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思寧來助
姜沉禾半倚在床榻上，眸中冷笑一閃而過，面上卻是完全不可置信，“這怎麼可能？成 怎麼能做這等事情？你還是好生找找看，是否落在哪兒了！”
怎麼不會做呢？陸姑娘上次不就搶了您的功勞？蓮藕心中誹謗，嘴上卻未多言，繼續找，她找不到，又將蓮葉喚來一起找，兩個丫頭足足找了半個時辰，連一個縫隙都沒有落下，就是沒有找到！
這時候，蓮藕確定了，八成是陸成 拿走了他們小姐的方子，怎麼有這等人，拿了人家東西也不知會一聲，不由得心中十分惱怒，對姜沉禾道︰“小姐，到處都沒有找到方子，要不奴婢去陸姑娘那兒問一問吧！”
姜沉禾搖頭，“不必了。”
蓮葉也急了，“小姐那方子是何等重要的東西，好歹也去問問吧！”方才她也听蓮藕說了，是陸成 拿走了他們小姐辛苦找到的方子，雖然她不知為何，也曉得問一問是要緊的！
姜沉禾瞧著兩人一臉著急的模樣，笑道︰“何必去麻煩？咱們屋中本就人手少，倘若你們二人走一人，誰來伺候我？再者，那方子丟了，我再寫一張便是了。”
兩個丫頭听言先是一憂，小姐說的沒錯，他們可用的人簡直太少了，昨晚蓮子和蓮心姐姐守夜，此時還在歇息，他們倘若走了，的確是無可信之人，單瞧方才便知曉了，那些丫頭沒有一個用心的！
不過，在听到後半句兩人便是大喜，“小姐還記得那方子，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過，想到陸成 拿走了他們小姐的方子，該不會真的據為己有，呈給陛下吧？于是蓮藕又擔憂道︰“可是……小姐的方子畢竟給陸姑娘瞧過了，這……會不會泄露出去？”她說的委婉，但是那意思卻是十分明顯。
蓮葉听聞吃了一驚，顯然不大相信陸成 會做出這等事情來，不禁道︰“這……這不會吧，畢竟陸姑娘同小姐交好……”但是，她轉而想到那瘧疾的方子一旦呈給陛下，可是天大的功勞啊，到時候不但會獲得陛下的封賞，還會名震大齊啊！這樣的好事，誰不會眼紅呢？
但是，想到陸成 的為人，她還是不大相信，而這時候，姜沉禾也道︰“成 同我交好，自然處處為我著想，不會連個方子都保不住。”
處處為您著想？我看未必吧！蓮藕惱恨的撇撇嘴，心下做了決定，一定要將此事私下告知夫人，不能讓陸成 再得了那便宜。
然而，她才想到此處，便听姜沉禾道︰“我寫藥方的事情千萬不要泄露出去，尤其是不能讓父親母親知曉，還有，將屋中所有的竹簡、醫書搬回書房，我有大事要辦，你們可要謹記，不得違背。”
蓮藕和蓮葉同時吃了一驚，“那……那小姐要做什麼？”
姜沉禾微微一笑，“自然是要大展拳腳，好好風光一回了！”
兩個丫頭一愣，轉而大喜，甚至控制不住要歡呼，蓮藕亮晶晶的瞅著姜沉禾，“那小姐預備怎麼做？”
姜沉禾微微的眨了眨眼楮，“這個你們且瞧著便好了，不過……今日藥方丟了的事情，可不要往外泄露半個字，就是蓮心和蓮子都不能說，你們可知道？”
兩個丫頭一愣，“小姐，這是為何？”
姜沉禾道︰“你們只管做，到時候便知曉了。”
兩個丫頭滿面狐疑，可是小姐吩咐，他們怎麼敢違背，倘若壞了大事，他們便成罪人了！
于是，本是想要向蓮子和蓮心訴苦的二人，徹底打消了那念頭。
而姜沉禾則倚在床榻上默默觀察他們二人，發現他們的確是打消了念頭，才微微松了口氣。
而事實上，從昨天晚上她便是故意讓蓮子和蓮心伺候，那藥方丟失，也是故意避開蓮子，這個丫頭聰明，但是因這兩年來她闖禍，這個丫頭難免會自作主張，所以，這樣的話說給蓮子听，她未必會照做，但是蓮葉和蓮藕就不同了。
那麼，也就是說，她想要讓蓮子徹底臣服她，對她惟命是從，還真是要費一些力氣了，不然……
不過，眼下並不著急，便又對蓮藕道︰“听聞二妹妹院子里的青蓮此時開的正好，只可惜那日她邀我去賞，並未騰出空閑，今日倒是想那香味兒想得緊，你此刻便去，摘了幾朵來，放在我床頭。”
