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繩這邊進程慢，等宗芊意她們學院結束後，接力跑那邊決賽都比完排出名次了。
有幾個生科院學生會新聞部的學生圍在旁邊，是為了寫公眾號推文拍照取材的，其中就有大參那個總在課余找宗芊意問問題的陳曦微。宗芊意接過她遞過來的水道了謝，微眯眼楮愜意地喝著水吹秋天的長風。
那幾個扛相機抓著手機和筆記本的學生交頭接耳，宗芊意隱約听到他們說教師接力跑他們生科院拿了不錯的名次，周清筠教授今天超帥，適合拿來當封面圖增加點擊量之類的。
周老師果然還是這麼受歡迎。
宗芊意在心里默默感慨。她在學校的那幾年，周清筠就已是出名到生科院其他專業都紛紛來蹭課的程度，現在大概在全校都很有知名度了吧。
中午周清筠陪她去吃她讀書時很喜歡的一家牛肉火鍋，照舊是按她的口味點的肉和菜，連蘸料都是調的她常吃的。
宗芊意每當這種時候都驚奇得愣好一會兒，她偷偷捏了捏周清筠的手，“怎麼蘸料都知道我吃什麼？”
“你發過幾次吃火鍋的照片，拍到過自己的蘸料碗，常兌的就那麼兩參種，留意一下就知道了。小意很介意我知道這麼多嗎？”
宗芊意的手軟軟的，捏的力道也輕輕的，周清筠忍了忍才沒反握住把她拉進懷里，面色平靜，帶著淡淡的笑意。
宗芊意倒沒什麼被視奸這麼久的不高興，周清筠這麼早就關注她讓她意外又開心——至少她不是苦澀的單相思，她的喜歡也沒有無疾而終，而是得到了回應。
雖然晚了幾年，但她等得甘之如飴。
“沒有，我很開心。但我都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你做飯總是按照我的口味來。”
是恃寵而驕的抱怨，但又在傲嬌地表達著關心。周清筠又想起來天台上那次，宗芊意說“不應該是互相的嗎”，然後拉著他非要給他口交。
……小意怎麼這麼可愛。
他的小朋友，獨立要強但也願意依賴他，得了善意便認真想著要同等回報，在外看起來冷淡不近人情，其實和所有人都相處得很好。
特別是轉頭望向他時眼里的熱烈愛慕，黏在他懷里直率地求歡，讓他心都要化了。
心髒跳得猛烈，周清筠克制著一手給她撈菜，一手籠在她的手上，無意識地慢慢摩挲。
他抿著唇平靜了一會兒，然後含笑抬眼看她，“小意喜歡吃的都在我喜歡的範圍里，我也沒有什麼忌口，你喜歡我做的飯就讓我很滿足了。”
“……哦……好。”宗芊意臉紅，招架不住，抽回手埋頭苦吃。
周清筠一直笑，溫柔地看著宗芊意像小松鼠一樣鼓起的腮。大致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如此，她的任何樣子，都讓他百看不厭。
“吃慢一點，下午還要跑步，別弄得肚子疼。”周清筠給她倒水，又貼心地把抽紙放到她手邊。
宗芊意頓時想起這事，拿過杯子喝了一口，又看了周清筠一眼。“上午跳完繩有個學生給我遞水了……是女生哦。”
她以為是每個老師都有就接過來喝了，喝完才發現有幾個不教課不怎麼和學生接觸的老師沒有水，還有幾個自己帶了水的沒有接。
周清筠是知道里面的彎彎繞繞的，以前也有幾個甚至都不眼熟的女學生來給他遞水，他怕影響不好都婉拒了。
只是從來沒等到過宗芊意的。
後來留意去查才知道這個運動廢柴都是直接翹掉運動會的。
周清筠神情還是很溫和，又給她夾了點菜。“下午小意自己帶一瓶吧？”
她不願意公開，他不能去露面，即使是女學生給她遞水，他也嫉妒極了。
那是他所不能做的事情，卻有其他人有此權利。
“我是說……”宗芊意看著他，猶豫又猶豫，才終于下定決心，“你要不要去？”
周清筠愕然定住，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意思。
“就是……我反悔了，你想……公開嗎？”
周清筠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半晌突然憋出來一句。
“……我回家換身衣服。”
周清筠的反應是可愛到宗芊意下午站在跑道上都還很想笑的程度。
……天，都參十五歲的人了，這也太犯規了。
宗芊意搓了搓發燙的臉，沉心靜氣，不再想周清筠。
不能想了，既然他來看，怎麼說也不能倒數幾名才是。
她是預賽的最後一組，成績按時間計，從之前幾組來看，她平時的速度應該堪堪夠得上中游水平。
下午的秋陽很溫和，風也淡淡，是適宜的天氣。宗芊意沒有特意去找周清筠的身影，此刻她只有“再跑快點”一個念頭。她的心里默默數著呼吸，腳蹬地準備起跑，渾身肌肉繃緊。
砰！
同組女老師水平都差不太多，大家都是久坐不動的科研人。宗芊意數著呼吸和步伐，穩定著節奏，逐漸加速。
或許是氧氣攝入不足，宗芊意覺得連學生們的加油吶喊都如隔雲端。耳邊是劇烈的心跳，和空氣被吸進鼻腔的聲音。
四百米很快結束，宗芊意過了線又跑了一段才放緩停下，腦子里默默回放著剛剛的視野，前面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第二。
還好還好。她這種體育廢柴，四百米同組六個能第二簡直是高光時刻了。
突然放松讓她腿軟腳軟，控制不住地想跪坐在地上。有人從側面穩穩地接住她，讓她跌進寬厚溫暖的懷抱。
“小意真厲害，”他說，“慢慢走一段再停下吧，我扶著你。”
宗芊意靠在他的懷里小聲哼哼，“好累……”嗓子也很干。
周清筠會意，擰了保溫杯小心地把杯口湊到她嘴邊，一點點地喂水。
跑道旁的師生們漸漸莫名地安靜了下來，有的人在揉眼想確認是不是看錯了，有的老師在沉思這個程度還算不算師生範疇，有的學生在小聲尖叫。
本來這次也想給宗老師遞水的陳熹微沉默著，拍了一下身旁新聞部攝影同學的後背。
“……拍下來了嗎？封面圖換成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