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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產生蝴蝶效應

    許墨悠一路狂奔,穿過小巷,等走上那條回養父母家的大路才停止奔跑。
    山里的傍晚,有些許涼意。
    她迎著溫暖的夕陽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覺的就走到前世的養父母家門口。
    那是一間簡陋的平房,挨在路邊,門口支起一個修車攤子,擋雨的棚子下墜了好多,每次她都怕那棚子倒塌,門口一株野薔薇順著撐棚子的棍子攀長,開了幾朵絢爛的花。
    平房不大,中間是堂屋,此時敞開著門,能看見里面的簡單擺設,左右兩間是房間,後面是廚房和茅廁。
    前世,她跟著養父母住大屋里,屋子中間拉著一道簾子一分為二,另外一間屋子是給哥哥李楓葉住著,房間後面養母種了一小片菜園,她總是盼著那些時蔬快快長大,那樣家里就有新鮮菜可以吃了。
    一切如舊,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許墨悠回想起前世疼愛她的哥哥李楓葉去了燕京市找她,她熱情招待哥哥,帶他去了各種高檔場所,結識大院中的人,沒有什麼文化的哥哥和魏家的人玩的比較近,後來就跟著魏虎一起打打殺殺,在一次打架斗毆中慘死。
    她沒法忘記,養父李桂才和養母趙紅翠歇斯底里的沖她咆哮,要掐死她的模樣。
    她給他們下跪,可曾經疼愛她的養父母只會發瘋發狂的捶打她,最終穆家的人拿錢平息了事,強硬送著養父母回了湘萊鎮。
    如果她沒有因為許墨柔的挑唆和李薔薇吵架,李薔薇不會跑出門被車撞死,如果她沒有帶哥哥李楓葉認識大院里的人,認識魏虎,就不會加入威虎幫打打殺殺被砍死。
    養父母的一雙兒女可以說是她間接害死的,後來養父母再也不願意見她,甚至見到她都恨不得殺了她。
    她也回過幾次湘萊,但剛到李家門口就被一盆冷水潑了出去,自此她怕養父母氣壞了身子,只叫人給他們送去錢財衣物,可每次都被退回。
    養父母至死也沒有原諒她。
    一切都是她的錯。
    站在馬路旁邊,許墨悠不知不覺的濕潤了眼楮。
    她前世真的辜負了太多人。
    養父李桂才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佝僂著瘦弱的身子,正在修補車胎,剛要轉身去拿扳手,面前倒架著的自行車忽然倒下去。
    “小心——”
    許墨悠驚呼一聲,飛快的沖上前,卻還是晚了一步。
    一輛鳳凰牌的二八大杠自行車直接砸在李桂才那佝僂瘦弱的身軀上。
    許墨悠趕緊上前扶起車子,然後拽著被砸到的李桂才起身,條件反射性的埋怨︰“你沒事吧?怎麼還是這麼不小心,修車的時候拿東西不要圖方便,怎麼說多少遍都不記得!”
    李桂才嗅到一股好聞的淡香味,听著親切無比的話,抬眸對上了一雙如墨般的水靈瞳孔。
    他微微一怔,瞧著眼前這個漂亮有氣質的小姑娘像自己媳婦一樣埋怨自己,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好奇怪,為什麼他會在這個陌生的小姑娘身上產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好親切,好令人懷念?
    印象中,他並沒有見過這個小姑娘。
    “謝謝你幫忙啊,轉身的時候沒注意腳就踫倒了車子,不過小姑娘,你認識我嗎?”李桂才語氣充滿客氣,忍不住想多看兩眼,發現眼前這小姑娘就是有一種令他油然而生的親密感。
    許墨悠這才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分寸,立即松開李桂才退後兩步。
    “不認識,我就是看你摔倒了,就上前來幫忙!”話音落下,許墨悠盯著養父的臉,如今才剛四十出頭的年紀,就已經兩鬢斑白飽經滄桑,她的心里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愧疚。
    這一世,她會阻止錯誤發生,再也不讓他們為錢焦心地活著。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李桂才笑著再次道謝,還是忍不住說道︰“小姑娘,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你就像是看見我妻子一樣,她也經常和你剛才一樣,說著埋怨又心疼我不注意的話!”
    許墨悠聞言,只覺得心頭溫熱,她看了一眼堂屋里,沒瞧見其他人,試探性問道︰“你家就你一個人在家嗎?”
    “不是,我妻子和兒子出門買東西去了,不過應該快回來了吧!”
    听著李桂才的話,許墨悠覺得有些不對勁,妻子和兒子,卻沒有提及女兒,也就是前世的她!
    “叔叔,你就養了一個孩子嗎?”許墨悠莫名有些緊張。
    李桂才點頭笑道︰“是啊,家窮,就養了一個兒子!”
    許墨悠聞言如遭雷擊,瞪圓雙眸。
    只有一個兒子,那她呢?
    這一世的她消失了?
    還是因為她替代原本死去的許墨悠活了下來,這一世跟穆蘭相關的一切就都隨之改變,發生了蝴蝶效應?
    “老李,這小姑娘誰呀?”
