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信和聞著鼻端淡淡的發香,告訴自己,不需要確定了。如果明天的路很艱辛,那麼陳水墨,我們得再加把勁才行。
韓林事件的後續,基本上處理的不痛不癢。一是,陳水墨出手太狠,二是,韓林認錯態度良好。並且一再向陳水墨保證,會離她遠遠的,再也不會靠近她的周圍。
陳水墨脾氣軟,這件事情想到此為止,向警察說明意願後,便不再追究了。宋信和知道了以後,很生氣。
本來兩人的關系,莫名的親近了很多,可是那以後,宋信和就總是板著臉。陳水墨晚上下班回家,卻又總是能搭上宋信和的順風車。她也搞不太懂,但總歸是覺得有點別扭。
元旦很快就來了,陳水墨的買房大業終于提上了日程,她一有時間就往買房中介那里跑,周末做完兼職以後,還堅持去看樓盤,一個人又不懂,只能多做功課。
宋信和看她天天忙的累癱,這才不經意的問起︰“你天天哼哧哼哧的在干嘛?”
陳水墨倚在沙發上,拿著一沓房地產宣傳單頁,拿筆在本上寫寫畫畫,做著功課。連續幾天的低氣壓,陳水墨已經習慣了回來以後,自己坐在沙發上瞎捉摸了,突然被問,心情爆好,一咕嚕爬起來把宣傳單頁遞給宋信和,說道︰“宋醫生……嘿嘿嘿!我要買房了!”
宋信和一看她一臉小市民的表情就想敲她腦袋,接過宣傳單頁一看,都是一些郊區的樓盤,大部分是期房,不由得皺眉︰“你看的都是三五年工期的,配套都不完善,你又不會開車,到時候上班都是問題。”
“會開車也買不起車啊,我坐公交就可以。再看看,那這個呢?”陳水墨又翻出來一張,這可是她海選過後進入復選的一個樓盤。
“湖畔景觀?你打算每天繞盧市大半個環線來市中心上班?”
“這里便宜嘛!一平才五千八!”陳水墨蔫蔫的把宣傳單頁奪回來,在茶幾上磕了磕,整整齊齊的放到一邊,開始嘆氣。
宋信和長腿跨過去,坐在她邊上,問道︰“你手頭有多少錢,我幫你問問。”
“二十萬。”
“額……”宋信和有點出乎意料,知道她很小氣,家境不好,平時做什麼事情都要向錢看,所以乍然听到她的存款額度的時候,太驚訝了。
“怎麼了?”
“這些錢你存了多久?”
“大二那年開始存的。以前都是入不敷出,大一好不容易保住了學籍,大二才開始攢下來點錢,工作四年……還有平時的兼職。哈!我真是個富婆!”
宋信和不知道怎麼評價,這姑娘就是一根筋,捧著一張存折扔在銀行等著貶值,都不肯好好的吃個飽飯,他終于知道她為什麼總是腸胃炎進醫院了。
“盧市不大,但周圍幾個市都經濟發達,所以這里的物價也很高,高檔小區是一萬五到兩萬,平價小區是八千。你一個人住得買個六十平米的,最少四十八萬。”二十萬,不少,但是買房遠遠不夠!
“所以我才找五千多六千的房子啊,遠一點也沒關系的。我可以早起搭公交上班嘛。”
“……”真是固執的讓人沒辦法指責她,宋信和問道︰“買了期房,然後呢?”
“我都算過了,二十萬的首付,每個月還三千不到的房貸,十五年就差不多都還清了。”
“然後呢?”
“什麼然後啊!然後我就是有房的人了!”說到此處,陳水墨不免暢想了一下美好的未來,她激動的把膝蓋收起來,雙臂抱著,晃著腦袋開始繼續做白日夢︰“高層應該買不上,那就低層吧,我要買在三樓,哈,每天下班回家,進門第一件事,我就把鞋子脫了,踢出去,然後光著腳丫,跑到廚房,把菜甩在水池里,……哈哈哈!一想想就好有派頭啊!”
“出息!”宋信和看她一臉小人得志的樣兒,更想敲她腦門了,可他確實也被她感染的得意了起來,笑著問道︰“就為了這個買的房?”
“哎呀,宋醫生,你有房,不懂我這種沒房子的人的痛!覺得到了哪里都不自由,永遠得把東西收拾的規規整整,生怕一個不小心,房東來了說我糟踐了她的房子。”
“你太多心了。”宋信和想到她一直飄蕩無依的過往,聲音不由弱了幾分。
陳水墨抱著膝蓋繼續晃,越說越來勁,幅度越來越大,腦子跟著發暈,嘴里嚷嚷︰“不是我多心,宋醫生你不懂,寄人籬下的感覺太不好了,總感覺明天醒來也許就得露宿街頭……”
晃啊晃的,頭發一甩一甩的,扎到了宋信和的手臂,發梢掃過他的衣角,癢癢的。宋信和沒有提醒她,繼續听她抱怨。
“我高中就開始住校了,畢業以後就到處租房住,城中村拆遷那段時間,我都急瘋了,小區房住不起,光是前年,我一年搬了六次家!還有我的小沙發,誒,怎麼就丟了呢!”
