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滾蛋,嚇得連火都不會燒了嗎,怎麼沒尿褲子?”
    “你他娘才……才尿褲子。”本來應該是憤怒的話,從一個被凍得哆哆嗦嗦的人口里吐出來,基本上也沒有原來的氣勢。
    “這樣不行,快……快扛不住了……再……再點個火堆。”有人一邊說著,一邊縮手縮腳地動了起來,氣溫低到一定程度,人的肢體就會變得很難伸展開。
    幾個人又點了一個火堆,這樣稍微好了一些,但是還不夠,面對火堆的那一面是暖和的,背對火堆的那一面卻都已經快要被凍僵了,背上透過來一陣一陣地涼。我把小龍包在懷里,葛明就把小黑抱在懷里,懷抱中是暖和的,背上卻冰涼,這樣下去人肯定得凍壞。
    “把這兩堆火燒長一點,人躲中間去。”陶三爺終于開了口,難得的,在這樣的溫度下,他還能控制這自己的語調不發抖。把火堆燒大點人就好過點,這個誰都知道,可是這個冬天還長著呢,這麼燒多費木柴啊。在這種時候,村民就會不自覺地把拿主意的權利讓給村里的長輩,是尊重,也是在面臨抉擇時的退縮。
    屋子里燒起了長長的兩排火,人就躲在這兩排火的中間,背靠背坐著,雖然比剛剛暖和了一些,但是頭頂上不斷有冷氣傾瀉下來,地上也很涼,墊被子戴帽子,統統不管用。
    廂房的事誰也不再提了,這種天氣里獨自跑去睡廂房,就等著長眠不醒吧。
    “今天晚上撐著點,都別睡,明天再把這房子布置布置。”陶三爺看了看那幾個昏昏欲睡的年輕人,提著拐杖一人敲了他們一下,這幾個年輕人雖然不算很長進,可怎麼也是我們村未來的希望,這一晚上要是都給凍死了,磨盤村也基本上要絕了。
    “娘,我冷。”
    “乖,咱再忍忍,等天亮了就暖和了啊。”
    “我困。”
    “困了就睡吧,睡一覺就不冷了啊。”
    “好吧……”
    “啟東媳婦啊,別給孩子睡,這種天睡不得。”陶六爺听到他們的對話,跟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說道。
    “六爺啊,孩子她冷得厲害,不睡覺能咋辦呢?”那婦女很無助,這種時候,你讓一個女人怎麼熬得住?
    “那也不能睡,啟東啊,你跟你媳婦兒說說,這睡過去了怕是要壞。”
    “好 ,小艾,來爹爹這里,爹懷里暖和。”男人依言接過了自己孩子。
    “騙人,好冷啊,一點都不暖和。”
    “嘿嘿,你在里面待一會兒就暖和了。”
    “……”
    夜越來越深,人群也漸漸安靜了下來,有些人開始打起盹兒來,邊上的人看到了就相互提醒著,這一晚過得真是苦不堪言,鄉下人都習慣早睡,特別是這兩年又停了電,哪個能熬得住夜。
    “小艾啊……你快醒醒……快睜開眼楮看看媽媽……唔……我的孩子啊……快別睡了……天亮了……啊……快起來……媽媽給你蒸蛋吃……”
    早上我剛眯了一小會兒,就被一個女人悲撼壓抑的聲音驚醒了,是昨天那個母親,她的女兒有點發燒,這兩天一直病著呢,昨天晚上說了不能讓她睡的,可是她的父親卻疏忽了,父女倆抱成一團睡過去,早上醒來的時候,那男人發現自己懷里的孩子已經成為了一具冰涼的尸體。
    “都是你!陶啟東我跟你拼了!你怎麼把我女兒弄死了你……啊?你怎麼就把我們女兒弄死了呢?”那個女人沒有從地上站起來,就這樣爬到他的男人身邊,對著他又是抓又是饒,拼命的廝打,可惜這些都只不過是情緒上的發泄,他們逝去的孩子,再也不可能回得來了。
    地上的灰燼被揚起來,又抹到那兩張滿是淚水的臉上,那一對夫妻,他們散亂著脫發,先是廝打,然後又哭成一團。我抱緊了懷里的小龍,這孩子已經醒了,正睜著眼楮看著火堆邊上那個蜷縮著身子的女孩,好像有些迷惘又好像有些明白。
    “死了嗎?”他輕聲問我。
    “恩,死了。”我把他的腦袋按到自己懷里,不讓他繼續看那具尸體。
    “亮亮,我認識小艾。”
    “恩。”
    “她最會撒嬌了,每天都扯著他媽媽的袖子要這個要那個。”
    “……”
    “她好厲害,每次她一撒嬌,她媽媽就什麼都答應。”
    “……”
    “我跟她學的,果然很有用?”
