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他們同時又想到了如今被圈禁著的三皇子幾人,再也不敢打給安王身邊安插人的主意。
    宋釗這鈍刀子磨人的方法,比直接要了他們的命還可怕。
    一時間,朝堂上就變得極和諧,政務亦是井井有條。
    承安帝收到來信的時候直看得笑出聲,夸了句︰“果然是我的女兒!”手段厲害。
    安皇後看著信里的內容,也笑︰“我倒覺得建議不錯。”
    承安帝聞言瞬間頭皮一緊,心里罵就該斬了那找事的老狗,忙哄慰妻子,許久才讓妻子消去了那滲人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木有小劇場,爬走~~
    第86章
    “人已經落入包圍圈了?”
    宋大郎站在一片暮色之下, 半張臉隱在陰影中。
    前來稟報的侍衛察覺到郎君語氣不善,垂目應是︰“對方身邊如今只余百人。”
    “陛下如何說。”
    “如若國公爺願前往, 陛下讓交此令交給國公爺。”侍衛說著, 將一塊玉牌遞上。
    那是調兵令牌。
    宋大郎看著那塊令牌, 瞳孔微縮,很快接了過來,朝承安帝落腳的地方行了大禮︰“臣, 謝過陛下。”
    侍衛離開, 同住一個院的宋二郎扶著拐杖走到兄長跟前︰“兄長可是要出發了。”
    宋大郎沉默地點點頭,宋二郎抿唇︰“我也要去。”
    他受著傷還跟承安帝討了情跟著前來, 為的也是父親之事, 他自然是要去的。
    “腿傷可要緊?”
    “不過是皮肉傷, 沒有傷到骨頭, 無大礙的。”他忙應到,神色緊張。
    宋大郎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沒有不讓你去, 你也該在場的。”
    宋二郎聞言神色一松, 也露了笑,可他在看向兄長的時候,似乎看到兄長的笑里又藏了絲別的情緒。看他的眼神似乎也變得十分奇怪。
    宋二郎一怔,可人已轉身往院子外去, 他只能疑惑著跟上。
    天邊的霞光一點點被暗夜吞沒,宋大郎來到處不起眼的宅子,宅子前亮著大紅燈籠, 在寒風中打著旋兒。
    宋大郎目光沉沉望著大門,侍衛問道︰“可是要沖進去?”
    他們的人已經牢牢圍住,只是這宅子結構是長方形的,有三進,較深。一但驚動,再搜尋起來也極麻煩。
    “宅子有幾處側門。”
    “六處。”
    “那就從這六處沖進去。”
    宋大郎攏了攏袖袍,聲音極低。
    侍衛當即行動,同一時間,六處門都被圓柱撞開。在士兵沖出來那一瞬,守宅子的人也發現異常,十分迅速的將就在高處架了弓,不停朝眾人放箭。
    廝殺聲起,士兵們架著盾沖鋒。
    到底雙方人數差距太大,對方不過放了兩輪箭就失守,被宋大郎領著人直接沖進屋舍。
    “一個都不要留。”
    刀光劍影中,青袍郎君淡聲吩咐。護在他身邊的侍衛神色一凜,當即讓人放了信號,壓倒性的屠殺讓空氣中充斥滿了血腥味。
    眾人直接殺進深宅,趙文弘在听到動靜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在驚慌中反而變得平靜。
    他望著抱住庶子痛哭的妻子,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兒子,旋即取出匕首眼也沒眨一下割斷了兒子脖子。鮮血噴了他一身,他冷眼看著妻子放聲尖叫,反手又是一刀直刺到她心髒上。
    拔出刀的時候,他輕聲道︰“你現在死,比一會受辱強。”
    婦人連一聲喊都沒有,就瞳孔潰散,在驚恐中沒了聲息。
    不過眨眼間,兩名親人都死在手中,趙文弘眉毛都沒有動一分,就那麼一身血打開了門。
    他沒有想逃,正好迎面就看到已沖了過來的宋大郎。
    “子塵,許久不見了。”
    眼前的郎君仍是穿著他喜歡的青袍,修眉星目,眼下那顆朱砂痣艷如血滴。
    宋大郎見已是絕境仍十分鎮定的趙文弘,唇角勾了勾。
    趙文弘視黑壓壓的士兵如無物般,還與他閑話︰“安王倒是十分信任你。”他掃到了他腰間的那枚玉牌。
    那可是安王能調令所有兵馬的虎符。
    “如若你當初也信任我,或許這一天會晚來一些。”宋大郎語調平平,手一揚,抽出了腰間的軟劍。
    晚來一些?
    那還是要來的吧。
    趙文弘不知怎麼突然有些感傷,想起自己拉攏了幾年的人,只因一個錯誤的決定所有都毀于一旦。
    如若老護國公沒有死,他沒有拿來威脅他們兄弟,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
    起碼,他不會落魄到要親手殺了妻兒……“這個時候說個悔字,你會放我一條生路嗎?”趙文弘自嘲一笑。
    趙文弘一身的血,大敞著門的屋舍能看到倒在血泊的身影。
    宋大郎眯起了眼︰“你殺了妻兒,就是在等這刻求饒?”
