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記憶里多年前那個意氣風發而狡黠的少女,終于因著世事無常而沾染了世俗的塵埃。他曾因著負氣,沖著魏總管嚷著合該叫那“仙女落地”了,可是心中的謫仙般的姑娘真的跌落到最深處時,竟是讓他滿心的不忍不願,如果這個世間無人會疼惜這個總是自己以為自己很堅強的花兒,那他願意將她從荒原寒地采擷歸來,養在玉壺之中不再受風雨的侵襲。
    可是真的將伊人歸攏到了身邊,卻是發現怎麼疼愛都是不夠的。這朵看似羸弱的花兒,其實更願意成為與他比肩而立的喬木,一起成為茂密的林樾,共同迎擊遠方的風沙與塵暴……
    “父皇此次召喚,多半是為了淮南的戰事,此時就算太子有心在聖駕面前妄言,父皇多半是不予理會的,狡兔死而走狗烹,可是現在狡兔正是蹦跳歡悅時,你看父皇像是會陣前斬將之人嗎?”
    驍王這番開解,飛燕的心略定了下來。霍允帝的確是不是個做虧本買賣的。
    當驍王到了皇宮,宮門外早有太監候著,引著驍王到了暖閣。驍王整了整衣衫,在門外恭敬地喊道︰“父皇,兒臣拜見。”
    吱呀一聲,暖閣門打開,一個太監走出來高聲到︰“陛下有旨,請驍王入內。”說完,轉身走了進去。驍王隨著太監走進暖閣,抬眼望去,皇帝和虞妃並排做在金柚木制成的長椅上,虞妃正將一顆剝好的葡萄投送到皇帝的嘴里。
    這虞妃正是現在最得寵的妃子之一,家族以治學聞名,父親是前朝有名的大儒,而閑哥兒就讀的學院就是虞家的先祖開設的。
    而這虞妃倒不是從大儒家里出來的那種書卷氣十足的女子,通身的打扮皆是分外的出眾,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眉眼透著柔美,與自己的母後的那種咄咄逼人之美大相徑庭,倒是像極了……”
    虞妃本身不但長得美貌,因為家學淵源,學識也是不弱,剛入得宮來便因著中秋節時一首燈詩而受到皇帝的另眼相看,更是一舉懷上了龍種。其兄本是朝中賦閑的小吏,因為妹妹的原因,也是獲得重用,一年之內三遷官職,現在已經做到了朝中的二品大員,乃是除了沈家外,風頭正勁的另一位外戚。
    皇帝看見驍王進來,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等在一旁。驍王恭敬地站在一旁,半垂著頭。皇帝與虞妃聊到開心處,低下頭去親虞妃的肚子,輕笑道︰“乖孩子,快點出來啊。父皇已經等不及了。”
    待得一碗葡萄分食完,皇帝才命著嬤嬤侍女扶著虞妃起身返回宮苑里歇息。用熱巾帕子擦了臉後,皇上才拿眼兒瞟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二皇子道︰“做孩子的,都是難以體諒為父的心情,想起當初你尚在你母後的肚子里時,朕也是這般殷切地盼著你早日出生,長大,立業成家……”
    驍王听到這,鞠躬道︰“兒臣是不省心的,倒是讓父皇與母後多多費心了。”
    皇帝莫測高深地看著眼前已經是長得英俊偉岸的兒子。如今這個小時養在外面的二子,倒是長得愈加挺拔英俊了,單是論者品德才干,三個兒子里也是只有這個二子最是肖似著自己,卻偏偏是最不跟自己親近的。畢竟是幼時便送給人去養了,記得他年少初時返回霍家時,一家人第一次圍坐在一處吃飯。那是倒是因為自己官職得了提升,家中的境遇好了很多,可是畢竟是曾經窮苦窘困過,在幾個孩子身上烙下的痕跡最是難以消除。
