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此言一出,原來還有些蠢蠢欲動的貓兒,立刻老實了。
    **
    以前蕭妙音看小說,里面說到皇帝是最難陪的,因為你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做錯事被皇帝記恨在心,然後被日後算賬。所謂伴君如伴虎。
    她坐在小胡床上,看著那邊的拓跋演騎著小母馬來回的吆喝。
    這話說的……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錯?
    瞧這歡快的喲。蕭妙音感覺自己成了幼兒園園長,為首的那個正在馬上撒歡呢,拓跋演騎著一匹溫順的小母馬在前面跑,後面一群黃門苦哈哈的在後面追。
    蕭妙音看了看著燦爛的日頭,再喝了一口冰鎮過的酪漿無比懷念在殿內的涼快舒服。
    “三娘不去試試看?”在拓跋演身邊服侍的毛奇躬下~身對蕭妙音說道。
    蕭妙音放下手里的鎏金杯子,揚起手,給毛奇看看她那小身板,這個小身板還去騎馬,恐怕馬背還沒上去就能被顛下來。
    “……”毛奇也覺得自己失言了,不過面前的小娘子還真的和同年歲的孩子不太一樣。毛奇看著拓跋演玩的一身大汗,心里直嘆氣,陛下何嘗不知道太皇太後的用意,不過天家原本就是如此,與其一味抵制,不如欣然接受,何況看陛下的樣子對這位蕭三娘還是很喜歡的樣子,不然也不會提起來。
    毛奇想起上次進宮的蕭二娘,那位小娘子還是博陽侯嫡女,可是一次都沒有被陛下提起過。
    “奴婢失言了。”毛奇說道。
    “無事,我也想快快長大呢。”蕭妙音知道毛奇是拓跋演身邊的貼身黃門,才不會傻傻的真的去說‘你說錯了’,“這麼小。”她低下頭嫌棄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三娘子很快就長大了。”毛奇笑道,小孩子長大也就是那麼幾年的事,不過這位娘子若真的長成了,不出意外是要被送入宮廷的。
    “承蒙貴言。”蕭妙音對毛奇很客氣。
    “你們在說甚麼?”拓跋演從馬背上下來向這邊走來,黃門連忙給他罩上一條擦汗用的錦巾。
    男孩子很少有精心打理自己的,拓跋演也不例外,他隨意的擦了一下頭上的汗珠就干脆坐在蕭妙音身邊,扯開身上的衣襟,好讓身後宮人扇出的風快點灌入到脖子里去。
    “陛下不可。”蕭妙音瞧著拓跋演貪涼,放下手里的鎏金杯子,說道。
    “嗯?”拓跋演听到她這麼說,不禁轉過頭來。在宮室中一向是他想如何就如何的。
    “兒以前听人說,人出大汗之後不宜立即吹風解除寒涼之物,不然容易生病。”說完她立即又抱起了另外一只鎏金杯子開始喝冰鎮梨汁。
    “……”拓跋演看著蕭妙音前一刻還板著臉說正經話,下一刻就開始喝飲品。不禁眉頭抽動了一下。
    “陛下,三娘子說的有些道理。”毛奇是拓跋演身邊的人,比拓跋演自己更加看重他的身體,“不如過一會再吹風。”
    拓跋演年紀小,但也分得出哪些人的話是為了他好,讓身後的那些扇風的宮人退下,他十分壞心眼的看到蕭妙音額頭上也積攢了一層汗珠子。
    平城雖然地處代地,但熱起來實在是好不到哪里去。拓跋演見到她腦門上冒出的汗珠子,趕緊讓她坐在那邊去,“那邊有風,你坐那邊吧。”
    蕭妙音欲哭無淚,她更想回到宮殿內啊,宮殿內有專門的冰山,哪怕外面再熱,里面也是涼颼颼的。
    不過皇帝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不行麼?
    拓跋演看著蕭妙音不情不願的模樣,差點笑出聲,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一個心里想什麼都擺在臉上的小娘子是怎麼得了太皇太後的青眼,他還以為太皇太後喜歡的都是和她一樣性子的人呢。
    “不喜歡?”拓跋演故意問道。
    蕭妙音已經熱的有些暈乎乎的,听到拓跋演這兒麼問,她立即就答,“是啊,還是殿里好。”
    這話一說出來,她反應過來怎麼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
    拓跋演看著蕭妙音瞪大眼雙手捂嘴,不禁哈哈大笑。
    這麼一個小娘子,可要比那些人有趣多了!
    蕭妙音看著樂不可支的拓跋演,心里恨不得抓起面前的酪漿糊他一臉!
    拓跋演笑夠了,他看到蕭妙音坐在那里不做聲,知道她是不高興了,“待會就回宮殿中,不會在這里逗留太久,對了你喜歡甚麼?”
    蕭妙音瞥了他一眼,頗有些懶得搭理的樣子,“陛下這是……”
    這熊孩子又要做什麼?
