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阿姐……”二郎他見他們阿姐許久都沒說話,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
    這下謝慧齊回過神來,見那恭敬站在她面前的人不退,自家大伯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也是欲哭無淚。
    但看來躲是躲不掉了……
    她硬著頭皮扯著兩個弟弟上前,聲音細如蚊吟,“見過大伯。”
    謝進修瞪著他們。
    他面前一個丑得讓人不想看第二眼的小媒婆,兩個自打生下來就沒洗過臉的小黑鬼,就是這時候了,他也想把他們往他的佷兒佷女身上想去。
    他謝進修的佷兒佷女他都親手抱過,每個都長得再精致靈氣不過,豈是他眼前這等……這等不好說的人物……
    謝進修瞪著眼。
    謝慧齊這下真真是尷尬得想挖地洞鑽了。
    早知道這樣,她真該出門前就好好看看黃歷。
    不听古人言,吃虧在眼前。
    那喬家探子這時候見謝進修看到自家佷兒佷女們站在面前叫他也不應,一臉的見鬼,覺得自己一路受的驚嚇也算是有了安慰,也不遲疑就走到謝進修面前低頭道,“謝侯爺,這就是謝狀元的兩位公子和大姑娘,他們怕進城惹起奸人注意,遂裝扮了一番。”
    謝慧齊听著這位下人的話,咯咯干笑不已。
    大郎二郎一人牽著他們阿姐的一手,這時候也是瞪著眼楮,看著他們面前的“謝侯爺”看個不停……
    最後還是活潑好動外向,從不怕生的的二郎往前一撲,抱著謝進修的腰就往上竄,一下就竄到謝進修的腰上,兩條已經不短的腿往他大伯父腰前一勾,掛在他伯父身上就朝謝進修急急地喊,“你就是我阿父說的那個哥哥?那個和我哥哥性情很像的哥哥?”
    說罷他就回頭,朝他阿兄報到,“哥哥,跟你一樣的哥哥。”
    說著就朝他阿姐看去,尋找認同。
    謝慧齊眨巴眨巴眼,恁是她活了兩世,現在這圓場怎麼打,她一時之間也沒想到。
    可能畢竟有血緣關系,這頭謝進修一等二郎撲到他懷里,他胸中就翻滾著一陣陣的酸楚,等到二郎的話一完,雙眼竟已含淚。
    他朝那個說是跟他性格很像的大郎看去,然後看到他微微地一抿嘴,朝他直視過來,那沉穩中帶著傲氣的姿態讓他看得更是眼眶一熱。
    確是像他,像小時候的他。
    只是等他後來長大,成了親當了侯爺,就不再是了。
    他弟弟跟他的孩子說過這般話嗎?
    原來他的弟弟還記得他年少時候的模樣嗎?
    或者說,他更願意有一個有著一身傲骨的哥哥,而不是有一個把他逐出門去,讓他死在邊漠,只為保全自己的兄長。
    謝進修這時心上,身上都似被針狠狠扎透般一樣的疼,他伸出手,緊緊抱住了攀在他身上的小佷兒,老淚都流了出來。
    見到他哭了,二郎也是可憐他,伸出手給他擦淚,還安慰他道,“你別哭了,我不怪你,阿父跟我和我哥哥講了,你不是故意趕他出門的,你也沒辦法,阿姐說回頭等我們家好好的了,打敗了壞人,就來找你吃飯,到時候我還會給你磕頭呢。”
    擦罷,發現他的小黑手把謝進修的臉擦花了,一時心虛不已,竟低下了小腦袋,只敢挑起眼皮偷偷瞄人。
    謝慧齊這下更是無言以對了。
    她自詡做事周全,所以打扮弟弟們的時候那叫一個細心,連脖子耳朵和手這等容易露出破綻的地方也沒放過,全涂黑了!
