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那就欠著

    電影節落幕,從法國回英國的飛機上舒心憂就說要請ethan吃飯,可一落地,就被ethan打鐵趁熱地接連安排了幾個雜志采訪和廣告拍攝。
    一頓飯愣是推遲幾天了都沒吃成,只因為她忙完,餐廳都打烊了,她總不好請他吃外賣吧,她可不好意思請這麼敷衍的答謝宴。
    開車來接她的ethan見女人拿著手機在看餐廳,側頭問,“aurora餓了?”
    舒心憂瞄了眼時間,長嘆了口氣,繼續刷手機看餐廳,“還好,剛在化妝間吃了幾口,是之前說請你吃飯來著,不過好多餐廳都打烊了,我覺得再這麼下去,欠你這頓飯有點遙遙無期了。”
    “一頓飯而已,aurora都這麼上心,那你領獎時說感謝我,有沒有什麼實際的表示?”男人用一臉期待已久的表情覷著她。
    舒心憂若有所思,仔細算來,她欠他的人情可欠太多了,也確實要煩惱怎麼回報,以自己的能力該怎麼去同等對待才好?
    “你想要什麼呀?可是我好多擁有的都是來自于你,我有什麼可以給的嘛?不用客氣,你想要我做什麼直接提,只要我能辦到。”舒心憂沖他展顏一笑。
    ethan側頭看向一如自己所料,依舊是不願相欠的她。
    他是故意地提及,有意試探她的反應,看她是怎麼處理他的“挾恩圖報”。
    他這麼盡心盡力地付出,她是會知恩圖報,感激涕零地要投桃報李麼?
    還是長久以來被他無條件無底線的溺愛和包容所改變,已經習慣享受這種不用回饋的恩情,把一切都當成理所當然?如若有朝一日,他不再縱容了,她提出的要求不能被滿足、不再是她期望的樣子,屆時,她是不是就恨上自己?
    又或者是這麼害怕欠人情的她早已經心態變了,在自己持續給予了那麼多幫助後,恩情已經大到她還不起,越是感激自己之余,內心的虧欠越重,長此以往,償還不起的內心就會被道德壓抑。
    一旦背負著沉重的無力回報的恩情,就容易被壓力支配,激發出怨恨,為了推脫責任不用還恩情,會竭力找各種理由說服自己,他只是有所圖才對她好、在自己弱小時投資為的是自己將來感激;不斷貶低他的付出其實是在施舍自己、在炫耀,從而達到邏輯自洽,可以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幫助?
    用她們中國典故就是“升米恩斗米仇”,哦,好像最近有個貼切描寫這種心理現象的概念。“受助者惡意”。
    那麼,如今她潛意識里會已經產生這種心理了麼?
    如果她是這種心理,那自己要不要稍微露出點馬腳,給她點把柄?讓她覺得自己是真的別有用心,而她不是背恩忘義,從而達到心理平衡?
    以免在自己面前,她始終覺得低人一等,總是小心翼翼地捧著自己,哪天心理壓力過大,就會想要逃離。
    其實,他有點倦了,一年多的相處,已經對她的乖巧懂事乏味,喪失新鮮感,凡事順著他確實沒多大挑戰,他還是喜歡征服有拉扯的勢均力敵。
    所以把她推出去應對這世界對她的惡意這件事,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想到要把開到正絢爛的花,碾入塵土,把她美麗光芒都消磨掉,他就覺得有意思。
    正如多米諾骨牌,一塊塊地耗費精力去堆積,不就是為了最後那一推麼?
    ethan別有深意地凝著雙眼亮晶晶,想要報答自己的女人。
    舒心憂忽然覺得自己剛剛那番話不太對,有點像是在推諉,忙擺手解釋,“你別多心,我不是在敷衍你或者不認賬給你畫餅,而是我覺得我有的你都有,我確實不知道該送你什麼才能報答你對我這麼好……”
    她頓了頓,拿定主意,“這樣吧,我之前不是以稿費當投資款入《救贖》了麼,你前幾天說要給我分紅電影票房的錢就不用給我了,反正我名利雙收了,以後我寫劇本應該價格不會低的。”這是舒心憂覺得最有誠意也最拿得出手的了。
    按分紅算,她應該能到手個幾百萬的吧?雖然對ethan來說這也只是小錢,但誠意該足夠了吧?
    ethan一愣,顯然沒想到她如此大方,要知道那可是價值千萬人民幣了,足夠她在倫敦買一套房子,說不要就不要?
    想以此還清人情?他可是知道她特別怕麻煩別人怕欠人情,所以,他怎麼可能讓她如願,一次就扯平還有什麼意思。
    ethan搖了搖頭,“我不缺錢,那就欠著?等我以後想到要什麼了再提,如何?”
    她以為ethan只是為她安心才故意讓她‘夸下海口’做出允諾,因為她真覺得自己沒什麼是他想要卻沒有的。
    直到幾天後,她才發現是自己天真了,他此刻索取的承諾,絕不是隨口一說的,而是早有打算。
    那時她才知道,非親非故的人,上來就你對千般好,必然是有所圖,要麼想你萬分感激感動,要麼就是在打消你的戒備心。
    除了親人和愛你的人會無私不求回報,其余時候大多都是利益交換,在你佔便宜的同時,你才是他人眼中的商品本身。
    可惜她現在身在其中,還看不懂,也是後來有人不求回報地對她好,也不會總問她要怎麼感謝,總提為她付出多少,她才知,被視為珍寶、被毫無保留的愛是什麼樣。
    而ethan對她的好,不過是一份暗中標好價格的禮物,現在給予的是讓她先免費試用的一點甜頭,他真正謀圖的是利滾利後的天價賬單。
    此時一無所知的她粲然一笑,不在這件事多做爭論,思索後點頭應下,心里卻同時在計劃要不要再留在英國多兩年,給他多工作謀取利益,當回報。“唔……好!”