    “……”
    “她真的死了嗎?”
    “……”
    第73章 火化 …
    這石頭房子蓋得很厚實,整棟房子沒有窗戶,只有一個前門和一個後門,兩扇門一關上,外頭的光線都透不進來,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經十一點半了,但是村民們還是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等到十二點到時候,陶三爺終于抽完他的最後一口煙絲,把水煙壺小心地放到牆邊的一個角落里,然後站起來慢慢地走到門邊。
    “來個人站在門後,老頭子我要是不行了,就趕緊把門關上。”他習慣性的發號司令,習慣性地走在我們村所有人的最前面。
    “三爺,還是讓年輕人來吧。”
    “我這把老骨頭也活不了幾年了,就我來吧,死了的話也甭燒,隨便找個地方埋了,老骨頭老肉的,也沒誰愛啃,就別費那個柴火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就去拉門閂,門板好像很凍,他踫了一下之後縮回手,把袖子拉長了墊在手掌上,這才順利把門閂拉開了。
    高大的木門緩緩得被打開,一股寒氣迎面而來,我運轉起自己身上的真氣,努力抵御著這寒冷,葛明也一樣,小黑和小龍因為血統的優勢,並不覺得十分冷。
    站在門口的陶三爺“嘶”地抽了一口氣,然後又呵呵地笑開了︰“還成,凍不死人,家里還有東西的,趕緊的回去收拾了吧,水缸里還有水的,都弄過來,慢慢來別出汗,不然被凍死了可沒地兒去喊冤。”
    我迎著寒冷走到大門口,只覺得自己的臉皮幾乎要被凍掉了,剛剛發現死不了人之後,我又慢慢把真氣給散了,在這麼多共同面臨著生死一瞬間的村民面前,我這樣的行為也許有些無恥,但是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又有誰可以做到明明有活下去的手段,卻依舊選擇坐以待斃。
    我家的東西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有一些水沒有拿過來,所以我們並沒有急著離開,只是看著村民們顫顫巍巍地走進外面的寒冷中去。
    “啟東啊,和你媳婦兒去把這孩子埋了吧,咱也別燒了。”三爺對著依舊坐在火堆邊沉默著的夫妻道。
    “不,三爺,咱得燒。”啟東媳婦已經緩過來了,從嘴里吐出來的話也透著一股冷硬和堅決。
    “費不起那柴禾啊,這一燒,你家的柴禾就得去掉大半。”想要把一個人用木材燒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費時費力不說,我們村現在的木材並不多,像昨天晚上那麼燒的話,恐怕不能支撐到春天來臨。
    “我就是自己凍死了,也不能讓小艾進了別人的肚子。”失去孩子之後,這個女人突然變得強硬起來。
    “你這是在拖村里人的後腿。”陶三爺冷冷地道出事實。
    “我這個做媽媽的,就為了自己的女兒當一回不要臉的女人好了。”啟東媳婦絲毫不肯退讓,她的男人依舊默不吭聲,但是看樣子,是站在自己媳婦一邊的。
    “要燒就燒吧,等大家熬不下去了,把這屋子一點,自然都燒了,呵呵,就怕到時候燒不化,反而燒出一堆熟肉。”三爺從嘴里吐出惡毒的話,在場還沒有離開的幾個人都用陌生的眼神看著他,好像不能相信,眼前這位老人就是我們村的陶三爺。
    “怎麼,不相信?自個兒想想吧。”陶三爺丟下一句話之後也出門去了。
    啟東媳婦又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這其中的道理她難道會不知道嗎?可是作為一個母親,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就這麼被埋在外面,這兩年,鎮上不少人都已經沒了這忌諱,餓極了根本沒個底線。
    女孩的父親陶啟東扒了扒頭發站了起來,抱著他女兒就出去了,女人見狀,也跌跌撞撞地跟了出去。
