有間隙,掉下來一頁紙。
“東西掉了?”池宴蹲下身,幫忙撿起來。
那是一張老照片,照片里,有個胖乎乎的小姑娘,扎著羊角辮兒,站在月季花圃里,嘴巴咧著,笑得比花還燦爛。
池宴看了兩眼,瞳孔逐漸放大,震驚道︰“林稚晚,這你啊?”
林稚晚也湊過去看了眼,還真是她小時候。
“怎麼?”听他的語氣太過差異,林稚晚故作生氣︰“不像麼。”
把照片伸遠些,池宴又細細地對比了下。
眉眼還是像的,從小時候林稚晚就是大眼楮,雙眼皮兒褶皺很深,眉毛形狀是柳葉形,很秀氣。
就是……
他放下照片,伸出拇指和食指戳在她臉上,將她嘴角往上提了下,想說這姑娘還是多笑笑才好看,到了嘴邊就變成了︰“那你小時候還挺胖的,跟年畫娃娃似的。”
說完,池宴︰“……”
林稚晚︰“……”
這年頭,不管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都不愛听別人說自己胖,听他這個編排自己林稚晚可就來勁了,她氣得跺腳,反駁道︰“我很快就不胖了!”
池宴淡淡反問︰“是麼?”
被他一激,林稚晚開始上綱上線,她把書堆在塑料袋子里,然後翻了下,找出一本老相冊,遞到池宴面前。
居然還能看小時候照片,池宴沒想到還有這意外收獲,他挑了下眉,故作矜持︰“干嘛?”
林稚晚咬牙,翻開一頁︰“看我的進化史。”
相冊很厚,最開始是林稚晚嬰幼兒時候的,光著屁股亂爬。
池宴瞄到了,立馬怪聲怪氣︰“呦——”
誰小時候沒有幾張光屁股的照片啊,林稚晚白了他一眼,刷刷往後翻。
一下子翻到五歲左右時候。
林稚晚指著照片上的自己,語氣驕傲︰“看,瘦了吧。”
那會兒她開始練芭蕾舞了,穿著漂亮的白色裙子,在比賽里舉著獎狀,眼楮很大亮晶晶的,就算是當年的像素很差,可照舊能看出來有光在里頭。
跟現在完全不一樣。
池宴突然有點兒心疼她,甚至想完整地了解到自己未曾接觸過的,她的童年時光。
“一張照片兒說明不了什麼。”他故意唱反調。
林稚晚這會兒勝負欲爆棚,又往後翻了張︰“看這個!”
她在海邊兒拍的,細胳膊細腿。
池宴問︰“旁邊的人是誰?”
林稚晚說︰“我外婆,我印象里她一直是個胖胖的老太太。”
她很少提起外婆。
或許是陷入兒時美好的回憶,林稚晚嘴角都往上揚,接著往後翻,一張張給他介紹。
“這個是在我外婆家吃飯,她做飯可好吃了。”
“這是我外婆養的花,後來我帶著小伙伴進去給踩毀了,氣得她兩天不去接我放學。”
“那誰接你的?”
“我媽唄,”林稚晚頭一次提氣媽媽語氣這麼自然,陽光穿過窗戶,落在她身上,光芒渲染下,就連眉間都沾染幸福的顏色,她陷入回憶,嘴角微微揚︰“她還讓我給外婆道歉呢。”
“那你道歉了麼?”
“當然了,外婆很軸的,我給她買了小蛋糕,還給她花了畫。”
記憶回到放學的那一天,趙潤詞去接她幼兒園放學,她在午睡的時候偷偷爬起來給外婆畫了畫,沒有老師發現她。
去外婆家的路上,她還跟媽媽吹牛皮,說自己在幼兒園可厲害了,不睡覺老師都逮不到她,趙潤詞不會像其他家長批評她不守規矩,只是摸著她的頭笑。
車子停在外婆家門口,外婆看到了就要關門,林稚晚那會兒還小小一只,順著門縫就鑽進去了。
她背著粉紅色的小書包,舉著自己的“大作”給外婆看,外婆本來是不願理她的,可她畫得太滑稽了,她人沒忍住,“噗嗤”笑了聲。
見外婆笑了,媽媽也過來看了眼畫,結果兩人雙雙笑得前仰後合。
因為畫里,外婆頭比身子大,眼里長了花,頭頂冒著火,手里拽著一個小人,上面還貼心標注了下——晚晚。
晚字的“日”字旁還寫成了“目”字旁。
“外婆原諒你了?”
“當然,還給我煮了一只鮑魚,”林稚晚對一些細枝末節記得很清楚︰“家里人可是很寵我的。”
她嘴角翹著,語氣里有點兒小姑娘特有的嬌氣和俏皮。
池宴認識林稚晚那會兒,她就是師大附中有名的“木頭美人”,美得沒有表情沒有喜怒,恰恰就是這種陰郁且穩重、像是六月梅雨季的氣質令她在同齡人中脫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