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李大牛吞吞吐吐道︰“那個——你們找到小閑,如果,咳咳,我是說如果她有改嫁的意思,嫂子你能不能幫忙說和說和?小閑年紀輕輕,怎麼好讓她做寡婦?再說孩子也需要父親管教,我發誓,一定對她們母子好好的!”
    “這個嘛——。”如花臉色一沉,“要看小閑自己的意思了,我們也不好強逼她。”
    李大牛急問︰“是不是她對那個青梅竹馬的戀人余情未了?”
    如花很為難,“這個,真不好說。”
    李大牛忿忿不平,拳頭砸在桌面上咚咚作響︰“那個人連自己戀人都保護不了,眼巴巴的看著小閑嫁到別家受苦,男子漢頂天立地!怎麼可以讓一個女人受委屈!”
    趕緊讓這個倔牛閉嘴,否則然鏡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如花暗想,連連勸慰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以前的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女人心,海底針,要想知道小閑的想法,必須把她先救回來。”
    也對哦,別耽誤救人,李大牛攤了攤手,“可以先把金釵和撥浪鼓還給我麼?那兩件東西是我全部家當,如果小閑她同意,金釵和撥浪鼓就是我的聘禮。”
    如花︰“……。”
    密室里,武信旋︰“……。”
    然鏡努力抑制住沖出去揍死大牛的沖動︰待會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金釵和撥浪鼓燒成灰,刨個坑埋了!
    ☆、盟友
    “哼,你是從那里來的野女人?!喲,還挺著大肚子,先/奸後娶的賤貨,也能配得上陛下?”
    盛裝女子跳著腳怒罵,窗前悠哉喝著燕窩粥的幽閑置若罔聞,直到見了碗底,這才慢悠悠的跟上一句︰“我那里比得過麗貴人您呢,您嫁給陛下有半年的吧,如今身材宛若處女,佩服佩服。”
    “你——你在諷刺我生不出兒子?!”女子氣得臉色發白,操起一圓凳就要掄過去。
    周圍侍婢趕緊將幽閑團團圍住,一個身高體胖的老嬤嬤趕緊抓住圓凳勸阻女子,“麗貴人息怒,陛下交代過要好生照顧這女子,若出了什麼岔子,奴婢可擔當不起。”
    這老嬤嬤是陛下的心腹,麗貴人不敢得罪,強忍住怒火,拂袖而去。
    老嬤嬤臉色低沉,將圓凳放到原處,吩咐侍婢將桌上的剩菜收起,屋子里只剩她和幽閑。
    “邱嬤嬤,您要是沒什麼事,我可要睡個回籠覺了。”幽閑伸了個懶腰,一手扶著腰,一手撐著桌面,穩穩站起來,“最近總是覺得困,怎麼睡都睡不夠。”
    “陛下的私事老奴不便過問,只是——。”邱嬤嬤低聲道︰“雖然您的肚子有陛下的龍種,但您最好不要太張揚了,今天這個麗貴人還好對付,出生低賤沒見過什麼世面。等回到宮里,單是一個淳貴人就夠您喝一壺的了。”
    幽閑靠在榻上的軟墊上︰“邱嬤嬤放心,我就是呆在這里太悶了,連房門都不能出半步,麗貴人每天‘拜訪’一次,雖然沒什麼好話,但也能給我解解悶,等到了宮里,有那麼多姐妹陪著,自然要謙遜溫良。”
    邱嬤嬤笑道︰“母憑子貴,您又生的貌美,回宮之後至少封貴嬪,若生下男孩,陛下定會封您為妃的。”
    “不管男孩女孩,只要孩子健康就好。”幽閑撫摸著皮球般的肚子,嘴角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也是,您這麼年輕,還能為陛下添好幾個龍子龍女——。”邱嬤嬤見幽閑雙目微闔,神情倦怠,便告退了。
    一場鬧劇終于散場,臥房清淨了,肚子里的胎兒卻開始活動起來,拳拳腳腳的踹著肚皮,和幽閑嬉戲。