    我們幾個回到自己家中,把家里所有能搬動的東西都丟到山谷里去,然後又往水缸里加滿了水,夏天接水用的那幾個水壺,也都裝得滿滿的。讓小黑把這些東西拉到那個大房子之後,又開始搬草垛,今年秋天收成雖然不怎麼好,稻草倒是不見少,依舊可以在自家院子里堆成兩個大大的草垛。羊圈也掃了一下,和前陣子留下來的羊糞一起裝到山谷里去。
    收拾完之後,我家基本也就只剩下一個空殼了,後院的那些莊稼昨天晚上全部被凍死,我們看了看,能摘的都摘了之後,其他也就不剩什麼了。
    等我和葛明忙完了,才發現原本獨自坐在凳子上的小龍不見了,心里想著他可能是和小黑一起在大房子那邊,倒是也沒多少擔心,不過昨天晚上小艾的死給小龍造成了一些刺激,我決定還是早一點過去看看他,于是我們加快腳步趕往那個大屋子。
    眼下剛到一點,但是村民們動作都很快,大多數人家都已經再次收拾好東西來到了這里,這個房子一下子又顯得擁擠了很多。我沒有看到小龍和小黑的身影,自家的東西就這麼隨意得放著,那兩個家伙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和葛明對望了一眼,就一起出了大門到外頭去找,希望這兩個家伙不要亂來才好,要是小龍,估計也捅不出多大的漏子,加上小黑,問題就有點嚴重了。
    我們趕到的時候,小黑正躲在草叢里,看到我們來了,就伸出爪子比了一下嘴巴。外面的平地上,小龍這對著平躺在地上的小艾噴火,啟東夫婦遠遠的站著,有些愣神。
    小龍這孩子,明顯是業務還不夠熟練,在今天之前,我還不知道他能噴火,以為動畫片里面的說法都是騙人的。小龍有時候能噴出又長又旺的火焰,有時候就只能噴出幾點小火星,這家伙忙的滿頭大汗,地上那孩子的尸體已經是慘不忍睹了。
    葛明在手里捏了個訣,又對著地上的尸體比劃了幾下,然後對方就被點燃了,火焰一直燒到尸體化為灰燼才慢慢熄滅。陶啟東夫婦終于也慢慢地回了神,雙雙跪在地上向小龍不斷地叩拜,接下來的半分鐘是我最最提心吊膽的時刻,小龍在面對別人的感謝的時候,有些無措,伸出爪子繞了繞腦門,那樣子要多傻有多傻。
    就在我以為他要現出人形跟他們說不用謝的時候,這家伙終于展開翅膀飛走了,小黑也無聲無息地往他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我看著正在外頭收拾女兒骨灰的父母,悄悄地嘆了一口氣,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葛明體諒地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二十分鐘之後我和葛明回到那個大房子里,小龍和小黑已經等在那里了,小黑這家伙肯定是跟小龍說了什麼,這會兒倆人正站在我前面聳拉著腦袋一副知錯的樣子。
    我真的是被他們嚇到了,這兩個家伙簡直亂來,雖然本意是要幫助別人不假,可是他們並不是這俗世里的人,也不能理解我們對于尸體看得有多重。想想那個女孩剛剛被小龍燒得慘不忍睹的樣子,我就覺得心口堵得慌。
    “背過身去,趴到凳子上。”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听到葛明突然虎著臉教訓。
    “嗚嗚……”這倆人發出一摸一樣的嗚嗚聲,轉頭看了看我,見我臉色嚴肅,就死心地扒到凳子上去了。葛明也不知道從那里變出來一把尺子,對著他倆的屁股就是一頓抽。
    “不听話,下次再亂爬!”葛明今天難得的話不多,只是一下一下的打,小龍穿著褲子,看不出究竟,小黑的尾巴一下子翹起一下子垂下來擋住屁股,也不知道是痛的還是羞的。
    邊上正干著活的村民被這副情景驚到了,小孩和狗一起趴在凳子上挨揍,倆人一摸一樣的一臉泫然欲泣,看著確實挺新奇的。我看邊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就讓葛明停了手,這唱的是哪出?
