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周圍回家去討了衣裳回來,這時候天已大亮,衙門那邊這時候也來了人,吳東山跟許安被後來的人押走了,本來官府的人連謝進元的尸首也要帶走,說是要進忤作房驗尸,只是後來又來了吳家跟許家的兩家族人跟官府的人鬧了起來,最終尸首還是被他們圍著進了城,入了謝宅。
    吳東山知道這事不會善了,之前進城留了個心眼,讓守門的兄弟去跟自家的人和許家那邊的人報了個信。
    兩姓人知道是他們瞎眼得罪了京里來的大人,謝大人為了救他們才死,不管後面的事怎麼樣,吳家跟許家的人不能不顧這個道義,自一大清早就通報了住在家里附近的族人,浩浩蕩蕩跟在了官府的人的屁股後面跟著來了。
    吳家跟許家是帶著族村遷進河西的,一個族村帶親的同姓人就有好幾百人,青壯年至少也有五六十個,兩家共帶了近百名的漢子過來,所以就算官府派了一個隊的人馬過來押人,也只押走了吳東山跟許安。
    官府的人還沒來,謝慧齊就听吳東三說這事有關于他們殺了京里來的暗差,此事不會善了,讓她見機行事,她就知道這事太平不了。
    事態根本容不了她哀傷,所幸她不是無人所仗,有了吳家跟許家來的人,她躲在他們的後面總算是把父親的尸體運進了家中。
    這時,吳家那邊已經有人幫他們送來了棺材。
    吳家這邊也是一團亂。
    吳東三祖父是吳家村吳家的族長,他又是河西鎮的大捕快,他的親姐姐更是嫁給了節度使身邊得重任管財帛稅收的判官,他們家說來是跟官府走得極近的,現今卻因吳東三得罪了上頭的人,族里知情的不知情的也是惶惶。
    吳東三的祖父,吳晃一大早被驚起就沒睡過,等到族里的人送了謝進元進了謝宅的消息,他就起了身,讓人備牛車。
    吳晃的大兒子,也就是吳東三的父親吳保平扶了他,勸道,“您現在就別過去了,那邊有族里人盯著,您在家等消息,東三還得您為他做主。”
    吳晃搖頭往外走,“得過去看一眼,許家那邊可能也會過去。”
    這表面的情義得顧全了,這是他們吳家在河西立族的根本,丟不得,謝進元為了救他們吳家的人之死之事遲早會傳出去,而且,兩家得借個名目在一起商量怎麼撈人的事。
    如吳晃所料,許家那邊的族長也到了,還早了吳家一步。
    吳家與許家都是河西鎮的大姓,兩家的子弟也是有一些在官府當小官小吏,大半皆是務農,兩家的根底都不弱,但還是吳家有人當的官大一點,還是小壓許家一頭。
    許家現今的族長要小吳家這邊的老族長一輩,吳晃到後,他到了門邊來迎人。
    “吳叔父……”許家的族長許歸門拱手相迎。
    “你也來了,”吳晃朝他道,“唉,看過謝大人了?”
    許歸門默然點頭,隨著他往里走,輕聲道,“真是慘得很吶,可憐。”
    ☆、第5章
    屋里頭,謝慧齊帶著兩個弟弟在給父親斂尸入棺。
    本來這事有長者來了幫著即可,但謝慧齊還是帶著兩個不離開父親的弟弟做了。
    不過短短半日,謝家大郎謝晉平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之前他因抱著書本不放,做什麼事反應都要慢人一拍,還得他阿姐在旁看著提醒,現下卻不讓謝慧齊提醒,他端過蔡阿婆抬進來的熱水,帶著弟弟拿熱水幫父親擦了一遍身子,兩兄弟給父親換了衣。
    因他的冷靜,帶得謝晉平漸也止了啼哭。
    只是待到入棺,謝家小郎非要跟父親一同入棺不可,旁人拉他,他急泣道,“我就陪陪阿父,我再跟他睡一晚。”
    謝慧齊再也忍不住低著頭轉過身,扶著屋子中間的房柱不敢抬頭,生怕眼淚奪眶而出。
    謝晉平那少年的臉漠然無比,但他那緊緊拉住弟弟的手沒松。
    吳家族長跟許家族長在打開的門口看著屋里頭的謝家三姐弟搖頭不已。
    謝家的下人已哭了起來。
    謝慧齊這頭在急喘了幾口氣之後擦了臉上的淚,回過頭走到抹淚不止的周圍身邊,“去抱著小郎。”
    讓力大的周圍去把人抱住拖到一邊,棺材才合了蓋。
    謝晉慶在一旁尖叫不已,“阿父,阿父,我要阿父……”
    他喊得尖厲不已,喊是他阿姐跟阿兄都哭了。
    院里頭,那些得了消息來送謝提轄的舊識聞到小孩啼哭聲心中也是酸楚。
    老天爺這造的什麼孽,留下這姐弟幾個要怎麼活?
    謝慧齊的母親谷酈宜埋在京郊谷家莊園的一處山上。
    要說谷酈宜娘家無根底那是萬萬談不上的,谷酈宜乃先朝太尉之女,谷太尉英年早逝,不過其子谷展鏵,也就是谷酈宜的嫡親哥哥也居六部戶部侍郎之位,而谷家百年前也是一方望族,到谷展鏵這代谷家也是三代為官了,谷酈宜也擔得起一門貴女之稱。
    但再尊貴的貴女,也貴不過太後娘家俞家去,當年谷酈宜投井身亡,緊接谷展鏵被朝上的政敵參了一本,被皇帝下旨要外放到萬里之外的海邊之州蘺州當知縣,而其母谷太君為了把他留在京中,在知情的當夜吞金而亡,以為就此可以讓谷展鏵留京守孝,哪料皇帝連奪情之旨也沒下,宣稱罪臣之軀豈有守孝之理?
