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檀奴乖。”蕭妙音摸摸弟弟的半光頭,“姊姊不能陪你玩久了。”她還得練字,這些月蕭妙音自覺已經能夠摸準蕭斌的脈了,蕭家就是個暴發戶,但暴發戶就暴發戶的追求。她瞧著蕭斌對那些世家也是各種羨慕嫉妒,琢磨著自己下一代什麼時候也能夠能和那些世家郎君娘子一樣。
    如今看家里這樣,大哥蕭佻忙著中二,二郎三郎被太皇太後收養在宮中,是個什麼樣子根本不知道。那兩個還在學堂讀書的小家伙那更是被生母給養殘了,能出多少人才真心難說。
    不過等自己同母弟弟長大盼著成才能夠幫到自己,還不如自己努力。
    “……”檀奴年紀小,但也听得懂旁人的話了。他不高興的坐在那里,嘟起嘴,蕭妙音見狀塞過去一只布老虎,他就抓住布老虎的耳朵一個勁的揪。
    阿吳見狀,連忙抱住這個小郎君哄,後來抱到外面去陪著玩。
    蕭妙音自己在屋內習字。
    這字並不只是能寫出來就行了,若是想要往更高一層走,除非天賦異稟,不然少不得要下一番苦工。
    蕭妙音已經找準了方向,就是努力的往這條道上走了。她穿越前小時候家里也曾經給報過書法班,她要做的就是將曾經學過的統統都重新撿起來。
    阿昌見著蕭妙音攤開紙筆認認真真的練字,心疼她手腕會不舒服,趕緊讓人給她上了一杯酪漿。
    可惜呢,要是個小郎君,說不定將來的前途差不了。阿昌坐在那里心中嘆息。
    侯氏屋中早早的掌燈起來了。侯氏所生的四娘快滿周歲了,因為生母不受寵,蕭斌對這個女兒也不怎麼重視。
    “今日阿侯去侍奉長公主,怎麼到了此時都沒有回來?”侯氏屋子中的阿寶抱著四娘和阿閩說話。
    今天一大早長公主府那里就來人,點名讓侯氏過去侍奉。
    長公主金枝玉葉,侯氏不過只是一個妾侍,前去伺候還是她的福氣,哪里敢不听從?結果如今都日下三竿了,都還沒見著人回來。
    小小的四娘在阿寶的懷里,她這會沉默著,哪怕阿寶等人去逗她,她都不肯笑。
    “哎,興許等會就回來了。”阿閩道,“長公主應該不會留人太久,也沒意思不是。”
    懷中的嬰孩雙手突然握緊,眼神變得有些不對勁。
    “四娘怎麼了?”阿寶察覺到嬰孩的不對勁,低下頭哄逗了一下,又查看了尿布,喂奶也不吃。
    “四娘真奇怪,平常小兒都不像她這樣。”阿寶查看了一遍,再三確定孩子沒有尿在身上也沒有餓之後,才抱著四娘繼續和阿閩說話。
    “三娘子不也這樣麼?”阿閩低著頭做針線活,頭也不抬,“听那邊的人說,三娘子讀書很刻苦呢,連兩個小郎君都比不上。”
    “可惜,要是個郎君就好了,阿常那里就可以更加得意了。”阿寶說這話透著一股子酸。
    阿閩低低應了一聲,她覺得脖頸酸痛,抬頭就要轉動一下頭休息休息。結果這一抬頭,她就望見對面阿寶懷里的嬰孩臉上抽動著,嘴角咧起來看似在笑又好似在哭,滑稽的很。
    “四娘子這是怎麼了?!”阿閩嚇得手里的活計立即掉在地上。
    這孩童的魂靈不穩,阿寶和阿閩長長听說小孩子的魂輕得很,一不小心就掉了。
    “這……快叫祝由科的人來啊!”阿閩險些尖叫。
    這下子院子內真的熱鬧起來了。
    ☆、第13章 風騷
    蕭斌不在的這段時間里,燕王府發生一件大事。
    府里的大娘子,也就是蕭妙音的大姐姐,被太皇太後定給了如今才八歲的高涼王拓跋堀,如今天子年少,下面的那些弟弟們今年才開始陸陸續續封了王爵,這才沒多久,太皇太後就直接把自己的佷女指給了這些名義上的孫子們。
    蕭妙音坐在屋子里頭一邊寫字,一邊听著阿昌帶著興奮的稟告聲,忍不住蹙眉。
    “這……大姊姊和那位高涼王算起來應當是姑佷吧?”她突然想起這麼一回事來,太皇太後是小皇帝和小諸王的嫡祖母,她那個大姊雖然是庶出的,但也是蕭家的血脈,要高那個高涼王一輩。
    “哎喲!”阿昌听到這話,連忙拍了一下手,“三娘子,這話您可別讓外面的人听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太皇太後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呢。”
    “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蕭妙音寫完一張,放下手里的筆,這會她已經漸漸將以前學過的那一套撿了起來。
    她這麼小,還是個孩子,這種話還能傳到東宮里去?