    小龍和小黑默默地挨到我身邊,我把小黑放在膝蓋上,又脫了小龍的褲子一看,都紅腫了,看來葛明是真下了狠手,不過我也沒多少心疼,這兩個家伙是該教訓教訓了,家里還有大人呢,就敢這麼自作主張。
    下午大家沒有再出去,關了大門點了火堆,在屋子里頭忙活了起來,用稻草編成厚厚的粗糙長席,一條一條的掛在頭頂上的那些橫木上,縱橫交錯,形成空中和四面的草簾子。席子一張疊著一張,中間沒有縫隙,一直垂到地面上還有多,大家就是希望縮小空間,在屋子里面和外面之間,再創造一個隔熱層,通過這種方法讓屋子的保溫更好一些,如果能省下一些柴火,那自然最好。
    火堆也不再直接燒在地上,大家從家里搬出了各種瓷盆和銅盆,一個個地擺過去,地面上也鋪上了厚厚的草席。
    至于那幾間廂房,有兩間被用來堆放物資,還有兩間被用來安置村里的老人,老人們晚上冷了可以在大廳里取暖,白天的時候需要休息,外頭太冷不適合出門,他們就在廂房里點上火盆好好睡覺。
    剩下的兩個廂房,最後大家決定有投標的形式決定給誰住,誰家出的物資多,就歸誰。我用一個草垛子換得了一個,還有一個房間空著,沒有人願意要,其實住哪里都沒什麼區別,我也就是為了進出山谷方便,這才要的一間廂房,總不能在這麼多村民面前玩瞬間轉移。
    這天下午啟東和他媳婦回來之後,他媳婦就一直在嘴里念念叨叨地說,天上飛過來一條龍,把小艾的尸體給火化了。知道嗎?其實龍不是金黃細長的,那些以前傳下來的畫都是騙人的,龍長得灰黑灰黑的,肚子很大,還有一雙好大好大的翅膀……
    大家就只當她受了刺激,所以開始胡言亂語了,我拍了怕小龍的腦袋,讓他下次還敢到處現,小心被人捉了,制成龍肉干。
    第74章 大房子里的生活 …
    中午過後,我們又明顯地感覺到氣溫變得越來越低,大家不斷地往火盆里舔柴,把火堆燒得越來越旺。慢慢的,干著活的人們覺得手腳越來越僵硬,于是就都停了下來,靠到火堆邊上去取暖了。
    我把昨天晚上被小黑咬死的那頭山羊拖到火堆邊上,現在基本上是每家每戶用自己的柴禾燒一個火盆,一家人就圍在那個火盆邊上取暖,雖然只有一個火盆,但是因為實在是太冷了,火燒地很旺,這樣也是很費木柴的。
    當初排位置的時候,有老人小孩的家庭一般都被分配到中間,剩下的人向四周延伸。但是村里大多數人家都是有老人小孩的,這時候都得要靠自己爭取,不愛出聲的人,自然是比較吃虧的。總共四排火盆,角落的位置是最不受歡迎的,所有的人都希望自己盡量往中間靠攏。
    有些人為了省柴,會偷偷地把火勢控制得小一些,但是不到一會兒,他們就會發現這個辦法不可行,就算是處在比較中間的位置,頭頂上的冷氣還是會不客氣地壓下來,只要火勢變小,冷氣就會變得更加強勢。
    排位置的時候,我沒吭聲,然後就自然而然地被排到角落里去了,這是最不好的位置,排在中間的人,身邊四個方向都會有其他人的火盆稍稍提供一些熱量,就算排在邊上的,也會有三個方向有人,只有角落的那幾個位置,兩個方向都是空的,直接跟冷氣面對面,不僅費柴禾,而且容易被凍傷。