    因著為了慶賀霍尊霆能夠返家,廚子特意殺了一只肥雞,用土灶的旺火燎了皮,燒得滿滿一盤。可是霍東雷與霍廣雲也是因著長身體,嘴里饞得很,加之以往食飯都是先下筷子為王,竟是來不及攔著,一盤子的好肉盡是被吃得精光,就連霍允自己也是飛甩了一圈筷子後才回過意來注意到一旁一直未動過筷子的二子,便是準備主動夾一塊放到他的碗中,卻發現盤里除了一些碎肉就剩一塊泛著油光的“翹臀”。霍允便是大大咧咧地伸手夾了雞屁股放進兒子的碗里。可是這老二只是看了看那掛著雞毛的屁股,便是伸了筷子將它夾起扔到碗邊,然後看也不看眾人一眼,起身出了飯廳。這頓時讓余下的人倍覺尷尬,同時心內也有一些不自在。
    待他追了出去時,那年紀尚小的孩子竟然一個人帶著小弓跑到了家後的山中,自射了兩只野雞拎到廚房,讓廚娘再燒出兩大盤來。然後在爐灶旁自己慢條斯理地吃了半盤後,邊抹了抹嘴對著一旁過來淌著口水的老大老三道︰“這剩下的,你們要是想吃就去吃吧。”說完,便揚長而去。
    這個兒子從來不屑于別人剩下的東西,而是會主動出擊,爭取到他最想要的。那時他便知道這個兒子長大後必成大器。
    還是新野總兵時,他很是欣賞兒子的這點。當時業小戶薄,只有這樣的性子才能撐起門戶,光宗耀祖。可是,當霍家在新野立起了旗桿,老二也真如他期望的那樣,一馬當先,平定山河立下赫赫戰功之時,素來行事寡淡心思難測的老二便漸漸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他不用于他的大哥與三弟,這是一匹隨時可以出擊挑戰頭狼的挑戰者,而他……還不想早早地被這年輕的骨血所取代,待大齊建立後,反復斟酌,他終于將二子遠派淮南,離開中央權力之地。
    可是現在江山未穩,能夠協助他迎擊外敵的又是只有這一子……
    想著這些陳年往事,他開口說道“老二,你的皇兄與三弟都已有了正妃,而你年歲不小,卻一直未立正妃,府里雖然有個側妃,卻是出身不好,立不起王府門面的,朕和你母後都很是掛心。不日你又要遠赴淮南,山高路遠,若有一知心人陪伴,我和你母後放心不下。這些時日,我已選定一女子為你的正妃,便是準備指選了個日子與你大婚。”
    這一次,他要為這個看似恭順,實則桀驁不馴的兒子選定一位正妃,在他的脖子上再上一層枷鎖,而無論願或不願,都是不能拒絕的。
    因為這次往他的碗里夾著雞臀的,不再是新野的總兵慈父,而是堂堂的大齊九五之尊!
    驍王聞言,滿滿抬起了頭,一雙深眸透著微光,望著父皇道︰“不知父皇屬意哪家的女子?”
    霍允摸著自己下巴的濃須,笑著道︰“便是朝中虞尚書的二妹虞婉容。”
    驍王微微抬起了劍眉︰“父皇是說虞妃的……親妹?”
    霍允絲毫沒有覺得有何不妥,便是開口說道︰“你後日便要出發,明兒來宮中見一見這婉容吧。”
    驍王薄唇微動,想了想說︰“父皇挑選的自然是好的,只是這姐妹二人同嫁父子……漢人的史書里是不大好寫的……”
    霍允表情未變,可是那目光變得有些犀利︰“我們霍家的血脈里本就是有著北地血統,親上加親乃是再好不過的了,豈可因為順了漢禮渾忘了先祖的遺風?”