    “這話可說不得,”阿昌嚇得連連來捂她的嘴,結果蕭妙音瞥過來,阿昌就訕訕的縮了回去。
    別看三娘子年紀不大,但是主意多的很,就連她的乳母都只能听她的話了。
    “方才我說的那些話要是被人傳了出去……”蕭妙音學起以前看過的那些小說,“你們知道會怎麼樣。”
    一下子屋子里的侍女們面色各異,小主人們拿捏這些奴婢簡直不要太有辦法,如今人命輕賤,多的是賣兒賣女的農戶,王府中也不缺人使喚。
    蕭妙音這話一出來,連平日里最愛說話的阿昌都跪在那里不安了起來。
    “我只是說你們別把院子里的事都往外說。”蕭妙音見著有些哭笑不得,“對了,阿爺都沒在家呢,那高涼王豈不是要等阿爺回來才能下聘?”
    北朝的婚俗到了如今已經有鮮卑族的那一套婚禮規矩和漢人習俗結合的意思,蕭家是漢人,而且權勢赫赫,那麼應該還是照著漢人的一套來。
    “哎,三娘子,如今郎主不在,可是太皇太後還不是在的嘛。”阿昌多少恢復過來,又和蕭妙音說道,“這如今……當家的,難道三娘子還不知道是哪個?”
    蕭妙音表現的不像個小孩,阿昌也漸漸的不敢拿蕭妙音當真的小孩看。
    如今拓跋家和蕭家的大家長不都是太皇太後麼?在兩家的婚事上,小皇帝和蕭斌完全沒有多少發言權。
    不然當年蕭斌說被換老婆就被換老婆了。
    “……”蕭妙音突然為自己的將來擔憂了,不過擔憂了一會,又很快扔到一邊去。瞧著府中大姐姐,她應該也差不多。
    太皇太後總不至于坑佷女吧?
    蕭妙音想道。
    婚事定下來,宮中就開始準備,燕王在外,但是博陵長公主還在,能夠代燕王受禮。
    鮮卑族向來是女人們能把男人的事全部做了,漢人看起來牝雞司晨,偏偏在鮮卑人看來再正常不過,不見當年太祖皇帝推行殺母立子制度的時候,兩個皇子一個因為母親被殺出逃堅決不肯受太子之位,另外一個為了保住生母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把阿爺給殺了。
    鮮卑人尊母之風由此可見。
    太皇太後這次是按照漢人的六禮來定下高涼王和蕭家大娘的婚事,準備的聘禮足足有十幾輛車子。
    當然這筆都是皇家的,統統要造冊,蕭家是沒可能拿去自己花用。
    下聘禮這日,燕王府和長公主府前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博陵長公主今日的心情算的上尚可,她今日換上鮮卑人的袍子,頭發不做太多的裝飾,編成辮子盤在頭頂便是。
    “阿侯?”長公主對著銅鏡輕喚一聲,侯氏便在一邊站直了身子。
    “長公主。”侯氏低眉順眼的,站在那里和旁邊的那些侍女也沒多大的不同。
    “……”長公主伸出手去。
    在長公主身邊侍奉這麼久,侯氏也能明了稍許博陵長公主的心意,她將一杯酪漿雙手遞過去。
    “嗯。”長公主滿意的輕哼一聲。
    上回在宮中見到三郎四郎猴成那樣子,長公主心里痛快才怪,不過見著作為生母的侯氏在這里這麼盡心的服侍,氣也多少消去了一些,何況今日還是她那個庶女的好日子。
    “長公主,一切已經準備好了。”公主家令前來恭謹道。
    “善。”博陵長公主點點頭,她已經準備妥當就等著去燕王府了。
    這次代太傅受禮,是長公主去燕王府里去。
    府里如今正熱鬧著,諸王娶親並不是自己親自來,而是派使者來。博陵長公主坐在堂上,按照事先熟悉過的那一套禮儀程序走。
    才禮成,突然外面騷動起來。
    博陵長公主蹙眉,叫過一旁的女官,“外面怎麼了?”
