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宛如失笑,又說:“道理其實誰都懂,只看能不能做到而已。芳儀,我相信你能夠做到。”
秦芳儀看著她,似乎是從她身上得到了莫大的勇氣,鄭重點頭,“好,我會努力做到。”
“這就對了,”俞宛如笑道,“先從今晚開始,和我說實話,別的女士邀請周先生跳舞,你其實不太高興,對不對?”
秦芳儀看了看她,遲疑的點點頭,咬著唇道:“我這樣太不好了。”
“這才是人之常情,如果等一下又有別的姑娘來請周先生跳舞,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這是、這是不能拒絕的呀。”
俞宛如贊同,“沒錯,周先生確實不好拒絕,可是,如果你不想他跟別人跳舞,那你能不能在那之前先邀請他呢?”
秦芳儀微微瞪了瞪眼楮,“可以嗎?”
俞宛如反問她:“為什麼不可以?”
她便沒說話了,低頭不知思索什麼。
蕭安瀾端了兩杯橘子汁回來,一杯遞給秦芳儀,她忙道了謝,雙手接過。
他又將另一杯給俞宛如,問道“媳婦兒,現在覺得怎麼樣?”
俞宛如抿了一口,說:“剛才和芳儀說了會話,沒有特意去注意,感覺好多了。”
蕭安瀾在她身邊坐下來,“那我陪你說話。”
秦芳儀見狀,識趣地起身,找了個借口,避到一旁去了。
蕭安瀾道:“你跟她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吧?怎麼對她那麼好?”
“有麼?”俞宛如想了想,她自己沒有特別的感覺,“可能我是覺得看著她,就像看到從前的自己吧。不過,我有你陪著,帶我去見識接受新的事物,她現在卻只有自己一個人,戰戰兢兢的樣子,看著怪讓人心軟的。”
蕭安瀾抓著她的手親了一口,贊道:“我媳婦兒就是善良。”
俞宛如听他時不時就冒出這麼一句,都快要听習慣了。
蕭安瀾又說;“不過媳婦兒你放心,我看這秦姑娘,有人心軟呢。”
“是誰?你是說周先生?”
蕭安瀾點點頭,篤定道:“周晟對她,不太一般。”
“可周先生不是……”
蕭安瀾知道她的意思,道:“過去的事,終將會成為歷史,感情也一樣。”
俞宛如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蕭安瀾又去給她找吃的。
甦小曼跳完一曲,又來找她,關切道:“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先回去吧。”
俞宛如道:“不會呀,我覺得挺好的,剛才胸口有點悶,喝了一杯橘子汁,現在感覺很舒服,你要不要喝一點?”
甦小曼看了那杯黃橙橙的橘子汁一眼,連連搖頭,只覺得口水都快漫出來了,“你從前不是最不喜歡酸的水果嗎?怎麼現在連橘子汁都喝得下了?”
俞宛如歪歪頭,“可能口味變了,這幾天一直胃口不開,現在喝了橘子汁,我感覺可以再吃下一大碗飯。”
甦小曼擰著眉頭上上下下的看她。
俞宛如正給她看得奇怪,就听她湊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宛如,你去找個醫生看看吧。”
俞宛如奇怪道:“為什麼?只是食欲不振,沒必要看醫生吧。”
甦小曼戳了戳她的額頭,“枉你還是成了親的人,這一點都想不到嗎?我怕你不是食欲不振,而是有孩子了。”
俞宛如瞪大了眼楮,結結巴巴道:“小、小曼姐,你別嚇我。”
“誰嚇你了?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好歹我也做了兩年的已婚婦女,周俊生他娘恨不得把眼楮裝在我肚皮上,跟你說,我雖然沒生過,可經驗一點不比生過孩子的人少。”
俞宛如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不自覺摸上自己的肚子,“你說我有孩子了……”
“噓——”甦小曼道,“小聲些,現在還不確信,別讓人听見了,所以我才讓你找個醫生看看。”
俞宛如還是有些回不過神。
甦小曼不太放心,說道:“要不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俞宛如慢慢搖搖頭,“不必了,你現在住家里,出來一趟不方便,我讓安瀾跟我一起去。”
甦小曼擔憂道:“會不會給了他希望,到時候確診出來沒有,他又失望了?”
“不會的,”俞宛如笑道,“他之前還說我小,暫時不期待孩子,這點我是相信他的。”
甦小曼緩緩點頭,“若這是他的真心話,那蕭先生人確實不錯。”
很快第三支舞就要開始了,周晟仍在跟秦姐說話,秦芳儀股足了勇氣走到他身邊,“表哥……”
周晟見到她,對秦姐歉意一笑,低頭問她:“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拿吃的。”
“沒有,表哥……我、我想跟你跳舞。”秦芳儀低著頭,後頸都紅了。
周晟明顯愣了一下,才笑道:“好。”
他轉頭跟秦姐說了兩句結束話題,牽著秦芳儀的手步入舞池。
另一頭,楊世東也再次來邀請甦小曼。
甦小曼搖搖頭,道:“我跳不動了。”
楊世東啊了一聲,有些失落的樣子。
他正要把手縮回去,甦小曼卻搭在他的手上,道:“既然跳不動,我們找個地方說話吧。”
楊世東愣愣的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才忙說道:“好好,我們說話。”
甦小曼對俞宛如點點頭,跟他走了。
楊世東把她帶到陽台上,這里雖然和大廳相通,但因為角度關系,里頭的人並不能看清他們的動作。可若說這是個私密的空間,又分明是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的,不怕有人說他們二人婚前就獨處一室。
甦小曼沒想到楊世東心思還挺靈活,能想到這麼一處地方。
她在陽台上看著遠近的夜景,楊世東則在看她,甦小曼忽然回頭,將人逮個正著。
楊世東避閃不及,窘迫地干咳一聲,“那、那什麼,你想說什麼?”
