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婦人的兩個孩子被送到了王淳之的身邊,兩個孩子年齡都不大,都還是不知道大人做了什麼事的時候。
    尤其是小姑娘,眼楮隨她的母親,此時正怯怯的看著王淳之這幾個陌生人,可以激發人對幼兒本能的保護欲。
    “你們能告訴哥哥們,在家里面是娘親待你們好,還是爹爹待你們好?”王淳之手中拿著一塊糕點,對兩個小家伙道。
    糕點甜甜的味道讓兩個小家伙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口水來,他們道,“爹爹對我們最好了,我們想吃什麼好吃的爹爹都給我們買。”
    王淳之眸色不由一深,道,“那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爹爹的錢是從哪里來的?”
    “是娘親給爹爹的。”兩個孩子道。
    王淳之問什麼,他們就答什麼,就像兩只饞嘴的小貓一樣,眼楮直勾勾的盯著王淳之手上的糕點轉動,乖巧又可愛。
    見到孩子什麼都說,婦人身子直接軟癱了下來,眼中滿是絕望之色。
    而周圍那麼多的許家族人也琢磨出味來了。
    許糊涂這有些不對勁啊。
    在他們心里,一直都以為許糊涂對他妻子和人有一腿這事是不知情的,所以雖然嘲諷他的族人很多,但是同情他被人戴了綠帽子的許家族人更多。
    但是婦人一個女人家,沒有出去打工掙錢的門道,她是怎麼有那麼多錢的?許糊涂還給自己和孩子用了,就是半憨憨也不會傻到這種程度。
    “真是讓人沒想到啊……。”許家族人看著仍舊一副無辜表情的許糊涂,不知為何,身上突然有些發涼。
    如果許糊涂對于自己妻子這事一直都是知道的呢?
    當初許糊涂為什麼會得‘糊涂’這麼一個外號,那就是因為他執意要娶一個從良的妓為妻,族中長輩都道他糊涂。
    現在看來,許糊涂未必真糊涂。
    “你現在能說了吧,這件事情所有的前因後果,放心,你的孩子誰都傷害不了。”王淳之對婦人道。
    听到王淳之這麼說,婦人眼中的絕望慢慢散去,恢復了一點神采,對王淳之道,“好,我就信小公子一回。你要是做不到,我死以後,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二十多年前,年幼的我被父母賣進花閣,取花名為春菊,從小就在花閣長大,能夠從良可以說是花閣里的女人畢生希望,我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花閣沒讓你賺夠錢榨干你,怎麼會讓你走呢,就在我十八歲那幾年,花期將過之際,一個入幕之賓說能我贖身,那個人就是我現在的夫君,只是我沒想到啊,什麼狗屁的贖身,只是讓我換了一個地方繼續做皮肉生意。”婦人淚流滿面道。
    當初離開花閣時有多欣喜,後來就有多絕望。
    還不如讓她一直呆在花閣里面呢,起碼不需要面對虛情假意。
    “你是說,是許糊涂讓你出去做事的。”王淳之聲音平淡道。
    婦人點頭承認,“我從別的男人哪里拿到的錢都會上交給他,他只比老鴇好一點的就是讓我把懷上的孩子生下來。”
    徐季族人卻像是炸開了鍋一般,紛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許糊涂,他們的至親族人。
    典妻。
    第175章
    什麼是典妻?
    那就是把妻子當成物品或者牛馬一樣, 進行租聘買賣。
    簡而言之,就是不再把女人當成人看, 而是當成一樣東西或者牛馬。
    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更別說男人們都有的佔有欲,就算他們有權利那樣處理自己的妻子,但是又有幾個人能狠的下像那樣的心腸?
    許糊涂的做法簡直讓他們大開眼界。
    尤其是那些已經被宮刑的許家族人,更是對許糊涂咬牙切齒。
    他們沒有想到,自己省吃儉用,扣扣索索省下來的錢財居然去養了另一個男人,這讓知道了真相的他們有些想吐。
    婦人慘笑道, “他是既當了婊子,又想要牌坊。他不敢在族里明打明的賣妻,就讓我出面打扮的漂漂亮亮,這樣不需要我主動, 那些好色的男人自然就會貼上來。”
    在這中間, 許糊涂都是沒有出過面的,婦人也沒把自己明晃晃的標價,所以那些男人並不知道他們的錢都是被許糊涂拿去花了。
    就像婦人說的那樣,許糊涂既想要名聲, 又想要利益。
    許家族人看向許糊涂的目光中滿是詫異。
    自知事情暴露,許糊涂眸光陰狠的看了婦人一眼,對王淳之坦蕩道,“她是我用錢買回來的, 我想讓她做什麼就讓她做什麼,這些你們外人管不著。”
    許糊涂這話說的理直氣壯,卻又自私無比,“她本來就是做皮肉行當的, 怎麼能離開的了男人,我這只不過是一舉兩得罷了。”
    他絲毫不覺得他這樣做有什麼不對。
    畢竟他當初娶了這樣一個出身的妻子,就是指望她能賺錢養自己的。
    眾人被許糊涂這話猛的一噎,卻又知道許糊涂說的是對的。
    這年頭妻子就是一個物件,男人則就是物件的主人,想怎麼處置,基本都是男人一句話的事。
    別說讓婦人去賣了,就是讓婦人去死,婦人也得听從。
    只是人都是有感情的,相處下來後誰肯讓人這樣糟蹋自己的媳婦,男人的確掌握著婦人們生殺予奪的大權,他們做不出來的事,不代表別人也做不出來。
    也就是說,許糊涂有隨意處置自己妻子的權利。
    這並不違法。
    只是王淳之卻沒有被許糊涂給繞過去,“把自己妻子當成搖錢樹,你也配稱為一個男人?”
