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船上站著的是慕華寅,深紅色的常服還沒來得及脫去,白淨的面容上有一絲高傲,只是當他看著慕微的時候,臉上才露出了一絲罕見的溫柔︰“微兒不哭,阿爹這就帶你去追他們。”
    聲音不再是威嚴沉渾,卻帶著寵溺,讓人听著只覺吃驚,那個人哪里是朝堂上叱 風雲的慕大司馬?分明只是一個寵愛女兒的慈父。
    慕瑛站在岸邊,望著那葉小舟慢慢的朝湖心蕩了過去,心中一酸,她原先以為自己曾被父親疼愛過,可現兒跟慕微一比,那真只是以為,慕微受到的寵愛,與她幼時相比,何啻百倍?
    這人偏心,是沒什麼好說的,可慕華寅對她這般涼薄,卻讓慕瑛幾乎沒辦法將他當成父親來敬重。今日慕老夫人還特地囑咐她,務必要尊重父親,不要對父親有怨言,可她總要找到能尊敬他的理由。
    ——明年上元節以後她便要進宮,想必父親根本不會挽留罷?慕瑛看著那悠悠湖面,上邊幾葉扁舟,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抬頭看了看頭頂,碧空如洗,瓦藍的天上沒有一絲白雲,日頭已經快到中天。
    “你們還不要回宮?”慕微看了看跟了過來的高啟,伸手指了指湖面︰“你得喊太原王快些回去,否則靈慧公主怕是會不高興。”
    高啟看了一眼湖面,赫連毓與慕乾每人拿著一葉槳正在劃水,玩得興高采烈,微微一笑︰“讓他玩一陣子,宮里難得有如慕乾陪著他玩。”
    槳葉濺起水珠點點,湖面的平靜被木槳劃破,一圈圈的漣漪相互交錯,搖曳之間混成了一片。赫連毓站在船頭,旁邊有內侍扶著他,從那彎腰拱背的樣子來看,著實嚇得不輕。
    赫連毓本來是說到慕府坐坐就走,因著這小船來了興致,結果一直熬到吃過午飯才與高啟一道回宮,走的時候慕微牽著他的手依依不舍︰“毓哥哥什麼時候再來?”
    赫連毓笑得溫和︰“過年,我給你送昭陽宮的梅花來,最最好看。”
    回宮的路上,高啟一路無言,赫連毓有幾分奇怪︰“啟哥哥,你這是怎麼了?今日你出宮的時候還歡歡喜喜,如何回宮就這般模樣?”他想了想,忽然覺得很歉意︰“是不是我跟慕乾劃船玩,耽擱了你回宮的時間?”
    畢竟高國公府的大夫人過來了,啟表哥難得與母親見上一面,卻被自己拖著在慕府熬了這麼長時間,自己可真是太自私了。赫連毓面有愧色︰“啟哥哥,下回我一定不由著自己性子行事了,都忘記你還在等我。”
    高啟慌忙搖頭︰“毓弟,不關你的事。”
    自己的心事,赫連毓是怎麼也不會懂的,等他長大了些,就會知道了。
    兩人回到慈寧宮,已經是午時末刻,才到宮門,便見著沉櫻站在那里,左顧右盼。
    “哎呀呀,太原王,高大公子,你們總算是回來了。”沉櫻松了一口氣︰“公主殿下生氣了,說你們一點也不重視她的生辰,到這時候還不知道回來。”
    赫連毓急急忙忙往里邊走,嘴里小聲道︰“我也就去了兩個時辰,不還有這麼久麼。”
    高啟的步子走得有些慢,他覺得自己還不能正視靈慧公主——那出其不意的一個親吻,讓他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即便剛剛在慕府見到了慕瑛,他依舊不能對于靈慧公主那唐突的舉動釋懷。
    “哼,毓弟,啟哥哥,你們兩人總算知道要回來了。”
    教剛剛踏進慈寧宮的正殿,靈慧公主便如一陣風般卷著過來了,銀紫色的衣裳格外亮眼。她氣嘟嘟的看著高啟,放過了赫連毓︰“啟哥哥,你竟不說一聲就悄悄的溜走了,若不是問了看宮門的內侍,我們都會要將慈寧宮翻個底朝天呢!”
