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陸語不吱聲了,她又默默垂下頸子,那絲失望也順勢隱藏在低垂的臉頰背後。
    陸語對其他男人的感情反應遲鈍,但她對唐奕承卻可以說是過度敏感。這幾天這個男人對她態度上微妙的轉變,她捕捉得一清二楚。她本以為是唐奕承良心發現不再打算折磨她了,可此刻看來,到底是她想多了。
    **
    陸語沒想到會在外面過夜,她沒帶換洗的衣物,洗手間也沒有洗漱用具,熱水供應更是極不穩定,時有時無。環境所迫,她準備草草洗個臉便和衣而睡了。殊不知她剛關上水龍頭,就听見房間有手機鈴聲傳過來。
    陸語連臉都顧不上擦干,就急匆匆地從洗手間跑出來,“手機有信號了?”
    唐奕承握著手機的那只手隱隱一僵,迅速按掉手機,他斂去臉上那絲異色,抬眼看向陸語,說︰“沒有,是我的鬧鐘。”
    陸語將信將疑,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見信號格依然空空如也,她這才信了唐奕承所說的話。
    破舊簡陋的房間里,只有一張雙人床。
    洗完臉,陸語沒脫衣服就上床了,她佔據了木床一側
    豪門隱婚之愛你入骨。
    有些話在這個時候不用挑明,條件艱苦,兩人共睡一床是無法避免的。
    可就在她剛剛蓋上被子的那一刻,突然感覺腳腕被人握住了,陸語心頭大震,她猛地坐直身子,往回縮了縮腳——整個過程不超過兩秒鐘,她還沒緩過神來,唐奕承已經把她的襪子脫下來,拿到窗邊的炭火盆上。
    “你剛才踩了雪,襪子濕了。我幫你烤干,你先睡吧。”
    陸語怔忪,失語。
    **
    陸語的困意早已襲來,可躺在床上她居然睡不著,她閉著眼不知過了多久,隱約感覺到床的另一側微微陷下去。隨後被子被掀開一角,原本涼颼颼的被窩里,突然就多了幾分熱度。
    身後的人明明沒有靠上來,但陸語還是覺得整片後背都隱隱發僵。
    孤男寡女共睡一床,就算早把該做的都做過了,眼下的氣氛也還是或多或少有些尷尬的,這讓陸語又心慌了很久,才慢慢入睡。
    但直到枕畔傳來清淺且均勻的呼吸聲,唐奕承卻壓根沒睡著。
    房間里的燈關了,周圍唯一的光源來自那扇沒有窗簾的窗。
    雪夜是帶著光亮的,在這般半明半昧的光影里,唐奕承靜靜地看著枕邊人。陸語背對著他,身子像只小貓似的蜷縮起來,被子在她身上隆起一個小小的坡度,那麼小的一團。
    他忽然就有種把她摟進懷里的沖動。
    也許,這並不是一時的沖動,而是積累了七年的渴切與欲`念。
    誰又會知道,在美國東岸成千上萬個夜晚,唐奕承睡在那間有著深藍色星空天幕的豪華別墅里,睡在那張柔軟的圓形大床上,他常常徹夜孤枕難眠。
    他總是瘋狂地在回想、在懷念那間地下室渡過的每一個夜晚,他把她抱在懷里的那種感覺,激蕩、溫柔又動人。他總是不自覺地伸手摸向身旁,那里應該有個人,他伸手一撈,就能撈進懷里,緊緊地抱著,這樣才能讓他睡個安穩覺。
    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那些輾轉難眠的夜晚——
    在今夜,悄然遠去。
    她此刻就睡在他身旁。
    他們仿佛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那間陰暗破舊的棲身之所。
    這個念頭帶動的是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夾雜著某種男人特有的原始的佔有欲,以極快的速度在唐奕承體內到處亂沖,從他的胸口處橫沖亂撞到身體某處,便停住不動。他頓覺一股巨大的壓抑感憋在那兒,他仿佛犯了什麼癮卻得不到消解,憋得難受。
    這寒涼的雪夜,唐奕承卻像是一個得了急熱病的病人似的,全身都在發燒,滾燙。
    他一點一點的朝陸語貼過去,動作細微,呼吸隱隱透著急促。
    彼此靠得近了。
    唐奕承微微一沉氣,伸手,抱住了她……
    ☆、第26章
    26.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翌日中午,y市機場。
    下了一天的雪小了,只有零星的雪花還在空中飄曳。
    透過候機樓的巨型玻璃幕牆,可以看到鏟雪車正忙著清理停機坪和跑道上的積雪,在地勤人員的指揮下,一度滯留的航班陸續起飛。
    一場暴雪帶來的混亂,在這個繁忙的午後,逐漸平息。
    飛往b市的登機廣播剛剛響起,閘口前已經聚集了不少旅客。
    燕姐又看了遍手表,翹首回望熙來攘往的候機廳,她面露焦急︰“唐總和攝影師不會趕不上航班吧?”