    她給自己擦的是用藥水都洗不干淨的黑漆,但給弟弟們用的是沾點水用點力洗洗就干淨了的黑粉,這下二郎的小黑手踫上淚水,他們大伯父的臉不黑才怪。
    她已經無顏見人了。
    此時若是腳下有洞,謝家姑娘是真的想鑽進去躲一躲,避過這風頭才出來。
    等這廂謝家伯父跟謝家姐弟見了面,去了不遠處的一處喬家鋪子里頭說話,得了消息的喬君昀也是趕了過來。
    先前探子跟齊君昀報起謝家姑娘模樣,頭都低到胯里去了。
    喬君昀本來沒打算這天就見謝家姐弟,大過年的,他四處都是事,但他一听那謝家姑娘給自己臉上弄了個洗不掉的媒婆痣和黑疤,就打算過來瞧瞧那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他還記得那謝家姑娘在風中絕美的樣子。
    小巴掌大的媒婆痣和黑疤?
    喬君昀沒法想象她現在的臉,就干脆起身來見人,順道也跟謝侯爺打聲招呼。
    不管謝侯爺願不願意,他的蟄伏今年也得到頭了,他們多見一次面少見一次面,就是被人知道了,也不是多大的事了。
    反正早晚謝侯爺都得表態,他們彼此都明了謝侯爺以往的明哲保身,自他到國公府里求他辦事的那天起就行不通了。
    喬君昀從前門進的鋪子,一進到後院,就听到大屋那處謝家那小姑娘那柔似春風的聲音鑽入了他的耳底,只听那姑娘的聲音依舊,但這時說話的時候卻有些結巴,“那……那什麼,大伯,我我這個有點不好洗,過幾天就好了,您就先瞅瞅大郎二郎吧,我跟他們長得差不多的。”
    這時屋子里頭,洗干淨換好下人送過來的新衣裳的大郎二郎又恢復了玉面金童的舊模樣,就是在整個河西,也找不出比他們更周正的孩子來,到了京城,按謝慧齊偏心的看法,那也是找不出幾個比她家孩子長得更好的了。
    大伯看看他們就好了。
    至于她……
    她的還是過幾天,臉洗干淨了再看吧。
    下人也替謝慧齊準備了新衣裳,不過她沒換,主要是她這臉吧,確實有點太嚇人了,她是存了心把自己往丑里扮的,媒婆痣里她還瓖了根黑豬毛,瓖得恁是結實,她剛剛收拾的時候用力扯反倒扯出個小洞來,讓這媒婆痣看起來更可怕了,現眼下再精貴的衣裳穿到身上不過是更嚇人而已。
    謝進修也是看著自家佷女不知道說什麼好,他還記得她小時候粉雕玉琢被他抱在懷里咯咯笑著,揪他胡子的可愛樣子,委實不能與他面前的這個,這個小媒婆重合在一起。
    他絞盡腦汁想跟佷女兒說幾句話,也還是擠不出一句能代表心情的話來。
    謝慧齊看他還是一臉的無話可說,也是無話,只好推著洗干淨了的兩個寶貝弟弟往前獻寶,讓大伯別計較她樣子的好。
    這時門邊傳來了腳步聲,謝慧齊無意識回過頭去一看。
    等看到來人是誰,謝家姑娘的眼楮眨巴得更無辜了。
    而來人親眼看到媒婆痣和黑疤讓謝家那絕美的小姑娘變成了什麼樣後,一時之間也是站在那半晌都沒動。
    ☆、第36章
    屋子里頓時寂靜一片。
    這時謝進修也頗感幾分尷尬,站起來就要跟站住不動的齊君昀打招呼,就在同時,齊君昀也動了。
    他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走到謝慧齊旁邊時,他停了腳步,看了她一眼。
    謝慧齊迅速攔了她那又是畫了黑漆,又是貼了媒婆痣的嘴。
    還知道怕丑?