    “你說了,我看看我有沒有啊。”拓跋演在她面前懶得繞圈子,不過他就算繞了圈子,恐怕這個小娘子會不明白了。
    “……”蕭妙音沉默一會,搖搖頭,“無。”
    她在蕭家錦衣玉食,也不差讓皇帝給什麼,何況她還真的沒做什麼,充其量就是做了一個玩伴而已,還不輪到讓他給東西的程度。
    拓跋演轉過頭來。
    **
    博陽侯府中今日請了幾位先生,上回小慕容氏得了大伯子的指點,知道如今外面戰事不比幾位先帝時候多了,而且就算有,還有那些六鎮的人在。小慕容氏心底里也不太希望到時候自己兒子在戰場上拼命。
    思來想去,那麼就只有走蕭家祖上的路子了。
    “娘子讓二娘和郎君一起讀書?”小慕容氏陪嫁過來的心腹侍女問道。
    小慕容氏這次讓女兒和兒子一起讀書,多少都有些讓女兒也粘些書卷氣的意思。這個女兒比兄長要聰慧,只是對于讀書一事上並不熱衷。
    可但凡大家的小娘子,哪個不是學富五車,拿出去樣樣不比郎君差?慕容家漢化日久,小慕容氏也覺得讓女兒多學些書才好。
    “不錯。”小慕容氏坐在床上,召來幾個侍女為自己捶肩捏腿,“二娘年紀也到了,我听說阿兄家的三娘在二娘這年紀已經很爭氣,書讀的很好了。”
    按理說一個庶女也輪不到她出名,但是架不住蕭佻那麼拿著妹妹的字在外面到處炫耀,尤其炫耀的對象也是一些貴族。小娘子的名聲就是被父兄這麼在外捧出來的。
    一想到這件事,小慕容氏就覺得一陣心塞,二娘的阿爺是那個樣子,兄長年紀小,就算她想要擺脫那位不著調的大郎給說幾句,也要自家二娘有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啊!
    正在竹簾下飲酒的蕭佻鼻子一癢,他面前是被書童溫好的酒,手里才將包著五石散的紙包打開,“啊秋~!!!!”
    紙包里的粉末立即被他一個噴嚏就打了出去。
    見慣了郎君瘋瘋癲癲的書童看到蕭佻被五石散糊了一臉,立即捂住嘴偷笑。
    ☆、第25章 陪伴
    蕭妙音在宮中享受到了上位者的待遇,拓跋演帶著她一塊兒瘋鬧,鬧完之後,拓跋演對著身邊的毛奇說了幾句,之後蕭妙音就被待到一個僻靜的宮室沐浴換衣,衣裳都是現成制好的,宮中未成年的公主大王不少,這些衣裳都備著,反正小孩子的身形也差不多。
    洗白白干淨出來,換上干淨衣裳,蕭妙音覺得自己今日來這麼一趟還不錯。
    萬壽宮中,太皇太後和幾個宮眷說話,今日長袖善舞的羅夫人沒有來,她娘家大嫂來看她。宮中女子可憐,先帝在世的時候只能仰仗那麼一個男人,到了先帝駕崩,份位高的還得在宮中守著,外面娘家人進宮探望也是給這些先帝嬪妃帶來些許慰藉,太皇太後也不攔著。
    何太後坐在一旁,服侍太皇太後飲用蜜漿。
    這些活計原本是那些宮人做的,但是被何太後給接了過去。
    太皇太後只是抿了幾口就直接交給一旁的宮人,“阿何是皇太後,這些事你來做不合適,還是讓宮人來。”
    博陵長公主見著何太後面上的笑,心里簡直是和吞了蒼蠅那般惡心,明明就是皇太後,偏偏和宮人搶活干,自降身份,還被太皇太後給點了出來。這個太後做的可真的是讓人刮目相看。
    這般自賤,也莫怪如今外人只知道有個臨朝稱制的太皇太後,皇太後早就被人忘記到天邊了。
    “這是新婦應當做的。”何太後好似看不到那邊博陵長公主流露出的鄙夷神情,她目光柔和,正坐在那里,態度恭謹柔順的很。
    “……”太皇太後嘴角翹起,最近太皇太後主持著改革,原先幾代先帝雖然有主動漢化之舉,但最初的幾代都是鮮卑作風濃厚,這要改起來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如今太皇太後主政,所用的人幾乎都是漢人,甚至連八部大人這樣的機要位置太皇太後都打入了勢力。這會改革,真正行駛漢人的一套,朝堂上的變動就比以往更多。
    何太後家里也有人在朝堂上任職,原本家中出了個皇太後,憑靠著外戚的身份多少都能揚眉吐氣,可是不巧,何太後頭上還有一個從先帝幼時開始就垂簾听政的太皇太後壓著。于是該有的那些榮光只能想想,太皇太後不說,何家也不敢要。
    只能靠著何太後在太皇太後面前盡一盡孝心,別讓太皇太後真的把何家給忘記了。
    “家中的孩子最近都怎麼樣?”太皇太後轉頭去問博陵長公主,三郎和四郎都養在東宮,博陵長公主平日里也見不到這兩個庶子,蕭大又是個能把繼母給氣暈過去的主,博陵長公主能知道的也只有自己的親生子了。
    “都很好。”博陵長公主想起自己的二郎,眉眼都彎了起來,“最近先生教的書都能背下來了。”
    “……”太皇太後挑了挑眉,她看著博陵長公主,“家中幾個郎君都能背書了?”
