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恆生氣的時候,對尹清雪都是笑盈盈的。可是他這種人越笑越恐怖,讓人平白無故地感到戰栗。
就連以前槍口對上她的脖頸,冰冷冷的觸感讓人全身發顫,柏恆也是笑著問她,我和他,你選哪個?
所以尹清雪覺得他變了。
母親死後,柏恆陰沉過,他沉默寡言,甚至不願多說。可沒多久,他變了,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社交,如同包裝好的商品,完美到找不出錯誤。
他的微笑有一種虛偽的溫情。
只有尹清雪知道怎麼回事。
初中時有男生騷擾過她,窮追不舍的跟蹤,日復一日的好友申請。她沒告訴別人,打算自己找出來把人領去公安局,可柏恆很快知道了,把人揍進了醫院。
那件事鬧得很大,那人受傷很重,柏恆差點被開除,但是因為家里又把這件事壓了下去。
柏恆是很少動手的一個人。
可從那件事起,班上的人都覺得他骨子里有暴力因素,仗著家庭背景明目張膽地殺人未遂。可只有尹清雪懂他。
柏恆問她︰“班上的人都避著走,我有這麼恐怖?”
其實也不怪別人,他那段時間臉比蔣十州還臭,盯著人都冷冰冰的,像是看誰都不爽。柏恆甚至一次都沒笑過。
尹清雪點點頭︰“有點像殺人犯。”
柏恆轉頭問她,“你害怕我?”
“你就算殺了人,我也不害怕。”尹清雪輕描淡寫地說,“只是我覺得你這樣下去的確不太好,大家都避開你,交作業什麼的不方便。”
柏恆沉默了一會,說道︰“尹清雪,我不會這樣對你的。”
尹清雪沒懂︰“什麼?”
柏恆說︰“以後就算再怎麼生氣,我也會對你笑的。”
“.......”
他從那天起就開始微笑,如同來自伊甸園的惡魔,蠱惑夏娃偷吃隻果。
尹清雪深吸一口氣,對上柏恆的目光,“你還在生氣嗎?”
其實不是她想不找他,只是她想給彼此冷靜的時間,等平復好心情再好好交流。她不希望他們之間出現爭吵。
“嗯,我很生氣,現在也在生氣。”
柏恆輕聲說。
窗外暴雨傾盆,很快淹沒對方的聲音,教室的人早走完了,寂靜無聲。可柏恆只是直視著她,如一把出鞘的刃,明亮刺眼。
尹清雪的心髒像停了一拍。
要說什麼嗎?
對不起,還是我不知情?
婚約我的確想取消,卻未曾告訴你。
可他們之間為什麼要這麼多解釋?
就像沉船藍薊花號浮出水面,毛里求斯水下瀑布倒流成海,所有的謊言與真話交織,所有的想法與唇齒間的言語重復.......尹清雪在這一刻突然地失語了。
她只是上前緊緊地抱住了他。
從小到大沒有人比他們更懂對方,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微笑,甚至一個擁抱就能解讀復雜的心緒,所以不用解釋,不用自白。
她想說,不要生氣了,柏恆。
她想說,我們應該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