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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黃玫瑰(珠加更)

    答應過邊景的送行宴,明月如約而至。
    她趕到包間時,大部分人都已經落座。知道明月要來的消息,也知道他們已分手的消息,其他人反應都不意外,林以露都對她態度好不少,讓明月還有點不習慣。
    麻將桌前有四個人,周子濯還沒趕到,林以露從來不參與,多出來那個位置——
    “紀嫣然!”
    被叫到名字的紀嫣然驚訝程度不比明月少,她和這些人不熟,只知道都是參區的,更不明白明月和邊景之間的糾葛。看到明月在這里,合理卻也意外。
    她們倆可能就是和麻將桌有緣,又是因為這個踫上。
    “你要不要來,我給你讓位置?”邊景問明月。
    “不用了,我不會。”她大方拒絕。
    邊景听見明月直呼紀嫣然的名字,問︰“你們也認識?”
    “我們高中校友,她是我學妹。”紀嫣然回答,和大家一起開始摸牌,“葉瑩瑩比我高一屆,明月比我低一屆。”
    她是不知道“程欽”這個名字的,直截了當地說出來“明月”,讓其他人起先還有點不習慣。但既然听說她回二區了,或許這麼叫反而才是對的。
    “我要交換的目標學校正好是她現在讀的,雖然我年級比她高,但學校和那邊城市什麼的都比我熟悉,想著今天送行宴,她又在國內,就叫上來一起吃飯。”邊景又和明月解釋。
    他們對邊景的送行宴,算半個紀嫣然對邊景的接風宴。
    明月還記得她在朋友圈里看到的照片,“周子濯叫的?”
    “葉瑩瑩介紹的。”他說。
    葉雁雁在這時候插嘴,“倒是我爸那天還跟我們說起你。說高中有一年,他去給我姐開家長會,正好遇見二區的誰……忘了名字了,給你開會,倆人說了幾句話,還看見你站旁邊。”
    “挺巧。”如果不是他提起來,明月根本就不記得還有這件事。她不認識葉瑩瑩,更不可能認識她父親,但現在回憶,應該是徐同塵去給她開會的那次。
    機緣巧合,原來在很早之前就已結下。
    菜陸續上桌,快擺完前,周子濯姍姍來遲。人齊了就入座,他們邊吃邊說。
    “你怎麼來這麼晚?”他就坐在明月旁邊,她正好問他。
    “去了趟4S店。”他回答,“然後打車回去換輛車再開過來,耽誤會功夫。”
    還挺復雜的路線,“你去4S店干什麼,保養車子?”
    “修車。”周子濯回答。
    他怎麼會告訴明月,前天在俱樂部剛上跑道,還沒開始加速,就遇上蓄意追尾事故。他只覺得連人帶車猛烈一震,後視鏡里看到追尾的人是陸與辭。
    周子濯其實不心疼,他上了保險,對方全責。況且,陸與辭用來撞他那車,可不是什麼便宜貨。
    他剛打開車門想和他說點什麼,陸與辭走過來照著他肚子就是一拳。
    沖動是魔鬼。
    這兩人平時滿肚子壞水,做出的樣子卻都人五人六,何時這麼失控過?她就是有那本事,讓他們一個字沒說,眾目睽睽下互毆一通。俱樂部那些二世祖就愛看熱鬧,不僅不勸架,還吹著口哨給他們加油。要不是禁止賭博,說不定還能就地設局,賭誰打贏。
    陸與辭氣歸氣,挺講道義,只往身上招呼,不打臉。所以現在明月看周子濯面上如常,衣服遮住的地方可是傷痕累累——不過對方也沒比他好到哪去就是。
    不知道回頭明月看見,是不是還心疼。
    氣啊,氣死了。你這頭把他打得鼻青臉腫的正得意,回頭你喜歡的姑娘就跑去噓寒問暖。
    陸與辭膽敢給他來這麼一下,周子濯就明白,邊景和她分手,換來的不是自己的機會——他沒機會了,徹底沒了。
    今兒個,何止是他們給邊景的送行宴,是明月跟所有人的散伙飯。
    她倒是一碗水端平,在一起時互相糾纏,分開也不偏頗哪方。
    中途明月離席去躺洗手間,迎面正好遇到打算回包間的紀嫣然。吃飯時沒機會說話,現在看著,她們好似都覺得對方變了不少。以前互相用鼻孔看人,現在好歹能看見眼楮。
    “你在國內挺好的?”她問。
    “挺好的,感覺你在國外混得也不錯。”
    “那當然。”紀嫣然依舊挑眉,又毫不遮掩地掃視明月,“感覺你倒是比以前討喜了點。”
    明月還笑,“是麼?”