    今日靈慧公主興致好,一時興起,踮著腳尖親了高啟,她表面上大大咧咧,滿不在乎,心中卻跟打鼓一般,飛奔著回了正殿,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這樣做,好像給表兄打了個印記,靈慧公主心里頭美滋滋的,以後高啟就該是她的了,誰也奪不走。她坐在正殿里,一直巴望著高啟快些進來,她想看看他臉上的表情,是歡喜還是羞澀?
    沒想到等了許久,卻沒見著高啟的影子,到吃飯的時候都沒有見著,靈慧公主心里頭有些發慌,莫非啟哥哥被自己嚇跑了?高大夫人沒見著兒子,也是焦急,高太後趕緊打發宮女去找高啟,結果得了回稟是跟太原王出宮去了。
    “他與毓兒關系甚好,兩人肯定是在路上遇著了,一道出去了。”高太後笑了笑,長長的鳳目里有一絲歡喜神色︰“畢竟是表兄弟,自然要親近些。”
    高大夫人慌忙點頭︰“可不是,啟兒在宮中,承蒙太後娘娘關照,還有太原王,靈慧公主作伴,自然不會寂寞。”
    靈慧公主在旁听著她們說些場面上的話,實在氣悶,眼楮不住的往宮門外邊瞟,高啟這時候跟著毓弟出宮,究竟是何用意,難道他不知道今日是自己生辰?為何還不快些過來陪著自己?哪怕是他不說話,就坐在自己身邊,那也是一份心意到場。
    沒想到,真沒想到,靈慧公主一雙眼楮憤憤的盯著站在門口的高啟,心里有說不出的不快活——他竟然去了慕府這麼長時間!
    ☆、第 35 章
    “阿啟,快些進來。”高太後的聲音從大殿傳了過來︰“靈慧,別擋著路,趕緊讓阿啟進來坐著,他跟著你毓弟出去了這麼一陣子,肯定也累了,讓他歇息歇息。”
    高太後明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高啟心存感激,連忙跨步進來,可靈慧公主卻不依不饒的在他前邊晃來晃去︰“不行不行,啟哥哥你要說清粗,為什麼你這麼長時間才回來?”
    赫連毓趕忙上前拉著高啟往里邊走︰“阿姐,是毓兒貪玩,跟慕乾一道去湖里劃船了。”
    高太後唬得臉色煞白︰“怎麼去劃船了?下回可得仔細,落水不是件好玩的事!”
    “母後,那些船夫都是皇姑從江南找來的,很熟水性,你便不用擔心了,在湖上劃船可真是好玩,我已經與慕乾約好明年夏日一道劃船去采蓮子呢。”赫連毓興致勃勃的向高太後說著慕府的見聞︰“劃船跟騎馬一樣好玩。”
    靈慧公主听著將信將疑,漸漸的也停住了腳︰“真的好玩麼?”
