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程叔朝我微微一笑,目露無限贊許,然後,他丟了傘,對趙小五說︰“我們來吧!”
    趙小五不動聲色,脫了雨衣。
    這時,我才看到一張,長滿了大胡子,且目露無盡凶芒的臉。
    趙小五脫了身上衣服,一層層的,直至露了個大膀子。
    程叔淡淡一笑。
    “對你,也不按那些客套來了,我動手了!”
    就是淡淡的四個字,我動手了!一出口,我這個,剛剛有點成就的小青年,立馬感到什麼是差距了。
    那種意,那道勢,然後,他動的那個速度。
    說實話,我沒看清,只看到程叔,身體一閃,往前一掠,到了趙小五面前。
    兩人互相,晃了那麼幾下。
    但就是這麼幾下,我看到,他們身邊的那一條條雨線都歪了。
    我不知,這是不是錯覺,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反正,我當時感覺,就是這樣。
    差不多,也就兩秒吧。
    程叔︰“你很垃圾,真的,真的很垃圾!”
    然後,趙小五彎腰,捂住了肚子,程叔伸手在他後背,腰椎的位置,捏,拿了兩下。
    趙小五,一彎身,倒在地上,抽了。
    “行了!”
    程叔接過藍半袖遞來的傘,對他淡淡說︰“一會兒,你擱這幫玩意兒里,找兩個能動彈的,讓他們抬趙小五下山,咱們,給他歸案了!”
    大雨仍舊在下,雷轟隆隆的一記緊跟著一記在耳邊炸響。
    我站在雨中,望著那一地,剛剛讓我撂倒的,驢球馬蛋的玩意兒。我心里,生了萬千感慨之余,我感到有一絲的乏力。
    腿好重,身上,好幾個地方,都隱隱生疼。
    我好想找個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覺,然後一覺睡他個昏天黑地,直到解了這一身的困乏為止。
    想到這兒,正打算轉身奔屋里去呢。
    冷不丁,程叔給我叫住了。
    “那孩子,你過來,過來!叔跟你說兩句話。”
    我強打著精神頭,走了過去。
    程叔打量我︰“八極,還是南派鐵線一脈?”
    這會兒,我情緒還挺激動,還沒松下來,听程叔這麼一問,我立馬沉了性子,仔細回憶,大概,浮皮潦草地講了一下,我學藝經過。
    但具體馬彪子,阮師父的名兒,我一個都沒透。
    也沒說,這兩人,現今都住哪兒,只大概說了我的這麼個機緣。
    程叔听完,他感慨萬千說︰“好孩子呀,一身的好功夫。這也是有好師父,真真下心來教你了。對了,剛才,你是不是覺著乏,想睡上那麼一覺?”
    我揉了下肩膀子說︰“是啊,程叔,困的厲害,特別想睡覺。”
    程叔︰“別睡了!別歇,你這剛沖完關隘,心氣兒什麼的,都拔的高高的。冷不丁一歇,容易出事兒不說,搞不好,還能把你的功夫給歇沒了。來!你跟著一起忙活,忙活,看看那幫玩意兒,都讓你給打什麼樣了。”
    “對了,這位是祝老師。”
    程叔一欠身,引過那個搓大珠子的干巴老頭。
    第三十一章 大軍的真正目地
    老頭沒說話,只朝我笑了笑。
    程叔說︰“祝老師修的是道醫那邊的功夫,武字上,也通一些,不過那勁,救人,不打人。咱們呢,修到高明了,收放自如,也能救人。但相對來說,醫字上,祝老師比咱們厲害。我帶祝老師來,一是怕路上有什麼事,沒人醫。二來,祝老師的奇門定盤,定的奇準無比,我拿它,來追趙小五那個牲口來著。”
    “你身上有傷,是剛才讓那幫玩意兒踢打的,這傷,按理說也沒什麼大事兒。但祝老師……”
    程叔轉了頭。
    祝老頭子微微一笑,也不說話,招呼我,到了屋檐下說︰“孩子,你這筋骨不錯嘛,想來也是花大力氣練出來的。嗯,我瞅瞅!”