小姐轉得太快，蓮藕愣了愣，轉而便立即捧了彩釉長頸瓶去了。
雖然姜沉禾提的突兀，但是蓮葉並未將此放在心上，畢竟他們小姐的確是喜歡青蓮，此時病中，自然想瞧瞧花兒草，然而，她哪里想到，這一切，都是姜沉禾精心安排。
不大一會兒，不僅是蓮藕來了，姜思寧也來了，她親自捧著插好的青蓮放在姜沉禾的床頭，笑道︰“怎麼今日想看花兒，莫非是想通了？”她這話听起來沒頭沒腦，可是姜沉禾卻听得懂。
她所謂去要青蓮，不過是引姜思寧來罷了。
她這個二妹，就是個驕傲的性子，斷不會熱臉貼冷屁股，往常不來，是拉不下臉，但是她今日上門要花，顯然是示好，對方又一心想對付陸成 ，自然會過來試探。
自然，姜沉禾引她來，可不是為了結盟，因為為時尚早。
所以，她裝作沒听懂，而是問道︰“听聞陛下下詔，從大齊各地尋找醫治瘧疾的方子，就連京都的小姐們也一個個進宮獻策，同太醫研討，可是虛傳？”
姜思寧听言一愣，不過轉而便笑道︰“沒想到你還能得到這樣的消息，真是讓我小瞧了！你說的沒錯，此時京都貴女的確是入了太醫院，隔簾同太醫討論藥方，尤其是翰林院陳大學士的女兒陳婉儀由為令人矚目，已經將瘧疾方子研究的有些眉目了……”她說到此處的時候，突然頓了頓，目光忽的一瞬不瞬的盯著姜沉禾瞧，“怎麼，你是想借這個機會正名？好恢復往日地位？”
姜沉禾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緊緊的皺起眉梢，姜思寧卻繼續笑道︰“你若是想要正名，這的確是個大好機會……”她這樣說著的時候，突然一頓，看向姜沉禾的目光越發奇異，“听聞你前些年跟了一位溫病師傅，他倒是精通此道，莫不是……你有那藥方？”
姜沉禾輕輕的點了點頭，姜思寧突地握緊了她的手指，一臉驚喜，“那麼，可否借我一觀！”因為太驚喜，她失態的手指都哆嗦起來。
蓮藕和蓮葉在一旁听著，嚇了一跳，早上的時候，陸姑娘說來看藥方，小姐便給瞧了，如今二小姐來了，難道小姐也給瞧，難道就不怕被人搶功勞？
姜沉禾自然不怕，陸成 她不相信，但是姜思寧的人品她是覺得相信的，她的藥方，即便是白給姜思寧讓她去領功勞，對方都不會答應，甚至會覺得無比恥辱！
因為這藥方是她姜沉禾憑借自己的能力得到，並非姜思寧所有，讓她去奪她姜沉禾的功勞，那豈不是在說她姜思寧無能？
這等丟臉又恥辱之事，姜思寧斷不會做！
這便是姜家的驕傲！
曾經，她也有過，可是，她現在有不起，因為想要打敗陸成 ，便是要比對方厚顏無恥才行！
因而，她半分也沒有遲疑，便從袖中抽出一張寫好的藥方，遞給姜思寧道︰“我知你早年也學過醫術，你且瞧瞧，我總結的這些方子，可有不妥？”
姜思寧未料到姜沉禾如此痛快，一喜之下連忙接過，速速的瞟了一眼，便是大驚，“大姐，這方子乃是你自己總結的？”
姜沉禾輕輕的點了點頭，“師傅行醫數十年，手下病人頗多，並無空閑總結，因而也只有我代勞了。”
她這話說的可是實話，她的這個師傅出自民間，雖然名氣不大，甚至每日只靠行醫的銀兩度日，可是卻是身懷一顆醫者的心，救死扶傷，令她欽佩不已！
只可惜，她這個師傅此時已經過世，因而姜沉禾決定將他留下的醫道，整理成冊，供奉在姜家，供後世瞻仰，發揚傳播。
姜思寧听聞點點頭，這件事並不是秘密，她那時候也請教過那人，但是待到她細看藥方，卻是愣住了，“這……恐怕還有你自己的總結吧？”
果真是有點兒底子的人！
姜沉禾心中贊嘆，便道︰“是啊，我曾師從九人，但是每個師傅都有些個不足之處，因而我將針灸之法也補充到了里面。”
姜思寧連連點頭，面上越發歡喜，“好，真是太好了！倘若這方子呈給陛下，讓那些老頑固瞧，可是比陳婉儀那方子好上百倍了！”但是，她說完，神色又突然黯然，嘆道︰“如此看來，我還是遠不及你，看來，我還需得多加努力了！”
