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

    長哀帝一听,第一句話也是,“這孩子才多大,你就趕他們了?”
    齊君昀無語。
    太子溫尊在旁笑個不停,笑了好幾聲才朝齊君昀道,“表伯父,表弟也沒多大。”
    “你表伯娘在外有幾個交往得好的夫人,是工部的那幾個家中窮得揭不開鍋家的大人家的,”齊國公對著太子的口氣倒是溫和得很,“現在窮得都不好意思接國公府送上門的米糧了,你表伯娘就是請的,她們也不上國公府,她心軟,就想著趁著這年頭幫襯點,說是過完了今年,明年就都能好了。”
    “伯娘善心。”太子嘆道。
    回頭國公府的小金珠來看太子,听太子這麼說,國公府的千金激動得一下子就被塞進嘴里的桂圓哽住了,她咳嗽了好幾聲才把卡在喉嚨里的桂圓吐了出來。
    溫尊有點急,一直與表妹保持距離的人上前拍了她的背。
    齊奚卻渾然不覺他的靠近,把圓核吐出來後細想了想,到底沒揭她阿娘的底。
    什麼啊,她阿父可真會說話,明明她阿娘說的是這時候用他們是最便宜的時候啦,可省錢了,還能得個好名聲,不用的是傻子。
    “嘟嘟哥哥,”齊奚沒揭她父母的老底,回過頭也是一臉凝重地對她表哥表揚道,“你做得對,夸我阿娘,沒錯的,我阿父就愛听這個。”
    看她小臉一臉的凝重,溫尊嘴角忍不住往上翹,眼楮因此都柔了。
    ☆、第214章
    在齊奚眼里,她阿娘當然也是最好,她也是听不得外人說她阿娘一句不好的——當然,對此她阿娘的說法是,他們家的人天性護短,這是長處,應當發揚,但與此同時,還是要正視一下自家人的做法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于情于理是不是說得過去,不能因為心存短見,就一葉障目了。
    齊奚是有女先生的,琴棋書畫和女紅禮儀等,別家的小姐頂多也就三四個,她的則是加起一有七個,找的都是所擅當中最挑尖的女先生,齊奚跟著她們學也不辛苦,她父母也不要求她都學會,她喜歡的就多學點,不喜歡的就是看看,听听也是最好,她阿娘的說法就是沒必要都精通,能知道什麼是最好,有欣賞的眼光和耳朵就是好。
    父母不要求她樣樣精通,除了必要的所知之外對她很是寬容,齊奚對他們也抱以同樣的感情,那就是明明知道她阿父最護她阿娘的短,她阿娘就是只披著羊皮的狼,就是面對她的嘟嘟哥哥,她也還是很堅定了自己“家丑不可外揚”的立場。
    “嘟嘟哥哥啊,”見太子笑了,眉眼舒展得就像一汪清泉,透明又干淨,齊奚也是笑彎了雙眼,“你今兒很高興啊?”
