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出獄

    小厚起初只覺得囚牢里的日子過得好慢啊,暗無天日,只有疼痛席卷全身每一寸肌骨,靠著每天一頓的餿飯菜或硬饃饃來算日子。
    再後來時間變得模糊,半睡半醒渾渾噩噩度日,濕寒侵入骨髓的囚牢里,連蛇蟲鼠蟻都鮮有動靜,只有間或傳來的其他囚犯的慘叫劃破寂靜,偶爾提醒小厚自己仍然苟活著。
    “嗒……嗒……嗒……”有人來了。
    腳步聲漸近,這次沒有走過去,而是停在了小厚的牢房門口。
    又要來審問我了嗎,可是實在是沒有什麼新鮮話可以說給他們听了。
    壁上的油燈被點亮,蜷縮在牆角的女子微微睜眼,朦朧中看到了兩個男人的身影,他們並不似官府正規府衙里統一著裝的獄卒,只是大街上能迅速淹沒于人海的販夫走卒的普通打扮。
    “統領怎麼說?”一男子開口。
    哦,原來是之前拷問鞭笞自己的胡子男、刀疤男啊,又要拖我去刑房了嗎。
    “放了”刀疤男陰惻惻的開口。
    “放了?進了這里面還從來沒就這麼放出去先例呢!你確定這是統領親口說的?”實在吊詭,胡子男提高聲量,一臉不可置信地反問。
    刀疤男不耐煩再回他“你不信就自己去問統領!”
    無論是擋了主子路的高官大族,還是潛在威脅微乎其微的僻遠村落,只要一道令下,統領就能不動聲色地一夜屠殺殆盡,從孩童到豬狗,沒有一個喘氣的能活著離開,是要你參更死不會留人到五更的活閻羅。
    統領是主子一條听話的狗。
    他們則是豬狗不如賤若螻蟻的損耗品,折了一波,自有訓練好了的另一波補上來,不怕你不听話,不听話處理了換一個更趁手的便是。
    門內向來紀律也十分嚴明,令行禁止,但凡犯錯,自己去賞罰堂領一頓棍棒,那手腕粗的殺威棒落在身上,即使是頗有內力的門內高手,也得臥床休養個把月了。
    想到這胡子男不禁打了個寒顫,算了算了,統領都說放了,自己還較什麼真兒。
    “沒想到你個黃毛丫頭運氣還挺好,居然還能活著出去”胡子男一邊開鎖一邊嘴里念叨,“莫不是你有什麼還沒交代的大靠山大來頭吧?”。
    靠山?能稱之為她靠山的只有大牛哥吧,是大牛哥想辦法來救我了嗎?
    油燈昏暗,兩男子被拉長的巨大的影子罩住牆角瘦小的人影。
    開了門,小厚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看清二人的長相,頭上就被套上麻布袋子,被人扛到了肩上。
    “砰!”不知走了多久,女子猛然被扔到地上。
    “唔~”撞地的鈍痛突然襲來,半昏半醒的小厚徹底被震醒了,像條快被曬干的蚯蚓,在地上扭擰掙扎。
    試著動了一動,手上繩子好像被解開了,小厚強忍著全身深入筋骨的痛,解開手腳的繩子和頭上的麻袋,久無自由的手腳一時還難以適應,揉搓著手腕,張望四周,在深夜的黑幕下只能勉強辨認這是某個巷道的十字路口,抬起頭,遠方一座小樓仍燈火長明,是登月樓,是大牛哥帶自己去看過花燈的登月樓。
    還好還好,看來自己還在大都。
    小厚扶著牆,步履維艱,但遠方的燈,遠方的人都等著她回去呢。
    自己消失了這麼多天,大牛哥指不定多著急呢!
    女子朝著登月樓的方向緩慢前進,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多了很多雜亂的聲音,在宵禁後夜深人靜的大都格外的明顯。
    小厚左右一望,下意識的立馬在一商鋪招幌旗桿的石墩後面躲了起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一黑衣蒙面人就竄到了小厚面前那塊空地上。
    黑衣人身手矯捷,腳下輕點,踩著商鋪前小攤販支起的棚架就要飛身上屋檐。
    這就是說書先生說的武功高手嗎?石墩後的小厚目精神一振,只是片刻後,比說書還精彩的畫面會刷新她的認知。
    “賊人!哪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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