    “趕不上就趕不上唄
    重生之相門嫡秀。倆大活人還能回不去啊,你操那麼多心小心老的快。”
    接話的人是周萱萱,在村里被困了一天,終于能返回大都市,她的精神頭全回來了,一如既往妖艷嫵媚的濃妝下,她那雙眼楮閃著意味深長的光芒。
    檢票隊伍緩緩向前移動,項目部的另外一位男同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忍不住插嘴道︰“唐總的膽兒也真夠大的,大雪封山還敢出村。你們說他和攝影師一夜沒回來,到底是去哪了啊?”
    一直默不作聲的宋遠听聞話題跑偏,作勢輕咳一聲︰“你們別在背後議論唐總,當心回去被扣薪水。”
    “……”
    這事說起來,直到現在宋遠都覺得心有余悸。
    昨天是到晚飯的時候,大家才發現唐總和陸語不見了,一通好找無果,最後還是從司機那邊得到風聲,說唐奕承開車帶陸語出村了。趕上雪崩高發地段,兩人對路況又完全不熟,再加上宋遠一直打不通唐奕承的手機,急得他抓耳撓腮,幾乎徹夜未眠。
    老板就這麼失聯了一整夜,今兒大早宋遠連報警的心都有了,哪知唐奕承竟是突然打電話給他,若無其事地說了句︰“中午在機場會合。”
    人沒事就好,宋遠高高吊起的心髒終于落回胸腔。掬一把辛酸淚,他權當老板有錢任性了。
    不出一會兒,旅客魚貫登機,眼瞅著機艙門即將關閉,一對男女這才風塵僕僕地走進機艙。面容清雋的男子在商務艙落座,面容憔悴的女子則在經濟艙落座。
    陸語扣好安全帶,捂著胸口長吁口氣。
    大雪過後的山路比她想象中更加崎嶇難行,幸好唐奕承在大清早臨時找的司機尚算靠譜,一路車胎打著滑,一路的驚心動魄,兩人總算趕上了飛機。
    陸語的屁股還沒坐熱,她旁邊的大叔旅客就被人換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某張明艷動人的臉蛋。
    “陸語,恭喜你啊。”周萱萱紅唇帶笑。
    對方連招呼都沒打,直接不著邊際地蹦出這麼句,陸語詫異地歪頭看她,“你恭喜我什麼?”
    “你成功和唐總過夜,難道不是可喜可賀的事麼?”
    周萱萱說得直白,笑得也愈加張揚。孤男寡女,*,荒郊野外,簡直具備了所有爬`床的條件,兩人舊情復燃的那把火,估計不點都能著。
    陸語正擰開一瓶礦泉上,一听對方這話,她手上的動作猛地頓住,急聲辯解︰“你別亂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就怕人誤會,陸語剛剛在辦登機牌時,才拒絕了唐奕承把她換到商務艙的提議,沒想到還是沒逃過這等被人追問尷尬的時刻。
    周萱萱深瞥一眼陸語眼瞼下方那塊小小的黑眼圈,明明就是一副縱`欲過度留下的後遺癥啊。周萱萱也不逼她承認,畢竟自古以來男女之事都是只能做不能說的。
    身子向後靠了靠,周萱萱兀自唏噓道︰“之前我說過,年輕男人就好像是一張沒刮的彩票,唐總是頭獎。沒料到你運氣這麼好,當年隨手丟棄的頭獎彩票,現在居然又撿回來了,而且還順利兌獎了……”
    陸語揉了揉突突猛跳的太陽穴,只覺啼笑皆非
    豪門之烈愛如灼。這個時候解釋就等于掩飾,她索性閉口不言,闔上了沉甸甸的眼皮。
    其實,昨晚她睡得特別不安穩。
    一夜都在做夢。
    沉沉夢境里的畫面,她不是一次夢到,但卻比每一次都更令她臉紅心跳,只因那畫面太清晰,連細節都昭然可見。男人修長炙熱的手指撫`摸過她每一寸肌`膚,細密潮濕的吮`吻落在她的唇邊、頸上,經過不可言說的部位,一路往下……在隨後那陣持久又劇烈的顛簸震顫中,她像是失去依托的浮萍,在浩瀚無際的海面上飄搖沉浮,一波又一波的巨浪翻滾著涌來,最終將她徹底湮沒,沉入溫暖斑斕的海底世界……