    溫尊點點頭,嘴邊笑容不減,只是心里其名嘆了口氣。
    多可惜啊,這麼漂亮的人,注定不可能是他的。
    “那真好。”齊奚點點頭,“那你繼續忙。”
    說罷,繼續剝她的桂圓吃,溫尊就坐回了原位,看著他的奏折。
    齊奚現在也很少來看他了,但他們的相處還是不變,那就是太子忙太子的,她則吃她的喝她的,哪怕窩在一邊打個盹,睡個懶覺也行。
    看他得空了,也抽空跟他說說話。
    齊奚很是能自得其樂,溫尊不急不徐,在她身邊能靜坐一天而不提離身,兩個人的相處自來天衣無縫,所以長哀帝每每看了,都想這真是太可惜了。
    只是,太子不提,長哀帝也無能為力,暫且不說太子,就是齊國公那,他也是無法張口。
    齊國公只差明言相告,齊奚一生不會入宮,如若太子想,他還得跟齊國公打一場惡仗,最後能不能贏得齊家的這寶貝明珠入宮都是不可確定的事。
    這日齊國公府的明珠傍晚歸了家,長哀帝在太和殿的門口迎來了送人歸來的太子。
    太子在夕陽間看著他父皇削瘦的臉,微微笑了。
    長哀帝在台階前等著他,在他上了最上面的那個台階時,他伸手拉了兒子上了廊台。
    “藥用了?”溫尊與父親站在一起,看著太和殿西邊的陽光落入塵土。
    “嗯。”長哀帝抱住了他的肩。
    溫尊笑著靠上了他的肩頭,“那就好。”
    “真不要啊?”長哀帝聲音下面藏著可惜。
    這是他最近從兒子臉上所見到的最輕松的笑容了,如果他的嘟嘟兒一直都能這樣,那該有多好。
    溫尊又笑了起來,笑而不語。
    他父皇問過他太多次了。
    他也覺得可惜。
    可是,母親早逝,他父皇苦難半生,臨到要死,都不能好好地死去,為了給他留下一個安定的天下,日夜掙扎著活著——他所能貪求的,就是他父親用痛苦和鮮血掙扎出來的這段日子,更多的,他就不配了。
    父母一生不幸,他又哪能把他的歡愉建立在他們的痛苦之上。
    他不應該過那麼好的日子的。
    他該與他們在一起,陪著他們。
    更何況,他也自覺自己不是長命之人,何苦為難了那麼鮮艷如花的小表妹。
    “她,”溫尊在他父皇的眼楮落在他臉上後,他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轉過了臉去,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平靜地道,“她很好。”
    說著他又是笑了,“真的很好。”
    “往後,哪怕隔三年五年,只要她這般來看我一遭,我便覺得此生無憾了。”
    他不需要日日朝朝,此生能有幾眼就好。
    看著兒子平靜的臉,長哀帝卻飛快把眼楮轉了開去,看著空曠的長空,一言不發。
    這天地這麼大,這江山還是他們的,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在這片土地上,很早就沒有他們父子的容身之地了。
    似乎,被天地拋棄的他們唯有相依為命一途。
    齊奚回去,跟她阿娘說了他們阿父在宮中對著皇帝太子所說她的那些話,小金珠打這無小報告,還不忘附上自己的看法,感嘆道,“阿娘,阿父要是如此下去,他的一世英名恐會不保。”
    他太會為她睜眼說瞎話了。
    謝慧齊卻不以為然,“那他當丈夫的,不對我偏心點,那他要偏心誰去?”
    哪天他不對她一葉障目了,那就該輪到她哭了。
    感情哪有那麼多的道理好講的?把一個人放在心上,份量那麼重,不偏心才是怪事。
    “我還為他生了這麼好看又聰明的小閨女,你說他不偏心我疼愛我,那他偏心誰疼愛誰去?”謝慧齊把女兒抱在懷里,蹭著她的小臉撓著她胳肢窩笑道。
    齊奚咯咯笑個不停,不斷地掙扎著,末了竟笑出了一身汗出來,鼻尖上還冒出了一層薄汗,更是讓小姑娘美得鮮活無比。
    謝慧齊看著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楮的小女兒,臉上眼里也全是笑,卻是在心里嘆了口氣。
    這麼好看又玲瓏心竅的孩子,滿身的靈氣即便是她看著都滿心的歡喜與疼愛,嘟嘟見了她怎麼想,都已不需去猜了。
    她去年曾見過一次嘟嘟看著女兒的眼神,就已經不想讓女兒再進宮了。
    可女兒大了,她已有了主意,府里不想讓她進宮,她便也不常去,兩三個月才去一趟,她們也是無話可說。
    嘟嘟畢竟也是疼愛她的表哥,她們如何攔著這長長的時間才能得已成行的一次見面?
    “金珠,”謝慧齊看著依偎著她坐在了她腿上的小女兒,給她擦著鼻尖上那層淺淺的虛汗,漫不經心地問了她一句,“下次什麼時候再去看你太子哥哥啊?”