    霍尊霆倒是懶得再提那本閃閃發光,塞滿了漢人先賢的新制家譜。這霍家血管里流淌的是哪一族血脈,向來是要看大齊高皇帝的需要的。
    當下便是低頭說道︰“兒臣尊旨。”
    第101章
    出來了父皇的寢宮時,宮門口有沈皇後身邊的侍女在一旁候著,見驍王出來了,便迎上去道︰“皇後宣二殿下去宮中一敘。”
    驍王想了想道︰“本王還有些急事要做,明日還會來宮中,倒是再向母後請安。“說完,便不理那侍女出了宮門外去了。
    此時母後找自己何事,不言自明,如今父皇與母後暗斗得厲害,父皇扶持著虞家的意圖明顯,若是此時去見母後,那麼無論自己做了什麼都有偏頗母後的嫌疑,倒不如避嫌不見。
    只是父皇這門親上加親,實在是太過快刀斬亂麻了。大齊雖然民風開通,可是姐妹同嫁父子之事,還是荒誕得有些說不出口,父皇納虞妃在先,自然無任何的錯處,可是自己娶哪虞家二小姐在後,便是明知故犯了。只怕到時在大齊的百姓看來,哪個管你賜婚不賜婚?真是被美色迷亂了心神,不懼綱常的混賬皇子!
    父皇這是怕月爭日暉,一定要在自己的臉上抹些鍋灰啊!想到這,驍王的臉色有些微微地陰沉。
    不過……母後應該是心有不甘吧?自己沒有去她的寢宮,應是氣得不輕,不知會相想出哪些個法子來。如果不出他所料,待得第二日,滿朝的文武都應該先知道了這樁荒誕的聯姻……
    回到王府時,魏總管正在指揮著人手收拾著要帶回到淮南的東西。轉年開了春,天若是熱了,枕席一類的俱是要換的。便是要從京城里帶好了大內特供的帷幔與香草的藤席。驍王看了看,轉身去了飛燕的院落。只見她正與寶珠一起翻著大書櫃,這兩天腿傷閑來無事,驍王便讓她在自己的書房里揀選些好書看,這一翻檢倒是尋了不少的孤本好書,便是準備一並打包運到淮南。
    驍王讓寶珠先去外屋沏茶去了,然後坐下來拉著飛燕的手道︰“眼看著要開春了,江南的春景最是不能辜負,莫不如先不會淮南,在江南小住上一段如何?
    飛燕的笑意凝在了嘴角,慢慢開口問到︰“聖上可是要入春便開戰?”驍王緩緩地搖了搖頭。
    再略略一思索,飛燕突然靈光一閃,有些明白的驍王的為難︰“可是……皇上要賜婚與殿下?”
    驍王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只是問道︰“燕兒為何這般的猜測?”
    飛燕苦笑了下,當初樊景背信另娶時,不也是借口著征糧,將她遠遠地騙走了嗎?難不成男人真的以為,只需要時間與空間,便是能將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改寫成妻妾成親,共事一夫的和睦?
    “殿下府內一直妃位空懸,總是要有迎娶女主子的一天,皇上為殿下賜婚是再自然不顧過的事情了。”
    驍王眼眸微垂︰“那燕兒心內又是如何想的?”
    飛燕努力壓抑住心內的莫名不適道︰“從進府成禮的那日起,便是料到了會有殿下迎娶正妃之時,殿下倒是不用顧忌著妾身,便是忙著該辦的事宜吧。”憋著氣,說了該說之言,可是從舌尖到喉嚨都是抑制不住的酸澀與漲麻。
    可是因著半垂著頭,她眼底的失落盡是被掩飾妥帖,絲毫沒有外泄半分。
    若不是深知這妮子的陳年往事,眼前還倒真是個知書達理,進退得宜的好側妃,听聞丈夫將迎娶她人,竟是不哭不鬧,反而開解著丈夫……”
    驍王的目光微微放冷,一個綠林的莽夫別枝另娶都能讓她一夜淚盡,含恨出走,可是到了如今,卻是這般的可人解語,毫無半絲醋意,可是在王府里養得通情達理了,還是……愛他愛得沒有那樊景濃烈?