    我家的人都不怎麼怕冷,所以這個時候是我刻意退讓了,如果是身體虛弱一些的,在這種位置肯定是夠嗆。其他三個位置上,一個是張月夫婦,一個是魯德夫妻,另外一個是村里的一個大齡光棍,頭幾年死了爹娘,兄弟又都跟他分了家,這會兒他一個人就是一家。
    這只山羊死的時候周圍氣溫太低了,當時大家都很忙沒能顧及過來,所以羊血都沒有出盡,無論是賣相上還是口感上,都差了一些,但是村里人也不怎麼計較這個。吃點羊肉暖和啊,所以大家紛紛拿出糧食來跟我換。
    出乎意料的,很多人家都有秤,我倒是沒帶,跟人借過來用了一下,他們拿出來的紅薯干菜,我也都照收了,羊肉本來就算得便宜,再少收點,那就成了送,給人佔點便宜沒事,不過那也得明著給,我如果裝糊涂少收了糧食,他們就只當我傻,而不會覺得我好。
    有一對去年夏天從城里回來的夫妻拿了兒子的東西過來找我,說想換點肉,是一雙單排輪的旱冰鞋,看起來有些舊了,這都用了一兩年了,他兒子的腳大概是穿不下了吧。
    “想要嗎?”我轉頭看了看小龍,這孩子看了旱冰鞋一會兒,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那點夫妻的表情也隨著他的態度一會兒緊張一會兒又舒了一口氣,這一對夫妻家里沒有其他兄弟姐妹,上面只有一個老父親,好大年紀了,種不了多少田,他們又不太會做農活,所以到了今年,日子就慢慢地拮據起來。
    “要哪里的肉?”我問他倆,可能是我的語氣有些冷淡,他們擔心我不給換,于是說︰“看著給吧,羊雜什麼的都好。”
    然後我就給了他們不少邊邊角角的東西,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堆在一起挺多的,我知道他們現在不會計較好壞,只會計較多少,羊雜什麼的,洗起來費水,我就給了他們一臉盆自己的水。“以後打水不容易,你們省著點。”
    那男人抬起頭感激地沖我笑了笑,是個斯文人,戴著個半框眼鏡,鏡片邊上磕破了幾個小口,人有些黃,都是這兩年折騰的,想必他當初在城里的時候,也是一個相當有氣質受歡迎的人士。他老婆連忙叫了兒子過來幫忙拿東西,那小孩該有八九歲了,長得挺高,高鼻子寬嘴巴,像他爹,一看到這麼多肉高興壞了,圍著他娘團團轉。
    最後連羊骨頭都被人換走好多,一只羊這麼分下來,我們自己大概也就夠吃個兩三頓的樣子。弄了個架子在火盆上面,然後放一口小鍋,加點生姜加點鹽把骨頭放進去燒著。
    我家後院里的那些雞都被圍在了大廳的一個角落里,每家每戶都弄了個竹籬笆把自家的雞獨自圍出來,不然喂食的時候分不清。中午我們把家里裝薯粉面條的那個櫃子整理了一下,整理出很多碎末,現在用來喂雞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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