    舒心憂透過車窗看向逐漸關門的商鋪,詢問身側的男人,“ethan,今日事今日畢,不然我做飯你吃吧?”
    听她說想要給他洗手做羹湯,他眉梢都帶著調侃,“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
    舒心憂秀眉頭一蹙搖頭不認同,立即反駁這個理論,“唔,這句話的表述我不贊同,覺得不恰當哦,即便道理真的是有一點的,但是不應該局限于哪個群體性別,這句話可以是‘想抓住一顆心就先抓住胃’但不可以帶上固定性別,因為男女之間應該是平等的,這句話帶上性別就是認定了這個性別被賦予了站于高位的優先級,這是對女性的矮化。”
    所以這番言論由既得利益者說出來不免荒謬,這話廣泛流傳的效果就好比是在樹立一個教化形象,讓眾人認可他們就是該被討好的那一方,女人會做飯做家務、為他們食欲服務才容易得到青睞,要增加吸引力才被選擇一樣,正要和他繼續探討這種刻板到脫口而出的話背後是性向的凝視。
    ethan感覺到靈魂深處傳來微微一震,有種登上新大陸的莫名,被她的言論一通說教也沒有大男子主義地反感駁斥。他看著女人眼皮上下眨動,長長的睫毛所投下的陰影,像是歇在她白皙皮膚上的蝴蝶在展翅顫振,勾人誘惑,讓他難以自拔,ethan勾嘴自嘲,眨眼間想好怎麼回答,在她開口前,他快速認錯求和。
    “aurora批評得對,我考慮不周言論冒犯了,也是我覺悟不高,沒能及時意識到,還要你提醒我才想到這層,確實如此,對不起。”
    比他說中文都能用詞之精準,更令人嘆服的是他道歉的速度快得驚人,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他順勢反客為主對她褒獎道︰“aurora真的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你在這個約定俗成的社會里找到了你的人生準則,不被吹捧的聲音潛移默化引導、不被外界設立的標準所影響,然後主動順應趨附,而是獨立思考勇于反駁聲討你覺得不合理的規則。”
    “我很高興在大眾默認一件事情時,你還能主動表達出來自己的想法和感受,而不是被‘自己一個人的聲音太小,叫不醒其他人,還會被群攻。’這種想法所絆住;因為做我們這行,本就不該是只站在順風的地方響應號召,而應該是在逆風的處境里搖旗吶喊,讓不明真相的人們听到其他聲音,特別你以後還要寫劇本,每一個故事都會有引導思考觀眾的能力。”
    男人從事業使命感的角度去鼓舞她,一字一句都帶著真誠和由衷期待,讓她覺得自己剛剛的大聲反對,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一套組合拳下來,舒心憂都呆愣住,話都讓他說完了。
    機械地抬頭,在看到他側臉時才想起,他就是個外國人,可能壓根沒那麼深入地想過這個問題,還真以為這是句夸人的或討好的話。
    她在心底反省前些日子都在接觸女性權益組織,在某些意識醍醐灌頂後,暗道有時可能太敏感,過于應激了,同時也震驚于和ethan談論這種性別的話題,他都沒有破防地和他爭論,而是認可她的觀點。
    是他真的能客觀地共情女性,能公正地看待這個在互聯網上輕易就挑起對立的問題;還是說他城府極深,他在人際上的表演已經出神入化,哪怕是口是心非,也可以做到面色不改地附和?
    在她走神這幾秒,ethan追問道︰“那我們就事論事,特地給我做飯是不是在表達心意?如果不是,那就算了,我不忍心讓aurora在拍攝了一天後,還忙碌著為我做菜。”
    舒心憂被他糖衣炮彈弄得啞口無言,成功被他引導偏離思緒,連聲應下,“是是是!所以你一定要吃完,別糟蹋我的心意。”
    作話︰想給ethan立一個人模狗樣城府深的人設,但是文筆和能力有限,思來想去,都沒找到好的切入點,最後決定體現在就算是挑戰他的男性權威,和他爭論平權他都能笑著認同觀點並夸獎。
    有點忐忑,我這樣大篇幅談論這種議題,夾帶私貨,會不會被罵說教味太重。
    不管了,就這麼幾章了,還被卡文卡死……
    其實,前一陣我以讀者的身份回頭扒拉國外篇章,也覺得是在瘋狂注水,在和大家一樣都是抱著為了看反虐而堅持的心態下,我終于意識到國外的很多情節沒有意義,很多內容無聊至極。
    最重要是筆墨最多兩個男主也沒寫好,感覺怎麼渣的和人魅力都沒寫出來,形象刻畫得也不深刻,特別是ethan這個大變t人設站不住,只能在最後這兩章瘋狂給他迭甲……
    一度讓我萌生刪掉所有國外篇章重寫……最終敗給懶和沒信心寫好。扶額苦笑!
    千萬千萬別罵我別罵我,罵我就是你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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