姜沉禾知道對方是爭強好勝的性子，往日總是要同她一較高下，那時候，他們縱然互相防著，攀比，可從未動過歪念，說來……
她一生最快樂的時光，還是十二歲以前啊！
不過，她不氣餒，只要成功拔除陸成 ，想來那快樂的日子也不遠了，于是心中一動，便握住姜思寧的手道︰“妹妹說的哪里話，你聰慧異常，我也是多有不及，因而，你別光顧著嘆氣，再細細瞧瞧這方子，癥狀的總結，可有不妥之處？”
姜思寧聞言一愣，實在是姜沉禾已經許久未曾如此溫言細語得同她說話，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再次細細看那藥方子，她甚至讓屋中的丫頭去姜沉禾的書房找了一些醫書來，可是結果卻並未發現一絲不妥之處，最終道︰“此方甚好，大姐大可放心，呈給陛下了！”
第134章 傳 覲見
恐怕此時陸成 已經通過獨孤衍的手，呈給了皇帝陛下了吧！因而，她再呈上去，那是萬萬不能的！畢竟，兩張方子可是一模一樣的啊！
不過，她對此並不擔憂，而是皺眉道︰“可是，為何我總覺得哪里不妥呢？”
姜思寧蹙眉，便接了過來，再次細細看了一遍，繼而搖頭，她並未發現不妥之處，但是姜沉禾卻發現了，由此看來，對方的醫術高出她不是一星半點。
縱然在大齊，女子學醫並非必修，可是大齊貴女為了進宮以及那第一才女之名卻是前僕後繼的學習，請各種名師教習，姜家的小姐也是同樣如此，但是卻沒有貴女如姜沉禾這般大膽，什麼樣的人都敢拜師的。
甚至，有人因她拜師民間的草莽而恥笑不已，姜沉禾幼時性格不羈，又深受寵愛，根本不將那些恥笑當回事，此時亦然，但是換了旁人，絕對不敢如此大膽，更承受不住悠悠之口，所以，此時姜思寧倒是對姜沉禾羨慕起來。
不過，她一向好勝，並不覺得自己就比姜沉禾差到哪里去，于是看完方子後便要告辭離去，姜沉禾卻叫住對方，道︰“二妹妹，藥方之事，可否替我保密？”
姜思寧一怔，轉而大笑，道︰“哦哦，你可是要給大伯母和祖母一個驚喜？”
姜沉禾輕輕的點了點頭，姜思寧笑道︰“你且放心就是了！”這等事情，她又怎麼做不到呢？
說完，她便轉頭往門外走，姜沉禾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微微的皺了皺眉梢，心中默念了幾個數字，一、二、三！
三還未念完，就見姜思寧突然轉頭，仿佛想起來什麼似的道︰“對了，你這次遭遇刺殺，八成便是陸成 ，你可要小心對方才是，不然下次可沒有這等好命了！”
對方此言，姜沉禾早有預料，面上卻是爬滿了憤怒之色，“二妹妹，成 她一心待我，日日勸慰你我姐妹二人和好，你怎麼能這般說她？我今日……今日本是有心同你和好，你卻……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前面的話，她都是小聲，最後一句話卻是喊了出來。
姜思寧見她如此，脾氣也上來了，美目變冷，“哼！我好心勸你，你卻不信，就等著吃虧吧！”她說完，竟然拂袖而去了！
滿屋的丫頭驚呆了，如風等人驚呆了，方才說的還好好的，怎麼此刻便……哎，真是一提陸成 ，這兩人關系就頓時不好了，可是他們小姐好不容易來一次，怎麼甘心不提呢？
如風嘆了一口氣，有心勸慰，可是他們小姐那脾氣，哪里會听她的，于是，她急匆匆的跟上了姜思寧，院中的灑掃小丫頭見她如此殺氣騰騰，連忙讓路，而當中有幾個小丫頭互相竊竊私語一番，竟然在姜思寧走後不久又找了個由頭，溜出了院子。
蓮藕將一切看在眼中，氣得直跺腳，“小姐，您……您……”她很想說，他們小姐將二小姐氣走了，但是又生生憋了回來。
本來這段日子二小姐總是為他們小姐說話，她今日見小姐和二小姐說話兒說得挺好，本來以為兩人要和好，如此一來，豈不是能夠互相走動，多得些老夫人的寵愛？但是……結果卻弄成這個樣子！