    知道怕丑就好。
    齊君昀挑了下眉,搖了下頭,朝謝進修揖禮,“謝世伯,過年好。”
    “好,好,好。”謝進修連道了三聲好,看著佷女,不堪目睹地別過眼。
    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麼把自己作弄成這個樣子?
    “世伯。”
    “堅佷。”
    這時齊君昀跟謝進修嘴中相互謙讓了一句,相次坐下。
    這是大郎二郎第一次親眼見齊君昀,過不了幾天他們不寧去齊家書院就學,這時候謝慧齊也是著急,捂著嘴推著兩具弟弟朝齊君昀那邊去,讓他們去見禮。
    謝慧齊這裝扮,大郎二郎是未覺著愁的。
    在他們心里,阿姐就是阿姐,好瞧也好,不好瞧也罷,她都是阿姐,所以也不懂謝慧齊的心,二郎回頭一看他們阿姐捂著嘴,皺著眉著急的樣子,謝二郎也跟著著急起來,“阿姐你哪兒疼?”
    阿姐被自己作得疼,謝慧齊欲哭無淚。
    她不過是想拿自己先練練手,先學會喬裝,日後也好給弟弟們裝扮得不一樣點,也好瞞過那些會盯著他們姐弟的人的耳目,可哪知不過第一次被識破不算,參觀者這麼多,個個還都是最重量級的。
    “阿姐不疼,”為了弟弟們,謝慧齊只得放下手,低著頭朝弟弟們道,“跟大伯,還有齊家哥哥見禮。”
    大郎這時候望了他阿姐一下,去握了握她的手,見她的手是溫熱的,不似病了,這心也安下了,拉過二郎就跟謝進修跟齊君昀見禮。
    “謝晉平見過大伯,見過齊家世兄。”
    “晉慶見過大伯,齊家世兄。”二郎乖乖地跟著兄長跪下,先朝大伯父磕了頭,見大伯朝他們撫須額首,叫他們起來,他又隨著兄長起身,朝齊君昀見了禮。
    “嗯,”齊君昀朝他們點頭,拿過隨從手中的兩個盒子,一人給了他們一個,淡道,“自己留著。”
    “謝齊家世兄。”兩兄弟回過頭來,見他們阿姐朝他們輕輕點了頭,這才回頭接過齊君昀的東西,朝人道謝。
    而謝慧齊在弟弟們身後听得心驚肉跳,偷偷朝這齊家哥哥看去,心里嘀咕著這自己留著這話是怎麼個意思?
    別交給她嗎?
    齊君昀這時候朝謝慧齊瞥了一眼,淡道,“你上前來一下。”
    謝慧齊偷瞄被逮到,心里一片哀鳴。
    她是怕他的。
    這人本來就不是個一般人。
    在她心里,天生老子都沒他可怕。
    見她沒動,齊君昀又看了她一眼。
    謝慧齊不得不乖乖上前。
    “怎麼打扮成這個樣子?”齊君昀的口氣很是溫和,就好像平常說話一樣的尋常自在得很,也讓人不容拒絕。
    謝慧齊老實道,“怕進城被人看出來。”
    “嗯。”齊君昀頷了下首,“听說洗不掉?”
    “有那專門的藥水洗,洗幾次就好了。”謝慧齊訕訕道。
    “不傷臉?”齊君昀淡淡。
    “有那麼一點,”謝慧齊老老實實,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盡力讓自己從態度上就讓人家看出她的乖巧禮貌懂事識趣來,“養幾日就好了。”
    齊君昀又淡應了一聲,口氣依然像個世兄跟妹妹說話一樣隨意,“下次就別了。”
    “呵呵。”謝慧齊笑了兩聲,不知說什麼才好,覺得他們之間的說話有點怪怪的,又覺得這挺自然,一時之間也沒回過這齊家哥哥話里的味來。
    “傷著臉就不妥了。”齊君昀見她傻笑,本來沒打算說,但還是多說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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