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呢，難道你沒問個清楚嗎？”佟嘉語氣有些急。
馮昊︰“我的老板娘啊，沒幾天之後言城就出事了啊，他在醫院躺那麼久，我哪敢問啊，後來他也沒提這事了，我何必自己找罵？”
誰不知道阮喬是宋言城的禁忌啊，他還想多活幾年呢。
宋言城後來都不提了，他難道要主動去撞槍口啊？
掛了電話後，佟嘉跟宋言城都是心口直跳，兩人去小賣部買了水跟面包後，就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我怎麼越來越迷糊了啊。”
宋言城卻一臉嚴肅地說︰“可能對別人來說這只是個巧合，你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的，當時我就懷疑那出事故有貓膩，現在想想馮昊說的估計是真的，我剛查到一些事情，沒幾天之後就出事了？怎麼就這麼巧？”
佟嘉搖了搖頭，“可是這說不過去啊，當時阮喬出事的地方是老城區那一塊，你可能不記得了，那一塊現在都拆遷了，改成工業園了都，當時住在那里的人家庭環境都很一般的，誰沒事會去那里啊，所以……那幾個人應該也就是幾個混混之類的，如果你真的查到什麼，也只是對這幾個人產生威脅而已，那幾個人難道還能對付你？我覺得不太可能。”
如果不是巧合，那就代表故意要害宋言城的人應該是當初的那幾個人渣，可是仔細想想，那幾個人能有那個能耐嗎？
宋言城怔怔的看著佟嘉，沉聲道︰“思路錯了。”
“什麼意思？”
“一開始的思路就錯了，我們的慣性思維以為對方是不學無術的小混混，可是你想想，如果真的只是小混混的話，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查到？”
佟嘉思忖了片刻，搖搖頭，“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當時沒有監控，目擊者也沒看清楚那幾人的相貌。
“那好，如果我猜錯了，那為什麼我剛查出一些線索就出事了呢？”宋言城沉默了片刻，“一個巧合我信，兩個以上的巧合我就不信只是巧合了。”
“你的意思是？”
“我想，有沒有可能，當初對阮喬的傷害其實是人為計劃的？”
佟嘉聞言，生生的打了個冷顫，“不、不可能吧？”
但她心里已經接受了這個可能了，如果以這個為大前提的話，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為什麼查了那麼久都沒查到，為什麼宋言城剛查到一些線索就出事故，只要有了這個前提，那麼這一切就不是巧合了。
“如果這樣的話，那是誰呢？”她聲音有些發顫，不管她平常多麼理智冷靜，現在總歸是有些怕的。
宋言城捏了捏眉心，沖佟嘉安慰一笑，“這只是我的猜測，你听听就好。”
第二天佟嘉來到了宋宅，她跟宋言城兩人商量過了，其實可能比邵沉更了解這件事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老管家，當年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老管家不可能不知道，他照顧了宋言城這麼多年，知道的事情應該比邵沉要多。
老管家很興奮，看到佟嘉來了，趕忙讓廚房做了佟嘉愛吃的東西，沒一會兒之後，宋言城就說要去書房辦事了，讓老管家帶著佟嘉在宋宅逛逛。
面對這位未來的女主人，老管家非常熱情，“上次你去過花房了，那里面好多花都是夫人喜歡的，以前夫人最喜歡在里面待上一整天。”
佟嘉想，老管家說的夫人應該是宋言城的媽媽。
“我听言城說過，伯父跟伯母感情一向都很好。”
听到佟嘉稱呼伯父伯母，老管家笑得眼楮都眯到一起去了，他連連點頭，感慨道︰“夫人出身普通家庭，本來當時老太太是竭力反對的，後來還是架不住，夫人跟老爺的感情非常好。”
“伯母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老管家眼里流露出懷念的神色，“夫人很善良，對宅子里每個人都好，老太太一開始極不喜歡她，後來也慢慢接受了，都是夫人努力的結果，雖然說老太太喜歡夫人有一部分是因為夫人生了宋氏繼承人，但更多的是因為夫人是真心把老太太當成親媽看待，這人心都是肉長的，後來兩人的關系非常要好了。”
听老管家說的這番話，佟嘉猜測，宋言城的媽媽大概就是傳說中智商情商都很高的人吧。
能在豪門里過得舒坦，一方面是丈夫的喜愛，另一方面則是自身情商加持了。
“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佟嘉想了想問道。
老管家很快就從過去的回憶中緩過神來，趕忙點頭，“你說你說。”
對佟嘉，老管家帶了一種對女主人的絕對尊敬。
“您知道阮喬嗎？”