    這是個喜靜不喜鬧的孩子,只有周圍安靜下來他/她才肯賞臉現身表示存在。
    幽閑隔著肚皮和孩子玩捉迷藏的游戲,困意全消。那日她被夏侯安的斥候抓進馬車,行了三天二夜才到這個地方,一路上馬車車窗緊閉,即使下車休息,她也被蒙住雙眼,所以她也不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
    尹國奪嫡之戰,夏侯安沒能及時回國繼承王位,被哥哥搶了先,夏侯安當然不會就範,他召集舊部四處招兵買馬,佔據數個城池自立為帝;同時盤踞各地、稱自己才是正統的哥哥弟弟王叔們紛紛仿效,一時間,尹國同時存在四個帝王,四個朝廷,他們互相討伐征戰,尹國大亂,四處都是逃散的流民。
    到達此地的當晚,夏侯安就過來嘲諷幽閑︰“堂堂輔國公主,落得如此田地,你算計我的時候,可曾會想到你也今天。”
    幽閑笑,從上到下打量著夏侯安,“你穿龍袍的樣子,居然還不賴。”
    夏侯安氣極而笑,“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幽閑,“我們曾經是朋友,也曾是敵人,現在我們處境都不太好,做朋友還是做敵人需要重新選擇。如果做朋友呢,我們就互相幫一把,如果做敵人,嘿嘿,你直接殺了我便是,何必那麼多廢話。”
    夏侯安,“你自顧不暇,如何能助我?”
    幽閑,“你一定要問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麼?我有沒有本事,你早就知道了。”
    談判若想佔得上風,就必須學會用問題回答問題。
    夏侯安掃了幽閑的肚皮一眼,“你的駙馬還真是狠心,為了找個听話的傀儡,寧可舍棄孩子。”
    幽閑無奈搖搖頭,“這孩子不是他的,他對別人的孩子沒有那麼憐憫。”
    夏侯安,“哦,你倒是坦率。”
    幽閑,“如今我們要合作,彼此都坦率一點吧。”
    夏侯安問,“孩子的父親是誰?”
    幽閑,“你猜。”
    夏侯安,“我不想玩這種猜來猜去孩童般的游戲。”
    “薔薇。”幽閑撫摸著肚子,眼里滿是愛戀,“我最忠實的暗衛。”
    薔薇確實是她最忠實的暗衛,她沒撒謊。
    “薔薇?”夏侯安呵呵大笑,“公主玩笑開大了,薔薇夫人是女子。”
    “為了方便起見,不得不男扮女裝而已。”幽閑雲淡風輕,“薔薇不是啞巴,只是為了掩飾聲音。”
    幽閑扯上薔薇,並非臨時起意,因為此刻她說出任何一個男人的名字,夏侯安必定派人調查,而
    薔薇本來身份詭秘,調查難度最高——需要從性別開始,最重要的是,她幾乎對薔薇坐臥不避,在外人看來,曖昧也好、奸/情也罷,總之弄出孩子來並非難事。
    夏侯安,“難怪我再三表白都遭到拒絕。公主品味獨特,喜歡這種妖孽般的美少年。”
    幽閑,“若不是懷孕露出馬腳,我怎麼可能輕易被殷家和那個替身背叛,其實這樣也並非壞到那里去,我大著肚子出入宮廷風險太大,待生下孩兒,我必會重新奪回權柄。”
    夏侯安,“公主很自信。”
    幽閑,“他們能換,我也能換回去,論朝中勢力,我和殷家勢均力敵;論兵力,我和顏家聯手,絕對能打垮殷家那個徒有其表的空殼子。”
    “而且——。”幽閑對著夏侯安嫣然一笑,“有尹國新帝的幫助,絕對是錦上添花的事。”
    夏侯安,“對我有什麼好處。”
    幽閑,“我現在就寫一封書信,你派人遞給顏氏雇佣軍團的顏知秋,她會立刻命令軍團撤出你哥哥的城池,到時候,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三座城池,順道直取帝都,這個貧瘠的白石城,委實太委屈你了。”