    太皇太後雖然政務繁忙,但對于蕭家這下一代還是頗為關心。
    “……”博陵長公主面上的笑容一下僵住。蕭斌庶子眾多,算上還沒有認下的,加起來都有十幾個,那麼多人自然是不可能個個都讀書了。
    “阿家,鳴玉平日繁忙,那些事也不一定都知道。”何太後淺笑著給博陵長公主說話,“有所疏忽再所難免。”
    “在所難免?”太皇太後瞥過去,她經歷三朝,積威甚重,一瞥過去直接讓何太後垂下頭,“那些郎君都是七娘的兒子,作為阿娘難道不應該過問?”
    太皇太後這話說的沒錯,那些庶出的郎君和小娘子們禮法上統統都是博陵長公主的孩子,長公主的確是有義務去過問的。
    太皇太後的責問讓博陵長公主漲紅了臉,半晌也說不出話來。至于何太後就更不給她說話了,方才一句話就被太皇太後給堵了回去,她還不想招惹太皇太後的討厭呢。
    “唉。”太皇太後知道自己這個小姑子是個什麼性子,心下有些後悔當年怎麼就促成了博陵長公主和弟弟的婚事,當年她才做上皇後,自然是要將自己家里給提拔上來,蕭協憋足了勁要和慕容家結親,她當然不會攔,但是自己親弟弟就不一樣了。那會宮中合適的公主幾乎都已經出嫁,只有博陵長公主新死了駙馬,要改嫁,她干脆就隨水推舟。誰知道這位小姑子的脾氣當真不小。
    “那些孩子都是你的孩子,何必計較?”同為女人和做嫡母的,太皇太後自然是知道博陵長公主的想法。不過知道歸知道,那些蕭家子弟,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統統都是太皇太後的佷子。
    “若是這些孩子里頭有出息的,你日後也面上有光。”太皇太後道。
    博陵長公主漲紅了臉,顯然她是想到了蕭佻,蕭佻是蕭斌的長子,也是孩子里頭頭一個長到能夠在宮中任職的,只是蕭佻人正在叛逆的時候,憋足了勁和阿爺繼母折騰,所以才落下個浪蕩子的名頭。長公主對于這個繼子完全不喜歡,甚至名頭壞成那樣她心里還高興看不起。
    太皇太後這話落在她耳里,在她听來多少都有些警告的意味。
    “……”何太後瞧見長公主的面色,心里冷笑幾聲,又隨意挑了一件事和太皇太後說起來。
    說了好一陣,太皇太後終于想起自家佷女來,“把陛下和三娘叫過來吧。”
    中常侍領命而去,過了一會,兩個錦衣小童走進殿內來。
    蕭妙音渾身上下換了個新,她走在拓跋演的後面,頭也微微低著,顯得十分恭謹。
    “兒拜見大母。”
    “兒拜見太皇太後。”蕭妙音心里在叫姑母還是叫太皇太後之間稍微糾結了一下,最後翻出來的還是後者。
    “嗯,都起身。”太皇太後面對像個小輩慈祥許多,她沖著拓跋演招了招手,“陛下到老婦身邊來。”
    拓跋演乖順的走過去,坐在太皇太後身邊。
    “今日玩的怎樣?”太皇太後和顏悅色問道。
    “回大母,很好。”拓跋演在太皇太後面前乖順的就像一只兔子。這看得下首的蕭妙音簡直是目瞪口呆。
    這孩子在她面前和在太皇太後面前完全不一樣啊,這個年紀的孩子難道不是就算再偽裝也會露出馬腳出來麼?可是她看著小皇帝幾乎是從心里對太皇太後敬重一樣!
    “嗯,很好。”太皇太後笑著點點頭,她伸手給拓跋演整理了一下衣襟,“那麼陛下覺得三娘陪的好不好?”
    蕭妙音原本坐在茵蓐上裝啞巴的,結果听到太皇太後這句話,差點整個人一個踉蹌。這話說的,听得她渾身都不舒服。
    “……”拓跋演听了太皇太後的話,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神情糾結的蕭妙音,小女孩長得很好看,此刻一雙眼楮更是水光瀲灩的,圓圓的臉蛋看著就讓他有些手癢。
    “三娘很好。”拓跋演轉回目光說道。
    何太後听著就笑了,“這才和三娘玩多久呢,就覺得人家好了,阿家,可見這兩孩子有緣分。”可不是有緣分?蕭家里年歲和拓跋演相近的小娘子可是統統都進宮過,其他兩個別說被拓跋演提起,連想都沒想起過,唯獨這個三娘倒是被提起過幾次,而且還能當面說很好。
    太皇太後滿意的點點頭,“那麼以後三娘在宮中陪伴陛下,陛下覺得好不好?”
    蕭妙音听到這話,差點就從茵蓐上跳起來,她才多大,小皇帝才多大,她才進宮兩次,兩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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