這話一出口，老管家的臉色迅速變了。
佟嘉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果然是禁忌啊，連老管家都聞言變色。
老管家咬咬牙，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問道︰“是先生跟你說的嗎？”
“不是。”佟嘉搖搖頭，“您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的，只是太好奇了，如果您方便的話，麻煩告訴我。”
“誒。”老管家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老師你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跟先生置氣，這是沒法子的事，不管外界怎麼說，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先生對你是真的喜歡。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可是我的心里很不安。”佟嘉自嘲笑道，“如果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了還一知半解了，那就抓心撓肝了。”
“請不要不安，算了，還是說給你听吧。”老管家語氣里也有一絲沉痛，“阮喬小姐的媽媽跟夫人是閨蜜，後來，阮喬小姐一家搬到了a市，兩家來往就密切起來了，阮喬小姐的爸爸因為做生意虧了很多錢就跳樓自殺了，夫人很想幫助阮家的，只是已經來不及了，阮喬小姐的媽媽不肯接受夫人的幫助帶著阮喬小姐租了個便宜的房子住下。”
佟嘉心想，找老管家果然沒錯，他說的比邵沉更加清楚。
“先生一直都很喜歡阮喬小姐，兩人當時就交往了，這是宋家上下都知道的事情，本來先生是準備高考之後跟阮喬小姐一起出國念書的，可就在高考前夕，阮喬小姐在回家的路上出了事故，不小心失足跌進了湖里淹死了，阮喬小姐的媽媽接受不了這個變故，也自殺了。當時小遲快一歲了，夫人當時又懷孕了，听了這事非常傷心後來流產了，所以，這不僅僅只是先生的禁忌，更是宋家的禁忌。”老管家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還有些哽咽。
“先生這麼多年不肯談及感情也是因為這件事，佟老師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不要介意，他已經走出來了，放下了阮喬小姐，放下了這件事，如果可以的話，還希望你不要在他面前提及了，對于先生來說，他不僅失去了阮喬小姐，還失去了一個弟弟或妹妹。”
佟嘉點了點頭，“我明白的，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他的，只是，難道就沒查出害阮喬的人是誰嗎？”
老管家遲疑了一下，“幾個月前，先生跟我說他查到了一些線索，不過線索還不夠，他要出國去找朋友幫忙，現在他沒提了，這樣也好，他應該過自己的生活了。”
看來馮昊的猜測是對的了，宋言城在失憶之前，真的查到了一些東西，不過現在該怎麼辦，他都失憶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啊。
老管家又追問道︰“能問一下嗎？究竟是誰跟你說阮喬小姐的？”
佟嘉沒出聲，阮喬是甄純提起來了，可阮喬的事情又是邵沉跟她說的，這個真不好說。
“幸好你沒去問先生，不然他會生氣的，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在先生面前提及。”
“恩，其實是甄純，不知道您認不認識。”
佟嘉心想，這甄純還真是黑啊，她其實都算好了，唯獨算漏了一點，那就是宋言城失憶了。
因為宋言城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阮喬對他來說也不是禁忌了，如果宋言城沒有失憶的話，佟嘉敢保證，她跟宋言城指不定就拜拜了。
老管家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了，“佟老師，以後她不管說什麼都不要理會。”
咦？
看出佟嘉臉上的疑惑，老管家平靜了一下表情，他嘆道︰“雖然說宋家跟甄家關系不錯，可其實夫人很不喜歡甄小姐，以前甄家也動過聯姻的心思的，夫人大發脾氣，跟老爺說她堅決不同意甄小姐嫁進宋家，當然，這個事情外人都不知道。”
“您是說言城的媽媽不喜歡甄純嗎？”
“是的，老太太在世的時候也不喜歡她。”老管家點頭。
“其實，按理來說，甄家跟宋家門當戶對，兩家關系也不錯，只不過因為夫人進門了，老太太後來也松口了，所以宋家也有一個規定，宋家的子孫不必聯姻，可以找自己心儀的對象結婚。”
