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她有些出神地看著外面的湖光水色,“是啊,真美。”
    “方才我看你行在街上,似乎心情不佳,不知這會兒可是好了一些?”莫雲泊突然這麼問。
    秦明月當即一愣,這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拉她來坐船。
    “我雖不是甦州人,但小時候卻在甦州長大,現在過了季節,若是五六月荷花盛開的時候,這里的景色會更美。我听鳳樓兄說,秦姑娘和鳳樓兄並不是甦州人士,恐怕是沒見過那種大片大片荷花盛開的場景。粉色的、白色的、黃色的,甚至是紫色的,一朵朵含苞待放盛開在翠綠的荷葉之上,還有藏在花和綠葉之間的蓮蓬。每到這個時候,游人們就會紛紛出游,會有許多水性好的船娘當場去河中采來荷花和蓮蓬售賣……”
    隨著莫雲泊的描述,秦明月的思緒緩緩散開,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副美麗的畫面——
    靈巧的小船,美麗的荷花,漂亮的船娘,一個猛子下去泛起的水花,細細碎碎的金光……
    “那種場景一定很美。”她有些出神的說。
    莫雲泊笑著點頭,眉眼間說不出的溫柔。、,“是啊,那時候我還小,和娘親一同前來故里。第一次見女子鳧水,我十分詫異,還是娘親告訴我,江南水鄉長大的女子水性都很好,她們因為家境貧寒,每到荷花盛開之際,就會紛紛出來兜售荷花蓮蓬貼補家用……那次娘親買了好幾籃子的荷花,還買了許多蓮蓬,娘親剝開與我吃,我以為會很甜,就像平時喝的銀耳蓮子羹那樣,哪知卻是苦的,之後才知道原來是娘親忘了去掉蓮心……”
    見莫雲泊輕輕含笑的模樣,秦明月不禁有些欽羨道︰“想必莫公子的娘親一定是個非常溫柔的人吧。”
    母愛是什麼,也許曾有過,可惜秦明月並不能記起來。曾經回去過一次,一個人,輕裝簡行,到了家門口,卻認不出那還是自己的家了。
    家里蓋起了兩層小樓,四周砌了磚牆,農村獨有特色的大鐵門,院子中用水泥抹平,顯得異常整潔。
    大門是敞著的。在鄉下,一般人家白天都不關大門,方便別人來串門,一條黑色的鄉下土狗趴在大門前曬太陽。院子里,一個年紀的女人挺著大肚子,陽光下的她皮膚紅潤,襯得旁邊那個正在洗衣裳的中年女人,越發干癟枯瘦。
    這中年女人一頭紅發,染著這種亮眼的發色,卻穿了一身灰突突的舊衣,越發顯得這紅發突兀。尤其頭頂正中心,滿滿的一片白,像似生了癩子,再去看卻是白發,讓人意識到這個女人其實並不年輕。
    這是她媽。
    膠質的大腳盆里,裝了滿滿一大盆衣裳,盆中架著一個搓衣板,她媽正哼哧哼哧在上面搓衣裳,一面搓,還一面對那個年輕女人道︰“鵑兒,那涼的少吃些,別涼到肚子里的娃兒。”
    “媽,吃個隻果你也要說,煩不煩!”那個叫鵑兒的年輕女人,滿臉都是不耐煩。
    中年女人一臉的笑,明明汗順著額頭正在往下滴,卻似乎一點兒都不累樣子。她臉上帶著秦明月從來沒見過的親熱,對那個鵑兒道︰“媽不煩,煩什麼,媽就是擔心你涼到了。不就是個隻果,前兒你大姐打錢回來了,這種幾塊錢一斤的隻果,想吃多少媽給你買多少。你大姐這個死伢真是個狠心的喲,這麼多年連家門都不回,要不是每個月還記得給家里匯錢,媽還只當她死在外頭了。不過能匯錢就好,媽全當她死了,這錢媽全給你們攢著,以後養我大孫子……”
    後面的話,秦明月沒有再听下去,她扭頭就走了。
    來的悄無聲息,走的也悄無聲息,倒是家里那條大黑狗似乎還記得她,跟著她一路出了村子。她讓它回去,它還依依不舍用鼻尖在她腿上蹭了一下又一下……
    听到這話,莫雲泊只怔了一下,而後輕笑︰“是啊,我娘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可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呢?
    *
    午後的暖陽輕輕灑掃在河面上,泛起細細碎碎的金光,顯得異常好看。
    因為有太陽,所以明明已經入了秋,卻是不冷。江南的天本就不冷,最冷的時候一件棉衣就足以御寒,倒是那種下連陰雨的時候,總會給人帶來一種骨子里發寒的冷意。也因此江南的人格外喜愛陽光,每逢到了艷陽高照之時,就會將家里的衣裳被褥拿出來曬曬,亦或是闔家一同出游踏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摘掉了總是掛在船頭和船尾的一個個大紅色燈籠,這總是夜夜笙歌的花船也顯得平淡無奇,與那些富戶人家的畫舫沒什麼區別。
    船艙中,祁 正坐在紅木圈椅上,手邊是一個梅花紅木小幾,上面擱著一盞茶,身前還是站著那個青衣人。
    “這種時候你找我出來做什麼,什麼事兒不能等到天黑了?這青天白日的,有青天白日出來尋花問柳的嗎?”