    女官出去打听了一下,過了一會面色古怪的回來。
    “是怎麼回事?”長公主出聲問道。
    “回稟公主,是大郎君……”女官吞吞吐吐。
    博陵長公主也曾經听過這位繼子的事,听到是他立即就冷了臉,“他又做出甚麼事了?”博陵長公主對蕭佻可沒有什麼母子之情,甚至她對這個繼子還頗為厭惡,若是這個繼子真的做出個什麼事來,她可沒有蕭斌那樣的好耐心!
    “大郎君似乎服了藥散,如今正在街上奔著呢。”女官說起這事,臉都紅了。
    “甚麼!”博陵長公主大怒。
    所謂的藥散也就是五石散,這東西原本被張仲景做出來是為了治療傷寒癥的,誰知道後來被魏晉的那些士人們用來尋歡作樂。北朝此風不顯,最明顯的還是在南朝。北朝將服用藥散看做是邪風,如今長公主听到蕭佻竟然在今日服用藥散鬧事,心中怎會不怒?
    “將他給我抓起來!這臉面難道被他丟的還不夠嗎!”長公主氣急,平日蕭佻怎麼鬧,她還心里暗笑這個是扶不上牆的,怎麼能和自己的親生子相提並論,可是如今都胡鬧到她頭上來了,這讓她還怎麼忍?
    此刻大街上,一個少年烏發披散,他腳上穿著木屐,身上只是穿著一件白色袍子,衣襟敞開露出里面的襠,他健步如飛,長發被風撩的飛起來。
    路上有不少騎馬的鮮卑女子見著這麼一個少年郎狂放不羈,紛紛拉住了馬停下,熾熱的眼神不停的打量著那露出來的胸膛。
    蕭斌雖氣長子不成器,但該學的都讓他學。騎射一項都沒有落下,體格自然是不會難看到哪里去。
    “站住,站住!”後面突然傳來馬蹄聲響,原來追趕蕭佻的那些人知道救兵來了,頓時喊爺娘的心都有了。原本長公主只是以為繼子不過是一介瘦弱少年,幾個衛士就可以將人拿下,誰知道蕭佻看似無能,實際上卻有不少本事,他這一路快走,幾個壯漢都追不上他。最後騎兵都來了。
    蕭佻腳下一頓,他轉過頭,狹長的鳳眼里譏諷意味比方才更加深厚,“這回倒是學的聰明,派些能夠抵用的來了。”說完,他口中叱喝一聲,竟然當著一眾人的面直接幾步就跳上了路旁人的屋頂上!
    住在這一條街的人家非富即貴,他這一跳,那些原本就對他色相有些意動的鮮卑少女們立刻大喜,打馬上前追逐他。
    蕭佻仰天大笑,干脆把身上的袍子一脫卷成一團丟下來。
    這下少女們更加騷動了。
    有大膽的,干脆在馬背上吹起口哨,指揮著自己跟來的僕婦將那個美少年一舉拿下!
    明明就是長公主派人來拿人,結果演變成少女們的追逐,偏偏這些少女的身份還非同一般,不好貿然得罪。
    少女們堵在前面,而且這些鮮卑少女們腰間挎著環首刀,一個個裝扮和男子沒有太大區別,若是真是惹惱了她們,少不得又是拔刀交惡。
    一下子街上便的比剛才更加熱鬧,處處都是馬蹄揚起來的灰塵。
    **
    今日是個好日子,家里有喜事,小孩子們也不必一個勁的在院子里呆著,可以到前面稍微走動一下,前提是不能哭不能鬧,也不能調皮搗蛋,今日是傳說中的嫡母前來壓陣,所以孩子們也老實的很。
    蕭妙音被阿昌抱著,手里抓個點心,她瞧不見熱鬧,和其他院子里的孩子又玩不到一塊,覺得無聊的很,干脆就要回去。
    阿昌抱著她還沒走幾步,突然那邊屋頂上傳來幾下瓦片被踩的聲響。
    蕭妙音和阿昌幾個侍女抬頭去望,看見一個少年只穿著襠,光著兩條手臂站在對面的屋頂上。
    好巧不巧,那個少年還是她認識的。
    (☉o☉)!
    僕婦們望著他一剎那呼吸都停滯了。
    蕭妙音看著那個風騷的少年,手里的點心啪的一下掉了下去。她看到了少年那稚嫩的……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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