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也不是現在就放你們自由,起碼需要等上幾年。皇上也不是小氣之人,也不會故意為難你,扣著你不放。你說對吧,皇上?”林依蘭看著門外,似笑非笑地說道。
“皇上?”水木一驚,連忙起身。
果然,隨著屋門的打開,穿著明黃色的衣服的慶元帝就站在了門外。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聖安。”
“奴才見過皇上,皇上萬歲。”
兩人行禮道。
摸了摸鼻子,周承謹走了進來,看了這丫頭一眼,對依然跪著的水木說道︰“朕自然不是小氣之人,信妃剛才應你的,朕沒有異議。只一點,你作為保護信妃的暗衛,現在的任務就是守護信妃。信妃若遇到危險,你一定要豁出性命去守護,你可明白?”說著刻意向他施展了威壓。
慶元帝的威壓給水木帶來了極大的壓力,冷汗禁不住流了下來,立刻躬身道︰“奴才明白,奴才一定誓死守護娘娘,不讓娘娘再受半點傷害,請皇上放心。”
“那就好。”周承謹滿意地點點頭,收回了威壓,轉而對林依蘭說道︰“丫頭,朕在你寢宮等你。”說著不等林依蘭回答就先離去了。
林依蘭看著水木︰“既然皇上已經答應了你,你也可以安心了。你在這里照顧小東子,本宮先去了。”說著她就隨著慶元帝也離開了這里。
“是。”看著林依蘭離去的背景,水木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人生居然還有另外一種選擇。這一刻,他的無比感激上蒼讓他遇到了娘娘。
“以前就知道你對下人大方,但沒想到你居然大方到這個地步。”一進屋,周承謹就坐在了炕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躺下,沒好氣地說道。
“監察司暗衛可不比明衛和內衛,可不是那麼好訓練的,往往都是百里挑一。水木雖然現在武道修為看著不高,甚至還不如你,那是因為他修煉的功法特殊,前期進展很慢,以後絕對不可限量,就算大宗師也是不為可能的。你倒好,就這麼隨隨便便的給放了,還真是大方。”
原以為這丫頭終于開竅、知道下狠手了呢!現在看來,這丫頭還是心善啊!
監察司有三衛,明衛,暗衛、內衛。其中最精銳的就是暗衛,他們都是從民間選出來的天資出縱、無父無母的孤兒。
他們從小就接受嚴苛的訓練,修為、心智、行動力都遠勝于同齡武者。且從小被灌輸忠君愛國的思想,對自己的主人異常忠誠。他們即是天子身上的鎧甲,也是天子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指哪打哪,一往無前。
暗衛是三衛之中人數最少的,也不過百人而已。
不要看著這百人很多,他們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大周的門派、朝堂,還有虎視眈眈的滿清、準格爾、沙俄等外來勢力。僅僅是門徒最少的天機閣,就有數萬門徒。何況這樣的大型宗門還有四個,更不要說那些中小門派、小國、部落了。大部分暗衛都被派了出去,只有小部分留了下來,拱衛皇室。
林依蘭也覺得有些理虧,雖然水木的確被給了她,但眼前的人到底是他的原主人,她這樣先斬後奏的確是有些不地道。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對武道、對宗門只了解表面的小白了。不是不知道的暗衛的重要性和珍貴性。
只是她當時看到他們兩相處的情景,腦子一抽,就把人給放出去了。
不過她也並不後悔。
就慶元帝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水木的確使得順手,現在宮外的事,都是他在辦,不過到底有些大材小用,放在臣妾這兒實在是有些屈才了。既然他想要自由,給他又有何妨?倒是皇上,今天怎麼來臣妾這兒了?可是為那幾個奴才來興師問罪的?”
“朕哪敢找你問罪,你現在能心平氣和地和朕說話倒是讓朕意外,朕還以為你會為阿曜的事和朕置氣呢?”那天,這丫頭氣成那樣,且一回宮就杖斃了那些吃里扒外的奴才,他還以為她依然在氣頭上呢!來的時候還有些擔心她會和他冷戰,但沒想到這丫頭居然待他如常?