提起那個一米五的迷你沙發,陳水墨就肉疼,那是當時隔壁租戶的一個姐姐搬家的時候帶不走,低價賣給陳水墨的。
她氣得要拍沙發,伸手的瞬間,身體還在晃來晃去的慣性中,整個人沖著宋信和倒了過去。宋信和抬手要去扶她,陳水墨的腦袋就正好不輕不重的砸在了宋信和的懷里。兩人都愣了,陳水墨抬頭,正好撞進了宋信和黑 的眸底。
有那麼一瞬間,陳水墨覺得,她可以一直這麼仰著腦袋,等著宋信和俯身靠近,然後落下一個吻。想到這里,她頓時掙扎著坐了起來,尷尬的抓了把頭發,掩蓋自己的剛剛的遐想,也就沒有注意到宋信和由扶她改為想擁她的手臂。
陳水墨起身的動作很利索,宋信和甩甩手,收了回來,但是眼楮一直盯著她。以前對她愛財如命很無語,現在竟然會覺得鮮活的讓人敬畏。
“呵呵……宋醫生,時候不早了,我去睡了!”陳水墨不敢再逗留,這氣氛,萬一人家宋醫生覺得她剛剛在耍流氓,那多尷尬!
宋信和也沒有留她,只是等她起身路過身邊的時候,老神在在的說了一句︰“住這里,你也可以踢鞋、扔菜,打滾、撒潑都沒有關系。”
誒,陳水墨有點郁悶,怎麼就是打滾撒潑了,明明是回到家後釋放天性好嘛!
宋信和盯著她的背影,心里嘆道︰陳水墨,隨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陳水墨每天的生物鐘依舊比鐘表還準時,而宋信和要發的論文進入了關鍵時期,加之醫院的工作,忙的快不見人影。兩人住在同一間屋子里,卻每天只能打個照面。他倆之間就這麼不明不暗著,宋信和認為時機還不到,而陳水墨,每次逾矩時,總是自責︰怎麼可以總是佔宋醫生的便宜!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宋信和那個不著調的朋友季禪身上。
這天陳水墨如常下班,宋信和發來微信加班,她就沒買多少菜。進家門的時候,發現客廳里大喇喇的坐著一個皮膚黝黑的野男人。
她直接退出去磕上門,看了一眼門牌號,確定是1902號,就是宋信和的家啊!那這不是進賊了嗎!前車之鑒,她決定趕快報警。
季禪可沒料到這家能進來女人,他沖過去扒開門,打量著陳水墨,張大嘴巴感嘆道︰“臥槽!你誰!”
不是老宋的菜啊!瘦巴巴的,長相還湊合,但是那個眉毛什麼鬼!女孩子都不知道打理一下自己的臉嘛!
“你、你……不、不好意思,我走、走錯了……”
陳水墨迅速的後退,跑到隔壁門佯裝是隔壁那家的。她站在那扇門前半天,身後的男人也未離開。陳水墨開始神神叨叨的抬手輸密碼,提示輸入錯誤,她敲著腦門,煩悶的說道︰“哎呀,密碼給忘了!好像不是這層!我是不是下錯電梯了!”
季禪抱胸倚在門框上,嘖嘖感嘆,原來老宋喜歡低能兒!
陳水墨是繼續在鄰居家門前逗留也不是,撤回電梯里也不是,握著手機正要偷偷撥110,身後傳來聲戲虐嗓音︰“姐妹兒,你別按了,那是我家。”
誒?這人是她家鄰居?
陳水墨一臉懵逼︰“那你怎麼跑我家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韓林事件後續,怕有異議,特別提一下。但這是我們生活中最常見的後續。
前天病的吃香蕉時,鼻子聞不到味兒,一度懷疑自己失去了嗅覺。(#?⑸?)
今天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謝謝大家關心*^o^*
☆、六十塊
“你家?”季禪再次審視了陳水墨一番,雙眸睜得奇大無比,指了指身後干淨整潔的家,問道︰“臥槽!都同居了!老宋竟然捂著不告訴我!”
陳水墨走過來,解釋道︰“我們不是那種關系。你認識宋醫生?”
等她走近,看到季禪的穿著,有些懷疑,這個好像三個月沒洗澡的人,真的是宋醫生的鄰居嗎?她指著季禪腳上滿是泥土的鞋子,說道︰“你為什麼進門不換鞋啊!”
季禪抬起腳看了一眼,懶得管那麼多了,他盯著陳水墨手里的蔬菜,說道︰“你是不是要做飯了?”