    “是真的。”赫連毓極為認真的點了點頭︰“慕乾說一到夏日,他們府中的湖里滿滿都是蓮花,開得密密匝匝的,走在湖畔還能聞到蓮花香,對了,還有菱角,听說味道很鮮美,一串串的撈上來,剝了殼可生吃,也能打成粉蒸糖糕吃。”
    “看你說的。”高太後慈愛的笑了笑︰“真想玩,明年讓人去尋些好水性的,到煙波閣那邊放幾條船,你們愛采蓮蓬愛撈菱角,都隨你們的便。”
    “母後這主意甚好。”靈慧公主心思全部被吸引過去,將高啟去慕府很長時間這事情丟在了一旁︰“毓弟,以後你也用不著去慕府采蓮了。”
    “不行,我都給慕乾約好了,如何能言而無信?”赫連毓搖了搖頭︰“我必然會要守信前往的。”
    高太後見著兒子堅持,也不多說話,只是微微一笑,旁邊高大夫人趕緊贊了一句︰“大家都說太原王自小便是宅心仁厚,果然如此。小小年紀便知道要誠信為人,大了必然是一位謙謙君子。”
    靈慧公主瞥眼看了過來,見著高啟挨著高大夫人坐著,余怒未消,拉長了臉借著高大夫人的話說了下去︰“可不是,總比有些人要好,分明是在陪著我過生辰,不聲不響就跑到別人府里去,挨了這麼久都不回宮。”
    高太後皺了皺眉頭,靈慧今日火氣甚大。
    高啟不過是與赫連毓出宮去慕府給那慕瑛慶生,她為何便這般模樣?瞧著靈慧那神色,竟然是拈酸吃醋的那般情狀,她心中微微一疙瘩,疑雲重重疊疊的涌了上來。
    “啟哥哥,罰你明日替我來搬東西。”靈慧公主最終還是放過了高啟,一本正經道︰“這且當將功贖罪。”
    宮中規矩,公主皇子到了十歲,便會從自己母妃宮中搬出去,靈慧公主給自己選了與盛乾宮離得比較近的映月宮,那宮殿原本是先皇一位寵妃住的,先皇過世,她自己提出要去守皇陵,每日替先皇念經,高太後準了,她便帶著幾個宮女內侍搬去了盛京皇陵,這映月宮便空置下來。
    早幾個月就已經開始,映月宮就開始重新修繕,到了靈慧公主生辰這日,早已修整完畢,就等著靈慧公主入住了。
    高啟還未來得及回答,高大夫人已經開口︰“公主殿下喬遷,啟兒當然要幫忙才是。”
    靈慧公主瞅著高大夫人,嘴角的笑意深深︰“啟哥哥,你听到沒有?”
    高啟無奈,點頭應諾下來。
    這生辰壽宴直到晚上戌時才散,慈寧宮里大紅燈籠掛了一牆,亮閃閃的一片,就如夏日天空里的繁星,賓客們帶著自己的兒女,酒足飯飽的向高太後與靈慧公主告別︰“多謝太後娘娘,公主殿下款待,祝願太後娘娘萬福金安,公主殿下芳齡永繼,年年今日歲歲今朝。”
    高大夫人走時,拉著高啟在一旁說了好一陣子話︰“母親听你父親說,太傅大人時常夸贊你,知你進益甚大,心中高興,只是……”她瞥了站在不遠處的靈慧公主一眼,壓低了聲音︰“你做事得先顧及著公主些。”
    高啟沒有出聲,若是將靈慧公主今日所做之事告訴母親,不知道她會是什麼反應,若是有心巴結皇家,只怕她過些年就趕著跟太後娘娘提起小兒女之事,裝著開玩笑說議親;倘若母親不想讓他尚公主,也不宜讓她知道了靈慧公主的舉止,免得她覺得公主輕浮。思前想後,還不如不出聲的好。
    高大夫人見高啟默然無聲,以為他領會到了自己的意思,一臉微笑去向高太後辭行,靈慧公主笑得眉眼彎彎,伸手挽住了高大夫人的手︰“多謝舅母給我來賀生,生辰禮很好,靈慧十分喜歡。”
    “公主喜歡就好。”高大夫人心中一愣,以往靈慧公主可沒這般熱情,也鮮以舅母稱呼自己,今日……她心中顫了顫,莫非……
    夜色沉沉,慈寧宮里人聲漸息,天空里的月亮只露出一半的臉,若隱若現。
    “靈慧。”高太後由靈慧公主扶著到了寢殿,笑著伸手拂了拂她鬢邊碎發︰“一晃這麼大了,明日就要搬出去了,母後還真是有些舍不得。”
    靈慧公主扭了扭身子,笑生雙靨︰“母後,這映月宮與慈寧宮相距不遠,靈慧會每日過來陪伴母親的。”
    沉櫻端著一盞茶走過來,雙手奉上,眉眼彎彎︰“太後娘娘,這兒女總要大的,沉櫻也是十歲離開光祿府,這麼些年只回府數次,我母親說她開始很不習慣,到了後邊反而覺得沒我在身邊耳根清淨。”
    “沉櫻姐姐這意思,是說我很吵鬧了?”靈慧公主裝出一副嗔怪的模樣來,笑嘻嘻沖高太後道︰“母後,我瞧著你疼愛沉櫻姐姐勝過我,她都敢在您面前這般說道我了!”