    拜這樣的夢境所賜,陸語在清早醒來時,渾身大汗淋灕,口干舌燥,就連呼吸都帶著微微的喘`息。更糟糕的是,她身體上的異樣感覺並未因晨醒而消失,反倒是身後緊貼著她的那個男人,讓她有那麼一瞬間,竟然分不清那一幕幕春`光`旖`旎的畫面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這世上最窘迫的事,莫過于你做了場春`夢,卻在睜開眼時赫然發現春`夢的男主角就在你枕畔。那一片刻的困窘感覺,讓陸語臉蛋上的潮紅更深幾許,她的身子頓時僵得一動也不能動。她不知道唐奕承醒了沒有,頭腦混沌中她完全被兩人的睡姿震懾到了。她幾乎不敢相信他們一整夜就這樣像兩道半月一樣緊緊地瓖嵌在一起,密合得沒有一絲縫隙,他精瘦有力的手臂牢牢地環在她胸前,隔著衣服,她都仿佛能夠感覺到他手臂傳來的力度,強勢的恨不得是要將她揉進他的身體里,而他某個不安份的部位就那麼帶著三分暗示性、七分侵略性頂在她的腰椎上。不僅如此,他英俊的臉孔埋在她的後頸處,鼻息間溢出的呼吸纏繞著她的發絲,在這個凜冽寒冷的早晨,他的氣息,他的欲`望將她包裹,似火一般,灼熱。
    這一切無不提醒著陸語她枕邊睡的是一位血氣方剛的男人,無論是少年,還是盛年,男人在某方面的需求是用永遠不會改變的。這樣的認知令陸語耳根陣陣發燙,當即心如鼓擂,也讓她在後來的幾個小時里險些無法直視唐奕承。
    而唐奕承,這一晚比她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原本以為抱抱她就可以緩解那種被癮折磨的難受,哪知一踫到她柔若無骨的身體,他卻愈發上癮,以至于他不得不在半夜起來,沖了個冷水澡,這導致他的左肩開始隱隱作痛,一直到後半夜才勉強入睡。
    這會兒,唐奕承正在飛機上補眠,就感覺有人輕輕踫了踫他。
    睜眼,抬頭,他看清站在機艙過道里的人,不由眉一皺,“宋遠,有什麼事?”
    同樣坐在經濟艙的宋遠是看到陸語後,才確定老板也在機上的,他顧不得老板那副冷峻又不耐的臉色,一心急于表達關切︰“唐總,您昨晚還好吧?”
    那種明明苦不堪言,卻又心馳神往的復雜感覺再次在唐奕承心底涌動著,他摁了摁眉心,“嗯”了一聲。
    宋遠不明就里,仍有些疑惑︰“您昨天不是帶了衛星電話麼?可怎麼我晚上打給您的時候,好像被人按掉了?”
    唐奕承的表情隱隱一僵,很快又恢復了往日的清寡︰“有麼?我不記得了。”
    “……”宋遠不好再追問,但他為什麼就覺得老板在裝相呢。
    言歸正傳,宋遠正了神色,他單手搭在椅背上,躬著的後背又伏低稍許,湊到唐奕承耳邊,他壓低嗓音道︰“禧景灣度假村的招標工作已經啟動了,听說梁梓行的公司有意參與競標,我們需要投標書麼?”
    唐奕承面無異色,唯有那雙幽深的黑眸里閃過一絲陰翳
    逆天輕狂四小姐。
    片刻後,他薄唇輕動,氣息沉緩道︰“當然,我們要和他競爭。”
    “……”
    **
    陸語從下飛機提取行李,一直到跟基金會的同事在機場道別,她全程沒再看到唐奕承,估計他早從vip通道離開了。
    這讓陸語略微松口氣,經過昨晚,她愈加不知該以何種心態來面對這個男人了。
    b市進入初冬,天氣越發寒冽,不到六點天色已經擦黑。
    陸語以為從大西北受了一圈凍回來,她的御寒能力應該直線上升,可不料冷風瑟瑟,她還是覺得挺冷。
    客流量極大的b市機場,出租車難等是出了名的,陸語加入了長龍般的候車隊伍,她把行李箱豎在腳邊,搓著手干等。
    大概是有些心不在焉,就連她身旁閃起兩道車頭大燈她都沒發覺。約莫兩秒鐘後,陸語才被這輛黑色路虎發出的兩聲鳴笛揪住了神思,她下意識地歪頭看過去。
    車窗勻速降下,駕駛座上某張熟悉的臉孔直觸陸語眼底。
    “上車,我送你。”駕駛座上的唐奕承口吻淡然。
    陸語卻僵在車門邊,瞪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今早起床時這個男人也是這樣,他松開她之後,就以那副萬年不變的清寡模樣下了床,還若無其事地跟她說早安,問她要不要吃早餐?仿佛昨晚抱著她入眠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對她產生生理反應的那個人也不是他,反倒襯得是陸語在大驚小怪了。


新書推薦: 誰偷了我的元陽【合歡宗 短篇合集】 原來我是神 被霸凌的小可憐(NPH 女嬤) 破傷風[雙生骨] 致命攻略 辛西亞與野狗 游戲之夜 (1v1調教 H) (排球少年)公主假面 快穿之她給男主帶綠帽 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