    “下次啊?”齊奚偏頭想了想,嘴邊笑意不減,眼楮還是因笑意亮得發光,“不知道啊,到時候看罷。”
    十月休王府又來催婚了,謝慧齊在接到休王爺要求見他們夫婦的帖子後苦笑不已,即便是齊項氏也是搖頭嘆了一句,“何苦。”
    孩子不見都四年了,郡主不應該再等下去了。
    謝慧齊已是不想再去休王府了,她對著那個小姑娘一點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去了也只是忐忑不安,所以這一次,她想讓她家國公爺去幫她把休王府的婚事退了。
    “你跟休王爺好說一些。”謝慧齊在齊君昀回來後,從東堂回來在書房找到了人,本來還想跟他講一些退婚的理由,但憋了半天,還是只跟丈夫憋出了這一句話來。
    見她說完就愁苦地支著腦袋不看人,齊君昀把坐在身邊的人拉到了身上,沉吟了一聲道,“再等等。”
    謝慧齊回頭看他。
    “本來想等確定了再跟你說……”齊君昀親了親她柔軟的嘴唇,“劉衛官前一個月遞了找到了他們足跡的折子,我本意是想……”
    “真的?”謝慧齊在他腿上就是一個大轉身,沒等他的話完就激動得鼓大了眼。
    “是真的,”被打斷了的齊君昀也是無奈,“但也可能是找不到。”
    他不想她希望太大最後失望也大。
    “我記得劉衛官是個謹慎之人,如若沒有足跡,他萬不可能說找到了足跡的消息……”謝慧齊是真激動,找大郎他們的劉衛官去了西地兩年,可這兩年里,他可從不輕易說這等明顯的消息出來,此人生性謹慎,從不說無把握之話。
    齊君昀也是因相信劉磲為人,所以才說了“再等等”的話,但見她這般激動,還是道了一句,“但也不是確切的消息,再等等罷。”
    “那,那再等等。”謝慧齊長吁了一口氣,心口因此激動得砰砰跳個不停,“哥哥,我老覺得這次可能就真的行了,真的,你信我。”
    見她在他懷里左右動個不停,浮躁不安,齊君昀干脆緊了她腰意的手臂,讓她坐穩了才道,“好,行了,我知道了,休王那我會這兩日挑個空上府跟他說說,再等兩個月罷。”
    “嗯!”謝慧齊忍不住把兩手附在了他放在她腰間的手上,莫名心潮澎湃。
    這幾年,國公府花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去找弟弟們,在年景不好的這兩年,這真是所費不少,她是真的希望能找到人,而不是她的一廂情願,要不然,她對不忍她失望的丈夫也是愧疚得很。
    她知道,為了不讓她失望,他已竭盡所能了。
    這年的十一月,京城的冬天明顯沒有比去年冷了,國公府也接到了涼西探子的確切消息——他們已經找到了謝晉平,謝晉慶兩兄弟。
    兩兄弟是遭陷害掉下了懸崖,落入了懸崖的半空中,但尋了法子落地後,他們進入了一處無法離開的迷林,直到三年後才走出迷林,落入了沙漠當中,跟隨忻朝的一支商隊進入忻朝關內,與尋找他們的國公府探子隊伍遇上。
    齊君昀收到信的時候,兩兄弟已經快要抵京了。
    齊君昀從宮里一接到自家探子送回來的信就立馬從宮里回了國公府,長哀帝看著打了個揖就揚長而去的國公府,與太子道,“這就是運氣。”
    就是都說了活不下來的人,他找找,也能找到。
    “國師也說了,那兩兄弟無事。”溫尊倒無羨慕嫉妒。
    “嗯,回頭你代朕去跟你表伯母道聲喜。”
    溫尊嘴角一翹,低下頭繼續看他父皇的折子。
    “你這幾天也多去找找齊璞,讓他帶著你多走走,你也該出宮看看了。”長哀帝溫和地與太子說道。
    溫尊淡道,“外面長什麼樣,兒知道。”
    這他就不跟他的璞表弟出去見面長見識了,璞表弟太交友廣闊了,也太不拘一格了,夜了能去城隍廟跟乞丐睡一窩的貴公子,他也就只能欣賞欣賞了。
    他要跟著去了,護衛們得先瘋了不可。
    他父皇要是知道詳細的,也不可能任他跟著表弟一塊兒“多走走”。
    他身子骨沒表弟那麼強健能折騰。
    “去罷。”長哀帝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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