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孟到底是小孩子,注意力很快被電視里的節目吸引了過去,目光炯炯地盯著電視屏幕看。他正安靜地看著,忽然被身邊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嚇了一跳。
傅司柏站起身走過去,一邊安撫地摸了摸孟孟毛茸茸的頭,一邊將電話接起來︰“喂。”
“司柏,回去了?”
“嗯。有事?”
沈正已經習慣了傅司柏的冷淡,所以也沒察覺出他的情緒有什麼不好,不以為意地開口道︰“沒什麼事,就是你的生日不是馬上到了嗎,合計和你商量商量怎麼過。”
傅司柏沉默著沒有開口。
“兄弟們考慮還是像從前一樣,等你的生日宴之後開個場子,地點還是老地方,怎麼樣?”
“呵呵,”他笑了笑︰“還是你想要單獨和陸時一起過?陸時怎麼安排的?”
“他,”傅司柏的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目光平靜地投在正前方的牆壁上︰“他沒說。”
“哦,那這樣,你們那邊先定,到時候告訴我一聲,我們這邊再商量。”
“好。”
傅司柏剛要掛電話,沈正忽然插言道︰“對了,敬凌要回來了。”
☆.第71章 累贅親戚
顯光礦區發生透水事故之後,原陸時整整一天一夜沒有合眼。雖然事故發現、補救得比較及時,但因為井下巷道縱橫交錯,互相聯通,造成一個礦井透水,殃及毗鄰的多個礦區,所以想要制止事態的蔓延難度很大。
“為什麼到現在為止,全部的人員還沒有被營救出來?!”原陸時將厚厚的一摞圖紙狠狠地摜在文件桌上,他的臉色冷肅,表情可怖,渾身散發著令人生寒的氣勢。
一眾的工作人員均是膽戰心驚,喏喏著不敢開口,半晌,一個負責人模樣的才低聲開口道︰“原總,聘請的專家已經到位,只是總廠資料部對于顯光礦缺乏詳細的資料,之前拿出的圖紙記載得十分混亂,連專家也看不懂。9個被淹礦井的海拔高度各有標準,在排水過程中我們無法準確對它們的水位進行比較,導致救援工作進展得十分緩慢。”
他停頓了一下,小心地觀察了一下原陸時的臉色,才繼續開口道︰“初步估計,礦井下的出事巷道大約有76萬立方米的積水,尋找失蹤工作人員以及進行事故調查必須要迅速排出這些積水。我們已經從廣元、數光等地調來了通風排水設備,現在每天的排水量已經從原來的3萬立方米增加到12立方米。同時也增派了礦傷救護人員,一旦被困礦下的人員被營救上來時,會第一時間得到救治。”
原陸時的臉色十分不好,他目光直直地盯著散亂在桌子上的圖紙良久,揉了揉太陽穴,抬手朝面前的幾個人擺了擺手︰“行了,你們先下去吧!”
等工作人員從房間退出之後,他才頹然地坐在沙發上,有點呆愣地抬頭望著天花板,這突如其來的事故實在是讓他耗盡了心力。
“小時!情況怎麼樣了?”陳保元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因為焦急和疲累,他的臉色漲得通紅,汗水順著額頭往下直淌。
“爸,您怎麼過來了?不是說讓您在家等消息嗎?”
“我擔心礦區的事,在家待著也待不安心,就過來看看。怎麼樣了?被困的人救上來了嗎?”
“您別急,先喝點水。”原陸時扶著陳保元讓他坐在沙發上休息,回身給他倒了杯溫水︰“事故正在處理,剛從外面調了抽排水設備,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將礦井下的積水排出。”
“那人呢?人怎麼樣了?”
“還有幾名員工被困在井下,”見陳保元立刻變得焦灼的臉色,原陸時趕緊接著道︰“但您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同他們取得了聯系,他們現在很安全,積水沒有蔓延到硐室里,硐室里也有足夠的食物與飲用水。只要將巷道里的積水排出,就可以將他們營救出來。”
原陸時從桌上抽出幾張面紙遞給陳保元,陳保元微微出了口氣,接過紙巾擦了擦臉上直往下滴的汗。
“爸,您臉色不大好,今早的降壓藥吃了嗎?”
“啊,出來得太著急了,沒吃。”陳保元搓了搓手。
原陸時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固定電話,讓助理去買降壓藥送過來。等到看著陳保元將降壓藥吃下去,臉色也變得好一些後,他又給他倒了杯水,一邊看著陳保元喝,一邊問道︰“爸,顯光礦區的工地負責人是誰?”