“是啊……”
“你先進來,咱倆慢慢嘮!我都兩天沒吃到飽飯了!”
陳水墨防備的後退著,還是對這個人的說辭表示懷疑。季禪翻了個白眼,跑到書房翻出來一本相冊,找到他和宋信和的合影,以示自己說的都是真的。
照片上的青年才俊,眉目清秀,一口白牙笑的燦爛無比。陳水墨比對了半天,終于從牙齒的潔白程度上暫時接受了這是同一個人。
季禪直接把人推進門,催促道︰“快,撿你會做的飯,隨便搞點!我快要餓死了!”
陳水墨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季禪聊著,把冰箱里所有的食材都拿來做成了晚餐。聊了一會兒,才發現這人,健談幽默,豪爽風趣,單說談吐,還挺像宋信和的朋友的。
季禪自稱剛從邊疆騎行回來,身無分文半個月了。好不容易捱到回了家,隔壁屋里已經半年多沒人住了,只有到宋信和的家里來找點東西吃了。
騎行兩個月是什麼概念?陳水墨沒有見識過,但兩天沒吃到飽飯的感覺,陳水墨體會過,她麻溜的做好了飯,先把季禪喂飽了。
季禪听她自稱是租戶,一開始是持懷疑態度的,不過這姑娘性格很好,他吃飽了肚子以後,直接審核通過,沒什麼可懷疑的了,就是宋信和那廝給藏起來的田螺姑娘。
宋信和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要十點了。推門進去的一瞬間,愣了一下,因為客廳的燈大亮,陳水墨沒有像往常一樣迷糊著從沙發里站起來說到點得去睡覺了,取而代之的,是季禪。
“嘿!回來了!”
宋信和脫下長款風衣,掛在衣架上,冷聲說道︰“回來了?”
“哥們這次回來要多待一段時間!跟你好好過日子!”
“十天還是半個月?”宋信和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的虛情假意,等走到客廳環視一周後,沒有發現陳水墨的身影,他看向季禪,問道︰“她人呢?”
季禪翹著二郎腿,伸手從桌子上勾到一個隻果, 嚓 嚓的咬了兩口,慢條斯理的說道︰“都不關心我!見色忘義!老宋,你變了!”
宋信和沒理他,直接走到側臥門口敲了敲門,沒人應答。
“別找了,你的田螺姑娘在我家呢!”
宋信和瞬間黑臉,他也懶得理季禪這個不著調的人,直接去了隔壁,輸入密碼,進門。
陳水墨果然像個田螺姑娘一樣,哼哧哼哧的拿著掃把拖地。見到宋信和出現,特別驚喜的喊道︰“宋醫生,你下班啦?”
“……”宋信和站在門口,半天沒動。
“你等我一下,就剩客廳,馬上就拖完了!”
“陳水墨!”宋信和兩步邁過去,從她手里奪下拖把,恨鐵不成鋼的訓道︰“季禪這人油嘴滑舌,說出來的話沒句真的,你就不知道辨別一下?”
宋信和第一次認識季禪的時候,他就坑蒙拐騙人家女孩子幫他收拾他的狗窩!
“誒?”陳水墨有點莫名其妙,她伸手去拽拖把,說道︰“他說他去邊疆支教了,家里一直沒人住,今天晚上可能沒地方睡……”
“他每次回來都睡酒店。”
“可他現在身上沒錢啊,兩天沒吃飽飯了都!”胳膊剛夠到拖把,便被宋信和扔到了一邊。
“那也輪不到你給他打掃屋子!”宋信和真想撬開她的腦門看看,里面到底除了水,還裝沒裝別的東西。
陳水墨噠噠的跑過去,撿起來拖把,又翻身跑回來,一臉得意︰“哎呀……收錢的!一個小時六十塊呢!”
“你……”宋信和一腔怒氣,被她一句話堵回來了,他徹底知道她腦子里裝的都是什麼了 鈔票!水泡腫了的鈔票!
他就愣怔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陳水墨打掃完畢以後,過來拖著他往回走。宋信和什麼人?這心里堵的!就只想立馬給季禪幾拳頭。
“宋醫生!我問了,季先生說他這幾天都沒休息好。我剛才看了,他屋里的被褥都潮了……”
“所以呢?”
“嘿嘿嘿……咱們留宿他一晚吧?”
“他自己有嘴!讓他來求我!”
“我去!”陳水墨眼神大亮,她扒著宋信和的胳膊直贊嘆︰“神了!季先生說你肯定會這麼說,所以才讓我幫他說的!”
宋信和皺眉,季禪的臉皮,真的是厚到家了!
“側臥不是有一床被子嗎!我一直蓋的我自己的,就讓給他住一晚吧。”
听季禪的口氣,宋醫生和他,有點水火不容,陳水墨心軟,直接應承了季禪收留他住,但提前沒經過宋信和的同意,所以現在才軟語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