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王寶玉才慵懶的起床，來到大廳內品嘗的靈果，神色相當的平靜。
長老們都能看出來，這份平靜的背後，恰恰蘊藏著驚濤駭浪，一旦爆發出來，能量將非常駭人。
眾人互視一眼，還是左慈清清嗓子，笑道︰“寶玉，我等研究了一夜，遍查古籍，獲知了一個方法，可以用五種純色靈石，合成太乙珠。手中目前只有紅白兩色，湊足不易，還需再等待。”
第2244章 恨如潮水
“哦？果然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既然長老們有心，那就慢慢收集，不需要我親自出馬吧？”王寶玉笑著問道。
“如今修行界已無勁敵，自然無需寶玉親勞。”左慈連忙說道。
“具體多久才能合成啊？”王寶玉斜眼兒又問道。
“這，機緣巧合下，倒也不會太久。”紫虛上人不擅撒謊，說話支支吾吾。
“呵呵，如此說來，要是機緣不成熟，可能會等一輩子嘍？”
“自然不會如此之久，自然不會！”其余人紛紛附和，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好，辛苦你們了，我這就回彝陵，有重大的事情再找我吧！”王寶玉說完便起身，坐上赤炎鳥，消失在天玄聖地。
王寶玉頭腦格外冷靜，他清楚所謂五色靈石合成太乙珠，根本不可能，左慈等長老在撒謊，不過是想暫時安慰自己。
多年堅持的夢想一旦破滅，對一個人的沖擊是巨大的，也是毀滅性的，此時王寶玉只覺得心里空蕩蕩的，愛恨情仇都變得十分麻木，只有對無情天帝的怨怒奔涌不休。
回到彝陵城之後，王寶玉將自己關在屋內，誰也不見，也不許任何人打擾。通過門縫送進來的飯菜，他也吃不了幾口，有時根本就不動。
孫尚香火丫等人惦記王寶玉，想要強行進入，竟然都被他給罵了出來，女人們再不敢輕舉妄動。
漢興王如此舉動，立刻引起了陌千尋等人的極大擔憂，卻不清楚在王寶玉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唯有蔡文姬清楚，自己的男人一定是踏破虛空失敗，而且是再無希望。
或許應該高興，王寶玉以後可以永遠留在這里，但是，蔡文姬很清楚男人的性格，如果這個心結無法解開，他將不會有真正的快樂，或許所有的事情都會朝著反方向發展，令人不寒而栗。
第七天的時候，蔡文姬出現在門外，就這樣靜靜的站著，既不敲門，也不說話，已經在床上躺了六天的王寶玉，透著門縫，看到了熟悉的衣裝。
但是王寶玉並不想說話，翻過身繼續蒙頭大睡，然而一天之後，他發現那抹身影還在，心頭有些不忍。
“文姬，進來吧！”
蔡文姬這才緩緩推門而入，由于久站，臉上有些蒼白，更顯得楚楚動人。王寶玉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沖著她招了招手，蔡文姬緩緩躺在王寶玉的身邊，依舊安靜的不說話，只是用那秋水明眸，注視著身邊的男人。
王寶玉摟過蔡文姬，感受著溫暖的氣息，半晌才悶悶的說道︰“你一定猜到了，這次踏破虛空失敗了。”
“不能從頭再來嗎？”
“最重要的法寶被天帝釋放的神雷給毀了，不會再有，這次我真的回不去了。”王寶玉道。
“天帝好無情，著實可恨！”
“天地不仁，視萬物如芻狗，也許在他的眼里，我們都微不足道，跟螻蟻沒有分別。”王寶玉道。
“寶玉，我知道你心中有恨，既然事已至此，那就發泄出來，不要憋著傷了身體。”蔡文姬的一只縴縴玉手，緩緩撫上了王寶玉的胸膛。
“我確實恨！”王寶玉心里發狠，手下用力，指甲深深嵌入到蔡文姬肌膚之中。
蔡文姬面不改色，依舊是深情的看著自己的男人。許久王寶玉才松開手，將其緊緊的摟在懷里，頗有些頹廢的說道︰“文姬，當夢想毀滅之後，我發現自己變了，心里什麼都沒有，不怕活著，也不怕死去，感覺不到愛，也感覺不到快樂。”
“那就去尋找愛和快樂，無論你做出的決定是否正確，我們都會堅定的支持你。”蔡文姬道。