    一身青衫的烏鵲,滿臉都是苦笑︰“安郡王莫怪,實在是屬下有事相稟。”
    烏鵲作為二皇子在江南一帶的情報頭子,歷來以不動如山,沉著冷靜為著稱。其實用白話點講,就是個死人臉。可就算是死人踫到祁 這樣的人,估計都能被從棺材里氣得蹦出來,又何況的活人烏鵲呢?
    最近這些日子,烏鵲被祁 搞得頗為頭疼。
    二皇子那邊連連來密信催問,可這位爺卻是一點行動都沒有。京城那邊得應付,這位爺還得小心侍候,催不得,罵不得,打不得,問一句就被人撂挑子,烏鵲急得團團亂轉,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尤其這位爺成天一副無事樣,要麼是呆在賀府里閑閑度日,要麼就是杵在戲園子里不出來,要麼就是跟在莫雲泊身邊當跟屁蟲,烏鵲想找他出來,找個機會比登天還難,若不是實在萬不得已,他真是吃飽了撐的才會觸這位爺的霉頭。
    烏鵲每每都在懷疑,二殿下怎會把這位爺請來了,他能干成什麼事?反正自打這安郡王來到甦州以後,烏鵲就特意收集過他的資料。若論打架斗毆耍狠惹禍得罪人,這位爺是一等一的,但還從沒見過他干過一件正事。
    祁 哼了一哼,估計看烏鵲可憐,十分大方的道︰“有什麼事,說吧。”
    烏鵲這才斂住心中的愁緒,道︰“前兩日賀家的大公子幾次帶著莫五公子登門拜訪王銘晟,可惜王銘晟並沒有見他們。湖州那邊自打李棟來到當地以後,連著挖出了咱們兩根線,二殿下那邊連連來信催促,讓咱們盡快把王銘晟拿下來。”
    李棟乃是出了名的黑面御史,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年逾四十,至今無妻無子,還無父無母。說白了就是光桿兒一個,大抵是因為這個原因,這李棟從來不怕得罪人,逮著誰就彈劾誰,一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能當成大事擱在朝會上啟奏,朝中上上下下幾乎沒有不被他彈劾的。
    京城中若論難纏之人,安郡王是一個,李棟又是一個。
    可就是這樣的人,偏偏他能至今安穩,讓人抓不出什麼錯處。惠帝對其也說不上來多看重,但似乎仿若是習慣了,哪天上朝李棟沒冒出來上躥下跳,惠帝還會覺得不習慣。亦或是李棟幾天沒出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還會特意找人問一問。
    也因此這李棟被貶了起,起了貶,至今還在都察院里任一個從四品的小御史。
    這次發生了江南總督王銘晟在湖州府被刺一案,惠帝突然將他派了出來,舉朝上下震動。
    江南一帶牽扯太深,不光是勛戚官紳佔地的問題,還有各大富商與海寇勾結私下走私一事。大昌朝自建朝以後,其作風幾乎是延續了前朝的作風,這禁海一事自然也延續下來。
    其實朝廷不是不想開海,可大昌朝的建立本就是結合了眾多勢力,這里面有前朝的文武官員,有各地富甲一方的豪商,也有傳承幾百年的世家。要想起義,你沒人不行,沒錢更不行,當年□□說是一介武官,其實手底下除了幾個人,就是個光桿司令。
    時人都說太/祖皇帝乃是真龍,才會趕走外族,光耀了我漢人的河山。實則真相並不是如此,不過是適逢其會。用白話點兒講,就是一群人因為太分散,被外族打得抬不起來頭,實在沒辦法了,就坐在一起商議。嘿,與其這江山讓外族安享,不如自己人來,恰巧太/祖皇帝又是這群人中最能領兵的,那就他吧。
    所以說,太/祖皇帝雖是皇帝,但有的時候他說話,還真不算數。
    太/祖坐上龍椅後,因為國庫虛空,百廢待興,就曾動過開海禁的念頭。可惜連著提了幾次,都是還沒開頭兒就戛然而止。
    俱因所謂的豪商,說白了就是靠走私起家,傳承幾代都是這麼過的,真若是開了海上貿易,那是砸了許多人的飯碗。而富商背後還有無數盤根錯節的勢力,即使地位高如一國之君,也是不敢輕易妄動。
    當然,太/祖皇帝在位十多年,也不是沒有做過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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