    說著,說著,就上手了。
    在我身上,一陣掐按。
    過程中也沒感覺怎麼,但當祝老師收手時。
    我身上暖了。
    打從腰眼里,有股子暖意,沖到肚子里,然後肚子咕咕叫,好像很餓。再接下來,身上先是小疼了一下。隨後,那疼,就變的輕了。
    “好筋骨,好筋骨。”
    祝老師又贊了兩句,接著,帶我跟他一起清場。
    說是清場,其實卻是人家祝老師給這幫玩意兒療傷。
    這我真是頭一回听說。
    打完,還帶給醫的。
    這程叔,有本事,真的是有本事,妥妥的,高人一個。
    我打的這些人,出手挺重,、按祝老師話講,勁透的厲害,如果不治的話,時間久了,身上會落下隱疾的。比如,輕的,刮風下雨陰天時候,受傷部位,會反復的疼。重的,可能會影響器官的正常新陳代謝工作,倘若又逢上八字里的凶年頭,比如歲運並臨,天克地沖日主元神什麼的。
    這人,可能會發起一場重病,就此,陰陽兩隔了。
    這些話,我當時听的不是很懂。同樣也是多年後,我才懂的。
    比如八字,並非只是算命,那是一種非常古老的人文方面的統籌計算學科。
    這話,是現代說法了,真正就是,八字是用來解讀一個人的品性密碼的。
    但八字,不代表全部。與其相關的還有,人的祖上,生身地點,父母,兄弟姐妹,所做行業,再加面相,眼中透神,骨態,行立坐臥。
    這些綜合起來,就能將一個人的全部,斷的八九不離十了。
    我在幫著祝老師抬人的時候,老師告訴我,他醫病,用的是,太極門里的听勁手法。
    听,不是拿耳朵听,而是用手指頭,身上的皮膚來細。眼楮,耳朵,嗅覺,等等六識方面的東西來‘听’。
    這門功夫,落到醫家,一搭手,就知道,這皮膚下的血管,哪兒堵了,堵的多厲害。堵的原因是什麼,若是外傷,受力方向是什麼,都能一一斷個準確。
    氣血沖到哪兒,纏到哪兒,堵到哪兒了,怎麼來化,用多大勁,按祝老師話講,這都是打小,六七歲開始,一點點的磨功夫,弄本領,先在驢馬牛羊身上試。末了,在自家身上試,最終,成了後,才敢真正給病人醫病。
    祝老師在給一個家伙點刺放血的時候,他感慨說,現在道門醫家已經後繼無人了。
    歸了根本,社會西化的嚴重。人們更願意接受只要死記硬背就行的東西,還有不太過腦子就能理解的東西。而不願意去接受,花大力氣,領悟,思考的東西了。
    這是其一,其二就是,舊時候,醫家里邊的一整套學習東西。太過于復雜艱苦了,論起來,絲毫不比習武輕松。
    祝老師一共帶過四個徒弟,最長的學了五年。但最後也跑了。
    原因是,耐不住性子,看到別人家掙錢,年青,風光,他還在這里苦悶,受不了,走了。
    而按祝老師話說,真要出師,二十歲學,最快也得十五年。起碼三十五歲後,才能真正出去給人看病。
    沒人願意熬了。
    沒人了……
    祝老師給人醫的手法很快,很快。
    幾乎不到一小時,十來個人,全讓我們收拾完了。
    此時,這幫家伙不說話了,一個個或癱坐,或埋頭,或叨了個煙,對空吹霧,全都沉默不語。
    我看著這些,我心生無限的感慨。
    什麼是高人。
    程叔就是高人!
    打,打的你,心服口服。打完了,我給你醫,醫的你,心服口服!
    到後來,就是讓你,心服口服!
    這會兒,眼瞅雨停,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程叔意思,咱們就抬人走吧。
    于是,我們一行人,收拾東西,又安排了兩個家伙,抬起趙小五,奔山下走去。
    臨走時候,程叔特意看了眼金老大,意思是問他,這手,真不想接了嗎?
    金老大搖頭說不想了。
    程叔沒說什麼,只告訴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管什麼時候,遇到什麼人,都要把性子收一半。
    十分話,也只能說五分。那樣,自個兒才不會出丑,才不會,讓人笑話。
    程叔說金老大的時候,語氣是柔和的。
    我當時站在旁邊。
    我能看出來,那個金老大,他是真服了!
    拜服的服!
    離開棚子時,程叔背手看天,對我說話︰“孩子,你叫什麼呀。”
    我說︰“程叔,我姓關,單名一個仁字。”
    程叔︰“好名字!孩子,你得記住了,咱們習武的人,要的不是,一拳打去,把人打死那個力。要的是,一拳下去,讓人拜服,心生敬佩的那個勁兒!”
    “揮一揮手,你殺了一千人,那不是能耐,不是道,那只是個喪性病狂的煞星。”
    “真正習武之人練的,是揮一揮手,讓千百人對你信服!恭敬,尊重的本事。”
    “那,才是真正的大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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