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節

    “好久不找娘了。”說罷,她笑著微嘆了口氣。
    小兒子早就不跟她黏糊了,他看著最是天真無邪,卻也是那個最不依戀她的,他長大了就迅速地離開了她,從感情上他比他的兄長們都獨立,只是他也太依著本性長大了,以至于再如何也無人信他的能力。
    她這個當娘的都難免如此誤認他。
    “誒……”謝晉平猶疑,還是想跟了他小外甥一同前去。
    “他阿父都教了,”謝慧齊也是看著在前坪里跟與那些與他們出去的護衛們敬酒,一聲猛喝“喝”的兒子,听著他清脆張場的聲音,嘴邊的笑意深了點,“信你姐夫罷。”
    “你是什麼都信他。”謝晉平無可奈何,也沒再提要跟著去之事了。
    他留在京里也是有重任。
    齊君昀站他們前面一點,此時他們都站在前堂大門廊下,看著國公府的老禮師給齊潤行送別禮。
    兩姐弟的話他听了個明白,一時也無話,等到小兒子帶著謝由一個個喝到了一半,他才側頭,與謝晉平道,“不能再帶了,再帶就廢了。”
    謝晉平頷頷首,沒爭辯。
    齊潤跟謝由最後朝父母長輩磕了頭,兩兄弟上了馬,意氣風發連頭也不回地走了。
    文哭得背過了氣,也沒得回他的一個回眸。
    謝慧齊懷抱著這個小閨女,在心間輕嘆了口氣。
    齊奚看著弟弟們遠去的背影,疲憊地把頭靠在了母親的肩上,一聲不響地半垂著眼,清冷的臉上讓人看不出絲毫的東西來。
    朝臣們知道了閉嘴,但朝廷之間的血風腥雨卻日益脹大,皇帝對皇族中子毫不掩飾能者為尊的意圖,他開始給這些皇族中子任事做,戶部收糧,從中挑選能者監管,兵部大操練,挑人代他觀看,誰做了得他歡心的事,他就委派誰。
    宮中朝廷,誰都沒有好日子過。
    為討皇帝歡心,眾皇子們也是頻頻拿那些不得聖心的臣子們開刀,皇帝那剛透露出個看誰不順眼的意思,就有人代行其罰了。
    大家的動作都快,心毒手狠,慢了還趕不上,次數多了,那些與朝臣沾親帶故的皇子們也狠下了心,私下比誰都狠,都快。
    往昔把臂相歡的親人轉眼之間兵刃相見,下手的人知其根底,比誰都快準狠,幾夕之間,繁榮的京城還是人群熙熙攘攘,只是就是平民百姓之間也多了幾分燥動,打架斗毆的比歷年來要多上數倍。
    朝廷開始有人來請齊國公上朝,也有人來請齊國公說情幫忙,更有的是人給齊國公送述情表,在折子當中就痛哭流涕痛訴悔悟。
    只是齊國公府的門關得太緊了,它已不再對外開放。
    ☆、第348章
    這年過小年,皇帝悄悄給國公府送去了賜禮,回來的人報二小姐收了,還笑了。
    皇帝想她想得不行,听到這話也是笑。
    齊奚回家後臉上多了點肉,但整個人不再鮮活,她沉默的時候太多。
    她自回來就住在鶴心院沒動,過小年那天她收到了禮,轉手之間讓人入了庫,也沒說道什麼,只是那天晚膳時,她不停地往門邊看。
    那個往年每年陪她回來過小年,吃完晚膳一道回宮的人不在了。
    一桌的人都察覺到了她的舉動,但誰也沒說什麼。
    入夜後,謝慧齊與丈夫一道走了走,在回屋之前頓了一下,朝國公爺道,“你先回,我等等就來。”
    齊君昀看著她不語,看著她穿過右院的圓門,往女兒住的院子走去。
    齊奚正半伏榻前,看著桌邊的琉璃燈,得知母親來了她下榻穿了鞋,在門邊迎了她。
    “阿娘。”
    謝慧齊由她扶著,入了坐問她,“在作甚?”
    齊奚笑了一下,沒說話。
    母女倆自回來從未就宮中朝廷說道過什麼,教女兒道理的時候也過去了,該懂的都懂了,做的不好的,不過也是做不到,人的事不是道理都能解決的,多數得靠時間蹉跎,不是幾句話就能解決得了的。
    “在發呆?”
    “嗯。”齊奚把頭靠在她肩上,抱上了她的腰。
    她近來過得恍惚,謝慧齊看在眼里,也還是沒說什麼。
    人在府里,盯著她吃,盯著她睡,命總是有的。
    謝慧齊的心比以前硬多了,她抱著女兒心想沒什麼是過不去的,人總有情愛大于天的時候,熬過去了再回首,發現也不過如此。
    “困了?”
    “有點。”
    “那你睡,阿娘等你睡了再回。”
    齊奚點頭,沒一會就睡著了。
    謝慧齊知道她現在睡了不床,喜歡狹窄只睡得了一個人的臥榻,等人睡了也沒移動她,給她墊了枕頭蓋好被子,差不多了這才起身要走。
    只是剛起身,就看到她以為睡著了的人睜開了眼,那雙如水的眼楮如死水一般靜然。
    “阿娘?”
    “嗯?”