    溫柔又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許墨悠一轉身就看見了養母趙紅翠。
    趙紅翠一頭齊耳中分的烏黑短發,總是梳的整整齊齊,穿著一件藍布碎花的短袖,和一條黑色的褲子,看上去十分溫婉賢淑,她的脾氣也特別的溫和,和李桂才慢吞吞的性子有些相似,夫妻倆都是出了名的好人,哪怕吃虧也不會急頭白臉。
    哥哥李楓葉的性子雖然有點倔強,但人很善良,話不多,是個大暖男。
    印象中,住在湘萊鎮時,家里就沒有發生過爭吵,一家人雖然過得貧苦,可日子卻十分的快樂溫馨。
    直到她離開湘萊鎮回了原本的家,一切就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個貧苦的家,再也沒有快樂。
    許墨悠心中全是酸澀,逐漸紅了眼眶。
    趙紅翠見狀,又是好奇又是擔憂,柔聲問道︰“小姑娘你眼眶怎麼紅紅的,怎麼了?”
    李桂才這時走上前來忙問道︰“是不是剛才扶車子踫傷哪里了?”
    面對養父母的柔聲關心,許墨悠忽然忍不住滿腔的悔意和愧疚,沖上前一把抱住趙紅翠,放聲大哭。
    “嗚嗚嗚——阿姨對不起,我就是突然想起我媽媽了,我看你和我媽媽好像,我好想她,我好想回家——”
    趙紅翠微微一驚,听著許墨悠話里的憋屈,旋即抬手抱著許墨悠,輕拍著她的後背,笑著安慰︰“沒事,你要是真想媽媽了,阿姨也可以給你抱一下!”
    一旁的李桂才和李楓葉紛紛笑了。
    心想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不遠處,一路打听問路跑過來的燕策瞧見這麼一幕停頓下腳步。
    看見許墨悠抱著趙紅翠嚎啕大哭,覺得又氣又好笑。
    這個丫頭,這是找到媽媽了嗎?
    那為什麼要瞞著他來?
    燕策快步走上前去。
    許墨悠一通發泄,在熟悉又溫暖的擁抱中平息崩潰的情緒,然後慢慢的松開了趙紅翠,就看見她的肩頭全是淚水和鼻涕,沙啞著開口︰“阿姨,對不起啊,弄髒你衣服了!”
    趙紅翠溫柔含笑道︰“沒事,回頭洗洗就好了,你快去後院水池洗把臉,都快哭成小花貓了!”
    許墨悠只覺得無比的親切,前世的養母也總是在她哭後這麼說。
    她答應一聲,轉身走進屋子。
    等她洗完臉再回到大門口時,就看見站在李桂才身旁的燕策,微微驚訝過後硬著頭皮喊道︰“燕策哥——”
    燕策神情不悅的瞥了一眼許墨悠,在她去後院洗臉的時候,他了解到許墨悠剛抱著的人就是個陌生人,並不是她的媽媽。
    但幸好這一家子都很親和淳樸。
    若是遇上了壞人,那就糟了。
    燕策從兜里掏出錢包,抽出十張青藍色的百元大鈔,遞給了趙紅翠。
    “阿姨對不起,我妹妹哭髒了你的衣服,這算是我們賠你的衣服錢!”
    趙紅翠看見燕策出手就是一千塊錢,這對他們家來說就是巨款了,嚇得她趕緊擺手︰“不不不,我這衣服就是自己扯布做的,不值錢,你不用賠給我們錢,真的不用的!”
    李桂才也走上前,笑著附和︰“是啊,小伙子,哭髒一件衣服洗洗就好了,不用這麼客氣!”
    許墨悠知道養父母的性格,他們是絕對不會佔人便宜,不然會吃不好睡不好的,她走到燕策身旁勸道︰“燕策哥,你還是將錢收起來吧!”
    燕策微蹙眉梢,斜睨了一眼許墨悠,冷哼一聲,並不想搭理她。
    許墨悠只覺得尷尬。
    燕策轉身看向趙紅翠時,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道︰“阿姨,這錢值得你收下,實不相瞞我妹妹找她媽媽很久了,這麼長時間壓抑著,我還擔心她憋出病來,結果看見您她就忍不住哭起來,借了一會您溫暖的懷抱,這已是無價之寶,這點錢根本不算什麼,你們就收下吧!”
    趙紅翠一愣,扭頭看了一眼丈夫。
    李桂才走上前接過錢,燕策微勾唇角,準備帶著許墨悠離開。
    下一秒李桂才就將一千塊錢塞進了許墨悠的書包里,道︰“你們兩個小孩子,出門在外身上得多揣點錢,剛才那心意就當我們收下了,這還回去的錢就當是我們給你們的心意,也謝謝這小姑娘剛才幫我的忙!”
    燕策微微一怔,瞧著李桂才,似乎沒想到。
    這一家人,還真不是金錢能夠解決的。
    許墨悠揚起一抹驕傲的笑容,扭頭看向燕策︰“我說了吧,叔叔阿姨是萬萬不會收下的!”
    可對上燕策那雙犀利的黑眸時,許墨悠立即偏開視線看向趙紅翠,弱弱問道︰“阿姨,我和哥哥趕路了一天,現在餓得都快走不動道了,能在你家吃晚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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