    這一桿子打下來,把谷家打了個四分五裂,谷家親戚為求自保,與谷展鏵保持距離,其後,就出了谷家女婿報仇之事。
    而他們兩家背後的家族也被皇帝太後成功震懾,自此不敢吭一聲,謝進元這一支與谷展鏵這一支為保大局成了犧牲品。
    這些局勢,謝家兩郎都不知情,謝慧齊心里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她也知道皇帝乃太後的親兒子,太後一家為了他登上皇位死了好幾個人,皇帝怎麼樣都只會保俞家的人,他們無處講理,只能苟且偷生。
    他們就是被外放到河西,俞家也沒打算放過他們,她父親一直都帶著他們在夾縫里求生存,可如今他去了,謝慧齊只想著要是能把他帶回京去,埋到他深愛一生,甘願為之付出生命的女人身邊才好。
    她父親應該回家,就是死了,也該回到他愛的女人身邊去,回到那個生養了他的女人身邊去。
    她知道父親對祖母不是不愧疚的。
    而萬里扶棺上京,謝慧齊知道這對他們來說有多天方夜譚。
    等父親的朋友過來抬棺木進布好的靈堂,謝慧齊拉著兩個弟弟跪下,朝棺木磕頭,起身後,看到吳家跟許家的兩個族長,她一言不發拉著兩個弟弟跪下,朝他們也磕了一頭。
    家中辦喪事的一切什物,都是兩家拉來的。
    吳晃看著單薄孱弱的小姑娘拉著兩個弟弟朝他們跪下,頭磕得砰砰響,這老心也是抖了,還沒說話就彎下腰去扶人,“快快起來,快快起來,老朽當不起……”
    這旁人已經伸手,把他們皆拉了起來。
    謝慧齊被一個嬸娘扶起後,朝吳晃和許安苦澀道,“多謝您兩家的恩情……”
    “多謝吳爺爺,多謝許大叔……”不待謝慧齊多說,謝晉平又一個落地跪下,朝兩家人的方向各磕了一個頭。
    謝晉慶也恍恍惚惚地跟著跪下,隨兄說話。
    吳晃跟許安忙又扶了他們起來。
    這幾個孩子這麼又跪又磕,兩個人等棺木入了靈堂,皆嘆息著搖了搖頭,回頭找來族中辦事的人,讓他們多盡力幫襯著點,銀兩之事找族里公中要即可。
    這邊喪事哀淒,節度府里,河西節度使傅浩里正托病不見京里來的暗差。
    他不見,主要是暗差是來查他的。
    皇帝疑他,也不想用他了,想另派官員來代他河西節度使之位,傅浩雖年過五旬,但腦子一直都不糊涂,京里什麼動向,他沒哪一次不知覺。
    這一次京里來的人被謝進元殺了兩個,這也是在他的算計當中,他只是沒有料到吳東三跟許安盡然這麼講義氣,拖著兩家族人保謝進元的尸體,若不然按傅浩先前的計謀,最後一盆髒水定要潑到謝進元的身上,讓他代過,他脫身得干干淨淨,另則想來俞家的人也歡喜,因此對他松一把也未嘗沒可能。
    可惜,謝進元沒把所有的暗差都殺了,還是留了尾巴讓他來收拾,傅浩哪能不惱怒,若不是現在正是上面那位捉他把柄的時候,他不想跟吳,許兩大族村起什麼沖突,省得以小失大,正中了上面那位的意,別說謝進元進了棺材,就是進了土里,他也要把人挖出來不可。
    “大人,您別急,現在還只是頭一天,事情尚有旋轉之地,這是河西,沒人翻得了您的天去。”節度府的師爺黃智見來人報過信後,傅浩進出的氣粗了,忙上前說了一句。
    黃智的話還是讓傅浩舒心的,但怒氣尚在,他還是哼了一聲,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把茶杯重重地砸在桌上,“你說怎麼旋轉?去搶?”
    “誰丟的人,讓誰去抬就是……”黃智撫了撫胡須道,“吳,許兩家也不是不識相的。”
    傅浩笑了,怒極而笑,“他們要是識相,能把謝進元帶走?”
    “一時障目罷了。”黃智輕描淡寫。
    “那行,此事你去辦。”傅浩見他成竹在胸,慢慢冷靜了下來,撫著茶杯細膩的邊沿淡道。
    “小的遵令。”黃智拱手。
    等他退下,傅浩身邊侍侯了他大半生的老家人,管家傅大輕斂了眉,跟傅浩道,“大人,交給黃大人可妥當?”
    傅浩瞄了他一眼。
    傅大繼續道,“我听說他跟那位謝大人有點交情。”
    “交情?他辦不好是他掉腦袋的事,除非他舍得掉自己的腦袋,成全謝進元的全尸。”傅浩哼笑了一聲,“再說他們是什麼交情,傅大,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了,這眼介力可一點也沒有變強。”
    “啊?”傅大惶恐地看著他。
    傅浩這時候被暗差惱怒的心情也平緩了下來,這時候也不嫌煩,多說了一句,“你當他們是舊識就是有交情了?你是不知道,黃智曾是謝進元的手下敗將,對著一個曾經打贏過自己的人,能有什麼交情在,表面裝得再好也是心里恨不得對方死。”
    而且是死無全尸更好。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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