“嬪妾當時的確是生氣,即使到現在這心中的恨也未減。”林依蘭正色道︰“但是這一切都不是皇上您造成的。臣妾知道你比誰都痛恨那些對阿曜出手的人,但皇上你身上背負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你,不能沖動。所以至始至終,臣妾都沒有怪過皇上你。”
周承謹沒想到自己會听到這樣一番話,他以為丫頭會怪他、怨他,恨他不為阿曜報仇。所以兩天他都不敢來見她。
今天因為白天發生的事才找到借口來這延華宮,原本還有些忐忑。但現在,他只覺得心中又一股暖暖的熱流躺過,讓他覺得溫暖無比。
“丫頭,朕向你保證,總有一天,朕會把那些人給你,給阿曜造成的傷害,百倍千倍的還回去。你們,相信朕!”周承謹斬釘截鐵地說道。
“臣妾一直相信著皇上。”林依蘭微笑著,她從來不懷疑他能做到這一點。
“那皇上現在能說說此次前來是為了什麼?該不會是真為那幾個奴才吧!”不過想想也不太可能。
慶元帝這個人,何時把人命放在心上了?何況還是些背主、私通宗門的奴才。
果然,只見周承謹一臉不屑地說道︰“不過是幾個背主的奴才,你打死就打死了,有什麼可說的?朕過來時為了想和你說說,你讓余姑姑告訴朕的,威遠侯府準備聯絡大臣上書請立皇後一事。”
“這件事可是真的?”林依蘭連忙追問道,以現在宗門和威遠侯府的力量,一旦向慶元帝施壓的話,他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立不立皇後,看著只是家事,但只要上升到國家的層面,家世就是國事。何況一個皇上沒有皇後,的確會讓外番笑話。
“你的消息很及時,通過監察司的密報,他們的確是在聯絡大臣商議立後之事。只是因為最近的流言,他們的計劃只能暫緩。但是等此時平息,他們還是會再提立後一事的。”周承謹說道。
“這倒是麻煩了。”林依蘭不由地咬了咬指甲。這個問題她之前也想過,但一直都沒想到什麼好的方法來阻止立後一事。阻止立後,這件事看起來不難,但真正有效可行的方法卻極少。
正當她煩惱的時候,只听慶元帝略帶笑意的聲音說道︰“方法已經有了,你不用操心了。趙貴妃此生,是當不了皇後的。”
“什麼方法?穩妥嗎?”聞言,她不由地愣了一下。她之前雖也想了一兩種方法可以阻止立後,但風險不小,也只能拖一段時間而已。但听慶元帝的意思,像是想到了什麼一勞永逸的方法。
“天地異象。”
雖然慶元帝只說了四個字,但林依蘭卻明白了這其中的含義。
不由地皺眉道︰“皇上,你應該知道那些大臣也不是傻子,所謂的人造的天地異象他們一眼都能看出,若是被揭穿了,反而更加不利。”
其實她一開始從丁婕妤那邊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個方法,畢竟古人都是愚昧的,最信這些所謂的“天降異象,禍臨人間”的無稽之談了。
但隨後這個主意就被她否定了,原因就像她和慶元帝說的那樣,根本就哄不了那些人精。
“朕說的是真正的天地異象。”周承謹沉聲道。
“真正的天地異象?”林依蘭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說道︰“這天地異象還能預測到嗎?”這不是現代,能通過現代科技監測自然災難?
周承謹這次沒有賣關子,直接說道︰“阿父復原了地動儀,監測到兩個月後,京郊會有地震的發生。”
林依蘭︰“……這玩意靠譜嗎?”她很懷疑,就連現代都沒有什麼有效的手段能監測到地震,就憑這一千多年的的老東西,能探測出地震?
第133章 立後
周承謹︰“明鏡的性子,若沒有絕對把握,是不能說出來的,屆時,你只要看熱鬧就是了。”說著,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現在幾乎已經可以想象宗門和威遠侯府他們那氣急敗壞的樣子了,簡直是大快人心。
林依蘭雖然不相信,但是看到皇上這胸有成竹的樣子,也由不得不信了,心里只盼著那個地動儀預測的真的準確。
清寧宮
“娘娘,信妃把我們收賣的人全部仗殺了。此外,那個綠蘿也被信妃又提到掌事宮女一職了。”采薇回稟著消息,臉色很是不好。
“這個賤人。”嘉嬪臉色鐵青,一把把桌上的茶盞給拂在了地上,直喘氣。
白天的事,她已經知曉了。本以為收買信妃宮里奴才的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哪曉得自己那點計謀其實早就被人看穿了。虧她她還沾沾自喜了幾個月,殊不知,她恐怕是被人暗里笑話呢!