“能問一句嗎？當時出事的時候，甄純多大啊？”
老管家一怔，算了算年紀，“她在讀初一。”
佟嘉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傻了，怎麼就鬼使神差問出了這個問題呢，明知道甄純要比宋言城小好幾歲，當年宋言城也才十八歲左右，這事情跟甄純應該是沒關系的，初一的小孩知道什麼啊。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宋言城在失憶前應該查到了一些事情，只不過現在因為他的失憶斷了。
佟嘉還是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回家了，還沒走到家門口，就看到沈榕歡欣雀躍的小跑著過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甄純出現了，佟嘉覺得沈榕在她的襯托下還有些可愛蠢萌了。
不說別的，沈榕絕對沒甄純那麼黑心。
甄純從一見面就開始算計，這幸好宋言城失憶了，不然她估計早就成前女友了。
沈榕飛快地就跑到了她身旁，臉還紅紅的，“姐姐，你回來了呀？”
“你怎麼來了？佟銘怎麼沒送送你啊？”
沈榕甜蜜的搖了搖頭，“不了，我不耽誤他打游戲的，佟銘在微博上點贊了一個美食博主的推薦，我給他送吃的。”
佟嘉無力扶額，“那你剛出事不久，現在一個人還是要注意一點，你等一下，我讓佟銘下來送你回去。”
甭管之前她跟這姑娘之間發生了什麼，現在好歹是沒什麼關系了，她只當沈榕是一普通女孩。
沈榕趕緊擺擺手，“我大哥過來接我了，馬上就到，佟銘喜歡打游戲，我不想他不高興。”
……好吧。
看來這姑娘還真是看上佟銘了。
“呃，對了，你哥查出些眉目了嗎？”佟嘉想了想問道，看這姑娘完全不像是有陰影的樣子，佟嘉索性就直接問了。
沈榕嘴一扁，搖了搖頭，“沒有啊，我現在都不敢一個人上街了。”
佟嘉看著沈榕的臉，突然腦子里一個念頭閃過，她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多麼熟悉啊，多麼熟悉啊。
如果佟銘那天沒經過的話，沈榕會怎麼樣呢？
佟嘉看了看她姣好的面龐，一時之間腳底生寒。
沈楊跟她說過，他們全家都很感謝佟銘，因為如果不是他的話，沈榕說不定就不在了。
仔細想想，沈榕不管之前多麼缺心眼多麼任性無理，她終究還是個小姑娘，如果真的被侵害了，沈榕……說不定也會……
“你得罪過什麼人嗎？”
沈榕聞言，面上全是尷尬，“誰沒得罪過人呢，我哥也想到這點了，他挨個去查了，都不是誒。”
其實要說得罪，她也算是得罪佟嘉了吧_(:3」∠)_
佟嘉回到家里，沖進佟銘房里，坐了下來便嚴肅問道︰“我問你，那天那幾個人長什麼樣你還記得嗎？是小混混嗎？”
佟銘還被嚇了一大跳，反應過來之後仔細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不像是小混混，其實那天我沒把握的，那三個人身手都不錯。”
還沒等佟銘說完，佟嘉就出去了，她回到自己房間，撥通了宋言城的電話，非常焦急道︰“拜托，拜托你一件事好嗎？能不能……能不能找幾個人保護我弟弟？”
宋言城正在處理公事，“你別慌，發生什麼事了？”很少見佟嘉這樣慌張，他第一反應就是發生大事了。
“我弟弟也看到那幾個人了，他那天不是救了佟銘嗎，我擔心……擔心有人會報復他，求求你了，拜托拜托。”
宋言城面色卻漸漸認真起來，“你放心，我會找幾個人保護他的。之前你都沒說這個，今天怎麼說起這個來了？”
佟嘉坐在床上，雙手還在顫抖，她怕了，真的怕了，“我不知道沈榕遇到的事究竟是不是意外，其他人我管不到了，我就想讓我弟弟好好的。”
這段時間發生的一連串事件，讓佟嘉不能不想多。
如果她不知道阮喬的事情，那她只會認為沈榕遇到的只是一個意外而已，可是現在種種跡象表明，這一切都可能不是巧合。
她的同情心有限，現在她顧不得阮喬的事情，也管不了了，但她絕對不能讓弟弟出事。
宋言城神色一凜，兩個人一向都很有默契，自然是知道佟嘉的猜測是什麼，“我現在就吩咐下去，接下來我每天都接你上下班。”
“好，謝謝你了。”佟嘉此刻如同處于寒冬臘月一般，手腳冰涼。
與此同時，某個酒店自助餐廳里，甄純拿著盤子挑選自己愛吃的點心，江詣修跟著同事們來聚餐，他也拿著盤子面上淡定的穿過一條道，走到點心桌這邊站住，拿起夾子選了一塊草莓慕斯，這是小煙最愛的口味。
兩人隔著半米遠，都在認真地挑選著蛋糕。
沒人注意到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在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