王寶玉不再說話，就這樣摟著蔡文姬，一直到了中午時分，才示意讓她暫且離開。
等蔡文姬出來之後，不少人都圍著她問這問那，蔡文姬只是搖頭嘆息，滿臉憂色。眾人噤若寒蟬，能讓昭王後也束手無措，一定是發生了大事。
既然天帝不讓自己好過，老子沒必要去敬畏他，既然家回不去了，王寶玉變得徹底不怕死，甚至偶爾閃過念頭，覺得死也是一種解脫。
王寶玉再次將青靈叫了出來，問道︰“青靈，你可否記得神雷罰？”
“小的有些模糊印象，神雷罰專用于懲罰罪大惡極的修行者，唯有至高者才能下令施行。”青靈道。
再次確定這是天帝所為，王寶玉的恨意更加濃烈，冷聲問道︰“至高者最厭惡的事情有哪些？”
“通常情況下，至高者很少理會下界的作為，小的好像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一位神靈以臭氣燻天，令至高者震怒，興兵討伐。”青靈道。
“你口中的至高者，就是天帝吧？”
“小的記憶中的時代，至高者絕非一人，遍地神魔妖鬼之戰，之前的主人好似也曾統領神兵，征討四方。”青靈道。
“能想起他叫什麼名字嗎？”
“請主人原諒，小的實在想不起來。”
王寶玉看青靈又有些模糊，這才將他收進青芒劍內，繼續皺眉思考下一步的行動。
目前王寶玉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讓天帝不爽，以解心頭之恨，凡人與天斗，相比以卵擊石還要脆弱，但此時的王寶玉已經不怕死，還有什麼他做不出來的呢？
第九天，王寶玉終于走出了屋子，雖然胡子拉碴不修邊幅，但是雙眼帶著邪惡的笑意，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將眾人召集起來，大家心里剛松口氣，沒想到王寶玉立即宣布了一項任務，立刻引發了滿座嘩然。
“寶玉，你這又是為何？”陌千尋皺眉問道。
“哼，老天不讓我好過，它也別想安穩，照此執行就是。”王寶玉哼道。
“寶玉，此舉不妥啊！”尚書令樊玉鳳也提出了反對意見。
“寶玉，你到底怎麼了？”馬雲祿問道。
“老子一切都好著呢，這幾十年，我跟人斗，跟妖斗，跟魔斗，跟鬼斗，就差跟天斗了，都少廢話，照我說得去做。誰要是想走，我也不留。”王寶玉拍桌子冷眼環顧四周。
第2245章 臭氣燻天
眾人都沉默了，王寶玉以前也很霸道，但絕不是這種態度，更不會對親友惡語相向，如此蠻不講理，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
目光都匯集在蔡文姬的身上，如今除了昭王後，只怕無人能能勸得了。蔡文姬卻點了點頭，聲音略帶沙啞︰“寶玉這麼安排，自有道理，大家都不要再多言了。”
陌千尋賈織綱等人苦著臉直搖頭，有心再勸勸昭王後，不要一味縱容漢興王，該犯顏直諫，但她卻給二人輕輕搖頭使個眼色，不要急于一時。
那麼，王寶玉究竟安排了什麼任務，竟然遭到彝陵官員的一致反對呢？
那就是，將彝陵東側的山頂削平，搭建一座八邊形的百米石頭高台，上面要堆滿七天不洗的臭襪子，用火點燃，用臭氣來燻天！
在眾人眼中，這簡直是荒謬至極，天那麼高，如何能燻得到？一旦刮起風來，還會污染到彝陵城的空氣。
再者說，若真有神靈存在，遭來天譴，彝陵的輝煌將毀之一旦。
昭王後表示同意，再看看王寶玉那張冰寒的臉，眾人只能無奈的點頭，紛紛退了下去。
蔡文姬最後一個走的，似有話說，王寶玉頭也不抬，冷冷道︰“文姬，你想說什麼？是說我瘋了嗎？”
“寶玉，我只想告訴你，不管你心中有多少恨，都不要遷怒于這些愛你的人身上。”
“我還沒糊涂到那份上。”王寶玉冷聲回答。
蔡文姬又默默站立了片刻，轉身離開，她有的忙了，王寶玉語出傷人，必須要做好安撫工作，有些時候，大廈傾倒，往往就在瞬間。
削山搭台的工作，立刻在飛雲鼠的帶領下，如火如荼的展開，與此同時，蔡文姬和樊玉鳳等人，商議妥當之後，貼出告示，向百姓重金征集臭襪子。
告示中明確寫明，此事要講誠信，必須是不洗腳連續穿著七天以上的，越臭越值錢，以平面站立為標準。但如果查到弄虛作假，將會被列入黑名單，不再收購，而且還要承受重罰。