尤其是那個綠蘿,居然假意投靠于她,實則是想從她這里套取信息,實在是可惡至極。幸好她也沒有全信她,只是讓她做事而已。
靜姝見嘉嬪生氣,連忙安慰道︰“好在和她們聯絡的都是宗門的人,我們幾個並沒有出面,想來信妃也懷疑不到娘娘頭上。這次信妃突然發作了他們也是好事,否則我們還會蒙在鼓里呢!到時候極可能反被信妃將上一軍。”
嘉嬪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到底氣不順︰“這次四皇子差點出事,皇上也沒有發作三公主,信妃有火沒處發,她也不會這麼快處理這幾個奴才,她這是拿他們出氣呢!”
“娘娘,信妃如此殘暴,皇上難道不說什麼嗎?奴婢瞧著這乾清宮什麼動靜都沒有呢?”采薇有些不甘心地說道。皇上起碼斥責一下信妃也是好的呀!
“皇上怎麼會對信妃有什麼意見呢?不過是幾個奴才,死就死了。信妃到底是一宮主位,幾個背主的奴才她還處置不得?”嘉嬪諷刺地一笑,神情卻有些哀傷。
“且四皇子差點出事,皇上對三公主這個罪魁卻沒有什麼懲罰,皇上心里正愧疚著呢?怎麼還會怪信妃,怕是這以後的日子,皇上要去她那兒多了。”眼看著自己的丈夫寵幸他人,嘉嬪心里能好受才怪。
“信妃本來就受寵,皇上若再去的話,那這風頭豈不是要蓋過娘娘了?”一听這話,采薇有些急了。娘娘好不容易才獲寵,難道又要被人壓一頭嗎?
“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道?”想到在洞壺勝景時,信妃對她的辱罵和慶元帝對信妃異常寬容的態度,嘉嬪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只是這時急不得,只能慢慢籌謀。”信妃雖然現在看是得到了皇上的信任,但信妃進宮還不滿兩年,她就不信皇上會一直對信妃這麼信任下去。一天不行就兩天,兩天不行就三天,挑撥的話皇上听多了,就是假的也都覺得是真的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趙貴妃這兒,威遠侯府已經開始聯絡父親他們,想要在此次風波平息之後,利用孔家在文人中的影響力,讓皇上立趙貴妃為後。”想起家里傳來的消息,嘉嬪就不由得煩躁起來。
信妃和皇上的關系可以慢慢離間,但趙貴妃立後一事也近在眼前了。
听父親信中的意思,他們這一脈的幾位主事,對威遠侯府的提議有些意動,想要把賭注壓在趙貴妃和五皇子身上。父親雖然不太贊成,但恐怕也撐不了太久了。
靜姝作為嘉嬪的心腹,自然也知道此事,有些遺憾地說︰“可惜娘娘沒有子嗣,不然的話,老爺他們一定會支持娘娘的。”
“本宮又何嘗不想有個孩子?”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嘉嬪臉上滿是遺憾和著急。
她侍奉聖駕已經半年多了,平日也可以說是恩寵不斷,但這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讓董太醫看了,也說自己的身體很好,沒有著別人的道。這吃的用的也沒有什麼不利于懷孕的,但不知為何,就是沒懷上。她也在想著,要不要讓董太醫給她給一些有助于懷孕的偏方來試試。
她哪里知道,慶元帝從源頭就把她懷孕的希望給掐死了呢?慶元帝不願意,什麼偏方都沒用。
嘉嬪嘆道︰“若本宮有了自己的孩子,家族絕不會同意請立趙貴妃為後的,宗門也不會選擇難以管束的威遠侯府。”想到這里,她就不甘心。
她,她們孔家現在做的這一切,幾乎是在給威遠侯府當嫁衣。即使五皇子能成為太子並登上皇位,他們孔家也只能屈居于威遠侯府之下,而她,最好的結局不過是當一個太妃而已。這和她所預想的實在是差遠了。
但,誰叫她沒有孩子呢?