    “畢竟,我已經不受威脅了。誰人不想活著。”趙文弘依舊是那樣淡然地神色,仿佛妻兒不是死在他手中,他沒有賣了他們的命在換自己的生路。
    宋大郎聞言,一步步走了前去。
    趙文弘看著他手中的劍,眼底閃過一絲怯光,很快又隱去。
    “說起來,當年你對我是有恩的。”青袍郎君指著他的劍緩緩落下,趙方弘心頭一喜,下刻眼前卻是銀光一閃。
    脆弱的脖頸被利刃輕易劃破,血柱噴涌。
    趙文弘下意識抬手捂住傷口,還沒摸到傷口,宋大郎一劍便刺入他胸膛。劇烈的疼痛使趙文弘瞬間瞪大了眼,听到青袍郎君說‘這樣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意識模糊,彌留之際卻是听懂了這句話。
    宋大郎是說他妻兒死前的滋味吧。
    一樣的致命傷,他承受著雙倍。
    趙文弘軟軟倒地,並沒有他所想的能以恩抵一命,是他痴心妄想了。
    宋二郎從側門沖進來的時候,發現兄長已經將仇人解決了,他望著滿身是血污的兄長嘴唇動了動,一時間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正是此時,士兵間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恆清由屋檐落下,驚得士兵紛紛以刀尖相向,十分警惕這突然現身的和尚。
    這人是從什麼時候就在了?!
    宋大郎見到來人,抬手示意不必警戒,恆清徑直來到他身邊。他走路極輕,夜風將他僧袍吹得簌簌作響,仙風道骨的姿儀。
    “可了。”
    “已了。”宋大郎丟了手中的劍,撩了袍子跪倒在他身前。
    宋二郎覺得有些不對勁,在看到僧人伸手解了郎君發髻的時候,突然想到來人身份。
    他兄長的那位隱世師父。
    他眉心一跳,高喊著沖上前︰“兄長!”
    玉冠落地,碎作一片片,夜空下的郎君墨發飛楊。宋大郎抬頭看要拉自己起來的嫡親弟弟,朝他露了極溫和地笑︰“以後母親就拜托你照顧了,還有宋家。”
    “兄長!你怎麼能放得下!”宋二郎跪倒在他身邊,死死拽著他手不放開。
    “我本就不該入世,造下的孽,就用余生還了吧。”宋大郎說著,將握著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恆清此時手輕輕一揮,宋二郎只感覺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開,再想要沖過去的時候,已見恆清用一把小刀將兄長長的發絲截了一半。
    他腳下一軟,雙目通紅。
    恆清替宋大郎剃度的動作極快,眾人都怔怔地看著,有些不知所措。
    “你曾出了師門,今日再入門,卻是空門。往事一切緣了,從今起,你號了塵。”恆清前所未有的說了長長一番話,收了小刀,手心覆在徒弟的頭上。
    宋大郎朝他磕了三個響頭,伸手將袖中的一件東西放到地上,站起身來雙手合十朝跌坐在地的宋二郎行了個佛禮,將腰間的玉牌扯下遞了過去︰“還請施主交回陛下。”說罷,跟在恆清身後一步步離去。
    宋二郎手里握著玉牌,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他抬袖狠狠抹去,喃喃道︰“兄長你如何狠心。”
    士兵發現了宋大郎離開前留在地上的東西,拾起來遞給神色哀傷的宋二郎,他接過一看,是一個小巧精致的錦盒,里面有一雙耳墜。
    耳墜邊上還有一張小字條,上邊書著‘贈弟媳文頤郡主’。
    字條已泛黃,一看便是寫了有些時日。
    宋二郎緊緊握著兩樣東西,斂神吩咐清理現場,忍著傷心去見了承安帝。
    承安帝听到宋大郎居然遁入空門也是許久沒回過神,而且恆清怎麼會突然出現?是一直跟在他們身邊,還是說恆清一直就跟蹤著趙文弘,等的只是徒弟報了仇,了了塵事?
    承安帝好大會才消化這突然的消息,輕嘆一聲可惜。
    如此人才,又隱世了。
    但他卻對宋大郎的贊賞更多了,人不怕一時誤入歧途,怕的是終身不知過錯,執迷不悟。宋大郎這些年犯了許多錯,間接導致了老護國公慘烈身死一事,如今他能斬斷恩怨,思悔清修一生,也是自我救贖。
    了斷塵俗,哪又真是這般容易,且看恆清早年還收兩表兄弟為俗家弟子,如今又跟了一路就知道了。
    承安帝感慨著道︰“你兄長的事,朕看著,你還是折返都城,與駙馬說一聲吧。往後,宋家的重擔,就都在你身上了,別墜了你兩位兄長的名聲。”
    宋二郎紅著眼,行大禮謝恩,連夜便往都城趕。
    承安帝則一路繼續南下,到了妻子娘家潭州。
    而趙暮染與宋釗是在四日後見到折返的郎君,被滿身塵的宋二郎嚇一跳。
    “你怎麼先行回來了,還這副模樣。”宋釗讓人去準備梳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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