甦小曼心里好笑,剛才還贊他心思挺靈活,沒想到立刻就問出這般愣頭青的問題。不過,若要較真論起來,他可不就是個愣頭青?
她含笑反問:“必須得說什麼才行麼?我跟你就不能這樣安安靜靜的獨處一會兒?”
楊世東呆呆的看著她的笑臉,好半天才突然清醒過來,趕緊搖搖頭結結巴巴道:“沒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甦小曼將手搭上他放在欄桿上的手掌,輕輕拍了拍,“我知道,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的意思。”
楊世東看著她細白的手放在自己粗糙的大掌上,突然覺得喉嚨有點癢,不自在的干咳兩聲,看著甦小曼的笑臉,心底忽然涌上一股沖動,“小曼,我、我想親親你,可不可以?”
甦小曼偏了偏頭看他。“如果我說不可以呢?”
“那,那好吧……”
“真呆,”甦小曼嗔道,“我只是說如果不可以,又沒有說不可以。”
楊世東瞪著眼楮,似乎听不明白她繞口令一般的話。
甦小曼心里暗嘆一聲,只得自己主動上前一步,踮著腳尖,蜻蜓點水一般,在他唇上踫了一下。
楊世東的眼楮瞪得更圓。
甦小曼輕聲道:“所以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楊世東沒說話,他只是猛地伸出手摟住甦小曼的腰,低頭用力親下去。
牙齒磕得兩人都有些疼。甦小曼只得斷斷續續道:“輕一些,別用牙齒咬,你不是還有舌頭?被你吃了麼?”
不過很快,她就沒有額外的精力再說話了。
今晚兩個主角錯過了第三場舞,又錯過第四場舞的開場,等到兩人出現時,誰都看得出兩人之間纏纏繞繞的曖昧氛圍。
甦小曼仍然含著笑。大大方方的模樣,只是唇微微有些腫。
楊世東則紅著一張黑臉,看天看地看指尖,就是不敢直接看她,可若能做徹底不看也就罷了,他偏偏做不到,還要偷偷摸摸的去看,看一眼臉上就更紅幾分,到後來那一張黑紅黑紅的臉,簡直讓人不知該如何正視。
其余人見了他這模樣也就罷了,只是替他尷尬,楊太太則干脆捂住了眼楮,覺得自己二十幾年前生下來的不是個小子,而是個黃花大閨女。
舞會過一半的時候,蕭安瀾去和楊老爺楊太太告罪,帶著俞宛如提前離席。
把司機留給蕭安雅蕭安慧兩個人,他開著車單獨載俞宛如回家。
俞宛如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胸口,感覺車子里封閉的空間讓她不太舒服,剛才甦小曼的話一直在她腦子里回轉,越想越覺得她的猜測有依據,自己如今這樣,分明不是一般的腸胃不適。
蕭安瀾將窗戶放下一些,外頭的寒風飄進來,他擔憂道:“媳婦兒,你還難受嗎?”
俞宛如想了想,說:“安瀾,你先把車停在路邊,我有話對你說。”
見她說得這麼鄭重,蕭安瀾有點慌了,“媳婦兒,你的身體不會出什麼問題了吧?”
“沒呢,不是壞事,你先停車。”
蕭安瀾把車停好,握著方向盤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我準備好了,媳婦,你說吧。”
他這般如臨大敵,俞宛如反而笑了,“真的不是生病了,方才小曼姐跟我說,我有可能是懷孕了。”
蕭安瀾整個人一僵,只慶幸方才他媳婦兒有遠見,讓他把車先停下,不然這會兒兩人說不定已經撞樹上去了。
“媳媳媳婦兒,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好像沒听清楚。”
這種事,俞宛如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還不太確定,只是有些懷疑,可能是懷孕的癥狀。”
“那、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去看看醫生吧,現在醫生應該還沒下班。”
蕭安瀾呆呆的,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她說去看醫生,他就開著車往醫院走,腦子里實則一片空白。
等到醫生確定,說俞宛如腹中的孩子已經有一個多月,他還是那一副傻傻的模樣。
兩人又開著車往回走。
俞宛如也沉浸在這個消息中,不能回神,雙手下意識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
蕭安瀾則神情呆滯,遠遠見到蕭家大門的時候,他忽然把車停下,轉頭看著俞宛如道:“媳婦兒,你打我一下,我怎麼好像沒睡醒呢?”
俞宛如撲哧一聲笑出來,“你是傻了嗎?快走,回家去先。”
蕭安瀾便又听話地發動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