    “我不是這意思……”沉櫻瞠目結舌,沒想到自己這話弄巧成拙︰“我……”
    “沉櫻,你下去罷,這里有靈慧和墨玉在,不必你守著了。”高太後接過茶盞,身子朝座椅的迎枕上靠了靠,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靈慧公主︰“靈慧,今日陪母後同塌聊天,咱們母女倆說說心里話。”
    “靈慧謹遵母後吩咐。”靈慧公主點頭應允,撲到高太後身邊,挽住她的胳膊撒嬌道︰“母後,靈慧也想與你說說心里話呢。”
    宮燈沉沉,一點暖黃的影子照得九華帳里一片朦朧,高太後坐在床上,靠著床板,一頭青絲垂下,在紅綾被面上邊散開,有如一幅絲絹。靈慧公主將外衣褪下,只留了粉色中衣,跳著到了床上,鑽進了另外一床被子︰“母後,你要跟靈慧說什麼?”
    高太後轉過臉,看了靈慧公主一眼,這才沉聲問道︰“靈慧,今日你為何對高啟這般模樣?我那時候瞧著都替你覺得害臊。”
    靈慧公主的心跳了跳,低下頭去,過了一陣子才抬頭,眼楮里絲絲飛出一抹害羞︰“母後,我自覺對啟哥哥沒有什麼不妥當。”
    “你攔著他在正殿門口不讓他進來,這又是何道理?還追著他問為何出去了這麼久,這是你作為大虞公主應該做的事情?”高太後聲音漸漸高了幾分,似乎有怒氣,只是極力壓制︰“靈慧,母親寵愛你,可那也得有個度,今日你做的事情實在不合禮儀,你可知錯?”
    “知錯?”靈慧公主張大了嘴,不解的望著高太後︰“母後,靈慧實在不知道哪里錯了,啟哥哥是我表兄,乃是靈慧在宮里親近之人,說實在話,雖說皇上跟我同父,可我覺得他遠不及啟哥哥好相處。啟哥哥乃是母後娘家的佷兒,靈慧與他關系融洽了些,這有為何不可?”
    “你們表兄妹關系融洽是好事,母後瞧著心里頭也高興,可你今日這樣兒,十足在拈酸吃醋,讓旁人看了不免笑話,還以為你對高啟會有什麼想法。”高太後平靜的看了靈慧公主一眼︰“靈慧,切莫做得出格。”
    “母後,靈慧就是喜歡啟哥哥,長大以後靈慧要嫁給他。”靈慧公主的臉頰漲得通紅,有些生氣,她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經道︰“母後,咱們胡人不比那漢人,喜歡誰一定要放到心里頭不能說出來,咱們可是有什麼說什麼,為何要遮遮掩掩?”
    高太後由幾分無力,一把捉住了靈慧公主的手︰“靈慧,你休得胡來,這喜歡不喜歡,千勿掛到嘴頭上,你是公主,你的親事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快些將這心思收一收,莫要讓人看了笑話去。”
    “母後!”靈慧公主大驚失色︰“為何我的親事不能自己說了算?”