    驍王平生盡半的時光盡是在軍營里度過的,唯一的心動便是第一次見到這小妮子的畫像時,便是一心想著得到此女,入了魔道,竟是從來不肯對其他的胭脂俗粉再看一眼,費盡心思精心布網才算是將心心念念著的寶貝收納在了懷中,可以夜夜綿軟地溫存著。
    等到真正相處了,驍王才警覺自己的貪心竟然是像填飽不滿了一般,得到了芳香馥軟,又是想要得到傾心的笑顏,待得到了幾許情真意切,又貪婪地渴望著燕兒如自己離不得她一般的離不得自己。
    只是初時,佳人對他冷若冰霜,處處回避著,好不容易著一年的相處,倆人漸漸是琴瑟和鳴,卻又平白蹦出個虞家的小姐來。
    對于這等的煩擾,他向來是不放在心上的。父皇的算盤打得雖然精妙,可是管天管地總是管不得他床榻上的家事。
    就像飛燕所言,府里正妃之位是空懸不得的,奈何燕兒的父親乃是抵死反抗齊軍的名將,又是戰死在與齊軍對戰的沙場之上。雖有心立她為正,宮里的那關是萬萬過不去的。當初迎娶燕兒前,他也從來沒有想過王府里只養這麼一個。還盤算著若是可以,選個身份得識趣些的女子入府,立在那兒,老老實實地撐起王府的門面就好。可是,得了燕兒迎娶旁的女子的心思竟是消淡得忘到了九霄雲外。
    如今父王再提及,卻是塞來虞家的二小姐,不用看著八字便知乃是一門禍水災星。雖然有些棘手,花費些心思處理掉便好,兩朝的宦海浮沉,不差這虞家的破船來填充下數目。
    可是先前還顧忌著這府里若是迎了支撐門面的正妃,雖然他不欲寵幸,可是燕兒這倔強的小妮子會不會一時的想轉不開,跟著自己鬧別扭。
    卻萬萬都沒想到,這薄情的女子竟是一臉淡定,竟有些娥皇女英的派頭!在皇宮中被父皇那般的算計,驍王都只是冷笑一聲沒有動半點的肝火,可是如今竟是飛燕那副“您盡管忙著迎娶他人便好了”的無所謂撩撥得火氣騰地上來了。饒是一堆心思玲瓏的人,可此時卻是各自鑽了牛角。
    “既然側妃這般的通情達理,便是本王多想了,倒是不用回避江南了,趕明兒這正妃入府,也能吃上你奉的一杯香茶,。”
    雖然心里做了許久的準備,可是真到了這關卡,飛燕的心內卻似乎有什麼要拱得炸開一般。面前這男人倒是笑得甚是志得意滿,當真是有些新郎官的喜氣。
    飛燕平復了心緒,滿滿抬起頭來,沒有涂抹付水粉的臉頰卻又是白了幾分。可是語氣卻依然溫婉平淡︰“既然是這般,殿下倒是要好好地將養這身子骨,莫要虧損了氣血。魏總管說廚下新殺了頭黑毛驢,剃了淨肉準備著包餃子,那副驢吊倒是好物,切制了泡酒最是固身……”
    驍王哪里是有心情听她念叨著著一日三餐,上次在飛燕面前砸了東西後,便是提醒著自己以後萬萬要收斂了火氣,如今雖然心緒郁結,卻是微微沉著臉,手里還還纏繞著飛燕臂彎間的一束柔發,纏繞了幾圈便是打著旋兒的從手指逢間滑過……