    夏侯安為了穩定小朝廷,封了幾個草莽出身千戶長、萬戶長,以及商賈大家族的女兒做貴人,確實“委屈”。
    夏侯安,“殷氏軍團和逆黨簽了一年合約,顏家不會輕易毀約。”
    幽閑,“顏氏不再是以前那個認錢不認人的莽漢了,他們對政治的興趣甚至大于金錢。再說了,如今天下大亂,諸侯權貴們都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為了應急,他們願意雇佣顏氏,飲鴆止渴。顏氏依舊有生意做。”
    幽閑繼續道︰“待我重返宮廷,我會宣布北焰國只承認你是尹國新帝,並派遣使者,商議兩國通婚之事,我嫁人了,但我王叔們待嫁的女兒還是有的,放心,我會給她們公主的身份。”
    夏侯安半信半疑,“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
    幽閑,“現在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待我重返宮廷,我會派殷家的殘部駐守北焰國和尹國的邊關,你盡管派兵攻擊——相信我,他們不會得到任何支援。我需要借你的手摧毀徹底殷家。”
    “呵呵。”夏侯安冷笑,“我還以為你會先求我放了你。”
    幽閑懶懶的打了個呵欠,“放了我?呵呵,我在這里有吃有穿有人伺候有人保護,比在北焰國逃亡生活好許多,干嘛還要走?再說了,如今我們是盟友,蹭你幾頓吃喝總不成問題罷?”
    ……
    就這樣,幽閑在白石城半客人半幽禁的住下,夏侯安對外宣稱她是自己臨幸過得一個民間女子,所以幽閑的臥房時不時的會有夏侯安的各色貴人妃子們過來騷擾。
    幽閑放下床帳準備睡個美美的回籠覺,發覺薄被里多了一個異物,是一個蠟丸,打開蠟丸,里面藏著一張信箋,熟悉的字體和印章撥動了她的心弦,是然鏡。
    ☆、偷襲
    八月十五的夜晚,夏侯安陪著妻妾們吃月餅,鴨蛋黃月餅剛吃了一半,只听見戰鼓震震,火炮齊鳴,將士來報︰“南焰國武信旋偷襲,咬住西門不放,已經撕開一個裂口了!”
    夏侯安大驚,宣布解散宴會全力迎敵。待他披上盔甲,登上戰馬,又有將士來報︰“我軍擊潰敵人,補齊了裂口!”
    夏侯安松了一口氣,不料又有一隊將士來報︰“稟陛下,武信旋軍隊已經轉移到南門,在我方箭矢陣壓制之下,已經後退了五百步!”
    ……
    整整一個晚上,南焰國的軍隊不停的在白石城各個城門輪流攻擊,不過除了西門因猝不及防被撕開過一個小裂縫以外,其他城門都安然無恙,夏侯安的小朝廷連夜議事,激進的大臣們建議以攻為守,打開城門在外布陣迎敵;保守的大臣則不以為然,他們認為如今最大的敵人不是南焰國,而是尹國國內的大小偽政權,如果把軍力耗在與南焰國交戰上,一旦偽政權乘虛而入,後果不堪設想。
    權衡利弊之下,夏侯安最終決定死守,好在天亮之時,武信旋的軍隊在中路集結,回到了駐地赤炎城。白石城渡過一個無眠之夜,第二天早上一切如常,工匠們修補城牆,早市人海如潮,作為邊境城市,人們已經習慣了戰爭。
    夏侯安的小朝廷的大臣餓著肚子議論這次南焰國突襲和驟然撤退的原因,有人說他們是在試探虛實,看哪個城門比較容易攻破;有人對這個說法呲之以鼻,兵法,詭道也,武信旋不是傻子,赤炎城各大城門執行的是每日換防制度,防衛的首領和軍隊每天都在變化,再加上臨時的變動,試探之說太過牽強了,除非武信旋是個草包。
    如此等等,到了中午午飯時,依舊沒有定論,朝堂內唾沫橫飛,各個派別爭鋒相對,漸漸脫離了主題,沒有對錯,沒有合理不合理,凡事我方提議就支持,凡事對方的提議就反對。
    看著混亂的朝廷,夏侯安心煩意亂,將佩劍狠狠蹲在書案上,殿內頓時安靜下來,內監看到夏侯安的眼色,趕緊扯著嗓子叫道︰“退朝!”