    “你瘦了。”
    謝慧齊笑了笑,摸了摸臉,低下腰給她拉被子,“好了,睡罷。”
    齊奚復又閉上了眼,听著母親輕步而去。
    不僅瘦了,也老了一些了,那總是如清風朗月一樣悠閑自在的母親頭發間也夾雜著幾縷銀發了……
    這年的寒冬格外冷,從臘月二十六這天下起了大雪,到二十八日的時候雪就鋪了人的半腳高,一直未停。
    齊望清早的時候就出了門,居娉婷上午忙完,下午就忍不住老往門邊看,下人來報事,也是想著是不是說道他回來了,只是一人來,沒一個說三公子回府了的,她不禁有些失望,等到天都黑了人都沒回,她就擔心了起來,著人去問三公子怎麼還沒回。
    直到要開夜膳人也還是沒回,居娉婷心神不寧了起來,丈夫只要是歸家,晚膳是必要在家中陪父母一道用的,哪怕有人相請他也不會誤夜間這一頓,遂她站在門口一邊听下人擺膳,一邊等人回來。
    齊望還是匆匆趕回來了,他沒回他們的溫月院,一回來就大步往鶴心院這邊走,看到妻子在寒風吹著的鶴心院門口等他,他加快了步子,一走近她就拉著她的手往里走。
    “怎麼不在屋里等?不听話。”
    握著她的手冰冷一片,居娉婷握緊了他的手往袖里伸,想讓自己的體溫暖著他,嘴里道,“膳都擺好了。”
    “阿娘呢?”
    “還沒去請。”
    “嗯?”齊望停了步子。
    “阿娘下午有點發熱,用了藥一直在睡,阿父說讓她歇著,等你回來再開飯。”居娉婷嘴里話未停,“之前紅姑差人過來說,阿父也睡了,二姐在照顧著他們,大囡二囡我放在堂屋里讓婆子們陪著,等會我就抱他們過去請阿父阿娘用膳。”
    齊望吁了口氣,拉著她改道往父母的主屋走去。
    “先去看看。”他不放心。
    “誒,好,”居娉婷跟著他快步走著,小聲地道,“我跟過言大夫了,說是累的。”
    齊望牽了牽嘴角沒說話。
    父母到這個年紀了,所費之心比之前還要大,能不累嗎?
    齊望夫妻到了主屋,門邊丫鬟一見他們來,就進了內屋輕聲朝二小姐稟報,他們一到門口,齊奚就出了門。
    寒風帶著雪吹在了齊奚的面上,齊奚輕咳了一聲,丫鬟嚇得趕緊把手上未及時披上的狐披披到了她身上。
    “怎麼出來了?進去說話。”齊望推著她往里走。
    齊奚笑了笑,往里退去。
    齊望腳步放得也很快,他一進去,後面跟著的居娉婷拿過丫鬟遞過來的撢子給他拭披風上的雪,嘴里朝丫鬟快快地道,“先扶二小姐到一邊,莫染了風。”
    齊奚這時已經被眼明手快的丫鬟扶到了一邊,也側頭跟丫鬟輕聲道,“去端兩杯姜茶來。”
    齊望先朝里看了一眼,厚厚的紗帳飄在大圓門前,看不出什麼來,便朝她望來,輕聲道,“還未醒?”
    齊奚也朝里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熱可退了?”
    “起伏得厲害,先前是退了些,”齊奚已經坐下,見到弟弟跟弟媳已經過來,便把喉間的咳意忍了下來,道,“現下不知,阿父與她睡在一塊。”
    她不好去探,父親最不喜他們睡著時有人近他們的床邊,哪怕是她也只能守在床帳外看著。
    齊奚捂著心悸的胸口,與他道,“晚上你過來多看幾眼,我怕我顧不及。”
    說著她閉了閉眼。
    齊望看她虛弱不已的樣子也是站了起來,往她身邊去,“奚兒?”
    齊奚朝他笑,“沒規矩,叫姐姐。”
    “叫言令。”齊望站不住了,回過頭就朝候著的媳婦子道。
    “不用,我沒事……”
    “听話。”齊望臉色有點肅冷,聲音甚是斬釘截鐵。
    齊奚看向同胞弟弟,見以前肖似父親的弟弟現下連神情都像了幾分,也是微笑了起來,只是笑了一下,喉間的咳意忍不住了,連著輕咳了數聲。
    居娉婷也站了起來,眉眼間有些憂慮,她端過丫鬟遞過來的茶杯試了試溫度,喂著二姐喝了兩口。
    齊奚喝完握了握她的手,朝她搖頭,“無事。”
    說著她喘了口氣,齊望看著心口擰成了一團,站在她身邊一時之間啞然無話,不知該不該告訴她皇上今日兒也犯了病,在處決吏部尚書欺君叛國之罪時昏了過去。
    斟酌了半會,他還是沒有多語,只朝著門口不斷地看,心想著這言令怎麼還不來。
    言令匆步趕到,給齊奚把了脈,道是受了風寒,她身子骨弱,這幾日是萬萬再吹不得風了。
    齊奚的身子已經不同往日,昔日能在雪地里跟弟弟打滾堆雪人的齊二小姐已是見風就倒,她听言令這麼一說,也只得自嘲一笑。
    言令剛把過脈,內屋的門簾就掀了起來,兩姐弟連忙站了起來——內屋是不放僕人的,這時候出來不是父親就是母親。
    這時出來的齊國公。
    “阿父……”齊奚,齊望夫妻趕緊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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