    “更何況,還有那麼多族人因為你而遭受到了宮刑,你哪可能一點罪都沒有。”
    王淳之這話讓那些還沒受宮刑的許家族人驚喜道,“這樣一來我們就只相當于逛了幾次窯子而已,不應該再以偷情罪論處了。”
    相比起偷情罪來,逛窯子就不算什麼了。
    “所以你去放火,誤殺了人,就不是殺人犯了?”王淳之看著那些垂死掙扎的許家族人冷笑道。
    “你們的確不知情,也正因為不知情,你們才犯下的是偷情罪。”
    “所以,繼續行刑吧。”王淳之道。
    許糊涂是幕後黑手,這些去招惹婦人的男人們也不是什麼無辜的。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來。
    婦人們親自操刀,給自家男人們行刑,被行刑的男人被堵住嘴巴,固定住四肢,防止他們逃跑和咬舌自盡。
    對于觸踫到心中底線的婦人人沒有一點留情,沒有了孽根,他們以後就不能再去外面拈花惹草了。
    伴隨著王淳之的視線,許家族人看向了許糊涂。
    不知道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會被怎樣處置?
    讓從良的婦人再次做皮肉生意,連累的眾多族人因為這事而被行了宮刑。
    哪怕許糊涂一直說自己做的沒錯,他臉上的汗水也出賣了他。
    如果只是婦人這件事,許糊涂自然可以糊弄過去,但是這事又讓眾多族人被行了宮刑,哪怕是許糊涂,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
    畢竟,法不責眾不是麼。
    但是他沒想到,這條潛規則在王淳之這里並不適用。
    能在他這里適用的法不責眾,除非是那些沒有犯法的群眾們,這樣王淳之自然不會為難他們。
    但是今天的許家族人們並不包括被放過的行列內。
    看到王淳之看過來,許糊涂心中不由一緊。
    “我能知道我是怎麼暴露的麼?”許糊涂不禁喉間一緊道。
    要知道他可什麼事都沒沾過,只除了讓婦人用身體為他掙錢,他來花之後,對于族中那些捕風捉影的事,他一概都不理會。
    為的就是擺好自己的位置,好能討到下一個婆娘。要不然他典妻的事情暴露出來,誰家還會把女兒嫁給他。
    “你又不是傻子,夫妻兩人同床共枕多年,我就不相信你一點都沒發現。”
    “按理來說,正常男人早就把這事給鬧出來了,哪里還會等到現在。”
    “就算你不是正常的男人吧,被迫戴綠帽子不敢把這事說出來,也不該是剛才的反應才對。”
    許糊涂表現的的確很正常,但是別忘了他讓婦人干了多少年了,又是在族中干的,族人們都光明正大的叫婦人狐狸精了,男人又在族中,不可能听不到一點風言風語。
    就是真傻子,別人說多了也會學著說呢。
    他剛才表現的的確很真,但是也很假,婦人在外面有人這事,從別人口中得知就假了。
    夫妻之間是最親密的人,許糊涂想要營造他被婦人背叛的形象,卻聰明反被聰明誤的自行露出了馬腳。
    “還有這兩個孩子,你對他們很好,除非你自己不能生,要不然怎麼能容忍給別人養孩子呢,所以這兩個肯定是你的。”王淳之道。
    這就好笑了,婦人在外面那麼多的男人,如果沒有男人的配合,怎麼可能正巧只生下男人的孩子。
    所以許糊涂從一開始就是知情的。
    而不讓婦人直接對孩子們好,也很好理解,那就是他在有意疏遠娘親和孩子們,把孩子拉到他那一邊去。
    以後可能還會教孩子們去憎恨自己的娘親,從而只依賴造成這一切的父親。
    “他這是想干什麼?想必你是知道的吧。”王淳之看向婦人道。
    婦人眼中落下淚來,“我只是他買回來賺錢和生孩子用的,他哪里肯和我這樣的女人百年之後共同合葬,所以從一開始就想好了所有的退路。”
    “那就是把事都推到我的身上,他‘清白無辜’,過後還能找一個良家妻子過門。要不然,這事鬧大了,看誰還敢把女兒嫁給他。”
    許家族人心頭猛的一驚,沒有想到許糊涂打的還是這種如意算盤。
    娶一個能給他掙錢的婦人過門,把孩子生了,錢賺夠了,然後再把婦人給踹了,屆時再娶一個清白的良家過門。
    到時候他們不僅不會嫉妒他,反而會同情他。
    這要是成了,可就財、子、名、色四豐收了。
    “這樣不把女人當成人看的男人是不會就此罷手的,走過捷徑以後,你讓他再腳踏實地,很難,所以不出意外,他的下一任妻子估計也會被他逼迫成為暗娼,要是一個性子烈的,說不定還會選擇去死。”
    所以說,許糊涂暴露只是遲早的一件事情。
    婦人听了心里不由一驚,滿臉詫異的看向王淳之。
    許糊涂為人到底有多貪婪,再沒有比她更清楚的人了,她沒想到還有人也會透徹這件事。
    “所以要怎麼處置許糊涂?”許家少族長目露凶光道。
    他沒有想到鬧了大半天的婦人居然不是罪魁禍首,只把婦人給浸豬籠有什麼用,說不得他們還幫許糊涂除掉了一個知曉他秘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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