“娘娘,你別著急,這趙貴妃能不能成為皇後還不一定呢!”采薇這時回道︰“皇上對先皇後情深義重,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同意趙貴妃站了皇後的位置。加上還有一個鎮國公府呢,千相又在朝中權柄甚大。他們的如意算盤倒未必能打得響。就算立後,估計也拖個幾年。憑著娘娘的恩寵,這幾年還不能有孕嗎?到時候,這皇後之位是是誰的,還說不定呢!”
听完采薇的分析,嘉嬪沉思地點點頭︰“你說的倒也有理。現在最著急的不是我們,自有人會想法設防阻止皇上再立皇後的。”想到這里,她的眉頭不由地舒展開來。
“行了,把給本宮補身子的補藥端上來吧。這件事,自有人去操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當初洞壺勝景壽宴上發生的事,在有心人的控制下也很快平息了。
就這樣風平浪靜地過了月余,到了七月下旬,突然有大臣上書立後之事。
開始只是零星幾個,也沒有說立誰,只說先皇後已經過世一年多了,為了大周的安定,應當在後宮之中推立賢德的後妃為後。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加上皇上態度模糊,越來越多的大臣開始上書推舉自己看好的妃嬪。
有推舉莊妃的,有推舉端嬪的,但這其中推舉最多的,就是趙貴妃。
不僅有勛貴的推舉,就連武官,文官都有上書。隨著這只推舉隊伍的越來越壯大,其他官員即使反對,也不好張口了。若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被這麼大的勢力惦記了,那性命前程還要不要了?
一時間,整個朝堂就只有請立趙貴妃為後這一個聲音了。慶元帝似乎也扛不住這百官的呼吁,只說要考慮幾天。
終于在八月上旬,慶元帝在朝會上宣布,立後是大事,不可輕易定下。但既然百官請立,朕自然不能忽視百官的呼聲。為表慎重,貴妃趙氏接下來十天,需得每天在奉先殿齋戒祈福,若趙氏真是大周命定的,這十天,大周必定平安無事。反之,此時休要再提。
慶元帝旨意一下,威遠侯一脈自然喜不自勝。誰都知道,一般重大儀式前都需要齋戒的。但說是齋戒十日雖說長了點,但也不打緊,其實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這皇後之位可以說是穩了的。
威遠侯府中,父子三人正在書房,商議著此次立後之事。
一個坐在太師椅上,看來來六十歲左右的老者開口道︰“雖說此事已經是十拿九穩了,但為父到底有些不安心啊!”
說話的正是這威遠侯府的老侯爺。按理說這位實際年紀已經年過七旬了,但因為常年習武的關系,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小不少,頭上沒有一根白發。
雖然早就把爵位讓自己的長子承襲了,但這候府的實際掌控人依然是他。
“爹,皇上聖旨都下了,板上釘釘的事,還有什麼可憂心的。”回話的是威遠侯侯爺,也就是趙貴妃的大伯父,對父親的擔憂完全嗤之以鼻。
可能是由于沉迷于酒色的關系,看起來有些蒼老,和老侯爺站一起,不明所以的搞不好還以為這兩人是兄弟呢!
看了這個長子一眼,老侯爺心里不禁嘆了一口氣。這長子不成器,做什麼只看到有利的一面,完全不想想這巨大的收益往往也是伴隨著巨大的風險的。他那口子也是個見識淺薄的。否則這兩人當初也不會在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下,就把嫡長孫女許給了當初的元親王。致使他們一步錯,步步錯。
可到底是自己的長子,他也曾對他寄予厚望,怎麼能就放任他不管呢?為了讓他有個依靠,他甚至還早早地把爵位讓給了他。只是沒想到這樣做,反倒讓自己的二子離心了。
看著面容剛毅,神情堅定的二子,老侯爺有些欣慰的同時,內心也多少有些愧疚。
老二有能力,又野心,心思也縝密,不到四十就成了雲貴總督,算得上是天子驕子。
可惜,到底晚生了幾年。
他就算想把這候府的爵位傳給他,皇上也不會允許的。還不如趁他在,還能彈壓得住,早早把這爵位給他大哥,免得以後兄弟鬩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