    晚上吃的果然是驢肉餡的餃子,廚子的面功不錯,餃子皮 得薄厚正好。單選了驢腹上的軟肉搭了些肥油剁的餡子,又揀選了香蔥調味,肉餡煸炒調味後才捏成餃子上籠屜去蒸,等小籠屜上桌時,蘸料乃是炸得香香的椒油配上醬醋。旁邊是切絲的青菜搭配水磨的小石舀裝的水嫩冰涼的豆腐,屋內點著炭火,吃得有些生活時,挖一口淋汁的豆腐最是爽口。
    驍王不喜太過精細的飲食,帶著食物的本真原味乃是最好,這驢肉是地上的至鮮,偶爾吃一吃滿口生香。廚子懂事,知道主子需要補形哪里,將那副養的醬制好了,切成薄片給驍王送酒。
    一頓飯下來,頓時覺得體內精氣滿溢,當真是得趣的很。便是準備安寢在飛燕的院內。驍王先去沐浴,穿上睡衣便在床榻上便看書邊等著飛燕沐浴歸來。可是等了半天,確實不見人的影子。便是高聲喚寶珠問側妃是去了哪?結果寶珠也不在。待細細一問才知她居然去了佛堂。驍王微微皺眉,起身披了外,起身直奔王府的佛堂。驍王和飛燕皆不相信鬼神之說,禮佛之心甚淡,平日里少來佛堂,都是魏總管張羅著初一十五禮佛拜香。驍王來到佛堂,看到佛堂梁上高吊下一盤又粗又大的塔香,觀世音前伸的手上還掛著一塊許願牌,飛燕正跪拜在佛堂供奉的南海觀世音塑像下,低著頭。雙手合攏在胸前,眼眸微垂。佛堂里的浮光暗影在她的眼眸下投下一抹昏暗的光影。塔香和許願牌輕輕擺動,在地上投射下一道道斑駁的黑影。
    等驍王進去,看到許願牌上的字時,驍王便是覺得那滿腹的熱情都要變成一口老血氣噴了出來。原來大齊民間有個習俗,童子身的少年郎,尤其是那體弱多病的,新婚之前母親都要在佛前掛上一塊許願牌,希望保佑少年郎在新婚洞房時能盡展雄風,旗開得勝。那幾日的飲食里也盡是民間郎中自配的強身健體的食譜。而飛燕許下的便是這樣一塊童子牌。驍王突然想到今日飯桌上吃的那一副便是了。
    “你這是在干什麼?”驍王冷喝道。
    飛燕微微轉著身子,臉頰隱在披散的長發間,淡淡地說道︰“替殿下祈福。免得虧損了殿下的身子,倒是對不起後來的正妃了。從今日起,妾身便要常駐佛堂替殿下祈福,不能隨侍在殿下左右,還請殿下自便,在府宅里盡尋了樂處去,只是要節制些,總是不要太早掏空了身子便好。”
    第102章
    到這個關口,驍王如何品評不出這話里的陣陣酸意?
    自從回府來就一直忍耐著的火氣竟是奇跡般的消失了。他一把抱起了冰著臉兒的美人兒,笑著言道︰“本王盡已經是被愛妃搓摩遍了,如此殘花敗柳,就是南海慈悲的觀音菩薩也難將以將這副身子超度成童子之身,卻不知尉遲施主能不能做個肉身菩薩超度超度本王?”
    說著便要在那香唇印上一吻。飛燕卻是略一偏臉兒,讓那吻空落到了腮邊︰“飛燕入府時便自知在這府宅里的身份,一直恭謹伺候著殿下的衣食,殿下待飛燕也是入了真心,還請殿下施恩,將這幾許的真心的記憶留存在妾身的心底。若是愛意減淡便是讓它盡散了,以後妾身依然會盡心伺候殿下的起居,但是……就莫要再讓妾身去伺候枕席,有了新人填補,殿下也是不會寂寞的,飛燕只此一願,還望殿下成全……”
    驍王故意繃臉道︰“燕兒心細,都盡安排得妥帖了,可是本王若是想燕兒了可該如何是好?