彝陵城為之轟動，此事迅速傳揚開來，立刻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百姓們開始還在疑惑漢興王為何有如此任性之舉。
但是當城中一些懶漢試探著把臭襪子交上去，果然換回了錢財之時，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也開始不洗腳，甚至穿著襪子睡覺，就為了能讓臭襪子賣上更好的價錢。
王寶玉安排完這一切之後，又開始閉門不出，誰來也不見。
負責收購臭襪子的士兵，口鼻蒙著厚厚的布條，苦不堪言，有的被燻得直落眼淚，噴嚏不斷，還有的咳嗽不停，那才真是疆場未戰死，臭襪子燻壞肺啊！
最終，一車車臭襪子被運到山頂搭成的高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忙乎了多半個月，眾人剛剛松了一口氣，王寶玉又出來了，命令召集一千名淚腺發達，嗓門響亮的婦女，每人給五兩銀子，跟他一道上山。
銀子是小，王寶玉的影響力是巨大的，男人們上陣殺敵，彝陵城門的婦女們也都想為漢興王出力，紛紛涌來，排成了長長的隊伍，符合條件的比原計劃還多了三百人。
王寶玉命令也不用再挑了，這些婦女全部帶上，然後登上了山頂。
天空晴朗，白雲飄蕩，和風煦暖，草色青青，如果與佳人或者摯友撫琴茗茶談天下，應當是快事一樁。
然而，這一切在王寶玉的眼里，都不美好，他漠然的看了看天空，隨即冷聲吐出兩個字，“點火！”
飛雲鼠自然全力支持兄長，隨著他一聲令下，十幾枚火箭，射向了高台上方。
臭襪子頃刻間被點燃，冒著濃濃的黑煙，帶著令人作嘔的臭氣，向著天空飄去。片刻之後，煙霧覆蓋住正上方藍天白雲，濃黑的都要往下掉落灰塵，王寶玉終于哈哈大笑起來。
“天帝，你他娘的有能耐就出來見我，當老子怕你啊。老子爬過神女峰，下過幽冥界，不知死了多少回了，現在誰也不怕！”王寶玉高聲吶喊，聲震九霄。
喊了幾句之後，王寶玉又嘿嘿笑了起來，指著天空道︰“老子忘了一點，天帝已經死了。娘們兒們，都給我哭起來，拜祭死去的天帝！”
百姓們這才知道是這麼個活，都說是拜天敬神，哪有給天帝哭喪的？
低頭看著手里的銀子，再看看周遭面如冰霜的士兵，終于有人嚇破了膽，帶頭大哭了起來。這些人不辱使命，情緒傳染十分迅速，很快一千多人全都投入當中。
“天帝啊！”
千余名婦女齊聲大哭，淚水打濕了土地，規模相當的驚人。
“說，天帝啊，你死得好慘！”王寶玉道。
婦女們遵從指示，立刻齊聲哭喊，“天帝啊，你死得好慘！”無邊的悲聲，頗為令人動容。
王寶玉又發出了一陣狂笑，拔出青芒劍，指著天空，“天帝，你快來看看，我為你舉辦的葬禮怎麼樣？如果你覺得不夠規模，我還可以增加一百倍的人數，讓你也有點尊嚴！”
將士們紛紛無語的低下了頭，飛雲鼠捏著鼻子直迷糊，這還是自己認識的兄長嗎？肯定還是，也許是自己被燻暈了，做了場噩夢？
漢興王表現的如此狂躁不安，多半就是瘋了，罵天罵地者自古有之，但是能做到如此變態者，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一場燻天咒天的活動，從中午持續到天黑，婦女們的哭聲不絕，王寶玉卻是笑聲不斷，對比鮮明，好似一代暴君正初露端倪。
直到火焰熄滅，哭聲停止，夕陽西下，天空始終保持著絕對的安靜，沒有烏雲閃電，更沒有暴雨磅礡，甚至連微風都停止了。
一抹淡淡的彎月天際悄然升起，幾多星辰若隱若現，預示著明日又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上天就是用這種滿不在乎的姿態，藐視著下方凡人的無聊作為，更是對王寶玉的極度輕視。
王寶玉遣散了眾人，獨自躺在被淚水打濕的土地上，任憑高台上偶有灰燼落在臉上，一動也不動，仿佛就像死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