姜沉禾卻倚在床榻上，仿佛漠不關心，道︰“我乏了，將安神香點了吧。”
而事實上，對于這一切都是她早有預料，她之所以讓姜思寧氣呼呼離去，可是大有用意的啊！
這……還歇息了！
蓮藕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可是她能夠說什麼？于是便照做了。
對此，姜沉禾不予理會，她慢慢闔上眼楮，好生歇息，畢竟她這幾日實在是累極了，而如今，該做的她已經全部做完，就等著看結果了。
不過，她沒有等多久，翌日一早，宮里便來了消息，命陸成 進宮面聖。
陸成 早就為今日準備好了衣裳，听小丫頭稟報，連忙穿上，而姜家所有的主子也皆到門前接旨。
一路上，姜夫人都是眉眼生笑，因為昨日晌午，她便听說成 那孩子竟然熬了一晚上才將瘧疾方子整理出來，已經交給天晟讓獨孤衍呈給了陛下，那麼，今日定然是要封賞了！雖然不是她親生女兒找出的方子，可是也是姜家的一份喜事啊！
姜二夫人同姜夫人相攜而來，看到老夫人也在此處，身邊卻少了姜思寧，便知她那女兒是進宮去了，想要為瘧疾方子出點兒力，然而，去了這麼些時日竟然都沒有任何的結果！
可見真是不及陸成 ，人家只是一晚上便弄出來了，那些貴女還湊什麼熱鬧？想到她婆婆一心想要讓姜思寧出彩，結果什麼都沒落著，姜二夫人竟有一種幸災樂禍的爽感。
女兒不讓我來教習，嫌我將人教習壞了，可是您老人家教習出來個什麼玩意兒！
然而，當所有人見到獨孤衍的時候，他們臉上的笑意盡褪，因為對方的臉色很難看！這就意味著，並沒有他們想到的好事！
最先察覺這一點的自然是陸成 ，她緊張的握緊了拳頭，卻是不敢多看獨孤衍，只低著頭等待對方宣讀那口諭。
獨孤衍的心情也是糟透了，尤其是看到心上人如此忐忑的模樣，他真恨自己也是一個時辰前得到消息，便火速趕來，連為心上人提醒的機會都沒有！讓對方如此失態！
不過，他還是宣讀了那口諭，而事實上，皇帝的口諭十分簡單，就是宣陸成 進宮覲見，至于干什麼，卻是沒有說。
聖旨宣讀完畢，姜夫人再也忍不住，急忙問道︰“殿下，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獨孤衍點頭，道︰“陛下看了陸姑娘的藥方後，便交給了太醫院，令所有太醫以及貴女們閱覽，但是……所有人皆一致認為，那方子……不可用。”
“什麼！”陸成 大驚失色，姜家所有的人也是如此，就連站在一旁听旨的小丫頭也是如此。在他們看來，陸成 已然成了他們心中的神，這世上就沒有對方辦不到的事情，現在藥方卻被否定了，這怎麼可能呢？
于是，所有人都望向陸成 ，希望對方如以往一般鎮定從容，然而，陸成 令他們失望了，此時她的臉色也隱隱發白。
她甚至不由得瞟向姜沉禾，心想，難道那方子是有問題的！姜沉禾這個蠢貨竟然給了她一個有問題的方子！還是對方故意？
可是，當她看向姜沉禾的時候，對方卻是一臉的狐疑和震驚，顯然也是並未料到如此情況。此時，陸成 才想起來，那方子是她從姜沉禾那兒偷來的，即便是對方以為方子在她手中，卻並不知曉她已經呈給陛下了！
但是！此時方子出了問題了！
陸成 只覺惱恨不已，本來她想爭得一份榮耀，可是結果竟然惹來一身麻煩！她真是後悔自己當時一時著急，生怕姜沉禾先呈上方子，並未讓大夫驗看，便急著呈給了陛下！
此時，她真是恨不能當面問問姜沉禾，那方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眼見這里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楮盯著她，她如何能夠質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