    前腳兒點惦念著娶新,現在卻一本正經地說著想著自己。飛燕的手緊緊地握住,指甲拼命地摳弄著自己的手心,驍王卻是眼尖,一下便看到了,立刻皺眉將那手掰開,看著手心紅紅的模樣,再也沒了逗弄她的心思了。
    “父皇要本王迎娶的乃是宮中虞貴妃的親妹,虞家的二小姐。”
    飛燕听到這話,頓時瞪大了鳳眼,之前的憤懣俱是被嚇得退散開了,真是有些不敢相信︰“皇上……他怎麼會這般去做?”
    驍王用鼻尖去輕輕踫在飛燕的鼻尖,說道︰“還是燕兒關心我,想著在菩薩面前為我禱告。”
    這話雖然是玩笑,可是卻讓飛燕的心里一顫。那霍家的情形,她是看在眼里的。也是難為了霍尊霆,自小養在端木先生那樣的人家,又回到霍家該是怎樣的煎熬。
    若真是個體弱多病的,恐怕是那位沈皇後恐怕也是沒有為兒祈福的心思吧?
    以前她便發覺,驍王對待其他的霍家人的都是不親近的,總是隱約隔著些什麼,可是他待那年幼的小公主又是極好的,可見並不是他不願親近自己的親人,實在是這相處之道出了岔子。
    就拿皇上的這返指婚來說,怎麼看都是要讓驍王鬧出天大的笑話來。
    想到這,平時深沉威風的男人頓時有幾分惹人憐愛疼惜了,便是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驍王不知這佳人生出的乃是慈母的心思,也覆住了她的手,笑著說道︰“側妃可是願意幫助為夫一起’恭迎‘正妃?”
    飛燕眼波流轉,微微嘆了口氣︰“卻不知夫君是要請神還是送神”
    皇上的聖旨未下,可是已經是四方潮涌了。
    除了虞家人外,沈皇後是第一個得信兒的。可是驍王卻避而不見,這不光是讓沈後憤怒,更重要的是她也是捉摸不透這個兒子的心里想的到底是什麼。
    皇帝色迷心竅,嬌寵虞貴妃沒了邊際,難道這二皇子也跟著昏了頭腦,要跟父皇結成連襟不成?
    第二日早朝後,皇帝換下龍袍便去了御花園里。虞家的家長虞虢夫一早便領著二妹入了宮中等候。虞家二小姐名喚玉瑩,長得果真是瑩瑩玉玉,雖然只有十五的年歲可是卻是唇紅齒白,明艷動人。
    皇後也是到了,身邊給跟著的是正好進宮看望母親的樂平公主。而那虞貴妃雖然有了身孕,因著是親生妹妹的終身大事,也是一席軟轎抬了來了。
    連主子帶太監宮女,竟是將御花園里的長風亭做得滿滿當當。
    就在這時,小太監來報,驍王入宮面聖。
    當驍王穿著一身黑底描金的細褶長袍出現時,虞玉瑩的臉兒微紅,可是一雙大眼兒卻是絲毫沒有回避地望著驍王的濃眉深目,還有那頎長挺拔的身材,竟然似鐘情已久的模樣。
    皇帝見此情形哈哈大笑,轉身對著皇後說道︰“怎麼樣,這麼一看可不是般配得很嗎?你還說朕是亂點鴛鴦譜!”
    皇後沒有說什麼,只是微微抬著眼兒︰“般配不般配的,也是要看老二的意思,虞家小姐固然是品貌雙全不輸于她的家姐,可是這親上加的親實在是亂了輩分,如今這花園子里的都是自家人,便是說話自在些,可是若是真的昭告天下,只怕……”
    皇帝听到這,臉色微微發沉,如今沈家式微,皇帝在皇後面前說話底氣愈加的十足了,便是冷冷開口到道︰“听皇後之意,倒是不滿意朕的這番安排了?”
    沈皇後的臉色發冷,雖然盡量繃著臉,可是眼角的細紋卻是明顯加深了許多,她深吸口氣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皇帝的臉這才和緩下來道︰“玉瑩雖然年僅十六,又是女子卻似難得的英才,老二你來看看,這是玉瑩前幾日剛剛繪制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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