    “你是大虞的公主,你的親事豈能隨心所欲?”高太後伸手摸了摸靈慧公主的腦袋,帶著幾分憐愛︰“靈慧,你放心,我會讓你嫁得很好的。”
    “不,我就要嫁啟哥哥。”靈慧公主一偏頭,將被子拉到下巴底下溜著身子躺了下去,瞪大了眼楮望著帳頂。九華帳四角掛著香囊,淡淡的鵝梨香在帳中盤旋,帶著微微的清甜,可卻無法讓她平心靜氣。
    “靈慧。”高太後臉色一沉,聲音變得有些嚴厲,靈慧公主索性翻身睡了過去,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第 36 章
    立在牆角的宮燈有微黃的燈光,透過細紗罩子照到屋子里,屋子門半開,有秋風入室,燈光不住搖曳,似那渴睡的人眼,一眨一眨,忽然睜開,忽然又閉上。
    赫連鋮坐在桌子旁邊,一只手捏著扶手座椅,一雙眼楮望著桌子上攤著的一塊手帕,不言不語,似乎陷入了沉思,又像是在打盹,江六小心翼翼的向前一步,輕聲道︰“皇上,這天色也不早了……”
    “朕知道。”赫連鋮抬起頭來,朝江六瞄了一眼,見他並未走得太近,這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一把將那帕子捏成一團,一邊吩咐江六︰“去催催阿啟,怎麼還不回來。”
    “今日靈慧公主壽辰,高大公子肯定得多陪陪她,想來也快回來了,皇上,高大公子不用上朝,明日晚些起來也無事,皇上你便別擔心他了。”江六朝門外張望了一下,臉上露出驚喜神色︰“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赫連鋮站了起來,大步走到門邊︰“阿啟。”
    高啟一愣︰“皇上還沒歇息?”
    “等你。”赫連鋮言簡意賅︰“听說今日你跟毓弟去了大司馬府?”
    “不錯。”高啟點頭︰“今日也是慕大小姐生辰。”
    “她現在過得如何?氣色可還好?朕那皇姑沒有虧待她罷?”赫連鋮一連串的問了出來,眼中灼灼有神。
    “慕大小姐挺好的。”高啟有些奇怪︰“皇上你不是討厭她麼?如何又想到要問起她來了?”
    “朕只是想早些將她召進宮來好好教訓一番,若她身子病歪歪的,那也沒什麼意思。”赫連鋮臉上浮現出笑容︰“既然她在家過了幾年舒服日子,那也該到進宮的時候了。”
    “皇上!”高啟愕然,赫連鋮已經轉身,步子輕快的走了出去。
    皇上究竟準備如何來折磨阿瑛?高啟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年自己竄出來為阿瑛擋箭,胳膊上的傷口雖然已經好了,可還是留了一點小小的疤痕。皇上難道還要繼續對付阿瑛?高啟打了個寒顫,雖然慕大司馬是強勢了些,可阿瑛卻是無辜的。
    三年,阿瑛守孝的三年就要滿了,難道她的苦難又要開始了?
    高啟閉上了眼楮,他希望能每日都見到慕瑛,可他卻不忍心看她被赫連鋮折磨,每次她受苦,他心里都很難受,恨不能一把將赫連鋮推到一邊去。
    可他卻不能這般做,赫連鋮是皇上,自己只是他的伴讀,他只能盡力規勸,讓阿瑛少受些苦。高啟的手緊緊的握了一個拳,他有些迷茫,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阿瑛再次進宮,若是赫連鋮還這般對待她,他該怎麼辦?
    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將阿瑛受到的折磨降低到最小?或者是沖上去跟赫連鋮打一架,最後接一張賜死的聖旨?
    站在門口,他糾結不已,抬頭看看烏藍的天空,冷月無聲。
    十月一過,日子仿佛就快了幾分,十一月到年關,快得像彈彈手指頭,才將上邊沾著的灰彈掉,這除夕春節就接踵而來。
    今年的冬天十分寒冷,才十一月便開始下雪,一直下了兩個多月還沒有停歇過,正月十五的早上起來,推開窗戶,外頭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就如水精琉璃界一般,到處都是雪,將這世間蓋得嚴嚴實實,園子里有不少婆子帶著小丫頭子,拿著鐵鍬正在鏟雪,青石小徑上已經鏟干淨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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