“啊?”陳保元愣了一下,臉色有一點不好,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來。
原陸時看了他一眼,又接著道︰“現在積水還沒有完全排出,不能將事故原因完全定性。但是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顯光同龍山的作業面作為采礦區域,不具備基本安全生產條件,亂采亂挖現象嚴重很可能是事故發生的直接原因。”
陳保元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閉了口。
“這幾天在礦區,我發現顯光礦的管理極為混亂,場區沒有規章制度、沒有措施,井下事故發生初時時甚至沒有專業的人員負責。礦區多井口、無秩序、無規劃地進行開采,甚至連基本的安全生產條件都不具備。”他目光直視著陳保元︰“幸好這次只是透水事故,如果發生的是坍塌,井下的工作人員根本無法生還。”
陳保元干裂的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開口。
原陸時沉默了半晌,嘆了口氣︰“爸,究竟是怎麼回事?”陳保元為人淳樸善良,對于礦區的管理向來十分認真,親力親為,這次顯光礦出了這麼大的事故,原陸時潛意識認為里面絕對有問題。
之前因為陳保元的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大好,原陸時擔心他的健康不想讓他太過操勞,而自己又實在是有些分|身無暇無法顧及到眾多的礦區。于是讓他雇佣幾個經驗豐富的負責人,分管各個礦區的管理。陳保元的性格認真穩重,又有著豐富的礦區管理經驗,從前也認識不少礦區的工友,找來的負責人同他一樣有著認真謹慎的性子,將礦區管理得十分井井有條。如今礦區的管理亂成這樣,明顯不像是出自陳保元雇佣的人的手筆。
陳保元低下頭,雙手不安地互相搓了半天,才喏喏地開口道︰“這個礦區是你三叔管的……你知道他之前不是被原來的單位給辭退了麼,然後他就來找我,想讓我給他安排個工作。”
原陸時只覺得腦仁一抽一抽地疼,他三叔陳保庫雖然同陳保元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但性格卻與陳保元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因為是家里幼子的緣故,從小被陳保元的父母寵得厲害,但是不學無術,好逸惡勞。陳保元費力氣托關系給他找的工作,工資高的他嫌太辛苦,工資低的他又看不上不願意去。那時候陳保元也不過是個礦區的工頭,哪里有能力給他安排工資高又清閑的工作?于是他便整天在社會上混,沒有錢了就找幾個哥哥姐姐要一點。陳保元不想父母年紀大了還要操心,就算自己生活拮據也會偶爾給他些零花。
“您讓他去管理礦區?”陳寶庫那樣不學無術的人,怎麼可能管理好一個礦區?
“我本來不想讓他去的,可是他一個勁兒地求我和你媽,你媽他心腸軟,說怎麼也是親兄弟,我們現在生活好了,不好讓兄弟過苦日子。”
“那您就給三叔些錢好了,他根本不是管理礦區的那塊料!”
“這個我也知道,”陳保元的臉色十分蒼白,露出後悔又糾結的表情︰“只是他一直說想要當礦區的工地負責人,還說不能白要我們的錢,要給我們幫忙……所以……我也知道他不是那塊料,所以合計只讓他掛個負責人的名頭,下面的事情還是讓有經驗的人去管理,誰知道……”
原陸時忍不住嘆了口氣,陳保庫的算計他清楚得很,他這個人沒有本事還非常虛榮,說是不想白白拿陳保元的錢,其實是不僅想要錢,還想要弄個負責人當當。況且錢是死的,花了就沒了,有了礦區負責人的這個名頭想要弄到錢還不容易嗎?
陳保元還是太過善良,知道他這個弟弟沒有什麼真本事管理不好礦區,所以安排了有經驗的人做他的手下。但是陳保庫這個人十分自大,自己好不容易當了這個負責人,自然不可能被底下的人給束縛住。估計平日里下面的人說什麼,他也是不肯听的,完全按照自己覺得對的方式去做,還會用陳保元親弟的身份去壓制他們。底下的人雖然有經驗,奈何被他控制著根本沒辦法管。
陳保元現在後悔得不得了,因為自己的緣故讓礦區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故,而且現在還有幾名工作人員被困在井下,如果這些人真的出了問題,自己怕是要愧疚一輩子了。
原陸時見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陳保元對因為自己引起的過失心里懊惱得厲害,便有些後悔對陳保元的責怪語氣太重了,畢竟發生了這件事,他的心里比自己還要不好過,于是安慰道︰“爸,您也別太擔心了,畢竟就目前來看人員都很安全,況且礦區雖然有一定的損失,但只要沒有發生人員事故還是可以挽救的。”
“小時,我對不起你啊……”陳保元的臉色蒼白,語帶哽咽。
原陸時見他這樣難過,心里一陣不舒服,盡量放緩了聲音勸慰他︰“爸,您別自責,這事跟您一點關系也沒有。再說現在情況也不是太糟,還有彌補的余地。不過三叔你是一定要辭退的,他如果缺錢,就給他好了。”
陳保元嘆了口氣,覺得十分愧對原陸時。陳保庫是自己的弟弟,自己從前貼補他些也就算了,現在卻牽涉到原陸時,不僅要他搭錢,還導致礦區發生了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