    但她轉念就又把臉拉下來,“可我還是一點兒也不喜歡你。”
    “巧了,我也是。”
    寥寥數字,已是她們能交談的最高限度。結束對話,她們錯身向著各自的方向前行。紀嫣然和明月之間,可以做到冰釋前嫌,但無法做到握手言歡。
    但這很正常,她不在意你的看好,你也不需要她的欣賞。
    日落西山,這場宴會終于結束。
    周子濯開車送明月回二區,其他人都沒攔著,邊景更是。他知道他們之間還有很多沒講完的話。他和周子濯,是兄弟,是情敵,可也同是失意人。在這樣重合的身份中,他們互生惺惺相惜之感。
    周子濯的車開不進二區,只能在大院門口停下。雖沒有出入證,可這車牌照號碼特殊,保安看見也不會出來轟趕。
    明月坐在副駕駛,一路上都低著頭,沒和他說過話。現在車子停下了,她卻又不能直接推門離開,總是要說點什麼的。
    “你到了。”還是周子濯先打破沉默。
    以往這個時候,他應該湊過來吻她,可是今天不行,以後的所有日子,都不行。
    明月終于抬起頭,一路上都梗著,現在已是極限,眼楮又有些發紅,“周子濯……”
    “別說對不起我的話。”他能猜到她想說什麼,制止明月,“愛誰不愛誰這種事,不是勉強和努力就能得來的,所以,我努力過了,你還是不愛我,也沒有對不起我。”
    其實周子濯清楚,他在俱樂部看到的那個明月,已是在兩人身下來回承歡的明月,可追求她時,他腦子里想的卻是她的一心一意。
    飯桌上看見她伸手夾菜,手腕上戴著一串不屬于他的佛珠,他終于明白過來,從開始就走偏了,這個結局才是命中注定。
    這個院子里,住著她的愛人,住著她的一生,住著她所有的喜怒哀樂。從明月身上,周子濯從頭至尾看見的,都是那些人如影隨形的痕跡。
    她放不下的始終是二區,也只有二區。
    所以現在的周子濯情緒無比穩定,從知道邊景和明月分手到現在坐在車里的幾日內,他已說服自己接受事實。
    “可能就是有先來後到吧。”他給自己找著理由。有那六個人珠玉在前,無論後來的他再如何表現,都已入不了她的眼。他從車里拿出一個盒子,遞給明月,“最後送你個禮物。”
    明月接過來,是個黃玫瑰的植物標本,角落的收集日期是1990.9.11。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日子是他的生日。
    “這就不是我做的了。”周子濯也證實她的猜測,“這朵黃玫瑰被做成標本的時候,我才剛出生呢。這是以前出去旅游在一家店里看到,覺得真巧,就買下來做紀念,現在送給你。”
    明月把它小心地抱在懷中,“我會珍藏的。”
    “好。”周子濯下了車,幫她拉開車門,“時候不早了,現在天都有點黑,回去吧。”
    明月扶著他的手跳下來,仰頭望著他的神情。
    “我也該回家了。”
    “嗯。”
    在他目光的護送下,明月低著頭往大門口走了兩步,卻還是沒能這麼利落地離開,忽又轉過身來,“周子濯——”
    他還站在一眼能望見她的位置,“別舍不得,有人在里面等你呢。”
    明月回頭,看見趙和澤已經走出來,在門內站定。
    “回去吧,明月。”周子濯對她招手。
    明月還站在原地有些猶豫,他知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于是周子濯先做出行動,狠心上車,努力不去看她,踩動油門。
    那輛車子以極快的速度開走,好像再遲疑一秒就會被困在這里。直到他消失在這條路的盡頭,明月才走到趙和澤面前。
    她本以為,她和周子濯會花大把的時間拉扯,互訴衷腸,糾纏不休,才能走到現在的情形。
    這麼痛快,讓她不知所措。原來成年人的別離,有時候就在一瞬間,那一腳油門。
    “這又是什麼?”趙和澤老遠就見她抱著標本。
    明月遞給他看,“這個是他送給我的臨別禮物。”
    他先注意到的,是角落這行鋼筆寫的數字。
    “他的生日。”明月向他解釋,語氣里卻帶些悵惘,“在他生日那年采摘的黃玫瑰做成標本,現在送給我,可能是希望我能夠永遠這麼記住他吧。”
    可趙和澤看見這朵黃玫瑰,想得比她更多。明明從不認識,他卻好像從這個標本中讀出了周子濯那時那刻的情緒,“I   offer   you   the   memory   of   a   yellow   rose   seen   at   sunset,   years   before   you   were   born.”
    他故意說的英文,是不想讓明月听清其中的含義。
    可明月也是托福听力27分的人,他說得又標準,怎麼可能記不住?既然趙和澤說出來,就代表其中一定有什麼額外意義。明月拿出手機,輸入搜索。
    趙和澤走在她前面,本以為明月在後面跟著,許久沒听見動靜——忽然就是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長嘆一口氣,轉過身,明月已抱住膝蓋蹲下,手里還捏著那盒標本。淚水大顆大顆的往地上掉,趙和澤無法安慰她,只是抬眼望向路燈,看著燈下飛舞的蟲子。
    沒有關閉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明月剛剛搜索到的結果。
    這是博爾赫斯的一首詩,很好找。
    網頁里不僅僅有趙和澤說過的英文原文,還配上了中文翻譯。
    她先看到的是他剛才說的那句︰我給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個傍晚看到的一朵黃玫瑰的記憶。
    再往上翻——
    我給你一個從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我給你一個久久地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
    詩名是,《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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