    ……
    幽閑看著飯桌上的菜色,不禁贊道︰“今天的飯食倒是豐盛。”
    “陛下吩咐過,今天中午和姑娘您一同用飯。”邱嬤嬤忙不迭的吩咐侍婢們布置碗筷,瞅著幽閑素淨的打扮,勸解道︰“在梳妝台前稍坐,奴婢為您梳妝打扮,老奴的手藝在宮廷里還過得去。”
    “那就多謝嬤嬤了。”幽閑順從的坐在梳妝台前的圓凳上,看著鏡中的自己氣色紅潤,滿意的笑笑。
    門開了,戎裝的夏侯安大跨步進屋,胡亂揮揮手,“你們都退下。”
    幽閑給自己和夏侯安盛了碗蘆筍湯,笑道︰“我盛的湯,你敢喝麼?”
    夏侯安一聲不響的將湯一飲而盡,面色稍緩︰“武信旋突然來襲,你敢說不是你的原因麼?”
    “我孤身一人在這里,有本事翻起那麼大的浪嗎?邊關城市一年下來大小沖突不斷,武信旋的突襲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幽閑夾了塊魚肉,慢慢將刺挑去,“不過我猜測,昨晚的突襲,確實和一個女人有關。”
    夏侯安,“誰?”
    幽閑,“如花,你以前的暗探,武信旋的現在的妻子,以及——順親王姬永澤的情人。”
    一個炸雷在夏侯安腦子里響過,許久才回過神來,“你是說,如花她——?”
    幽閑點點頭,“武信旋和我一同長大,我們有兄妹之情,相信以前如花也向你稟報過。後來我回到北焰國,武信旋跟隨姬永澤去了南焰國,但是我們一直通信,姬永澤在信中說起過這件事,如花肚子的孩子根本就是姬永澤的。”
    “所以我猜測,兩人因為如花的事情反目成仇,只是為了利益而不得不忍受對方,昨晚是八月十五,姬永澤一為和如花單獨相處,二為把武信旋拖向戰場背地捅刀子,所以選擇八月十五那天派武信旋攻城,武信旋圍而不攻,故意拖延戰機到天亮,為回城找個理由罷了。”
    夏侯安毒蛇般的眼神盯著幽閑的眼楮︰“姬永澤在紅葉寺修行時法號然鏡,你和他的關系並不是那麼清白吧。”
    “哈哈。”幽閑笑道︰“我們的確關系不錯,當時我和顧念久做生意的時候,他幫了不少忙,不過我和顧念久也給了他不少好處,相互利用而已。至于其他的嘛,呵呵,你是知道我的品位的,我喜歡美貌的少年,當年大漠盜賊城的礁石,現在的薔薇,都是美少年。然鏡長的也不賴,可惜離他們還是差很遠。”
    對于礁石,夏侯安是熟悉的,當年他在黃金格斗場看到幽閑和礁石巔峰對決,那個美少年被幽閑用皮鞭活活吊死,他的妹妹琴操還是個未長成的黃毛丫頭,小姑娘一心復仇,跟隨他去了尹國。哥哥和幽閑的事情,她最了解不過,說小賤人(幽閑)為了得到哥哥的庇護,主動自薦枕席。
    還有幽閑身邊的楊憧,他在盜賊城閹童的身份路人皆知,楊憧同樣是美少年,但因為他是閹人,所以幽閑選擇了薔薇?!
    將種種過往串在一起,夏侯安開始有些明白了。
    “男人對于我而言,如同女人之于你。”幽閑淡淡道︰“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就處理掉,我們最愛的,永遠都是金錢和權力。”
    夏侯安感嘆道︰“也許是因為我們兩人太像了,所以不能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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